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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算总账

书籍名:《信有时》    作者:花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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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乌西沉,暮色渐起。汉中治所南郑,守城的官兵懒懒散散的相互打趣着搬动拒马准备关上城门。虽说中原兵荒马乱的,可这汉中却俨然一个世外乐土,十余年来一直平平静静的。尤其是郭嘉来了以后,更是发展水利、修桥铺路,同时还兴办学校,田税也是一降再降,徭役更是免了,因此无论是汉中的本土居民还是远来依附的北方士人都很是满意。便是有担心柳城的,在看了赵云麾下的骑兵以及由雷薄陈兰的山贼改编而成的山地军以后,也都放下心来享受生活。整个汉中难得的洋溢着一种安逸的气息。
  就在士兵们一面推动着厚重的城门一面商量着待会儿上哪家酒店沽酒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得得的马蹄声,听来至少有十余骑。
  士兵们急忙关上城门,倒不是他们害怕,只是当初赵将军就是这样教导的,若是不遵将令,只怕回去就得拜访军法官了。
  “什么人?站住!再靠近就放箭了!”城门上的伍长见不过是一个十余人的队伍,而且衣着也不是很华丽,便端起架子装腔作势的高声呵斥。
  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自队中策马前行两步,仰头道:“官爷,我等是柳城来的商人,在骆谷一带遭遇劫匪,兄弟们还带着伤,请官爷高抬贵手,让我等进城向东家作个交代。”
  那伍长仔细打量了下,看他们确实风尘仆仆,大多身上都有血迹,想来说的是实话,装腔作势的又训了两句,便向下面的兵丁点点头,几个士兵只得咕哝着打开城门。
  城门一开,那些人便挟着一路风尘冲了进来,而且停也不停的直向着汉中王郭嘉的王府冲去。倒是刚才答话的那个青年坐在马上向开门的士兵们团团作了个罗圈揖,方才离开。士兵们不由道这些个商人的架子未免太大了,不愧是柳城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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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安是郭府的家奴。在郭嘉离家游学之前,他便是郭家的护院家丁了。后来颍川一带黄巾兵匪横行,四处烧杀抢劫,他便与当时的管家收拾了金银细软护着一众家人随着当时的大户人家南下荆州避难,后来又慢慢的到了汉中,不想竟然遇上了少爷,重新当上了郭府的护院——现下不叫护院了,叫护卫——因此他对自己的职责极是在意。
  所以,眼下看着面前盛气凌人的青年,即使小腿不断打颤,他依然站得笔挺,坚持道:“我家大人现下身体不适,没空见你们,还是过几天再来吧。”
  曹昂皱眉按捺住心中的焦急,道:“我等原是柳城来的大夫,特意为郭大人而来的,小哥还请快快前去禀告你家主人。”
  杨安梗着脖子嚷道:“喝!你方才不是说你是商人嘛,这一下子怎么又变成大夫了,没用的,哼哼,除非你变成柳城城主,我便帮你进去报一声。”
  曹昂大怒,他自从听了赵兴的消息得知郭嘉病重便马不停蹄的往汉中赶,近一个月的路程被他硬是被他压缩到十天,途中还遭遇了一群凉州兵小小的打了一仗,眼下已经接近身体极限快要撑不住了,这该死的家丁还跟他磨叽!
  真想一剑劈死这个愣头青!
  就在曹昂即将爆发的时候,院中传来一个惊疑的声音:“主公?”
  杨安回头,看见是他极佩服的赵将军,既然是赵将军认识的人,想来是没问题的了,可是这个人的脸色好难看啊,这应该就是那些柳城过来的侍卫大哥说的杀气了吧?赶紧缩起身子往后面躲吧。
  曹昂几步上前,满脸焦色道:“子龙,奉孝现下怎样?”
  赵云一脸莫名其妙,他并不知道郭曹两人之间的纠葛,也不了解郭嘉此番设计曹昂的情况,于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奉孝现下正在后堂品酒。”
  曹昂满脸薄怒,“他都这样了还喝酒,大夫呢,没有好好看住他吗?”
  赵云更加莫名其妙,主公会不会是误会了什么。不过秉着君子慎言的原则他决定什么也不说,还是让奉孝跟主公解释去吧。
  曹昂三步并作两步穿过中堂的花廊,到了后堂,他一身尘土,所过之处灰尘无数,衣衫上还有不少血渍,若不是有赵云陪着,只怕早被那些男仆女婢们用扫把赶了出去。
  此刻虽是隆冬,然而汉中较北方暖上许多,这王府布置精巧,竟然也有不少鲜花争相斗艳的开放,平白添了三分暖意。
  曹昂匆匆步入后堂,赵云则去找郭府的管家安排曹昂带来的那十几人的食宿,他们一个个风尘仆仆身带血渍,显是经过了一番恶战来的,对于此刻的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比休息更重要了。
  这汉中王府的后堂其实是个挺大的花园,有水有竹有桥有轩,甚是精巧。循着清雅的酒香,曹昂不费什么气力便找到了郭嘉。临水的一从修竹下面,那人倚着软榻卧了,一手执书,一手提着酒坛,看上去惬意之极。
  有这样生病的人吗?
