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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东方烬居然很是赞同地点头，“那你生日要些什么？”
这人究竟多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对生日礼物念念不忘……落离没好气道：“要你的传国玉玺，你肯不肯给？”
“如果你想要，我自然可以给你。”四国传国玉玺，东方烬知道那位神女在离去当日就已将朱雀的玉玺赠予他，甚至连玄武的他也可能早已拥有，但为何迟迟未向自己开口，若他复活的条件真是如此的话？难道自己的地位已经……还是你再也不肯相信我一次，笃定了我会拒绝？不能不说这简直是种悲哀，所以听到这东方烬当即回答，几乎没有犹豫，反而生怕会拒绝似的。
落离眨了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算什么意思？心思辗转，嗤笑一声，不以为然：“怎么，受刺激了？这次倒不怕我拿着它兴风作浪了？”
“落离难道就没听说过爱美人不爱江山？”心“咯噔”一下，东方烬倾身靠近少年笑得猥琐。
“有，但你不是。”受不了突然挨近的热气，落离弯了弯脖子避开，一板一眼回答。
“呵，你不是说过人是会变的吗？”低笑一声，东方烬将目光从对方白皙的脖颈上挪开，直起身道，“那你怎么肯定我现在不是？”
“……”无言以对，对这连想都从未想过的念头，所以落离只是抿着唇，不动声色地望着他。
最后，还是东方烬熬不住：“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早些休息吧。”
关了门，手有些发软，大概是因为扶住门的时间太长了，脚嘛，自然是站久了麻了……真是，好好的，堵在门口说话，以为偷|情啊搞花前月下的！
落离腹中诽谤，没有往干净的床榻扑去，径直走到桌前。
这客栈虽是简陋得很，但上房必要的文房四宝却是不少。在镇尺下压着一叠白纸，细碎得很，看得出撕的人要么匆忙间着实不想叫外人看到，要么就是火气太大没能压制得了。但能让他失控的内容会是什么，不得不说，尽管落离不想管闲事，但还是很好奇的很，当然排除他死也不肯承认的担忧。
要重新将这还原，可不是件简单的工作，而且还需要人耐性十足，坐得住。放在以前，这肯定是项难以完成的挑战，搁在现在，三年多的修心养性，只将它当做一件打发时间来的休闲。
东方破晓，浅析的光芒映在破碎的纸张上，白纸黑字，异常地不协调。
短短几个句，却足以叫这些日子稍融解的心坠入冰窖，冷得很。
127.小忍
“叩叩叩”，敲门声没多久就响起，带着沉稳，从容不迫。
落离睁开眼，坐直了身，将费了一夜心血拼凑起来的书信揉乱，站起来将一叠叠破碎的纸屑就着摇曳的烛火焚烧，望着骤然窜上来的火焰，还有飘落飞散的灰烬，不为所动，即使活跃的火舌舔上自己的手，直至最后的纸屑被火焰吞噬，落离才收回手，而敲门声依旧不绝，很有耐性的一声间隔着一声。
“来了。”没有桌案上、地面上黑色的灰烬，落离一边应声一边走过去。打开门，天色刚褪去灰色，并不明亮，可还是叫他不由自主眯了眼。
“可吵到你了？”看少年穿戴整齐，不似刚从被窝里爬出的模样，东方烬视线掠过他身后的室内，瞧见未灭的灯火，皱眉，“昨夜没睡好？”
“还好。”
哪是没睡好，他压根没睡！但愿别被瞧出来，胡乱支吾了两声敷衍过去，落离忙在对方开口前打断，“怎么，现在就走。”
“不急。”东方烬挤进去，进了屋，又不敢做的太明显，视线乱瞄，口中还不停唠叨着，“等吃过早点再出发也不迟。”
谁急啦！不是你昨天自个说要赶早的吗，现在又说不急，真是，下次谁跟我说君无戏言，我跟谁急！落离哼了哼两声，见对方紧盯着叠放平整的被窝，心头一跳，完了……
“什么时候落离习惯起床后整理被窝了？”东方烬皮笑肉不笑，看看床铺，又看看少年，声音低沉，犹如金銮殿上随意凭喜好操纵生死的帝王。
“起来闲着无事收拾的。”避开锐利的视线，落离嘴硬死撑着。
“那也是闲着无事烧烧纸玩着的了？”声音扬起，蕴育着火焰，东方烬憋着口气，“你倒是闲情逸致！究竟有没有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落离垂眸，眨了眨眼，迎上他愠怒的视线，勾起唇角：“与你何干？”轻笑出声，瞧着对方惊愕无法辩驳的难堪，带着笑意补充，“还是你又要说，这具身体是你皇儿的？嗯？”
