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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峰寺？”重复念了一遍，落离皱眉，那不是和尚庙么？轩去那里做什么？难不成他看破红尘要出家？呸呸！
只不过这提到寺庙，似乎倒提醒了自己一下有什么事好像落下了……嗯，对了！上香去去这身霉气的！落离两手合掌一拍，已是安排好接下来的行程。
虽说牡丹大会将持续几天，虽说不日后还有个明面的牡丹大会，虽说……不过许是北堂轩的离去让他再没有待下去的理由，又或者总归不如那期许的潇洒能够真正放开，晌午得到好友离去的讯息，片刻后落离便风风火火吩咐下来准备准备上路了，倒好在他也没什么特别讲究的，除了备足需服用的药量，行礼也很好收拾。只是……
“公子……”宽长的衣袖掩面，看不出女子的神情，但那一声浓浓带着鼻音的哽咽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落离望着微风中略显单薄的女子，有些为难，这要是去的是别的地方游山玩水倒也罢了，可偏偏还是个和尚庙，带个女子成何体统！但委婉要求她留在宅院的话才出口就累得佳人流下两行清泪。
“公子走罢，不必理会奴婢，蝶衣……奴婢有这自知之明，令公子为难了，真是……”可惜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呜咽，断断续续，始终未能继续讲下去。
“算了，你与我一同走好了。”
“真的！”泪水未断，喜意却是染上氤氲的眼，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蝶衣咬了咬唇，“可是……真的，公子不必顾虑奴婢。”
“我说是便是了。”这样子，能叫自己不顾及吗，摇摇头，落离叹口气，“你先去收拾收拾吧，一会再出发。”
“那个……”女子微微窘红了脸，羞怯道，“其实，已经收拾好了。”
“……”自己是不是被设计了？
在交代徐伯几样事之后，落离带着四五人准备出门，不巧，到底还没摆脱霉运，在刚跨出门槛，就好巧不巧地碰到东方烬一行人。
“你要走？”
“是啊，小离儿，咱们还没有叙叙情呢！”
“天下无不散筵席。”牵着嘴皮笑了笑，落离拱了拱手，“后会有期。”便急匆匆穿过去，直到上了马车，仍未受到阻拦，才略松口气。
后会有期……哼，以后就算轩要挟，也别想他再踏入白虎国一步！
只可惜……某人忘记，话可别说的太满这一回事了。
出了小镇，因着不急不躁赶路的心情，还没走多会路，天色已是渐渐暗淡下来，这一行人也就顺着找了家客栈休息了。
一夜好眠，起床梳洗后，心情自是不错，只可惜没能多维持一会，刚下了楼梯，准备用餐，很凑巧地碰到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落离眼皮一跳，偏偏那人还很不知趣，那么多空桌不去坐，硬是凑过来还很坦荡坐下，笑容灿烂招了小二点了几样小菜。
落离无动于衷喝了两口粥，任由那人略有些放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离。晨起终归没多少胃口，没多一会儿，他就搁下碗筷，也没有立即起身离去，只是静静坐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很明显，分散在旁边的随从见状，似乎并不意外，也没什么人上来关心，只是不知不觉加快了用餐的速度，一时，还有些嘈杂的小店内异样的安静。
“怎么吃这么少？”忍了忍，看到没少多少的早点，东方烬还是没能忍住。不过，预想中的冷嘲热讽并没有出现，对方只是撑着脸腮无所谓瞥了他一眼。
是了，现在又有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
瞧着没什么血色的少年懒洋洋地坐在那儿，明明很近，触手可及的距离，却怎么也止不住那突来的恐惧，宛如指尖的风，一不留神又会消失，任是强留也找不着踪迹，铺天盖地袭来的重压，喘不过气来，不由紧了紧心，低沉着声音道：“你这样，饿坏了身子，又该怎么算呢？”亲昵的语调，仿佛真的很在意似的。
飘荡的眼神总算找到焦点聚集在前方，落离扯了扯嘴皮，少年特有的低哑声音应道：“倒是我的失误，真是对不住，劳烦忧心了。”边说，坐正了伸手执起碗筷，慢条斯理地喝着粥，间或夹着一小块菜。
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越发地沉重了，东方烬苦笑一下，唤来待命的随从，接过食盒打开，糯米的香味洋溢四周，他夹了块递过去，却不料半途安安分分的筷子忽的横空一扫，“啪”的一声，糕点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不由地，伸前的筷子停在半空连带主人不及退去的笑容也僵在那里。
