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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水之欢

书籍名:《信有时》    作者:花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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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建安三年的第一天,邺城迎来了文聘的船队。
  因为内河深度不够,文聘一行人在阳平便卸掉了一批粮食,换了小船,然后继续逆水而上,直至邺城。虽然一路都极力低调行事,然而那么大一支船队还是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是以船队到达的那天,数以万计的人跑到码头观看。
  曹仁程昱本来冠礼结束便该离开的,只是两人不知自何处得知了文聘的船队不日即来,两人便厚着脸皮赖了下来,曹昂不好主动开口撵人,毕竟人家好歹是长辈,只好由着他们在邺城四处走动,暗地里加强了巡逻的人马,伺候他们的人也换了一批。
  曹昂亲自到码头迎接文聘,他一身玄色广袖宽袍,著青纶巾,更加显得公子翩翩人美如玉,一时间不知吸引了多少男男女女的目光,郭嘉在一边看的郁闷之极,却不知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丝毫不比曹昂的少,毕竟曹昂虽然姿容俊美,却略显稚嫩,他长身玉立在曹昂身边,自有一种自内形于外的轩昂气度,这种经过岁月淬炼过的成熟比起曹昂稚嫩的面容更能吸引女人的目光。所以,事实上,曹昂内心的郁闷丝毫不比他的少。
  船队按照顺序缓缓的靠岸,船上的粮食早在阳平时卸下了大部分,这里带来的五分之一都不到,船上装得主要是一些比较新奇植物种子和它们的活标本。
  文聘一走出船舱,曹昂便迎了上去。
  “仲业,欢迎归来。”
  文聘循声看向近半年未见的主公,自己离去时的少年如今已加了冠成为成年人了。半年多的时间使得如今的主公身上那种上位者的威势更重,气势也更加沉稳。文聘急急下了船,对着曹昂一揖道:“托主公洪福,聘侥幸自平安归来。”
  曹昂受过他的礼,然后上前双手托起他,道:“仲业一路奔波,想来累得很了,此处不是叙话之地,我在城西酒楼里设了洗尘宴,仲业且去军营里交接了粮草便过来,到那时再为我们细细讲解一下出海的情形。”
  “是!”虽如此应着,文聘到底又向旁边的郭嘉徐庶辛评辛毗以及特意自军营里赶来的鞠义问过礼后,才回到船上指挥一干船员水手收拾运送粮食,鞠义因为要帮着搬运粮食也留了下来,曹昂等人则先行离去。
  当天晚上,城西酒楼里自有一番热闹,此处且略去不说。只是文聘带来的各种种子着实让曹昂忙乎了一阵,只是他毕竟不是植物专家,对这方面也素来没有什么研究,自然是什么也忙乎不出来,最后经过验证确定这些东西都没有毒性以后便把这些种子全部扔给范阳书院里那些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学生研究去了。
  日子如流水般缓缓的过去,由文聘出海归来而带来的热闹很快就平息了,曹仁程昱也告辞回兖州去了。临行前,曹仁故意在曹昂面前感慨兖州去年粮食歉收,庶民小吏不必说,就是曹操也是每顿都只能喝些稀粥,连干饭都吃不上。曹昂一脸深有同感的说,这是粮种不好的坏处啊!我们幽州今年也是这样,尤其是今年冀州刚刚经历战乱,都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呢!所以我才派文聘出海求良种啊,经历千般艰险万种阻难如今才得到良种,如今既然兖州也缺粮,我心挂父亲,这些良种也就无偿送一些给父亲好了。于是最后曹仁程昱一人提着一小包“良种”踏上了归程。
  邺城暂时的平静下来,在这种平静中,曹昂接到了柳城解围的好消息。
  因为高览与柯比能的联军的强大攻势,逼得蹋顿不得不从柳城撤兵,然后在赵云与留在柳城的鲁楚的夹击下,公孙家族溃败,公孙度自杀,他的长子公孙康战死,公孙康的两个儿子,公孙晃与公孙渊被他们的叔叔公孙恭为了自家的利益当成礼物送给了田畴,同时送上来的还有刘和的首级。