窒息的气喘过后，东方烬声音嘶哑，似在考虑措辞，又似每一字都用尽气力：“你我之间一定要这样吗？你应该清楚那只不过我一时的气话而已，当不得真……为什么偏偏，难道只有将心挖出来看你才能相信我已经后悔了！”
痛苦，他的痛苦，两个人的挣扎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落离抿了抿嘴，他不知，只知道即便那样说，即便看到他痛苦，对于那句话却没有半分悔意，这本来就是他说的，不是吗：“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无法分辨你哪句话是真，哪些话是假。”
东方烬，你或许真不知，你现在尝到的这些，抵不上我当初的万念俱灰。
果然还是受了那封书信的影响……本打算在这段期间放下，不再去追究的，可还是忍不住，忍不住让你尝尝我受过的痛苦，让你知晓我当初的绝望……居然又失控了……
“没关系，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会让你知道的。”牵扯着嘴唇，东方烬忍了忍，才没伸手去碰触少年，故作轻快道，“听说肚子饿的人脾气大，我们还是快些填饱肚子吧。”
多少带有讨好息事宁人意味的话语反而叫落离翻腾的情绪一下子泄了气，这人，还是吃准了他的性格，只是有必要这般委曲求全吗，好歹他也是一国之君，或许，是为了那封信？
多想无益，落离应了声，随同东方烬一起出了门，至于那些灰烬，对方没再细问，他也懒得理会，反正到时候自有人收拾。
在用餐的这空挡里，随行的侍从里里外外忙着收拾，等吃完了，一切行装也都准备妥当，只等着上路了。
就落离所认知的，情势谈不上糟糕，也没乐观到可以坐着马车不慌不忙赶路吧？这哪里是赶回去平乱，分明就是游山玩水的架势！狐疑望过去，好心提点道：“你确定要坐马车？”
“嗯。”当仁不让地跨上马车，东方烬站稳回身，朝少年递出手，“可惜月白……回京后我再为你挑匹好马。”
也是，月白都跟随自己好长一段时间了，马匹的寿命不比人，明明是最平常没得计较的事，为何自己反而依旧感到难过呢？落离也不客气借着对方的气力上了马车，不晓得自己死后究竟又会葬在哪儿？
这具身体是皇子身份，但三年前五皇子葬身火海那是众所周知的事，皇陵应该是不可能了，算了，不要暴尸荒野就好了……嗯，看来自己倒遗忘了，回京后得好好打点下……至于原来那具身体，虽然已经被运回来，只不过……
“累了就睡会。”
不晓得是不是特意吩咐过，马车内铺上了层柔软的垫子，说着，东方烬还特意拍了拍。
被这么一提醒，落离也开始觉得头有点昏昏沉沉的，忍了忍，还是打了个哈欠，恨恨瞪了对方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就为了这才准备马车的吧？”
“骑马哪比得上马车舒适？”答非所问回了这一句，东方烬揽着少年半逼迫让他躺下，“你睡会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赶。”
的确没必要为难自己，落离想着也就不挣扎，直到躺下这才发觉不对劲，为什么自己要枕在他腿上……这算不算得上冒犯圣严？
将一早准备好的薄毯给少年盖好，东方烬还没说得上几句话，低头就发现对方居然已经入睡。注意到对方惨白没有多少血色的脸蛋，不由自主皱紧了眉，看来回京后第一件事还是唤御医诊断下，否则始终难以安心。
面色的苍白反而衬托嘴唇的嫣红，在情人眼里，极具诱|惑性，尤其是对方还毫无防备地睡在你跟前。呼吸一下子紊乱，费了半天劲才挪开视线，东方烬忙找出特意搁在手边的书挡住……
忍字头上一把刀，这刀虽无性命之忧，但一不小心就导致前功尽弃，他可不敢草率万分……
128.追杀
又是梦吧……
望着纷飞的雪花，他如是这般想着，也不知道这梦在那一年翻来覆去做了多少遍，每每中途惊醒，之后再也难以入眠，害得他好长一段时间在药物的作用下才勉强有个囫囵觉。
只是，他不懂，怎么此刻有做了这个梦？
已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梦了，想不到再次做梦，居然还是这个场景。
“唉——”叹口气，看着呼出来的白色气体，又笑了笑，居然这么真实。伸出手去接雪花，冷的，仿佛这时才畏惧气候的寒冷，明知道这只是场梦，所有的感知都只是错觉，他还是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寻找热源贴过去。
跺了跺脚，哈了口气，他才踏步向前走去。雪很深，每一个步都深深陷进去。本该寒冷万分，走了会，竟觉得这几年难有的温暖在身体里流窜，感觉很怀念很……不错。
