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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页
“我是……真的不是很明白……”秦志安挠头：“我跟小朱是朋友。朱总裁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做朋友对吧。可是为什么呢？”
“那个孩子……”田美丽坐在一边清了清嗓子：“飞飞喜欢你……”
秦志安点点头，蓦得，从田美丽的话里嚼出一丝别的滋味来。他吃惊的看着田美丽。田美丽没再说话。
“他喜欢的东西很多，跑车、游戏机、手机，通通都是三分钟热度。车库里现在还有一辆宝马Z4，是他当时刚拿驾照的时候找我要的。我起先不同意，他很执着的想尽了各种办法。于是我终于给他买了，开了一年就没兴趣了。后来又要了一辆兰博基尼。”朱博年瘪瘪嘴：“也许是我对他关心的不够，所以他不停的给自己的生活找乐子，寻求新鲜刺激。同性恋这种东西，可能刚刚好符合了他这段时间的心理。但是你千万不要当真，因为他的禀性我最了解。就算现在再怎么执着，时间不会长过半年。”
秦志安呆滞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朱博年和田美丽。脑子就像听到无数玻璃被打碎的声音，哗哗哗乱响成一遍。好一晌才抖着嘴唇：“怎……怎么……可能……”
“要证据吗？”朱博年打了个响指，办公室一侧的小房间的门慢慢打开。丁伟小心翼翼的从里头走出来：“朱伯父……”
“他是飞飞的朋友，一起玩了差不多十年。”朱博年说。
秦志安怔怔的看着丁伟。最初朱飞飞掉钱的那一次，他见过。后来跟李鸥分手，朱飞飞拉他去酒吧的时候也见过……
丁伟脸皮抽了抽，低着头眼睛的逆光看了秦志安一眼赶紧移开。
“你跟秦警官讲讲你们打的那个赌。”朱博年打了个手势。
丁伟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就是飞飞丢钱包那次，秦警官一定要他去派出所做个备案开始……飞飞说这样机械的木头人肯定挺有意思的……想试着能不能把他掰弯……”
秦志安的头皮像要炸开了，全身的血流都要加速。他愣愣的看着丁伟，丁伟继续叙述：“我就跟他打了个赌……我说如果半年之内，他能成功，我就请他吃一年份的日本料理……如果不能，他就把他那辆宝马Z4给我……”
耳朵边的声音都听得不太真切，只看到朱博年冷冷的笑着，指着面前那个牛皮纸信封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丁伟不停的擦汗，然后从办公室出去。秦志安皱着眉，看着那个信封，最后只听清楚一句：“就是这样。”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秦志安抹了抹额头。指尖冰凉，额头也冰凉。他站起身往外走。朱博年冲田美丽使了个眼色。田美丽拿起茶机上的牛皮信封塞给秦志安。
秦志安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推开。
“我送你回去。”田美丽说。
“不用。”秦志安断然拒绝。慢吞吞的走向那办公室的大门。那两扇门明明就在眼前，却好像走了很久。好容易能够触到，秦志安觉得门很沉重，花了好大力气才推开。然后，扶着墙呆呆的走到电梯前面。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半天，秦志安一直没反应过来。田美丽走到他身边：“你的手机响了。”
“哦。”秦志安伸手到口袋里摸出手机，显示屏上跳着“小朱”两个字。
真的
二十九、
电话铃响，挂掉。
电话铃响，挂掉。
电话铃响，挂掉。
短信息：秦志安你在干嘛？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现在是不是很忙，忙完了回电话，我找你有事。
短信息：秦志安，连看短息的时间也没有吗？快点回电话啊。
秦志安关了手机，耳根清静，听不到电话铃声，也听不到短信声。他揉了揉额头，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从朱博年的办公室出来，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秦志安仔细的回想着，不禁不寒而栗。他一直当朱飞飞是个任性的小孩，看到他去找工作，努力改变自己，还为他高兴，很乐意的去帮助他。却没料到这一开始就是个骗局，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骗他入局的手段。心脏像被人狠狠的捏了一下，扔到地上又踩了一脚。