  有这样病入膏肓的人吗?
  曹昂觉得自己糊涂了,连续十天的体力超支让他的精神有些恍惚,他轻声唤道:“奉孝——”
  郭嘉开始听见脚步声只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毕竟照他想来,曹昂再怎么快,也得至少半个月的时间方能赶到汉中,因此当他听见曹昂的声音,只疑自己是否实在梦中,狠狠的扭了自己大腿一下,很好,不是做梦。
  郭嘉兴奋的一跃而起,酒坛倾倒在软榻上也不顾,“慕青,你——”
  “你没生病。”曹昂看着他淡淡判断。
  郭嘉闻言脚底一软,差点就这么软倒在地,不过他到底无愧“鬼才”之名,很快便反应过来情人眼下似乎有些恍惚,是忽悠他的最好时候,于是一把拥住他,柔声道:“慕青累了么?”
  曹昂身体有了个依靠,精神便不由自主的松懈下来,眼睛也忍不住慢慢合上,“嗯。”
  “累了便睡一下吧,有什么事醒过来再说好么,我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的。”郭嘉继续柔声诱哄。
  曹昂毕竟只是血肉之躯,十天来的体力透支与精神高度紧张已经让他不堪重负,眼下一旦松懈,就是郭嘉不花这番心思,他也会很快睡去。更何况此番郭嘉着力诱哄,因此几乎是立刻曹昂便在郭嘉怀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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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昂睁开眼时,正是夜半时分,腹中饥肠辘辘。
  身下是绵软的床垫,身上是光滑的缎面锦被,身旁是——咦,曹昂下意识的一推,然后“砰”的一声,重物落地。
  “慕青——”十足委屈的声音,半晌见没反应,只好摸索着去点灯。
  曹昂怔怔的坐在床上,看着那许久没见的人在一边忙忙碌碌的点灯,然后找衣服来帮他披上——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是寸缕未着,一时间竟有几分尴尬。
  正好这时候肚子叫了两声,曹昂醒过神来,低声道:“奉孝,我饿了。”
  郭嘉低低一笑,极温柔的道:“嗯,你且等会儿,我去厨房取些饭食过来。”
  郭嘉一出去,曹昂立刻翻身下床,一面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一面慢慢思索这些天来的事情。
  很显然,他被骗了。
  之前自己被郭嘉生病这个消息给砸懵了,忽略了许多可疑的问题,现下一一想来,只觉得自己真是个二傻子,送上门来给人消遣。
  咬牙切齿了一会儿,郭嘉便领着两个下人拎着食盒回来了。曹昂到底真的饿了,顾不上继续生气,毕竟生气也是要消耗体力的,眼下先祭祀自己的五脏庙为要。
  看了看郭嘉带来的东西,一小桶梁米粥,四个精致的佐餐小菜,曹昂一口气喝了半桶稀粥,然后将四碟小菜全部倒进粥桶里一同乱搅,继续。
  将郭嘉带来的东西全部吃了个干干净净以后,虽然肚子里依然有几分不饱,不过曹昂毕竟是医者,知道饭食不可太过,只是用房中的冷茶嗽了口,然后又用侍女递过来的湿布抹了手,一切收拾妥当,他拨了拨几上的油灯,而后大马金刀的在床沿上坐下,对着进门的郭嘉微微一笑。
  吃饱喝足了,咱们算总账吧。
  受惠于两世为人的特殊经历,曹昂较一般人更加冷静更加务实,当然,也比较好面子——主要是因为他自觉自己活过两辈子的人了,要是还比不过这些才活了半辈子的人,那就太丢脸了。
  眼下,实际活过了一辈子半的老前辈曹昂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的郭嘉,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曹昂不由自主的在心底唾骂自己没出息。暗叹一声,没办法,谁让他喜欢上了这个人呢!不然的话,也不会一听说他病重就巴巴的赶过来,全然不去分辨消息的真假,活该被人设计!
  想想当日赵兴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那心虚的神色,他怎么就瞎了眼把那当做是担忧焦虑了呢!
