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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页
“那里？”朱博年停顿了一下。那里是一遍老城区，是当下这些地产商们眼热的地皮。房子都是八十年代初建的民房，没有怎么很好的规划过，建得很乱，房子的质量也很差。主要是出租给那些收入不高的打工仔们。
“那边条件挺差的，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没有，住在那里的人也龙蛇混杂，不太安全。”田美丽说。
朱博年又搅着手里的粥喝了一口，冷笑：“随他，他自己要的。不吃吃苦头又怎么知道当朱少爷跟不当朱少爷是有多大的区别。”
田美丽缄默不语。
吃完泡面，衣服都已经汗湿。隔壁那些刚下班的人又开始聒噪起来。朱飞飞回家的时候看到，是些干力气活的年青人，一个个打着赤膊，一脸豪迈的样子。朱飞飞干脆也脱下了T恤放到窗台上晾着，晾干了明天能继续穿。喝了口方便面的汤，他拿着张路上收到的传单来扇风。屋子很小，从东走到西四步，从南走到北，四步。墙是灰色的，凌乱的贴着些上一任租客留下来的大胸美女图。一张小铁床才一米宽，躺上去翻一个身就掉下来。床的旁边放了一张凳子，给他摆放杂物。床的对面虽然有扇窗，一打开，对着别人家的阳台。距离太近，为了防盗，装了防盗铁窗，局促的感觉像是在坐牢。
老爸才给他一千块，交了一个月押金一个月房租，手里就只剩下两百块现金，还要吃饭坐公交，支撑到下个月发工资。工资一千五一个月，包一顿饭，两班倒。因为刚开始上班，所以上的白天班。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
朱飞飞把手里的钱数了一遍，充了五十块的公交卡，买了一箱泡面，还剩下不到一百块。不能向老爸伸手，也不能靠秦志安，日子究竟要怎么过啊。
把钱放进牛仔裤的口袋，朱飞飞摸出手机。自从上回丁伟出卖他之后，那些个狐朋狗友都没联系他。手机里一大堆的联系人，现在可以联系的，也就只有秦志安。不知道他这时候在做什么，朱飞飞翻着名字想给他发条短信，门外响起敲门声。
朱飞飞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看到隔壁的邻居。碰面不多，上楼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光头，一脸痞气。
那人赤着上身，冲他嘿嘿一笑：“新来的，怎么称呼？”
“啊，姓朱。”朱飞飞戒备的看着那些人，秦志安讲过这一片有点乱。
“我就住在你斜对面那屋。”那人指着他对门的那个门口有人的房门说。
“哦。”朱飞飞看到门口另外几个人，跟这人年纪差不多，也是痞痞的样子。
“你没什么东西嘛，刚来S城的？”那人伸头往屋里看了一眼。
朱飞飞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要不要过来看电视？你这啥都没有的，无聊死了。”那人咧开嘴笑着，口气里夹杂着酒臭气。
朱飞飞连连摇头。
“不用客气啊，大家是邻居要互相关照的。过来过来……”那人不由分说的的手搭着朱飞飞光溜溜的肩膀往外拖。
“不用，我明天上早班要睡觉了。”朱飞飞排斥的甩开他，表情不很客气。
“怕什么，我们还不是一两点睡，照样六点就起床。”那人跟朱飞飞拧上了，非不放他。
朱飞飞恼了：“放手，跟你又不熟。你再不放，我报110。”
“哟呵……”那人笑起来，动作极快的给了朱飞飞一记耳光：“老子怕你啊，你报啊，报啊。”
朱飞飞捂着脸去摸手机，刚拿出来，那人一手抢去：“草，挺不错的。偷来的吧，老子报警抓你。”
“还给我。”朱飞飞怒了。
“我正好掉了一部这样的，物归原主了。”那人把手机往后一甩，扔给站在他家门口的另一个人。
朱飞飞一拳往那人脸上砸过去，那人又动作极快的捏住朱飞飞的拳头，暗下使劲，朱飞飞痛得直咧嘴。
“你们在做什么？”后边响起一个声音。朱飞飞别过头看到秦志安的脸，欣喜若狂：“他们抢我的手机。”
秦志安还没走到跟前，那混混身后的两个人迎上去堵着他：“长得挺帅的嘛。”
秦志安还没开口，那两个就开始动手。秦志安拧住来袭的胳膊，手腕一转把那人摔倒在地上。另一个抬腿来踢，秦志安抱起一条腿把他往后番倒。放倒两个人轻轻松松，朱飞飞都看傻了。秦志安拍拍手看着抓着朱飞飞的那人。地上的两人爬起来还要打，秦志安拿出警官证，几个人惊了惊，立即安份。欺负朱飞飞那人笑了笑：“我们闹着玩呢，新来的邻居，打个招呼。”
