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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离，别扯开话题！”饶是这般说，东方烬还是飞快缩回手，将那烤坏的鱼扔的要多远就有多远，眼不见为净，大有毁尸灭迹的痕迹。
“我说没事，你信吗？”
“不信！”迟疑片刻，东方烬坦言。
撇撇嘴，落离耸耸肩：“我说的是实话，而且，我也没骗你的必要，对吧。”
“那你的身体怎么会一点温度都没有。是因为……”
意识到对方想要说什么，落离打断：“不是，只是那些药物的药性所致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不想怀疑却又无法相信，东方烬不禁恼火自己竟对医术一窍不通，以对方的性子，对方不想说，自己肯定没辙，而且也不愿更不能逼迫他开口，错综复杂的情绪交杂叫心头更是烦躁难安。
将对方的神情看在眼里，落离垂下眼，将手里的鱼几乎吃完：“你派出去的那些侍卫应该不一会就会返回，我们就此分别吧……你是帝王，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且谁也不知道朱雀到底有什么行动，为了以防万一你也得早些回京。”
“一同回去。”
“我还有事情要做。”落离笑着不慌不忙道，“等过段日子有闲暇时，肯定回去，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招待。”
“落离，说什么原谅我，这才是你的目的，对不对！”
阴沉的神色，无论以前还是现在，自己还是有些畏惧啊，落离叹息，怎么又扯到这上面了，耐着性子重复：“随你怎么想，我的确不再恨你。”
已经没有必要，如今他已经没有气力再浪费在恨上面了，至于父亲，反正到时候……何况还有昨日落水后不离不弃的温暖，都已经够了。
“好！”见到对方诧异的表情，东方烬爽快补充，“我会回京，你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自然。”没意识到对方设下来的小小圈套，落离微笑。
于是，一个笑得晦涩，一个笑得奸诈，明明很近的距离，辗转的却是天涯。
112.无语
火依旧噼里啪啦地燃烧，照亮了黑暗，驱走了寒冷。
作为上位者永远都有个好处，你自可不必样样精通，反正从不缺人帮忙代劳。譬如这位，一贯养尊处优的帝王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虽然过得不如皇宫行宫里精致，即便也是风餐野宿，那夜算得上有滋有味，别有番体验的，自然某些人口中的“吃苦”那远远就算不上了。
多亏了那些能干的手下，晚饭丰富了些，野味自然不缺，就连烤鱼也比中午更要香得**，美味得多。
抬眼瞧见问完话的人走近，落离不动声色挪了挪，空出个位让他坐下：“翠峰寺远离尘嚣，没什么人烟很正常，只要在这里再等等，迟早会碰到来往的船。”
“落离，”有些难以启齿，东方烬盯着闪烁着火光只映着自己的眼眸，不觉喘不上气，咽咽口水，艰涩道，“你……去翠峰寺，不是去，嗯，去做什么？”
“只是上香去去这身晦气。”不自觉松口气，还以为他想问什么呢，幸好虚惊一场。
“幸好！”
“什么？”
“我还以为你打算出家呢！”
“你才吃饱了撑着跑去当和尚呢！”没好气瞪了对方一眼，落离目光转向火堆，又是皱起眉来。
瞧着对方恍惚走神的模样，东方烬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冰冷毫无人气：“明天我们尽早赶路，你那药一天不喝会不会有事？”
“只是些固本的补药而已。”说到一半，蓦然意识到不对，落离转头，“你不是忘记答应我的事吧。”
“啊？”东方烬反应也不慢，讪讪一笑，“这不是顺口嘛。来，时候也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一旁早有人在白日火堆之上铺上层层厚软的落叶之类的东西，还在四周搭好叠叠火堆，生怕驱走不了寒气。
饶是这些人很是能干，谋生手段也不差，但毕竟在野外，自然不是那般讲究，好在这两位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娇蛮跋扈的主，也没说些异想天开的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落离还是无法想透，他不就是受不了这人的死缠烂打，答应明早再走，那谁能解释下为什么这人笑得这般……猥琐？
或许，是自己自作自受？