伴随着碗筷搁下的清脆声音，落离站起身来，走向一旁明显没了心思用餐慎重戒备的随从：“收拾收拾，上路了……对了，蝶衣呢。”
“蝶衣姑娘先前吃了点东西又回房了，说要是出发只管叫她一声便是。”
“恩。”落离皱下眉，也没继续追问，点点头，示意他们忙去。
本来也打算先回房，目光无意瞥见身后那人，反倒又折了回去：“不知陛下屈尊来这到底有何贵干？莫非我这么令你不放心？”
东方烬见对方总算主动开口与自己说话，早就将之前那小小的不快抛之脑后，堆满笑：“落离多心了……不过难得出宫一趟，自是想好好游玩一番，这只不过碰巧遇到而已。”
碰巧？那也得看看自身是不是有这说服力！满眼血丝，一脸倦色……真正的巧合需要日夜兼程赶上来吗？不由蹦了句：“你出来游山玩水！那国事怎么办！”
东方烬愣了愣，瞧见对方暗暗后悔的神情，更是喜上眉梢，差点没笑没了眼：“没事，我都已经吩咐好了。”
掩饰满脸的懊恼，落离冷冷哼了声：“就不怕有人兴风作浪！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拖长了音调，东方烬收起笑意正色道，“落离舍得我赔了夫人这般凄惨么？”
心头一跳，落离绷紧了神色，甩下一句：“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107.晕船
阳光娇艳，马车颠簸，挑开帘子，望了眼后面不紧不慢悠然紧随的人马，不上不下的气老是吊在胸口憋得慌，落离按了按眉心，探出身和赶车的随从说了几句，吁了口气，恰巧迎上蝶衣关心的目光，下意识别过视线。
“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大概昨晚没休息好吧。”敷衍了几句，落离撇嘴，昨晚倒是睡得好，可是今早偏偏……这落差实在是太大了，一下子没能适应下来。不过等会……
直到隐隐嗅到水的气息，东方烬这才知道前面那人打的是什么主意，登时颇有些哭笑不得，看来，有时太过于了解，未必是件好事呢，如今该怎么办呢？
也不知是落离早就安排了这一手，河岸杨柳依依，停靠着一艘不大不小，看起来谈不上奢侈豪华倒也很精致的船，宽阔的河面波光粼粼，却是空荡得很，找不到第二艘船。
下了车，正待上船，哪知后面一直安分着总保持距离的东方烬却策马赶上来阻在他前面，落离瞧着英姿飒爽的帝王身手敏捷下马逼近，挤出笑：“真巧啊。”
东方烬微微一怔，旋即堆笑：“也很巧，也许这便是缘分。”
不屑地翻了翻白眼，真亏他说得出口，这也配叫缘分！
见对方没有吭声，东方烬厚脸皮凑上去：“既然是缘分，不知落离可否借个光？”
抿了抿唇，抬眼细细看了对方两眼，落离才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以为我跟你都已经说清了。”
薄刃划破**般，细细的伤口小得可以忽略却无法忽视麻麻的疼，面上却是不能落出分毫，东方烬嬉笑：“此话怎讲？不就是凑巧搭个顺风船么，难不成……连这点情分也没了。”
“情分？”疑似软化的心绪被这两个字冻成冰，“普天下之大，谁奢侈得敢跟帝王谈情分二字？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既然陛下不嫌弃，草民自是欢喜得很。”
……看来又弄糟了呢，望着再次甩开自己离去的身影，东方烬默然，到底伤他太重……究竟自己是怎样想的！怎么能狠得下心！怎么舍得！
夜幕将至，伺候左右的随从面有难色地请示阴沉的主子，要不要准备那几人的晚餐。
其实，这等小事大可不必提完全能自己做主，但偏偏他们也看到了，自家主子与那位贵人间诡异的相处，而作为仆人，自然要聪明点，既然拿不定主意，不妨拙笨些，也好过自作聪明。
心绪不佳的某人本来一口断然否决，可等那人得令欲走时又改变了主意，如此做未免太明显了，反正他眼下能不能吃得下还是个问题。
果不其然，一连好几天耳根清净了不少，就连偶尔到甲板上透气也没碰到，只是偶然间听到做工的船夫闲聊道，从来没见到有人这么晕船的。
挑挑眉，落离望着大好景光，唇角止不住上扬，不错，东方烬晕船，而且还是特别厉害的那种，哪怕是一炷香在湖面游乐的那种船都晕……只不过他明明知道自己这体质，还不知好歹硬跟上来，可不是自作孽，也怨不得他人吧。
饶是这般想，傍晚，用过餐后落离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问了下进来收拾饭桌的随从，得知那人的晚餐几乎又是原封不动退回来时，忍了忍，还是皱起了眉。