  不过,曹昂心中也有他的忧虑,郭嘉对他的影响太大了,长此以往,只怕他压下了原有的豪门望族,然后又冒出新贵,豪门大户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长一茬。只怕他的苦心要白费了。
  暂且按下这股不安,曹昂斜着眼睛看着郭嘉,经由此事,他已经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今生怕是要栽倒在他身上了。
  本来嘛,经过之前一年的沉淀,再加上在并州一段时间的思虑,他都已经开始考虑另寻新欢了,甚至还想过要是实在不行就将就崔琰便罢了。
  毕竟,自己的情况他也不是不知道,“白首不相离”,说来不过简单的五个字,可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尤其是自己这样特殊的情况。别的不说,单单兖州那位就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据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曹操已经在自己的臣僚里面为他挑选媳妇了。难为他了,一面为自己物色女人,一面还要兼顾儿子!
  自己如今虽说还算是自由身,可是在这个时空,孝字比天大,只要曹操还在一日,自己就要受他的掣肘一日,就算自己已经另立门户,面对来自这个父亲的压力,自己顶天也只能使一个拖字而已。
  所以,客观说来,郭嘉其实是曹操与曹昂关于曹昂婚姻争夺战的受害者,这也是为什么曹昂虽然失望却并没有责怪郭嘉的原因。
  本来事情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在并州那段时间,曹昂仔细思考了自己将来的出路,得出一个结论,或许最适合他的应该生活应该是养个娈宠,虽然悲哀了一些,可是至少自己可以省了半途换人的麻烦。
  但是,郭嘉又巴巴的来惹他,还设计他将他从并州诓了过来。只是,两人只怕真的不能回到以前那种相处状态去了。
  只是,曹昂心头一热,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多年的相处怎么可能说放就放,不然自己也不会一听说他病重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虽然心头思潮翻滚,曹昂脸上却丝毫没有显示出来,不管如何,郭嘉这次这样设计他真的让他生气了,居然用病重来诓他,不知道他最担心的就是他的身体么,如果不给他一些教训,只怕他以后会有恃无恐,动不动就骗自己。
  敛了脸色,曹昂幽幽的叹了口气,低声道:“奉孝可否告诉我一声,你这次设计将我从并州诓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看着曹昂神色黯然的样子,郭嘉心口一阵抽痛,他轻轻在曹昂面前跪下,伸手环住曹昂的腰间,将头埋进他的腰腹之间闷声道:“因为我想见慕青。”
  曹昂伸手扒开郭嘉,神情冷冽,“所以奉孝便设计诓我?”
  郭嘉双手死死抱着曹昂的腰不放手,然后仰头直直望进曹昂眼里,轻叹道:“慕青你告诉我,若不是我此番设计诓了你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回柳城?”
  曹昂被他眼中认真的光芒所摄,一时猪油蒙了心智,老老实实答出心中所想,“等我找到了新……”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曹昂急急修正,“呃,新的凉州刺史之后就可以了,放心,不会太久的。”
  郭嘉轻轻叹了口气,正色道:“慕青,若非我诓你来此,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再也不见我了?”
  被郭嘉这样紧紧盯着,曹昂说不出违心的话来,他咬着唇,默默的点了点头。
  郭嘉伸出手抚上曹昂寥落的眉眼,“慕青,我心中一直只有你一人,慕青为何总是不信我的心意?”
  曹昂侧过头,冷笑道:“你让我如何相信?难道在奉孝眼里,我竟然是那欢场卖唱女子一般?”
  “你明知不是那样?”
  “那是如何?”曹昂大力拨开郭嘉的手臂,他原本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毕竟那蝉月之事有他父亲一烦功劳。郭嘉倒好,三番两次拨出来刺他,哼,那咱们就算个彻底!
  面对着曹昂冷厉如刀的眼神,郭嘉慢慢剖析当时自己的心境:“那日我是真的以为是你。”
  (“哼!”)
  “其实我一直想要个孩子,无关香火,只是有着你我痕迹的孩子。”
  (曹昂眼底的熊熊烈火,淹没在郭嘉后半句的微带涩意的甜蜜里。)
  “那日,她进来时,我以为是你,便问了声‘慕青,是你么?’你应了的。”
  (曹昂看着郭嘉满脸憧憬的甜蜜,心头恶寒,不过还是努力看着他的眼睛,分辨这其中的水分。)
  “我后来知道不太对,”郭嘉脸上有些委屈,可是你说是梦啊,只是一个梦。”
  (曹昂看着面前男人委屈的样子,操,还委屈呢你!老子比你更委屈,我哪会干那种没品的事!)
  郭嘉明显是陷入了回忆里,居然还面带微笑!!!
  曹昂终于忍不住冷冷开口:“看来那个梦妙得很啊,奉孝何不找机会再做一次?”
  郭嘉委屈的看着他,吃吃的道:“我只想和慕青——”在曹昂杀人的目光下,后面的话被他自动咽回了肚子里。
  曹昂咬牙切齿,他还真有脸说出这话!便是他风流老爹曹操,夜晚睡了别的姬妾,第二日撞见了他母亲丁氏还会讪讪好一会儿,好你个郭嘉,居然比曹操还强悍!