算了，既然已经决定不再恨他，也实在没必要如此矫揉造作，反正过了今晚，以后想见也不一定有那机会，只是相伴睡觉也算不得什么，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和衣侧身躺下，落离一手枕在头下，一手绞着那香囊，盯着烧得旺盛的火堆出神，隐约可见不远处守候的侍卫。
“你在朱雀的时候有见过那个恋吗？”低沉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依旧清晰。
“没。”他才去朱雀几日就闯下那件事，后来一直被缠着脱不了，过得混混沌沌的，哪还有什么心思游山玩水，结交友人，“要不是国师不能是皇室中人，我还以为他是依依的……皇弟呢。”
只是古今一直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国师不得擅自干涉尘事，否则必遭天谴，那朱雀打破规矩，到底意欲如何？还是因为自己盗回原来的身体……切，那本来就是他的，朱雀这般做未免欺人太甚了点！
在手搁在他腰际的同时，对方那明显的僵硬还是传达过来，果然，身体是最诚实的。不过，之后的放松或多或少让他兴起希望来：“我记得我还欠你三份生日礼物，连今年的，一共四份，你想要什么？”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不提，自己倒真忘记还有生日这一回事了，打了个哈欠，这具身体还真吃不得苦，“不用，反正你那份我也没准备，抵消了正好省事些。”
“不行。”挨近近处的身体，东方烬皱眉，“你该不是忘记我生日了罢。”
“就比我早那么几天，想忘也得忘得了啊。”缩了缩身，对袭来的温热气息很是不适应，“别闹了，好困，往那边去一点，你挤到我了。”
变本加厉将少年罩入怀里，死皮厚脸道：“挤一挤才暖和，万一着凉了，荒山野岭的才麻烦。”
“随你。”
两天没好好休息过，落离也懒得辩论，何况，的确很暖和，那现在还有必要再去在乎一些有的没的，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小心翼翼轻轻收拢手臂，很快，也陷入三年来极少的好眠中。
旭日东升，当习惯独自就寝的人醒来时，发现眼前有个无比巨大的脸近在咫尺时，而且自己偏偏被某样东西压得憋醒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低低咒骂一声，落离压住自己的爆发，他可不想自己的计划又一再被夭折于这人手里，不过真没想到这人的睡相居然会差到这个地步！
小心拎着那压在自己身上扰了自己好眠的手，轻拿轻放搁在其主人身上，落离换口气正想怎么挣脱那绊着自己的腿，忍不住头痛，早知如此，他宁可睡在冰冷的地面上，也好过如此，反正也不会觉得寒冷。
真是太差劲了！
“啊，你醒了。”迷迷糊糊地，另一个人也睁开眼，顺便将某人辛苦半天挪回原位又搭在吸引自己的身体上，光明正大地吃豆腐。
“醒了就起来。”
“再睡一会，还早。”趁着“不清醒”，某人不知廉耻地又往旁边蹭了蹭，满意地低喃。
“……东方烬。”皱皱眉，落离不得不承认，最近自己的脾气真的越来越差，耐性越来越低，实在是勉强压制不得。
“好，好……起来就是，你别生气。”“费力”地睁开眼，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对上有些烦闷的少年，灿烂一笑，“早啊。”
“早。”不客气地将胸前的爪子推开，落离坐起身来，动了动腿，又看了对方一眼，含义不言而喻。
偏偏有人不自觉：“今早想吃什么？不知道山里野果。”
“……”敢情这人还以为这里是皇宫啊，挑三拣四的，“麻烦，让一让！陛下！”
“怎么了？”后知后觉地顺着对方视线望去，东方烬挪开腿，辩解道，“啊，睡得太舒服了，一时没意识到，有没有压到你？腿麻不麻？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不用。”落离扶额，不由怀疑昨天做的决定究竟对不对，只是……算了，也就这么会了，再忍忍，我大人大量不计较。
“落离，你生气了？”
估计没有人可以想象这声音这语气是威风凛凛帝王发出的，好在多半侍卫一大清早就出去了，剩下的几个忙着折腾早饭等等杂活，也没这闲情或胆子来窥探。
“没有！你……”事实证明，有些东西不是意志就可以控制得住的，落离回身，偏偏不巧碰到某个很是热情的地方，不由气结，说不出话来。
113.会合
“你……”不着痕迹避开，撑着地面站起来，“起来了，都什么时候，还赖床。”
说着，也不管其他，自顾自得地走向不是很远的小湖，捧起清爽的水打湿脸面，细细洗着沾染些污渍的手，极富耐性地，似乎那很重要般。
“你回来了，今天运气不错，居然找到野果。”毫无异样地打着招呼，东方烬深知操之过急的害处，笑嘻嘻地抛出手里的野果。
落离下意识地接过，青涩的野果上还沾有水滴，泛着晶莹的光泽，而短短一会，一大清早出去寻路的侍卫几乎都已回来，正在清理昨日夜宿的痕迹，不愧是皇家亲兵，真训练有素。