  因为公孙恭诚恳的认罪态度,曹昂很大度的放过了公孙家族的其他成员,也就是公孙恭。
  高览带着自乌桓牧场劫来的三万战马满意的回到了渔阳,柯比能得到了柳城赠与的大量粮食以及十万支铁箭,也很是满意的回到了自己的草原。
  至此,辽东战事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冀州上上下下都兴奋不已,在这种兴奋中,元宵节到了。
  关于元宵节的传说与由来素来有多种,民间那些怪力乱神的就不必说了,就是大汉皇室关于元宵节的传说都有好几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汉文帝的时候,就已经下令将正月十五定为元宵节,后来司马迁创建“太初历”的时候,也将元宵节确定为重大节日。
  因此,借着辽东战事的胜利之喜,今年邺城的元宵节便十分的热闹了。
  早在十四的这天傍晚,太阳还未完全下山,家家户户门口便都挂起了灯,曹昂凑热闹也在自己府门口挂了一个灯笼,又想起后世人元宵猜灯谜的盛事,又在自己灯笼上贴了一个灯谜,上书“此花自古无人栽,每到隆冬它会开, 无根无叶真奇怪,春风一吹回天外。(射一物)”然后又从自己身上解下一个小香包挂在下面,向左右的卫兵言明若有人能猜出这上面写的为何物,便可把这香包给他。
  郭嘉一看,伸手便要去摘那香包,被曹昂一手打回后,便看着曹昂作渴望状,道:“我已经猜出来了,答案是……”
  曹昂一把扑过去捂住他的嘴,道:“不准说!你不算在内,猜出来了也不算!”
  郭嘉伸出舌头舔了舔曹昂的手掌心,待曹昂像触火了似的收回后,便拉长了嗓子可怜兮兮的道:“慕青不公平——”
  曹昂被他在众多卫兵眼前被他这般作弄,脸登时就红了,幸好天色已晚不太看得出来。他瞪了郭嘉一眼,然后转过头低声告诉卫兵那上面写的为何物,又严令他们不准外泄,吩咐完毕后发现这会儿功夫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灯谜在汉朝并不普遍,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灯谜这回事儿,这里虽然有隐语遁辞,更有蔡邕题邯郸淳撰的曹娥碑“黄绢幼妇,外孙齑臼”隐下“绝妙好辞”四字之事,后来还被罗贯中在《三国演义》里借来虚构了一个故事大大的秀了一把杨修的超人才智,不过,不管怎样,这个世界谜语还不普及,还没有灯谜这回事,因此,曹昂的灯谜把大家都吸引过来了。
  这个灯谜浅显之极,只是曹昂难得找个乐子,不想这么快就没了,于是目光扫过人群里的徐庶文聘辛氏兄弟等人,告诫他们不准上前参与猜谜,然后便施然离开了。
  今日里街上人极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俏丽的少女们结着伴上街看灯更是为这上元佳节增加了极美的一道风景线,许多年青的男子,与其说是上街看灯,不如说是上街看人。
  汉朝民风较为开放,随着玉兔渐升,夜色更沉,不少少年少女逐渐走到了一起,想来今夜回去后,定有不少佳缘结成。
  曹昂与郭嘉并肩行在人群里,人群拥挤,不过对见识过二十一世纪人口爆炸的中国的曹昂来说,这点人实在算不上什么,充其量不过是非节假日的商场罢了。
  郭嘉借着人群的掩护在宽大的袍袖下牵住曹昂的手,想要寻找一个清净点的地方,奈何人实在太多,与他抱着相通心思的人又不在少数,最后任是聪明机智如郭嘉者也不得不铩羽而归,找了个还在经营的茶楼,亮出两人的身份,终于得到了一个“包间”,主人家用屏风在二楼为他俩隔出来的一个角落。
  曹昂一路都在东张西望,他这一生还没见过这么富有——呃,民间风味的灯会,以前在曹家时,都忙着习武学医攒以后在乱世活命的本钱,后来出来了又忙着“创业”,毕竟白手起家说来好听做来哪有那般容易,种种劳心劳力处不必絮说,因此今夜竟是难得的放松一阵。因此,这简陋的灯会,这欢乐的人群,竟是让他目不接暇。
  回过神来时,两人已在隔间里坐下,小二已经送来一壶上好的“柳茶”——柳城茶叶的别称,刚刚退了出去。郭嘉抬手斟了一杯茶,笑吟吟的递给曹昂,曹昂伸手去接,他却绕过他的手径自送到曹昂的唇前。
  曹昂生生的被逼红了脸,却也只得就着他的手启唇喝了下去。