  冷哼一声,曹昂眉尖挑起一个邪气的角度,低头凑近郭嘉的鼻尖,邪邪道:“奉孝真的想?”
  郭嘉虽然看出曹昂似乎不怀好意,不过美人在前,顾不得那么多了,忙不迭的点头,“嗯,嗯。”
  曹昂顺手一拉,将郭嘉带上床,语音含糊的道:“那么,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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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汉中王府的老管家刚刚打开大门,便见一个身影携着一身湿气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
  “哎,陈将军,您这是做什么呢?我家大人还没起床呢?”
  陈兰回过头,清秀的脸上满是不在乎的笑容,“不碍事,我在大堂里等着便是!”
  老管家无奈的叹口气,不再管他。这个陈将军人长得清秀之极,脾气却大大咧咧的,老是在这王府里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好几次少爷都是应被他吵醒的,所以护主心切的老管家实在对这个鲁莽的陈将军生不出好感来。
  陈兰在大堂里徘徊了半刻钟左右,一如往常的终于按捺不住了往郭嘉的卧房里跑去,到了房门口门也不敲一下便直接推门而进道:“郭大人,我——”
  兴奋的声音在见到了房内的场景以后戛然而止,淡青色的软罗帐后,大红的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高高隆起,整个房间里飘着一种陈兰很是熟悉的麝香味。
  陈兰虽然读书不多,可是非礼勿视的道理还是知道的,任是他素来行事大大咧咧的也不禁红了老脸,急急道一句“打扰了”,啪的一声带上门,临走还不忘对着房门吼一声“郭大人,陈兰会耐心等你的,你不用急!”
  不过陈兰并没有等太久,才喝了三盏茶,郭嘉身边的小厮便过来传话说郭大人请他到书房叙话。
  跟在小厮后面到了书房,陈兰发现今天郭大人脸色不怎么好,而且行动之间也有些无力,想起刚刚目睹的那一幕,陈兰不由感叹,到底是书生啊,没练过,上个床就变成这样子,想想自己每天夜里大展雄风,陈兰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一下他素来极是尊敬的郭大人。
  书房里除了郭嘉以外,还有一人,凤质龙章,气度极为不凡。陈兰素来不服人,除了赵云郭嘉外,他还未曾对其他人真心低过头,可是在面对这人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臣服之心,再看看那人与郭嘉神色亲密,不由对此人的身份生出疑虑。
  郭嘉看着陈兰兴奋的神色,脸上带出一抹微有疲倦的浅笑,“陈将军此来所为何事?”
  陈兰心头疑虑只是略略一转,并没有怎么往心里去,转眼又满脸兴奋的说起自己的事情来,原来是他手下的一队士兵跑到阆中一带,不知怎的遇上几个蛮人,打了几架后和他们成了朋友,然后用手中的连弩和对方换了几副藤甲,那藤甲极是轻便,且刀箭不入,遇水不沉,真真是山地军的宝物。
  看着陈兰眉飞色舞的描叙着藤甲的种种好处,显然已颇为心动,曹昂想起历史上诸葛亮火烧藤甲军的故事,不由插嘴道:“若是敌人持火来攻呢?”
  陈兰顿时张口结舌,不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郭嘉,不想郭嘉硬是视若无睹。陈兰无奈,想了许久以后,才呐呐道:“或许可以将那藤甲打湿水……”
  曹昂极是自信的一笑,朗朗道:“陈将军可知那藤甲是如何制成?”
  这个陈兰如何知道,郭嘉也是不知,当下里两个人四只眼均巴巴的望着他等他解答。
  曹昂回忆着以前看过的三国演义,心生得意,当下微眯起眼睛,摇头晃脑的道:“据闻南蛮有乌戈国,国主名兀突骨,其手下军士,俱穿藤甲;其藤生于山涧之中,盘于石壁之上;国人采取,浸于油中,半年方取出晒之;晒干复浸,凡十余遍,却才造成铠甲;穿在身上,渡江不沉,经水不湿,刀箭皆不能入:因此号为藤甲军。”
  陈兰闻言满脸失望,这么一来,一副藤甲得多少年才制成啊,哎,看来自己想给自己的不对装备藤甲的想法泡汤了。倒是郭嘉,闻言径自陷入沉思了。
  南郑西郊,一场以送别为主题的盛会正在举行。
  却不过刘璋的盛情,在益州别驾张松的牵头下,汉中王终于决定亲往益州抵抗荆州的曹军,顺便接手益州的军政大权。
  阖城百姓提壶箪浆的挽留,倒不是作秀,主要是郭嘉此前要带走七成的军队,留下的都是原先张鲁建立的以五斗米教徒为主的军队,战力相较赵云手下的骑兵雷薄陈兰的山地军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城中最有名望的大户李湛一面指挥着下人将仓促准备的美酒美食搬进长亭摆好,一面走过去跟郭嘉打招呼:“郭大人——”李湛张口结舌的看着嘴上光光的郭嘉,半晌才转过话头,“呃,大人今日俊朗不少啊!”