爽快地解决了手里的野果，不甜但水分很充足，落离甩甩手：“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口里流溢的水润侵染着苦涩，果然，该来的终于来了，尽量忽视心里的煎熬，口中却赞同：“嗯，也好。只是你一个人多少有些不便，要不我留下几个人？”
“不用。”
开玩笑！
他怎么可能容忍这些人存在？
“那好。”出乎意料地，东方烬很好说话地没有再坚持，点点头，对着其他人吩咐了几句，又道，“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那……后会有期。”勉强应了声，落离转过身，长长吸口气。
明明是自己想要离开，却在听到对方没有挽留时，还是会失落，会酸涩……
居然陷得这么深！
不过，也庆幸着自己的选择，真好。
“落离！”
瞧着逐渐远处的背景，内心最深处潜伏着情感躁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有些烦躁，有些不安，真打算放弃那种计划不愿就这样放他离去，可到最后，说出去的话是：“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我在京城等你！”
生怕一个强硬就毁去一切，生怕一个忤逆又拉开距离，在自己完全弄不清对方突然转变的情况下。
回应他的是，少年远远挥了挥手，示意他听到了。
然后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从自己眼前模糊了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
烈阳当空，五月的天气，不是很热，地面却渐渐渗透分燥热，好在茂密的树丛遮挡不少火气，清幽的环境透着隔绝尘世的深邃。
不知走了多久，从平坦的地面到崎岖杂草丛生的幽径，直到认为差不多了，少年才停下步伐，喘口气，解开一直携带身边的香囊，怜惜地**其上的刺绣，而后利索地打开，翻出一两样东西出来，一张薄薄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娟秀的小字，一瞧便知，分明是出自女子之手，另一个则是很普通的形似圆筒样的东西，稍有些常识的也很清楚，这是便于联络的信弹。
发射完信弹，落离左右环顾，随便挑了个树下席地而坐拿起那张薄纸认真看起来。
小小的纸张内几乎没有什么废话，除了最后那句笔迹有些凌乱的“保重”外。
得不到，求不得，舍不掉。
“傻瓜。”
瞧了瞧扁扁的香囊，落离还是将它收起来，若是以后还能再见她，这个还是还给她吧。
纠缠不尽，到最后，辜负最深的，还是她。
“咳咳……”
先是一两声断断续续的轻微干咳，到最后越演越烈，似乎要将所有的一切全咳出来才罢休似的。
明明该是很暖和的季节，全身还是蔓延着挥之不去的寒冷。
牙齿在打颤，饶是再怎么努力，浑身宛如抽搐般，怎么也停不了，到最后，少年不得不将手放到嘴里狠狠咬住，强硬压住那不可抑制的颤抖。
“主人。”寂静的丛林闪过几个人影，不一会就围绕在少年身边，其中一人走上前，平静的眼眸里闪过讶异，很快，掏出一瓶药，倒出一粒，和着水让少年吞下。
“你们来啦，看来我运气还没差到那个地步呢。”待四肢有些气力后，落离撑着站起来，轻松打趣道，“怎么样，没吃恋那家伙的亏吧？”
“属下护主不利，请主人责罚！”
即使有再多的因素，毕竟让他们保护的主人受到伤害，这是不可抹杀的事实，而他们，也不屑于去寻找借口推卸自己的责任。
“切，你们怎么还是这样不苟言笑。”落离皱皱眉，有些无奈，“要说结果，那也是我一意孤行导致的，好了好了，你们也就别较真了……下次我不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了，你们就起来吧。”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看到一个个古板的家伙在自己威逼利诱之下站起身，还是那么一副心不甘情不愿死板的模样，落离说不出的挫败，直接忽视，其实是已经放弃这种徒劳功了：“玄武有发现异常吗？怎么我没听说过？”
“这……”那给药的青年迟疑，看样子有些为难，“并无大碍。”
“到底怎么回事！”收敛了笑意，落离沉了脸色。
“玄武异常乃是龙脉迁移之故。”
龙脉迁移？这是什么意思？落离把这四个字一个一个拆开又组合起来，隐隐头痛，不是很明白，不过听这，应该又是与皇族有关吧。
“北堂世子昨日已达到翠峰寺，主人大可不必担忧。”
“咦，这么快？”无意识地松口气，落离暗暗将阻挠自己的恋又是骂了一遍，“那我们也得赶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