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蟾蜍(1)
河鼠皱着鼻子，嘴巴里塞满了鸡蛋，“鼹鼠，你去看看谁来了吧。”
此时已经吃完饭的鼹鼠起身去开门，随即河鼠听到一声惊呼；喜悦的鼹鼠郑重其事地打开大厅的门，大声说，“欢迎獾先生大驾光临！”
獾先生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亲自登门拜访它们。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因为獾先生是不怎么出门的，如果你急着想要见它，就必须在清晨或者是黄昏的时候去树篱那等它，或者直接去它家找它，所以獾先生的亲自登门真是一件非常稀罕的事儿。
獾不紧不慢地踱进了大厅，它神情严肃地看着河鼠和鼹鼠，目光炯炯有神。河鼠不由地惶惶不安，手里的蛋勺掉了下来。
獾严肃地说，“是时候了。”
“是什么‘时候’了？”河鼠扫了一眼旁边的钟，有些不解地问。
“什么时候？当然是教训蟾蜍的时候到了。”獾说，“还记得去年冬天我说过的话吗？冬天一过，时机成熟我就会好好地管教管教它。
今天，我就是为这个事来的。”
鼹鼠高兴地欢呼了一声，“哦耶，对啊，是时候教训教训蟾蜍啦，它现在实在闹得有些不象话，我们得让它清醒清醒。”
獾在一张扶手椅上坐下，说，“根据我得来的可靠消息，就在今天上午，蟾蜍预订的一辆马力特别大的新汽车就要到它家了。说不定它现在已经穿上它那套心爱的滑稽的衣服了。本来蟾蜍长得还不算丑，可穿上那套衣服，整个就成了丑八怪。不管是谁看到它，估计都会被吓晕过去。咱们得在那辆车到来之前制止蟾蜍，你们二位准备一下，我们立刻就出发。”
“你说得对极了，没错，让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把蟾蜍从那些乱七八糟的癖好中拯救出来。咱们要把它教育成一只规矩守礼的好蟾蜍。
否则的话，就跟它绝交！”河鼠大声说。
一行三人这就出发了，獾走在前面，河鼠和鼹鼠紧跟其后。它们在结伴同行的时候，一般会采用动物传下来的方式，排成一排走。这样走，在遇到麻烦或者危险的时候，可以相互救援。
当它们来到蟾蜍别墅的车道时，果然看到了一辆崭新铮亮的大汽车，车身被刷成蟾蜍最喜欢的鲜红色。正在这时，大门被打开了，蟾蜍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它身上穿着一件又肥又大的外套，脚上套着一双高筒靴，头上戴着一顶傻乎乎的帽子，戴着一副护目镜，大摇大摆，神气活现地走下台阶。一边走，还一边戴手套。
一见到獾先生三人，蟾蜍显得非常高兴，手舞足蹈地跟它们打招呼，“嗨，亲爱的朋友们，你们来得太是时候了，我的新车到啦！你们跟我一起去玩吧！……”
可是，獾、河鼠、鼹鼠三个都沉着脸，严肃地盯着它，蟾蜍接下来的话忽然说不出来了，它结结巴巴地停了下来。
獾大步走上前去，“你们把它先弄到屋里去。”
河鼠和鼹鼠便不顾蟾蜍的挣扎抗议，将它推进了大门里。
“这辆车，蟾蜍先生已经决定不买了，你原路开回去吧。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它是不会改变这个决定的。所以你可以走了，不必再等。”
獾对新车的司机说完，转身走进了屋里，关上了大门。
獾进入屋内之后，对蟾蜍说，“你现在给我把这套丑得要命的衣服脱掉！”
“我不！”蟾蜍怒气冲冲地抗议，“你这是蛮不讲理的霸道行为！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给我解释清楚！”
獾不理它，对着河鼠和鼹鼠直接发布命令，“那你们两个帮它脱！”
蟾蜍简直气疯了，不停地挣扎，叫骂，使得它们不得不将它按倒在地，才能将衣服脱下来。河鼠坐在蟾蜍身上；鼹鼠一件一件扒下蟾蜍的外套，然后将它提了起来。蟾蜍的威风随着外套被扒掉似乎也消失了一大半，现在它不再是马路凶神，而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蟾蜍。
被剥掉伪装的蟾蜍有气无力地求饶，用乞求的目光一会儿看看鼹鼠，一会儿又看看獾。
獾严厉地教训起蟾蜍，“蟾蜍，你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过去我们劝告过你多少回，可你哪一次不是左耳进右耳出？你以前肆无忌惮地挥霍你父亲留下来的财产，难道不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这些钱财总有一天会被你败光？近段时间以来，你着了魔似地迷上了汽车，完全不顾交通法则，四处横冲直撞，我们整个地区的动物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成年的动物是应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没错，但是，作为朋友，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尤其是对于你种种出格的行为！蟾蜍，可以值得肯定的是，你在很多方面都做得还不错。所以我也不想对你全盘否定，对你过分严苛。但是，我必须使你回归到理性的状态当中，改过自新，做一只好蟾蜍。现在，你跟我到吸烟室来！”
獾不由分说将蟾蜍拉进了吸烟室，随手关上了门。
“那根本就没用。”有经验的河鼠说，“蟾蜍总是这样，跟它讲道理简直就是对牛谈琴。它就是个阳奉阴违的家伙，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又是另一套。”