“把我手机还给我。”朱飞飞推了那人一把。那人转身从同伙那里把手机拿回来还给朱飞飞，退回屋里关好房门。
“你怎么样？”秦志安把朱飞飞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你也太帅了吧。”朱飞飞拍拍秦志安的肩膀：“还会打架啊，看不出来。”
“警校里学过，处理突发事件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会用到。”秦志安看着朱飞飞的光膀子，皱皱脸，耳根发红。
朱飞飞看了自己一眼，也不好意思的转身进房拿T恤。秦志安拎着一袋东西跟进去。屋子小的可怜，乱扔了两三件东西就好像无处下脚。秦志安撕下墙上掉了一半的画儿，叠起来扔到一边看了一眼他床头登椅子上的泡面汤：“你就吃这个？”
“嗯，那是什么？”朱飞飞套上T恤看着秦志安手里的购物袋。秦志安打开袋子拿出一床毯子，一台床头扇，朱飞飞大叫一声：“你真是雪中送炭啊，大哥，我爱你。”
话音落地抱着秦志安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秦志安的脸顿时红了半边，挠了挠头清了清嗓子：“我估计，你用得着……”
朱飞飞把风扇插电，拧到最强档，清爽的风吹遍整个屋子。他哈哈笑道：“这样子，就算不洗衣服应该也不臭了。”
“不洗衣服？”
“嗯。”朱飞飞坐在风扇前，吹得头发飞扬：“不会洗。”
“那你打算一直不洗？”
“呃……穿够本了送到洗衣店去……”
“夏天的衣服不难洗。”秦志安伸头看了一眼小得转不开身的卫生间：“去洗澡，我帮你收拾收拾。”
“不用。”
“去吧。”秦志安推了他一把。
朱飞飞拿了套干净衣服钻进卫生间从门缝里把脏衣服递给秦志安。秦志安找来桶把衣服泡上，动手帮他收拾屋子。东西摆放整齐，墙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撕下来装进垃圾袋，地清扫一遍。也就稍稍伺弄一翻，屋子瞬间变整齐。朱飞飞从卫生间走出来，秦志安正蹲在厨房的水池边上帮他搓衣服。抬头看到他，笑了笑：“很简单啊，用洗衣粉先泡一泡，领口袖口和有污渍的地方着重搓搓，然后把泡沫清干净晾起来就行了。”
“哦。”朱飞飞坐在屋子里看秦志安做事。
两件衣服，秦志安替他洗好了晾在窗台上：“以后下午下班之后到我家吃饭吧。”
“不要，我跟我爸打赌了，不依赖人家。”朱飞飞瘪瘪嘴笑道。
“干嘛打这么为难自己的赌。”秦志安微微蹙眉。“光吃泡面，怎么过？”
“总有办法能过去。”朱飞飞看着秦志安，继续装作没心没肺的笑：“有你在后边帮衬我，我一点都不觉得为难。”
我想和你谈恋爱
二十六、
“外头风很大。”朱飞飞站在收银机跟前给秦志安发短信。
“是啊，今天晚上有台风登陆，要下大暴雨。”秦志安回了条短信。
“还没下班。”朱飞飞轻轻叹了一声。因为台风的关系，顾客少了许多，即便有，也都是来去匆匆。
“你带伞了没？”秦志安问。
“没有。”朱飞飞瘪了瘪嘴：“一会儿店长来接班，看她有没有带伞。不过挺悬的，她连包都不爱背。”
“我给你送伞过去。”秦志安说。
“不用了。”朱飞飞勾起嘴唇：“那么远过来，得半个多小时。如果真下下来了，还不得湿淋淋的回去。”
“没有关系。”秦志安说。
“祈祷吧，在我到家前不要下雨不要下雨，看我的人品有没有那么好。”朱飞飞回了个笑脸。
秦志安也回了一个笑脸。
朱飞飞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又看了一眼外头，风吹得呼呼着，远处还有玻璃被吹碎的声音，跟电影里的声效似的。才八点半，还有半个小时才下班。最好是到家之后再下雨，雨一旦下来来，就算有伞，湿淋淋的坐在公交车里的感觉也不好受。
“好大风，人都快吹跑了。”店长提前了一刻钟过来接班。风把她的一头卷发吹得乱七八糟的。她吐了口气对着玻璃门捋了两把：“赶快回去吧，一会儿得下大暴雨。”
朱飞飞看了看她的手，果然两手空空连个包都没背。朱飞飞失望的点点头，跟她交接了一下手头的事，算了算收银机里的钱，然后搓搓头发准备回家。
店长查看了一下架子上的货，拿起一只面包：“这有两个快过期了，要打折处理，你要不要？”
“要！”朱飞飞精神一振，把那两个面包抓在手里。