  郭嘉得意的收回手,对着曹昂晃晃杯子,里面尚余半杯茶水,然后就着曹昂刚刚在杯口留下的湿渍浅浅啜了一口。
  茶楼里还有些客人,不过因为二楼价格偏高,只稀稀落落的坐了几个客人,郭嘉方才上楼的时候就留意过,就两桌,一桌在角落里,三四个人似乎在商量些什么,另一桌却是在门口,正对着窗户欣赏着楼下街上的灯会盛景,郭嘉想自己这里发出些声音应该不容易被人听到。
  这般想着,郭嘉晃着手里的茶杯转到曹昂身边坐下,在曹昂疑惑的目光中仰头喝掉了杯里剩下的茶水,随手将杯子放在桌上,然后对着曹昂因为疑惑而微微张开的双唇印了上去。
  为了照顾这两个贵客,店主人特意选了一个视角最好的位置给这两人,背光处,临街,且窗户大开,下面的人看不到这里,这里却可以把下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这大大的方便了两人,因此,曹昂才敢放心的和郭嘉纠缠。
  一吻结束,曹昂发现郭嘉的手正在不该去的地方游走,忍住因为酥麻的快感而脱口欲出的呻吟,曹昂拿住郭嘉的手,坚决道:“这里不行。”只是声音带了欲望的嘶哑,听了更让人起火。
  郭嘉轻声一笑,一手掌住他劲瘦的腰身,一手继续逗弄这他的昂扬,同时嘴唇在他的颈脖处细细啃啮,使得曹昂只能无力的软倒在他怀里喘息。
  这些日子两人都没怎么发泄,很快的,曹昂就不能招架,感觉到他的大腿开始紧绷,郭嘉体贴的以吻封住他的唇,然后曹昂便痉挛着将精华射了出来。
  郭嘉就着手里的黏液,用手指缓缓的开拓着曹昂的后方,曹昂喘息了一阵,自□的余韵了醒了过来,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连忙拉住他的手,一叠声的道:“不行不行,不要在这里。奉孝,不要在这里。”
  郭嘉低声哄道:“没关系的,没人能看见。”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
  曹昂伏在郭嘉身上,羞耻得眼眶都红了,感觉到郭嘉的手指在自己身体里进进出出,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只是哀声道:“奉孝,不要在这里,成么?不要这样。”
  感觉到曹昂声音里隐隐有啜泣意,郭嘉无论如何也继续不下去了,自怀里取出块巾帕将自己与曹昂收拾干净,然后扶起曹昂的脸,果然,脸上湿湿的。被他发觉了的曹昂窘迫的转过头去假装看下面的人群。
  郭嘉叹息一声,故意道:“你可好了,我可怎么办呢?”他本意只是转移话题解除曹昂的窘迫,不想曹昂却真的伸过手来帮他。
  曹昂的手技很好,很纯熟,像是演练过千万遍似的,很容易就带给郭嘉无上的享受。
  无暇思考他这样熟练的手技从何而来,郭嘉只是呆呆的看着低着头为自己抚弄的青年,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可以肯定他的脸肯定很热。这样想着,郭嘉伸出手去确定一下,果然摸到了一个热热的小火炉。
  曹昂双手侍弄着郭嘉的昂扬,这样的事于此世的他尚是头一回,此生就是他自己便也从未自渎过,还好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再者伺候的又是自己喜欢的人,慢慢的便也没什么了。
  听着头上慢慢快了起来的呼吸,曹昂仰头看看他,心里想要他的呼吸更快,于是做了一个后来很是后悔了一阵子的决定。
  他在郭嘉的面前跪下,掀开他的袍子,然后将自己的唇凑过去,缓缓的就上他的昂扬,张口含住了他的,然后按照记忆里的细节慢慢的舔舐,听着头上陡然粗重起来了的喘息声,曹昂心里有着小小的得意。对于情事,他并没有郭嘉想象的那样放不开,只是对自己后方的被进入始终有些抵触罢了,毕竟自己是个男人,雌伏之事,无论如何用爱情美化,始终是件耻辱的事情。(呵呵,小昂思想有些保守。)
  曹昂的口技不算差,再加上他这般动作给郭嘉心理上的刺激,很快,郭嘉便缴械投降了。曹昂避之不及,被他射在了嘴里。
  吐出口中的东西,曹昂站起来倒了杯茶水漱口。然后,自发泄后便一直呆愣着的郭嘉突然一把将他拉进自己怀里,上下摸索了一阵后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道:“慕青,你今日怎么了?”