小黑跳过去蹲在沙发上。秦志安愣愣的看着它，黑亮黑亮的皮毛，眼神里透着一丝狡黠。他失声笑了笑，起身钻进卧室。
外头响起开门的声音，跟着有人进了客厅。朱飞飞推开卧室的门，看着坐在电脑前发呆的秦志安：“你在家？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秦志安呆呆的看着他。
“我发工资了。一号发工资真好，我还以为要熬满一个月才有工资拿。”朱飞飞乐颠颠的走到他跟前拿出一叠钱：“我上了二十一天班，发了1050，都没扣我迟到的钱。”
秦志安默不作声。
“我请你吃饭。”朱飞飞把钱小心装好：“太贵的就请不起了，要不我买菜回来你做饭，你喜欢吃什么菜？”
秦志安站起身。
“你怎么不说话？”朱飞飞微微皱眉，今天的秦志安有点不太一样。他伸手摸摸秦志安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怎么进来的？”秦志安问。
“钥匙啊。”朱飞飞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秦志安想起自己给过他一把。他伸手把那把钥匙拿过来，把朱飞飞推到门外：“回去吧，别玩了。”
“你怎么了秦志安?”朱飞飞愕然的看着他。
秦志安没有回答，砰的关上家门。
朱飞飞看着紧闭的门，呆了好半天，生气的用力捶门：“秦志安，你神经病啊。你究竟是怎么了，给我说清楚。”
秦志安瘪着嘴坐在厨房里使劲的挠头。
“秦志安，你开门。你不开门我用踹的了啊。”朱飞飞手底下一刻也不停，捶门捶得整个屋子都嗡嗡作响。
“秦志安……”
隔壁的打开门看着朱飞飞，朱飞飞不理会，依旧使劲的捶。
“有毛病啊，大晚上的，要不要人休息啊。”隔壁的生气的嚷嚷。
“秦志安，你不开门我就敲一晚上。叫你们一幢楼的人晚上都睡不着觉。”
秦志安无奈的站起身打开门。朱飞飞从他胳肢窝下头钻进屋里，秦志安关上门看着朱飞飞。
朱飞飞皱着脸：“你怎么回事啊？”
秦志安轻轻的吁了口气：“你爸说你为达到目的很执着，看来是真的。”
朱飞飞怔忡的看着秦志安：“你见过我爸？为什么？”
秦志安挠了挠头：“回去吧，别玩了。我不可能喜欢男的啊，男的跟男的又不能结婚，也不能生小孩。我最多只能把你当成是好朋友，所以那个赌你肯定是要输的。”
朱飞飞突然失了力道，瞬间明白了朱博年找秦志安的用意。他紧皱着眉头看着秦志安，秦志安别着脸没有看他。朱飞飞只觉得胳膊和腿都很酸软，提不起力气。想开口说话，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张着嘴摆了个口型。
“回去吧，我得休息了。”秦志安拉开房门，示意朱飞飞回去。
朱飞飞慢吞吞的挪步到门前，突然转身看着秦志安：“我……我一开始是跟丁伟打了赌的……但是……”
秦志安耸着眉，一脸不想听的表情。
朱飞飞吸了口气：“后来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我都把那个赌忘了……”
秦志安兴趣缺缺的扶着门把手。
“我是说真的。”朱飞飞不甘心的看着他：“我是说真的。我跟你说过好多次我喜欢你，都是真的，没有一次是假的。”
秦志安不应声。
朱飞飞着急的看着他：“我发誓，我一开始是想戏弄你。但后来不是，你相信我啊！”
秦志安叹着气摇了摇头。
朱飞飞坐在沙发上：“我不回去，我要跟你说清楚。”
“你究竟要说什么呢？”秦志安皱着脸：“不管是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喜欢你啊。”
“你不喜欢我，你抱我干嘛？”朱飞飞大声嚷嚷。
秦志安额头一汗，低声：“那是……喝醉了。”
“你不喜欢我，你那么关心我做什么？”朱飞飞怒视秦志安：“我骗你说我晕血，你明明在相亲，却撇下人家跑回来。晕血又不死人，你那么着急回来做什么？刮台风下暴雨，大老远的给我送伞；我迟到了，你过来接我上班；我胃痛，你请假送我去医院……”
“那是……我对朋友的原则。”秦志安低声替自己分辩。
“我每次亲你，你都有感觉，不是吗？”朱飞飞狂躁的走到秦志安跟前抓着他的胳膊看着他：“从我教你打啵开始，你就有反应了。后来你去相亲，我把你骗回来，我装喝醉亲你的时候，你也有反应！”
“你那也是装的？”秦志安紧蹙着眉头看着朱飞飞：“你到底是几回是真的？”
朱飞飞张皇：“我是装喝醉，我不喜欢你去相亲，不喜欢你跟别人在一起。因为我喜欢你啊。”
“别玩了，真的。这样玩下去对你对我都不好。”
“我没玩。”朱飞飞歇斯底里：“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我当你是朋友，我对朋友都是这样。”