付了钱，店长看着他打趣道：“这么省做什么？存钱娶老婆？”
朱飞飞笑了笑，没吱声，拿着面包离开便利店。
站一天，腿都快断掉了。一出了便利店，差点站不稳。好还往站台的路是顺风的，人被风推着走。跟老爸约定了两个月的时间，还不到半个月已经苦不堪言。看起来老爸是吃准了他熬不了多久的。朱飞飞抱着面包，紧咬着嘴唇。还没走出几步远，大雨噼哩叭啦的落下来，一瞬间势呈倾盆。
“我靠！”朱飞飞低声咒骂了一句，往站台一路飞奔。跑到站台也白搭，雨势太大，不分方向的乱打。站台里的人也不少，朱飞飞站在靠外的位置，不到一分钟全身都湿了个遍。
“你好歹也给点面子。”朱飞飞叹了口气，看着外头密集的雨幕，几米之内的视线都已经模糊。只能从车灯分辨出有公交车慢慢的往这边开。朱飞飞缩着身子，看了一眼怀里的面包，还好面包是有外包装的，包装没打湿。
来了几趟公交车，站台上的人逃命似的跳了上去。朱飞飞坐的那趟还没来，倒是可以往站台中间挤一点。朱飞飞打了个喷嚏，轻轻搓着肩膀。一把伞挡在身体前面。朱飞飞讶异的回头，秦志安笑眯眯的看着他：“还以为你走了，还是赶上了。”
“赶上了有个屁用啊。”朱飞飞拧着眉看着秦志安也已经湿得差不多的衣服：“我都已经淋湿了，现在再搭上一个你。”
“这不怪我啊，我出门的时候没下雨。”秦志安皱皱眉：“是你人品不好。”
朱飞飞嘁了一声，聊天聊多了，秦志安也能开一两句玩笑。他靠着秦志安，两人挤在同一把伞底下，胳膊上感受到秦志安的体温。朱飞飞有些晃了神，抱着秦志安的胳膊。秦志安以为他冷，一手箍着他的腰。
“其实我人品挺好的，人品不好你就不会来了。”朱飞飞低声说。
“你的车还没来？”等了一会儿，公交车好半天都不来一辆。秦志安伸头张望。
“嗯。”朱飞飞不以为然：“等等吧，不着急。反正回家也没事。”
“衣服湿透了，当心感冒，打个的回去吧。”
“说得轻巧，我哪儿来的钱。”朱飞飞翻了个白眼。
秦志安抬手拦往一辆的士，拉开车门把朱飞飞推进去：“我送你回去。”
车子开到民安路的路口时，积水都到膝盖了。司机回头看着他们俩：“对不住了，只能到这儿了。你们下车走过去吧。”
“凭什么……”朱飞飞不愿意，雨还是那么大，车门一打开就凉飕飕的打了个寒噤。
“下来吧，人家车子还不到里边就会在半路上熄火。”秦志安付了钱下车撑开伞。
朱飞飞无奈的下来，刚有点热气的衣服立即被雨淋得透凉。
“多少钱，回头我发工资还给你。”车子开走，朱飞飞问秦志安。
“我都说我送你回来。”秦志安捋起裤腿自然的牵着朱飞飞的手趟进积水里。朱飞飞一手抱着面包，一手拉紧秦志安的手跟在他身边，时不时的看一眼秦志安的侧脸。雨势更大了一点，秦志安手里的伞基本没什么用处，他还是打着伞，松开牵着朱飞飞的手，胳膊搭在朱飞飞的肩上，将他护在胸前：“冷不冷？”
“不冷。”朱飞飞摇摇头。虽然跟秦志安亲近也有过好多次，这一回是他头一次主动把自己拉到身边。心脏突突的跳着，肩膀缩在秦志安的怀里，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外边的雨再大也算不上什么，就这样子一直走下去也没有关系。
走到出租屋的楼下，秦志安吁了口气收了伞看朱飞飞湿淋淋的样子：“快上去吧。”
“你也上来坐会儿吧，等雨小一点再走。”朱飞飞扁扁嘴：“反正现在公交车出租车都坐不到，等一会儿可能会好点。”
秦志安想了想，点点头。
朱飞飞大步的上楼开门，刚打开房门，傻了眼。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关窗户，雨都漂到床上，把他的床和褥子全部打湿。放在床头的干净衣服也都被雨水淋湿，地板上的水并不见得比外头少多少……
朱飞飞放下手里的面包，哀号一声。
秦志安走到窗前关上窗户，朱飞飞悲催的拿着扫帚来扫地板上的水。
秦志安看着他湿乎乎的床：“你还打算晚上睡在这儿？”
“那睡哪儿？”朱飞飞哀叹。
“去我家吧。”
朱飞飞微怔。
秦志安夺过他手里的扫帚靠在墙角：“你这样睡一晚上，非感冒不可的。”
朱飞飞没来得及回应，秦志安不由分说的又拉着他出门。好在外头的雨比刚才小了一点，顺利的拦到的士，坐到碧海花园。一下车看到熟悉的旧小区和秦志安住的那幢楼，朱飞飞有点激动。毕竟也在这里赖了一个多月。跟秦志安进了家门，小黑兴奋的迎出来。才分开没多久，它的体型长大了快有一倍。朱飞飞惊叹：“你都给它吃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