  曹昂没好气的道:“今儿大爷我心情好——咳——”呛到了。
  回去的路上,夜已经很沉了,街上的行人开始在慢慢减少,郭嘉像一个偷腥成功的狐狸一路都咧着嘴,至此,曹昂已经很后悔了。
  然后,经过城西酒楼的时候,曹昂遇上了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徐庶辛评辛毗三人。冀州诸人中,辛氏兄弟素来与徐庶走得近,至于其他人等,田丰与沮授自成一派,许攸逢纪因为曹昂自己不喜他们,便被有意无意的被诸人排斥在外。曹昂郭嘉笑着与徐庶三人打了个招呼,便并肩离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辛毗道:“主公与奉孝之间君臣相得,如鱼如水,丈夫生斯世,能遇一英主,得此鱼水之欢,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辛评亦道:“然也——元直,你怎么了,?”
  徐庶揉揉抽搐的脸颊,支吾道:“许是刚刚贪杯了,有些不胜酒力,夜深风凉,我等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辛毗关心的道:“既是如此,我们就此别过吧,元直早些回去休息,明日酉时我们还在这个酒楼见面。”
  “好。”
  *注:文中引用的灯谜,是初唐四杰王勃幼时的作品。
  曹昂挂在门口的那个灯谜,许是由于他之前的暗示,直到了元宵节结束还是没人敢猜出,因此最后曹昂只好非常惆怅的让郭嘉将那个奖品——自己随身戴的香包取了去。
  不过,由于他带的这个头,灯谜迅速在邺城流行起来。远的不说,就是十五那天晚上,几乎所有挂出的灯笼上面都贴出了灯谜,由于时间仓促的原因,这些灯谜质量大多良莠不齐,不过那帮住在客栈里的外地士子倒是弄出了不少好谜,当然,也有对灯谜嗤之以鼻的,不过,因为率先制作灯谜的是曹昂,还没有人傻到会当众驳这位北方霸主的面子。
  不管怎样,灯谜的出现为邺城今年的元宵节增加了不少趣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曹昂的带头作用太明显,今年元宵灯谜所有的奖品都是清一色的香包。就这样,元宵节在一种有几分滑稽的气氛中过去了。
  元宵节一过,水镜先生便要出行前往汉中了。与之同行的还有管宁,这位当世贤者素来不怎么买曹昂的账,虽然答应了为他加冠,却是在冠礼结束当天就要回去,最后是司马徽出马才答应暂时留了下来,现在又与司马徽一道前往汉中,看来他与司马徽倒是真的相处得不错。
  虽然管宁走了,但是那些慕管宁之名而来的外地士子并没有马上走,在邺城待的这些日子,他们也算是长了见识,因此,有不少士子听说管宁以及邴原在范阳书院任教以后,纷纷前往范阳书院求学。听到这个消息后,曹昂乐得仰天大笑,旁边的郭嘉有些不解,曹昂且笑且道:“那范阳书院是我设的,他们入了我的门,不成为我的人就休想出来。”
  郭嘉无语。
  送走司马徽以后,因为冀州暂时无事,曹昂决定亲上刚刚结束战事的柳城一趟安抚一下刚刚经历战事的边民,顺便和辽东诸胡谈谈会盟事宜。
  于是,冰雪初化的春天,曹昂郭嘉文聘一起驾着马车踏上了北上之路。
  二月的幽州,天气依然寒冷,很多地方甚至还被冰雪覆盖着,看不出半点春天来临的气息。对于幽州的农人来说,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并不好过,因为战争,去年缴纳的税比前两年都要多,不过还好,总算胡人没有打进来,那些缴上去的粮食还是值得的。毕竟,只要地好好的,人好好的,生活就有盼头。粮食么,开春勤快些也就是了。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难得的好刺史,执事公正不说,还召集一批工匠发明了许多有利于农事的工具,更发明了华毡,为幽州百姓找出了一条生财之道。有这样为民作想的好刺史,就算生活偶尔苦些怕什么呢。
  在通往范阳的驿道上,一队长长的马车队缓缓的行着,那马车的外表虽然称不上华丽,但是从那明显的四轮车型上一望可知必是大家出行。
  那队气派的马车吸引了路旁耕作的农人,道旁的农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耕作站起身来打量这队车马,同时在心里揣测着最近听来的八卦里哪一个可能与这个相关。
  车外的人在看马车,马车上的人也在看他们。
  文聘掀开马车的窗帘,看着道旁生动的一幕,感叹道:“聘在中原生活了三十余年,从不觉得这里的风土有何殊美之处,但聘在海外时,每到夜深时分,忆起故乡之美竟是不可胜说。如今重见这番景象,倍感亲切。”
  曹昂看着文聘感慨的样子,心里一阵过意不去,若不是自己,他本来不必这般奔波的,又想到不久后文聘还要出海,不由满怀歉意道:“仲业,辛苦你了!”