  承受着包括李湛在内的众人惊疑中带着同情的眼色,郭嘉无奈的摸摸自己前天还长着两撇黑亮温雅的胡子现下却光溜溜的地方,苦笑道:“呵呵,李公休要取笑,郭嘉日前取暖不慎为火所灼,迫不得已,方成如此形状。”曹昂不欲外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这份功劳只有自己领了。恨恨的瞪了眼那个始作俑者,却发现他正若无其事的扮成侍卫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那里,不过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到他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
  李湛呵呵一笑,“岂敢岂敢,大人盛名传于天下,李湛乡野之人,怎敢取笑大人?只是希望大人建功立业时莫要忘了我汉中父老,我等翘首企盼大人早日归来。”
  郭嘉了然一笑,“李公不必担心,凉州马氏与汉中羌人素为亲族,定然不会为难汉中。”当然,马超私下里已经与他达成归顺协议,然后又听从他的吩咐在雍凉与汉中交接处扮马贼之事他是不会说的。
  李湛苦着脸道:“大人,羌人素来反复,其中又以凉州军最是为重,大人此去自是无忧,可是我等……”
  郭嘉轻轻一笑,“李公不必苦恼,留守的士兵虽然不多,可是守住汉中却绰绰有余,顶多这段时间外出不甚方便而已。”
  李湛眼看无法说动郭嘉,只好失望的转移话题,“既是如此,这段时间我等的商队就留在南郑好好休息了,大人,眼下赶路在即,大人还是用些饭食吧,请。”
  郭嘉顺着李湛引让的手势登入长亭,旁边久候的美婢立刻为两人斟酒布食,郭嘉小心的扫了不远处捉刀侍立的曹昂一眼,他这辈子素来高居人上。如今要扮作侍卫看着旁人吃饭,也不知道他习不习惯。这样想着,入口的葡萄美酒也不由的乏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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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州襄江之上的某个码头,一个姿容清隽的年轻人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提着长剑,步履匆匆的走到一艘乌蓬船前,扬声道:“船家,我欲南下江夏,船家可否载我一程?”
  话音未落,却见里头突然转出一个人来,笑道:“我道是谁,原本是机伯(伊籍的字)啊,快上船吧,不知机伯欲往何方?”
  伊籍一看,原来是之前的南阳郡吏李严,不由苦笑道:“荆州已失,我等有负景升公所托,失信之人,无颜面见荆州父老,姑且遁走江东隐匿一世罢了。”
  李严听得好笑,这个伊籍嘴上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想前往江东投靠那刘玄德罢了,毕竟之前刘玄德在荆州之时他两人便往来极频交情颇厚,而且言语之间对刘玄德的仁厚爱民也颇多佩服之意。不过,李严狡猾的勾唇一笑,如今的局势,刘玄德的大志只怕注定只能永远的留在他的胸怀之中了,至于伊籍,两人交情虽说不厚,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也不能让他投奔这么个没前途的主公啊。
  李严心头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的道:“机伯兄此言差矣,荆州之失不过是主公顺应上意,将之移交王师而已,机伯又何必因此而灰心?丈夫生于斯世,自当建功立业,匡扶汉室,解民于倒悬,怎可因一时成败而自甘消沉,置天下民生于不顾!”
  伊籍满脸苦涩的一笑:“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士子,自顾尚且不暇,如何解救他人,正方(李严的字)兄莫要取笑于我。”
  李严正色道:“李严绝无取笑机伯之意,只是机伯可曾想过,若是天下人都作此想法,那天下将会如何?”
  伊籍略微愣了一下,又道:“方正说笑了,天下多的是英雄豪杰,怎会错过这个建功立业留名青史的大好机会?”
  李严似笑非笑的挑眉道:“那么机伯甘心错过这个留名青史的大好机会么?”
  伊籍毕竟年轻,不是那等城府森严之人,终于耐不住李严一番似是而非的磨蹭,道:“若是可以,伊籍又岂愿一世无为,只是观当世之中,群雄名为匡扶汉室为民驱贼,可是又有哪个是真心为民的?”
  李严微微一笑,慨然道:“别人我不敢说,可是有一个人我敢肯定他绝对是真心爱民为民的。”
  “哦,不知李兄说的是何方英雄?”伊籍心头微动。
  “柳城之主——慕青。”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李严直直的盯着伊籍,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动静。
  伊籍神色未讶,随即摇头叹道:“那慕青果然天纵英才,以一己白身翻云覆雨,统领北方,然而此人少年得志,未免傲气太盛,甚少容人之量,居然为了个女人便与辅佐自己的得力谋臣翻脸,非是人主之量。”
  “哈哈……”李严仰头狂笑不止。
  伊籍不悦道:“伊籍之言如此可笑么,李兄这般开心?”