于是，等到回过神，发觉自己已经站在那人的门口时，落离除了苦笑便只得摇头了。抬起手，顿了顿，须臾，扣上，礼貌性地敲门，半天没人应，正瞎琢磨要不要闯进去时，门开了，映入眼帘的可不正是前些日子**倜傥的帝王么。心中“啧啧”两声忍不住摇头，看这不过两天，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被折腾成这样呢！
东方烬面色难看得紧，嘴唇翕动，还没发出一个音节，又抿紧了，暗自忍受着倒回床上。
虽说自己存了这样的心，可真实见到他难受，居然是不忍……落离不由啼笑皆非，垂眸掩去一切波动，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壶，温的，便倒了茶，走到那人身边递过去。
东方烬虚软半躺在床上，不复帝王的霸道凌厉，简单得只是个普通的病人，这关心要搁在平时还不乐死，放到眼下，他只是疲倦摆手摇了摇。
要不是以前被狠狠惊吓过，落离或许会怀疑对方苦肉计实在高明，只是现下，也只能感叹句，到底是谁自作孽了，一腿屈在床沿，倾过身子小心翼翼将茶杯递到对方干燥泛白的唇边，看他一点一点咽下，看唇瓣逐渐水润起来，才收手，准备起身。
哪知，异变突起，全然没有防范的他很轻易着了道，看着紧扣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面色还是那样，没好到哪里去，只是黯然的眼神忽地燃烧起来，熠熠生辉，瞧不起任何精神不济，那一点点温情也破碎，落离勃然大怒：“你又骗我！好！很好！东方烬！真好得很！”
108.拒绝
面对身下人的怒斥，东方烬没有反驳半句，一手撑着床板，空出一手不管不问地**少年的面颊，贪婪地流连，亲昵得宠溺。
只可惜这不带**的举措并没有让少年怒气平息一分，落离偏了偏头，躲避对方的碰触，却没有开口制止，闭了眼，掩去燃烧的火焰。僵硬着身子任由对方炙热的吐息喷洒在**上，哪知久久预料中的侵犯并没有袭来，直到他有些心浮气躁忍不住睁开眼时，骤然的压力叫他猝不及防闷哼出声，即使是耳边的呼唤也没让他缓过神来，好半天只能任由那人压在自己身上，直到麻麻的刺痛重新唤回他的神智，推了推身上的人，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怔然之后落离又皱起了眉。漆黑的眼眸明明灭灭，深不见底，果然和他处在一起准没好事，才两三日的光景，就已经耗尽所有的忍耐。
你……当真以为我真的不恨么……闪烁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握了握拳，勾起唇角：“喂，禹，出来。帮我把他拉开。”
所谓暗卫，便是神出鬼没，隐身暗处，宛如无形。尤其隐者，更是在暗处见长些。
落离自然知道东方烬身边肯定不会没人，也不知他是否真的身体不济晕厥过去，不过，此刻他可没什么精力去管，要不然这条千辛万苦被北堂轩救回来的小命恐怕就要葬送在这里，而且死因传出去定会叫人笑掉大牙，脸面无光。
“去把肃叫来。”离了床，坐到不远处的板凳上，落离淡淡吩咐。
没有人应声，然而，一阵疾风过后，远处便有脚步声渐渐逼近，很快，就有一人推门而入，而奉命去叫人的禹自是再度隐藏了踪迹。
“麻烦了。”见到他，落离起身打了个招呼，不敢怠慢半分。不为其他的，免得惹恼了这位随行的大夫，到时候随随便便熬苦了药，这最后吃亏的肯定又是自己。
肃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上前把脉，脸色却是阴沉得很。
落离见状，却是没半分担忧，目光游离，隐隐泄出分笑意。方才忘记肃最是讨厌这种不好好珍视自己身体的家伙了，而偏偏有人明知自己体质还硬上船，这种行径又恰好碰到，无疑有人要倒霉了。
似乎为了见证某人三年来吃过亏总结而来的经验之谈，最终，东方烬是痛醒的，下意识地咬紧牙关咽回痛呼，睫毛颤动，明明晃晃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倒映眼帘的便是根白亮亮的银针，脸色略微不自然却在瞥见熟悉的身影后很快好转起来，甚至挂上了几分笑意，欢快得很，哪还有先前病怏怏的影子。
“恭喜！肃的医术又是精进了些。”
“公子今晚的药还没吃吧。”
还是要遭殃了：“嗯……这不是时间尚早么。”
“并非在下不知好歹逼迫公子，只是惟恐违背主人的命令，还请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又来了……还大人大量，他现在这个模样哪像大人？落离叹气：“好，药煎好后我就吃，你就别……算了，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