  文聘摇头道:“没什么,此番出海文聘亦是收益不少,方知天下之大,非只华夏,东海之外,并非只是蛮夷,想来中原极南极北之处,定然也是别有天地。”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惜我大汉诸子,至今仍为一城一国纷争不休,却不知化外别有天地。”
  这几句话说的却是大实话,曹昂张了张口,想起自己所知道的历史,最后所有的话语却全部化作幽幽一叹。
  郭嘉想起眼下纷战不休的中原大地,心头亦有几分戚然。乱世,固然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只是苦了那些无辜的平头百姓。
  一时间,马车里一片寂然。
  曹昂突然朗声一笑,打破了马车里沉闷的气氛,见两人都望向他,道:“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是以中原逐鹿之战不可避免,中国既安,诸夷必服。到那时,化外天地尽可并入我华夏矣。”
  文聘一愣,口中喃喃重复着曹昂的话,“欲攘外者,必先安内”,随后满脸敬服的抬起头来,“主公妙语,聘愿舍此身为主公安内攘外。”
  “千万不要舍身,毕竟安内攘外之后还有许多其它的事情要仲业去完成哩。”曹昂笑嘻嘻的玩笑道。
  文聘抓了抓脑袋,道:“是!”
  看着文聘有几分傻气的样子,曹昂禁不住莞尔。
  轻笑中,感觉到郭嘉射过来的炙热的视线,曹昂得意的抿嘴笑了笑,转头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因为曹昂一路有意放慢速度顺便考察沿路官员工作,直到三月上旬才到达范阳。这一路上,曹昂几乎与每一个自己遇见的地方官都细细谈了话,又发现了不少贤才能吏,或推荐给地方长官,或介绍去范阳书院,也有那鱼肉乡里的,都被曹昂免职了,再由当地百姓自己推荐的人当中选出合适的官员。
  文聘因为急着回家与家人团聚,上路不久后便在郭嘉的提议下先行离开了。曹昂郭嘉两人在幽州山水间且行且留,虽然累了些,心头却再惬意不过。
  乍暖还寒的三月时节,曹昂郭嘉终于到了范阳。诸葛亮手持羽扇率梁习张郃并提前回来的文聘早早在城外等着。一见面,曹昂跳下马车就紧紧握着诸葛的手,道:“孔明,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以一州之力支持着辽东战局四个月,其中的粮草调度兵力支援情报传送岂是容易的,何况在做着这些时还要分出一部分人力向身在冀州的曹昂报备战争进展,同时还要防范西部鲜卑的可能进攻,真的是苦了他了。
  诸葛谦逊的笑笑,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疲惫,道:“不辛苦,亮所为不过是居其位谋其政尔。”
  曹昂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想起历史上那位活活累死的蜀汉丞相,心下恻然,暗道自己决不能让这种悲剧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道:“话虽如此,孔明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孔明是我的股肱,若是出了事将来谁还能赔我一个孔明?”
  诸葛眼泛泪光,低头道:“亮谨遵主公命!”