  李严一面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面喘着气道:“非也非也,我只是,只是——咳,只是想不到在机伯眼里,慕城主居然是如此人物。”
  伊籍皱眉道:“哦,却不知李兄心中那慕城主又是如何人物?”
  李严抚着胸口,好半天来平下气来,正色道:“机伯如此可是冤枉慕城主了,慕城主乃世间英雄,岂会在意女色,据我所闻,慕城主虽是身居高位,可是至今身边仍无一个贴身伺候之人,慕城主年少位重,犹能如此洁身自好,又岂会是那种为了个女人便与属下翻脸之人?”
  伊籍并不是笨蛋,言语之间立马想到其后用意,当下诧道:“依方正之语,莫非……”
  李严含笑重重点头。
  伊籍看着他的笑脸,脑中灵光一闪,道:“方正知道如此之多,难道早已投入柳城?”
  李严正色道:“正是如此。”说着眼含希冀的看着伊籍,“主公心怀天下,立志解民于倒悬,还天下以太平,伊籍可愿与我等一道辅佐主公兼济天下?”
  伊籍目光掠过李严扫向外面,发现一个船夫打扮的人已经不声不响的将船划离了岸边,苦笑道:“我还有其他选择么?”
  看出他眼中的笑意,李严哂然道:“如此,我等便一道沿江而上先到汉中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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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柳城这边,某日,张郃生鲁楚的气了,后果很严重,鲁楚装怪耍宝了好几天,没效果,最后鲁楚心灵福至想起了许久之前的看到的一幕……
  张郃正在校场练武,鲁楚利用特权将周围的人全部赶走,然后对着正眼都不给他一个但是其实在偷偷瞄他的张郃委委屈屈的道:“俊乂,看我梳头……”
  然后,鲁楚解下外衣,脱下鞋子,抬起一条腿,弓着腰,用脚趾解开头巾,然后,开始一下一下的梳理来头发来……
  张郃瞠目结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鲁楚看他终于肯理自己了,当下喜不自胜又得意洋洋的道:“二公子那里……”
  张郃怒道:“胡说,二公子怎么可能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敢对他撒谎了!!!
  鲁楚委屈道:“没有,是真的,我亲眼看见主公教二公子来着……”
  张郃:“……”
  ……
  入蜀的道路出乎意外的平静,曹昂一面暗自警惕,一面诧异于张任黄权等人的反应,毕竟历史可是说了,这几人都是死挺刘璋的,他可不认为凭着郭嘉在汉中玩的那手修桥铺路再减免些些田租就可以让这几个死硬派归心。不过,他可不是刘大耳朵,郭嘉也不是庞统,而且此时的益州也不再是历史上那个民殷国富的益州了,此刻的益州上下都沉浸在一种极度不安的气氛之中,士民中但凡能走的,都已经迁往汉中或是江东,刘璋只要有史书上描述的五成爱民,他便只有乖乖交出益州。
  一路安安静静的到了成都,郭嘉让大军在城外扎营,雷薄留守,赵云陈兰则随着郭嘉一道进城。曹昂作为郭嘉的“贴身侍卫”,自然也是一道。
  当天晚上,刘璋设宴为他们一行人接风。
  刘璋本人身材偏胖,脸色有些苍白,眼睛里还有些惶恐,看来这段日子怎么好过。由于身上囤积了太多脂肪的缘故,他行动有些缓慢,说话也有些慢腾腾的。
  “奉孝可算是来了,我等总算是可以放下心来了。奉孝啊,那曹操名为汉相,实为国贼啊,他挟持了汉天子,四处指令诸侯,他是想要自己打天下当皇帝啊!如今天下大乱,只有奉孝这样的忠臣才能支撑大局啊!”
  郭嘉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回头看了看,门外僮仆太多,看不见曹昂究竟在哪里,也就只好当他不在了,于是举起袖子还了个礼,道:“季玉公厚爱了,郭嘉一介凡夫,怎敢当如此大任!”