河鼠和鼹鼠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扶手椅上，隔着紧闭的大门，它们不太能听清楚獾的声音，只能听到一会儿低沉，一会儿高昂的语调，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没过多久，在獾滔滔不绝的训话声中，它们听见了蟾蜍发自内心的抽泣声。河鼠微微地笑了起来，它很了解蟾蜍，那是一个非常容易动感情的家伙，也很容易听别人的劝告，虽然只是暂时的。
大约快一个小时的时候，门开了，獾神情庄重地拉着蟾蜍走了出来。蟾蜍看上去没精打采，可怜兮兮的样子，摇摇晃晃地似乎站不稳。
它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睛也红红的，显然是被獾的规劝感动了。
“蟾蜍，你就坐这里吧。”獾和蔼地说，“朋友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经过我的规劝，蟾蜍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它自己对过度沉迷于某样东西感到后悔，同时它也跟我保证以后都不再玩汽车了。”
鼹鼠高兴地说，“那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河鼠将信将疑地说，“的确是个好消息，不过，还得要——”
河鼠说这句话的时候，全神贯注地盯着蟾蜍，它发现，蟾蜍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什么东西。
“那么现在蟾蜍你当着河鼠和鼹鼠的面，把刚才你在吸烟室里跟我说的保证再重复一次吧。你真的已经认识到以前的所有行为都是胡闹，对吗？”獾欣慰地说。
蟾蜍整个脸色都变了，它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想要开口求饶，先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发现它们都在用一种严肃庄重的表情等待着它的反应。蟾蜍绝望了，鼓起勇气说，“不！我一点都不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我根本就不是胡闹！那是很光荣的行为才对。”
獾脸都气绿了，它又惊又怒，“蟾蜍，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家伙！
你刚才在吸烟室里是怎么对我保证的，你——”
“你说的不错，在那个屋里我确实都答应了你。可是，”蟾蜍不耐烦地大声说，“当时那个情况，亲爱的獾，你口才那么好，说得感人肺腑也头头是道，我除了点头答应还能做什么呢？在那个屋里我甚至不能思考了，只能附和你的话。但是，等出了那个屋子，我恢复了理智，把你的话又仔细地想了一遍，发现其实我之前的行为并没有什么过错，我也没必要为此感到后悔。所以，我才不会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忏悔呢，你说是不是？”
獾忍着怒气问，“那你之前答应我以后再也不碰汽车的话还算不算数？”
蟾蜍直截了当地回答，“当然不算数了，我那时肯定是昏了头才会说出那样的保证来的。亲爱的獾，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只要我喜欢上了一辆车，我就会马上开着它出去兜风。”
河鼠很有经验地对鼹鼠说，“怎么样，我说的没有错吧？蟾蜍不可能那么乖乖听话的。”
獾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果断地说，“蟾蜍，既然你这样不知悔改，那我们只好对你采用强制手段了，虽然这是我一直希望能避免的，但是今天看起来，不得不这样做了，蟾蜍，你之前不是一直邀请我们来你家住吗？好，那我们三个今天就住下了。哪一天你把身上这些坏毛病都改了，我们就什么时候搬出去。河鼠，鼹鼠，麻烦你们二位把它带到楼上的卧房里去，把门反锁好，我们几个来想想办法。”
蟾蜍气极了，肚子一鼓一鼓的。可它再怎么挣扎叫喊都不管用，最后还是被鼹鼠和河鼠拖上了楼。
河鼠耐心地劝蟾蜍，“亲爱的蟾蜍，你要知道，我们做这些也都是为你好。你想想，如果你能早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们四个不是又可以像从前那样快乐友好地玩在一起吗？”
鼹鼠跟着说，“对啊，蟾蜍，你放心吧，在你变好之前，我们会好好照顾好你，为你管好家中的一切的。我们可不能看着你再像以前那样任意地败坏父辈留下来的财产了。”
“是的，也不能看着你跟警察们胡闹了。”河鼠补充说道，说着它把蟾蜍推进了房间。
鼹鼠在锁上房门之前补了一句，“再也不能让你在医院里由着那些护士呼来唤去的。”
蟾蜍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它暴跳如雷，对着门锁又踹又踢。獾先生三个不去管它，它们坐在客厅里商量怎样才能让它转好的对策。
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蟾蜍这个事情很难办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它这样顽固、不听规劝的家伙。不过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坚持好好地管教它。要对它严加看管，一点都不能放松。这样吧，我们做出一张轮班表来，轮流地看管它，直到它发自内心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