“你撒谎，你明明有感觉。”朱飞飞抱住秦志安的脖子狠狠的吻下去，舌头撬开秦志安的牙齿钻到他的口腔里。秦志安微微一颤，头发都开始发麻，他用力把朱飞飞推开。
“有感觉是不是，你看，你是喜欢我的。你生气，因为你气我骗你。”朱飞飞心急的看着秦志安：“从现在开始，我每一句都讲真话，我绝对不再骗你了。”
“不是……”秦志安擦了擦嘴唇：“没有……”
“骗子，你才是骗子。”朱飞飞愤怒的嚣叫。
“回去吧，现在这样的日子不适合你，好好学习做人做事，不要再捉弄人了。”
“秦志安，你是个王八蛋。”朱飞飞抬手狠狠的推开秦志安：“你是个孬种，你喜欢我，你不敢承认。不管你认不认，我不会放弃的。我喜欢你，你给我记住。”
秦志安低着头，不看他。朱飞飞咬着牙转身离去。
秦志安慢慢的关上房门，锁紧，回到房里。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张大了嘴也呼吸不过来。
“开门。”朱飞飞把家门捶得咚咚响。
朱博年打开门不屑的看着他：“怎么？记得回来了？”
“你去找秦志安了？”朱飞飞金刚怒目的看着朱博年。
“这是跟你老子说话的态度吗？”朱博年冷笑。
“你出尔反尔。你明明说过，只要我在外头熬满两个月，做什么都随我。现在才二十多天，你就去找秦志安……”
“你遵守约定了吗？我让你不要依赖别人，你还不是找那个警察帮你？”朱博年倒了杯红酒睨看朱飞飞。
“你不遵守约定，我也不用再遵守跟人的约定。”朱飞飞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朱博年：“你从来都不管我，现在出来管教，晚了。我要按我自己的想法活。”
“那警察可不跟你一样的想法。”
“他会跟我一样想的，我会让他喜欢我的。”
“你恬不知耻。”朱博年皱起脸：“为了一个男的，你竟然……”
“你才知道。”朱飞飞冷笑：“我就是不要脸，我就是犯贱。我就喜欢那个男的，你管不着。”
朱博年怒不可遏的将手里的红酒杯砸到朱飞飞头上。
酒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朱飞飞清冷冷的笑了笑，红色的酒液混着红色的血从额头上滴下来。他摸了一把，看着血红的手，咬着牙慢慢的走出几步，昏倒在地上。
两个世界
三十、
“额头上的伤没什么大碍，还好及时压住伤口，失血不多。晕倒是因为晕血。”医生跟朱博年耐心的解释。
“晕血？”朱博年诧异的看着医生。
医生点点头：“也不是什么大病，是一种心理上的恐惧。加上引导，可以克服。”
朱博年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朱飞飞。朱飞飞呆呆的看着天花板，额头上贴着胶布。朱博年走到他跟前：“你觉得怎么样？”
“还没死。”朱飞飞呆滞的说。
朱博年又皱起脸，这个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让人烦躁了。虽然以前说话也经常会气人，却不是这样每一句都顶得人心坎上。
田美丽赶到医院敲了敲病房的门，朱博年看到她，轻轻的吐了口气。朱飞飞闭上眼睛，拉着毯子蒙住脸。田美丽拉着朱博年出来：“怎么回事？”
“晕血。”朱博年揉着蹙紧的眉头：“做了二十来年父子，我都不知道他晕血。”
田美丽挑挑眉毛：“让他休息吧，这段日子也确实过得挺辛苦的。”
朱博年轻轻的嘁了一声。
辗转了一晚上，好容易捱到六点半。朱飞飞拿着手机找到秦志安的名字发了条短信：秦志安，我晕血了。我爸打破了我的头，出了好多血。我现在在医院。
等了几分钟，手机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音。他一向都六点半起床，也许昨天心情不好，睡得晚了，今天起得也晚吧。朱飞飞安静得等了又差不多十分钟，手机还是没有任何音讯。
他又拿起手机继续发短信：秦志安，医院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难受死了。我现在头好痛，肚子饿得呱呱叫。想吃煮面。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眼睛一刻也不转移的盯着，依旧静悄悄的没有回音。
“我刚才用手摸了摸头，肿了个包。手指轻轻的按了一下，头很晕，想吐。”朱飞飞拧着眉，继续发。
没有回音。
“秦志安，帮我请个假吧，我今天可能不能去上班了。”
……
朱飞飞喉头抽了抽从床上爬起来。田美丽推门进来，浅浅一笑：“起来了？我给你送早餐过来了。”
朱飞飞没吱声，穿上鞋子去厕所换衣服。不一会儿，又穿着昨天的T恤和牛仔裤出来。弓着腰在地上找自己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