  “呵呵呵——”刘璋捋着自己长至胸前的三缕长须,“奉孝过谦了,我观当今天下,能力挽狂澜者非奉孝莫属。”
  郭嘉浅浅一笑,正待回话,却听得旁边一声冷哼,循声望去,正好对上一个身材雄伟的中年将军,正横眉怒视着他。
  郭嘉心头微一沉吟,联想到之前张松说过的一些话语,立时猜出了这人的身份——益州另一位从事,张松的政敌:张任。
  听张松说,这张任出身寒门,自幼神勇,不知自何处习得一身好枪法,又天生犟脾气,除了主公刘璋谁的帐也不卖,是以在益州官场之类不太讨好,除了自己带出来的下属,再没有说话的人。
  看着身周被空出一大块的张任,再看看周围官员的神色,郭嘉心头立时知道了原因。想来张任坚持一力抗敌,得罪了这些一心苟安的同僚。
  郭嘉心头微笑。是个好汉子啊,只是不识时务,可惜了。
  缓缓绽开一个笑容,郭嘉转过头,继续与刘璋叙话,任由刘璋带领着认识益州其他官绅。也不知刘璋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漏掉了张任。
  张松甚是知趣,眼看着大家聊的差不多了,便提醒刘璋宴席准备得差不多了,刘璋于是大声招呼着众人入席。
  这些年来,益州一直平定,是以较之其他地区甚是富庶,宴会大厅也准备得富丽堂皇,席间载歌载舞,觥筹交错,众人或是品论天下大势,或是点品席间助兴的歌姬,一时间欢声不断。
  眼看着一批轻纱飞扬的舞姬退下,突然一个人站起来大声道:“如今酒兴正酣,小将郑度聊且舞剑为大家助兴,以博贵客一笑,如何?”
  话音未落,厅中立时哄声作响,男仆们帮助客人空出一大片空地来了,随后一个剑眉朗目的年轻小将提剑走了出来,随手挽了个剑花,然后剑尖向下,拱手向众人团团一揖,然后剑势一变,寒光一闪,整个大厅顿时剑气森森起来。只见那人腾、挪、闪、悦,手中长剑或刺,或劈,或挑,或削,剑尖所指,受者寒噤。
  早在那人提出舞剑的时候,赵云便提起了精神,桌下的右手缓缓移到了自己的青缸剑上。眼看着那郑度越舞越靠近郭嘉,赵云霍然而起,朗声道:“独舞未免无趣,常山赵云愿陪郑将军一舞,以博使君一笑。”说着跃出席位,同时猿臂一长,青缸剑已经在手,及时架住郑度斜斜劈过来的一剑,两剑相交,剑光澄澈,印出疏朗俊美的眉目,竟也是杀气森森。
  两剑相交刹那,厅内双方的将士无不握上了自己的兵器,刘璋满脸尴尬,厅内众人的心无不提到了嗓子眼,眼睁睁的看着场中两人,大气也出不得。
  刹那间两人已经过了几招,赵云艺高一筹,将郑度逼得步步后退,眼看再退就要退到益州官员的席上,斜里突然刺出一柄钢剑,稳稳架住赵云的青缸剑。
  “赵将军好雅兴,好剑法,张任久仰大名,今日愿以微末之技讨教一二。”张任目光如剑,直直迎着赵云的视线,手中钢剑亦是一分不慢的递出。
  郑度轻轻喘了口气,还来不及抹去额上的汗水,汉中的席位上又站起一眉目异常清秀的男子,大声道:“只有两个人舞剑未免太单调了,怎配的上今日场面,陈兰不才,愿以微末之技与郑将军一舞,以博诸君一笑。”
  话音未落,厅中拔剑声响成一片,益州文官席上一个三旬少须文士霍的立起身来,大声道:“汉中小儿,汝当我益州无人乎?”
  郭嘉举杯懒懒一笑,扬声道:“诸位,我等今日为安乐而来,何苦为了些微小事伤了和气?”说着侧头望向上首的刘璋,似笑非笑道,“季玉公以为然否?”
  刘璋抹着额上不知有没有的虚汗,赔笑道:“奉孝之言甚是有理,玩乐亦须有度,过则伤身。”言罢目光缓缓扫过场中的将官,似悲叹又似欣喜,半晌方才低声道:“大家把手中兵器都收了吧。”然后又看向依然手执长剑在场中一动一静的两对,沉声喝道,“张任,郑度,还不快退下!”
  张任闻言一咬牙,卸去剑上力道,恨恨瞪了赵云一眼,又冷冷扫过席上依然在品酒的郭嘉,转身就此离去。郑度看了看上首的刘璋,又看了看张任离去的方向,在原地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悻悻回到了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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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璋素有仁厚之名,自然不会亏待郭嘉带来的那些亲卫,在外庭也为那些侍卫军士们设了席位,曹昂作为郭嘉的侍卫,自然也在其列。
  只是曹昂素来精衣美食,除了行军从来不亏待自己。刘璋为侍卫们准备的饭食虽不算差,却实在不能入城主大人的眼。是以在随便拨了几筷后便扔下筷子逛了起来。
  此次随行进城的亲卫都是赵云自军中选的柳城来的老兵,名为保护郭嘉,实则大半倒是为了保护曹昂。是以眼见曹昂放下筷子,那些受了赵云嘱咐的人不得不放下筷子尽量不着痕迹的迅速散开,或明或暗的缀着曹昂。
  此刻夜色已然深沉深沉,虽有廊下灯笼照耀,其实后园依旧是模糊一片,亭阁轩桥都只能看个大概形状,更兼林木幽暗修竹森森,看上去其实甚是可怖。
  曹昂眼见他们中厅依然喧闹,知道酒宴没那么快结束,于是尽挑那幽深之地行走以消磨时间,不防几个断断续续的句子随风传入耳中:
  “主公止有守土之心而无拓疆之志……只好先斩后奏了。”
  “……关闭四门,先夺兵权……以郭嘉首级交好柳城……汉中……”
  ……
  曹昂心头一跳,他一直疑虑为何张任等人一直没有动静,却原来局设在这里,先设宴困住郭嘉等人,而后趁着大军初到军心未稳之际夺下兵权,再掉过头攻击汉中,而后抵御曹操。好毒的计谋!