扬了扬眉，为这不同往日梦境里新的感受，他这才发现，似乎四周的景色也不同。
没有琼楼玉宇，不是富丽堂皇、庄严巍峨的宫殿，虽然一样浸软在白色的世界里，好像不是那个总叫他冰冷的梦，那会是什么？隐约中，他知道答案就在前面，甚至无需自己触摸就已知晓。
不及多想，方才万籁俱静、没有人迹的深巷里突然多了奔跑的行人，横冲直撞地，甚至连带自己都险些被绊倒，嘈杂中，他听见有人大嚷：“着火啦！快来人呐！”
或逆着奔逃的人流，或顺着救火的潮流，推嚷间，他已经到了着火的楼间。
已经在记忆里模糊的画面和眼前的场景重叠，一下子清晰起来。火舌无情地吞噬着房屋，不知节制地向四周蔓延，奢侈的装饰在火海中化为陪葬，檀木发出脆响的同时，伴随着尖叫不少人衣衫不整地从火口中张皇失措奔跑出来，间或还夹杂着尖锐的叫嚷着的威胁还有自顾不暇偏偏凶恶无比的喊打声。
在人群里，或是刻意或是无意他看到了那两个少年。
原来，自己幼时是长这幅模样的，面黄肌瘦的，幸好之后变了不少，否则他可再也不敢往脸上贴金自诩**倜傥。
他看到那时的自己奔跑了几步，又折回来，看他狠狠地在那恶人手上咬了口，看他抓住另一个少年的手一起逃命……
傻瓜，怎么走了那个方向，难怪会迷路……摇着头，他毫不费力地跟上，体力好得叫他吃惊，难怪都说在梦里无所不能了。
那时候人小没有发现追杀他们的人不只有为虎作伥的武夫，还有深藏不露的杀手，现在看来居然能够稀里糊涂地逃脱还真是件匪夷所思的幸事。
一边感慨，一边望着不离弃交扣的手，果然碰上他就没好事了呢，居然一开始就被追杀！
小孩子的气力有限得很，哪怕是在面对生死时，撑了没多久就到了气竭的地步，尤其那段时间压根就有了上餐没下一顿的。看着幼时的自己倒下，看着那人一脸焦急，不由扬起笑容，不晓得这时候的他有没有舍弃自己的你念头，铁定有吧……
以前从未质疑过，现在却不再信任，哪怕面对此情此景……
风很大，吹得耳朵隆隆作响，连带挨这么近了，他都没听见这两个人说了些什么，也许是刻意不想想起来吧，毕竟猜测一旦成为事实，总归是不同的。
只是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梦醒……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人竟然没有离去。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究竟是梦境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篡改了记忆？
然后他看到了，很多很多黑衣人冒出来，包围了两个人，然后在声音卡在喉咙的当口，鲜血炫耀映红了天与地。
他看着那人，明明不可能，可那人似乎看到了自己，看着他嘴唇翕动：“我不会再背叛你。”
于是，他惊恐：“不——”
刺眼的红色叫冷眼旁观的他心一阵刺痛，怎么会这么痛，他一直以为那时已是最痛，但现在却比那时还要疼痛，还要绝望……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
挣扎着醒来，顾不及手脚发软，眼前发黑，他爬起来，望着一脸凝重的那人，不由松口气，还好，只是梦，只是梦而已。
等等，凝重？
落离诧异，神思回笼，居然听到了兵刃相交的打斗声。
刺客！追杀！
脸色一白，不是做梦？
“不会有事的。”安抚着少年，东方烬皱眉，这一出虽没出乎他的意料，但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光明正大派出这么多人，饶是守护着的侍卫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要想在这么多人护得安全倒也不是件易事。
“保护皇上！”
随着一阵暴喝，马车一阵震动，鲜艳的颜色沾染上小小的车门，刺目得很。
“我们下去。”提了提气，落离一脸决绝，他握住旁边的手，暖的，和梦里的那股热意一模一样。
129.浪子
马车间或颤抖，打斗声越加逼近，这看起来隐密安全的小小的空间随时都有可能被颠覆。
没有疑问，东方烬二话不说率先下了马车，车外追杀的刺客见到目标更是像不要命似的呐喊冲过来。
落离微微一愣，稍慢一步下了马车，刚站定，还不及反应就瞧见逼近的一刺客被当场斩杀，艳丽的鲜血飞洒，这么近的距离不知道有没有沾上？却是无暇顾及，他掏出怀里备用的信弹，绚丽的火焰在半空飞扬飘逸，映着蓝天白云，短暂瑰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