  曹昂笑着拉着这位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后世的智慧的化身,道:“上车,我们回去说话。”
  诸葛推辞了一下,终究还是推不过上了曹昂乘坐的马车。诸葛有些歉意的看向现下尚在外面骑马的同僚,他们却毫无介蒂冲他笑笑。毕竟诸葛对幽州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因此,对于主公对他的看重,众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马车里,曹昂与诸葛谈笑风生,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人中俊彦,再加上曹昂着意讨好,一时间马车里气氛和乐融融,当然,在一旁不断制造冷空气的鬼才除外。
  一路到了幽州刺史府上,诸葛在后堂为曹昂郭嘉设宴洗尘。在走向后堂的路上,曹昂悄悄拉过文聘问他在家休息得怎么样,文聘回答说甚好,只是小儿文岱听自己说了海外见闻整日吵着也要出海。曹昂笑着说好啊,只要他肯努力,将来咱们海军都督的位子就是他的。同时也悄悄的放下了肚子里掂着的心,看来文聘家里对他的出海还是支持的,这样就好。
  到了后堂,曹昂自己率先在上首坐下,然后招呼众人入座。然后几个胡人丫鬟捧着酒壶献上酒来,上好的桂花酒,去年秋天新酿的,淡金色的酒液,装在白色的小巧瓷杯里,清清的桂花香混着酒香味荡漾在空中,竟是未饮心先醉。郭嘉素来喜欢美酒,一闻到这个香味便知是极好的美酒,也不顾曹昂的招呼,率先自己连连灌了五六杯,方才放下酒杯对诸葛道:“不意孔明这里有如此美酒,我竟是在冀州虚度了这许多日子。”
  曹昂晃晃手中酒杯,吊着眼角道:“不若奉孝以后就留在这里如何?”
  郭嘉放下凑到嘴边的酒杯,有几分讨好的看着曹昂道:“那到不比了,离开的时候带上十来坛就可以了。”
  诸葛笑道:“只怕奉孝不能如愿了,因为去年粮食大多拿来打仗了,库中余粮不多,所酿的酒也数量有限。”
  郭嘉闻言略有几分失望,不过还是追问道:“那现下大概还有多少酒?”
  诸葛手中羽扇点点,“尽在此席。”
  “啊?”
  诸葛又道:“不过库中还有些樱桃酒,便是去年秋送到冀州那种,不知奉孝以为如何?”
  那樱桃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不过因为毕竟是樱桃所酿,酒中总有一种酸涩淡薄的味道,不如米酒那般醇厚,因此郭嘉并不是很喜爱。不过,郭嘉眼光飘啊飘,飘到上首有几分庆灾乐祸的曹昂脸上,想起他白皙细腻的肌肤,若是配上那浅红的酒液,想象着那样的场景,郭嘉心中一荡,下面竟然……起反应了!
  “奉孝?”
  “啊?”郭嘉抬头,对上诸人有些奇怪的眼神,掩饰道,“哦,我只是想起樱桃美酒一时失神了。”
  诸葛有些奇怪,这樱桃酒风味的确独特,但也仅只独特而已,想不到奉孝竟然也喜欢这样的酒。不过,这里的人都不好酒,就算是有,也是张郃那样的武将,而且他们好的也多半是烧刀子那样的入口如烈火燎原的烈酒,对于樱桃酒极不买账,如今既然有人想要,不如全给他好了。这样想着,诸葛笑嘻嘻道:“既是奉孝喜欢,如今库中还有九坛,不如奉孝全部带走如何?”
  郭嘉感觉自己鼻子一热,几乎要流鼻血了,为了避免在宴席上出丑,郭嘉觉得有必要赶紧换一个话题,于是拱手谢道:“如此多谢孔明了,只是方才听孔明言道如今库中余粮不多,不知辽东一战费粮几何?”
  诸葛有些沉重的道:“辽东一战,军队所费粮草不多,不过幽州三月税收而已,只是因为战事,辽东除却柳城附近,其他地方的诸多粮食都来不及收入仓中,尽数为叛军所获。”说到这里,一向温文的诸葛脸色很是愤怒。幽州的农人辛苦了一年,却平白便宜了那些叛贼!
  听到这里,曹昂脸色有些难看,之前的军报对这么大的事竟然只字不提!不会是军中出现了奸细吧!
  看到曹昂脸色沉郁,诸葛玲珑心肝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忙道:“因为幽州粮草尚可以勉力支撑,为免造成恐慌,我等商量后擅自压下了没有上报,还请主公原谅。”
  曹昂心中亦知若是抢粮之事在军中传开必然会引起恐慌,进而有可能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发生兵变,那便是大不妙了,所以他们这样处理是完全正确的,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先前在邺城所设想好的对付蹋顿的方法便完全无用了,蹋顿的实力也得重新进行评估。
  除此之外,为了提高军队素质,自己之前所想的建立军校的事情也得提前提上议程,方便自己他们灌输自己的理念,建立一支真正完全属于自己的高素质部队,不会受任何有心人的煽动。
  曹昂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啊啊啊!怎么事情这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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