  曹昂何等聪明,虽只是只言片语,却立马猜出了敌人布局之所在,只是这样却更加让他心惊肉跳。他们原本以为张任不过一介武夫,跟随在他身边的其余人等也不过眼高手低的书生而已,因此并不把这些反对者放在心上,不想对方竟然设出这样老辣的毒局来。
  不过,不管怎样,对方显然是瞒着刘璋行动,所以暂时宴席上的郭嘉等人倒是不必担心,只是听对方口气,显然军中有对方的人,所以现下最危险的是留守军中的雷薄,而且,显然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
  顾不得再听下面的细节,曹昂急急退开,向后面打了个手势,随在身后的都是当日柳城见过的老兵,不少曹昂还叫得出名字,都是训练有素的。虽不知出了什么事,但是服从命令已经成为他们的本能,当下便迅速而无声的退了开去。
  到了略微开阔的地带,曹昂聚拢众人,开始下令:
  “刘宇,你速带二十名弟兄前往北门,尽快讲北门控制住。”
  “是!”
  “吴均,你速去前庭,若有异变,速速集合兄弟们保护郭大人等。”
  “是。”
  “其余人等,速速准备,随我出城赶赴大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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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沉沉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北城门的守城官是一个甚是负责的校官,眼见一队人向这边疾驰而来,立时令两边士兵持枪以待,同时暴喝道:“什么人?”
  为首的人高举手中令牌,“我等奉将军之命接管北门!”
  那校官亦是张任心腹,也略微知道一些自家将军暗中所谋,倒也不疑有他,遂命士兵散了阵型让出道来。
  近了,校官突然发现了令牌与素日所见并不一样,不由诧道:“不知兄弟奉的是哪位将军的令?”
  来人诡异的一笑,“我么,奉的奋勇大将军的令。”
  那校官一愣,奋勇大将军,谁呀?脑中尚不及反应,便觉喉间一痒,随即大量的空气涌入肺中,咕噜几声,殷红的液体争先恐后的从喉间冒出来,然后仰面倒在地上。
  后面的士兵眼见长官被杀,怒吼一声,立时围将上来,只是他们本是仓促应战,如何比得上对方蓄谋而来,片刻功夫,便被杀倒了一地。
  刘宇倒提长刀,站在人群之中,环顾四周,眼见周围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便道:“清理一下——”忽而眼角瞄到城头一个黑影手执火炬正挣扎着爬上传讯烽火台,大惊,若是让他点燃了迅火,其他三门的士兵不需半刻便会赶到这里,到时候自己身死不足惜,只怕会坏了主公大事,甚至可能连累郭大人赵将军身家性命。不及多想,刘宇急忙挂刀摘弓,箭如流星,但闻一声惨叫,竟是透过后背将那人硬生生钉在了壁上。
  其身后士兵先是叹服,随即大惊,因为城头那人竟然硬生生的向后一扯,整个身子带着箭头拔出墙壁,而后费力仰起身子举高手中火炬便要点燃烽火。
  刘宇讶然,随即反应过来,数矢连发,然后已是阻之不及,刹那间烽火已经熊熊燃起。随后那人带着一身箭支落下。火光下刘宇见着那人的脸,一张极为普通的面庞,然而上面竟是带着满足的笑容。
  那一瞬间,刘宇觉得自己痴了。
  身后马蹄声响,回头,原来是曹昂带着十来人赶到,刘宇急忙施礼:“主公!”
  曹昂皱眉看着城头的烽火,道:“开门,固守!”
  “是!”刘宇精神一振,仰头看着马上英姿勃发的青年,这是他的主公,他要保护的人,也是他要追随一生的人,他愿意将自己的一生交与这个青年,听从他的任何命令,因为他相信他会带给天下人太平。
  城门打开了,青年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出,消失在茫茫夜雾之中。刘宇狠狠一抹额头,大喝一声:“弟兄们,检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我们要在这里等到主公回来!”
  “等主公回来!”二十来个汉子齐声应和,顿时整个北门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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