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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书籍名:《笑笑江湖 》    作者: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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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梦?

脑中旋转著的一张张似乎是很熟悉的脸变得那么狰狞可布,被至亲的人背叛的感觉让人打心底里发寒,从身上各个穴道传来的痛感又是那么的强烈,为什么自己就是挣扎不出去呢?汗水泉涌般冒出,袁无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发出了一声低吟,从噩连连的僵梦中醒了过来。

“呀!你终于醒了!!”传入耳中的是一个娇软而微微带有异族口音的女声,随即在些微的痛感中,身上各处大穴似有针状物品拔出,袁无涯满头冷汗地咬著牙忍受著痛楚的同时,那女子已经竹筒倒豆、连珠炮似地说道:“呐,我知道你一定好奇这里是哪里?我又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醒来的?对不对?我告诉你哦,现在我们在长安郊外的一户农家里,你身上中了离魈散,晬迷了整整一天了。我叫孟花,你叫我小花就好了,我是白水崖无极门里的司花使啦,我长得很漂亮哦,两只眼睛又圆又大,而且我也很善良耶,所以是我救了你……当然,还有那个长得还不错的老头啦!哇——人家夸你漂亮你又打我的头!”

“小圆圆,你醒了?!”竖起的耳朵听到屋外传来了袁无涯那强忍痛楚的低吟,樊易再也忍不住地冲破了孟花的禁令,撞入了那扇关闭的小门,不去理会那两个一个捂著头怒目而视,一个绿了老脸吹胡子瞪眼僵持著的孟花与何晚亭,直扑到床边看向那个脸色苍白,汗湿枕被的人儿。

“你……是樊易?现在很晚了吗?……为什么这里不点灯?”为袁无涯从声音里就认出了自己而高兴,但樊易脸上的笑容僵在他的下一句话里——现在夕阳的晚照未下,从西边的窗户里照进来的阳光给屋内带来了一室的橘色光晕。微风吹拂之下,淡淡的黑影在那张如玉般脸上摇曳著,但先反应过来的小花伸手在袁无涯的眼前用力地上下挥动著,正待惊呼出声时被樊易一把掩住了嘴。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喳喳呼呼的小女人,樊易喉咙干干地强笑道:“是……今天太晚了,这个农户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连盏灯都没有,幸好我练了夜眼,所以才能看到你啊!”


“哦……”极度的虚弱让袁无涯想睡,但又深怕自己一睡之下便又被那种可怕的恶梦纠缠,冷汗涔涔地坐起来清醒一下,才发现自己辛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小圆圆你想干什么?”小心地为那濡湿的额头拭去了点点汗水,樊易体贴地为那薄被覆盖下的身躯按摩著僵硬麻林的肌肉,浑然不管小花那讶然的目光。而何晚亭暗自叹了一口气,看著樊易不住传来的眼色,心知他是想暂时不让醒来的袁无涯再受刺激,打量了屋内那两个劫后重逢的人几眼后,一把拖著那个目睹这一景象发呆的小花走出了房间。

※※※

“喂,这样不告诉他好吗?他迟早是要知道的嘛!”被何晚亭一把拉到外头,茫然地顺手接过他递来的柴木开始生火的小花在看到火光已熊熊燃起后才反应过来,她被这老头当烧饭的丫头用了。

“我刚才探过了他的脉象,一切都没有异常。那也就是说,现在他的眼睛看不到东西,并非药毒所致,而是他自己潜意识地不想看到一些东西,这种眼疾得靠他自己的意志力未能好了。”忧愁地看著小花把灶里外都烧得一片通红,更可怕是根本没放水便把米粒倒进了那已冒起了青烟的大锅,为确保今天晚饭的生计,何晚亭赶紧抢救那可怜的大米,“丫头,你到底会不会做饭啊?!”

“马马虎虎啦!”干笑著掩饰自己低劣的厨艺,孟花左右四顾之际才发现向来帮她将食物拯救于危难之中的柳姐姐——柳絮竟已芳踪杳然,不由得大急道:“咦?柳红红呢?柳姐姐怎么不见了?”

“她留下了张字条在门外,说她先到长安绣玉坊去办你们还未完成的任务了,等她通知了教主后再回来找你。”没好气乎指予指扉上飘著的那张巴掌大的字条,何晚亭抢过那奄奄一息的羹杓力图挽救那已散发出糊味的东西。

“碰——”爆破声及尖叫声从厨房传出——毕竟,你能对两个厨艺白痴抱多大的希望?闻声而来的樊易在看到了一个大洞的黑锅后……几乎要怀疑那两个脸上一阵青红白绿黑的一老一少不是在做饭而是在人家的厨房里打了一架。沉着脸从嘿嘿干笑著的何晚亭手中夺下了掌杓的大权,樊易没好气地对那个除医术外百无一用的老头儿道:“小圆圆睡著了,你去帮我看看他,我来做饭。”

“呃……我也去看看他怎么样了……”看著那一张阴郁著的脸,小花吐了吐舌头,反省了自己“拙妇难为有米之炊”的劣行后,也赶紧想跟在那如蒙大赫般的何晚亭身后远离已赫然成为超低气压中心的樊易。

“你不许去!”背后有如长了眼睛般地制止小耗子偷溜的行为,心情难受到了极点的樊易倒是没忘了要让这个情敌远离袁无涯的初衷。

“你凭什么管我!”好委屈啊,一张凶巴巴的黑脸向著自己,小花低著头看自己的脚尖,“他眼睛会看不到又不是我的错……”他该不会是想打人泄愤吧?再不然在饭里下毒?放泻药?

“我没说是你的错……”叹了口气,樊易拾起了地上的米,几天来的忧心跟焦虑让他疲惫,但是都比不上袁无涯受苦更令他觉得难受,“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有药,也许他就很难救了!”

哇~~天要下红雨了吗?呆呆地看著那个真的是很诚恳地道谢的人,小花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只是一时玩心大起,加上刚开始也确实觉得袁无涯长得实在让人心跳,所以才跟著这奇怪的一老一少来到这里救人,不过好像没完成救好……“呃,你也不用太担心啦,刚刚那个姓何的老头说他的眼睛又不是没得救,可能只是暂时的失明而已……”被拔了牙的老虎比狗狗还可怜,看著原本那个一路上极有生气地跟自己吵架斗嘴的樊易现在一副恹恹的样子,小花也赶紧蹲下身子帮他拣著满地的米粒,等他重新洗好后另找了一个小锅放水炖到火上,才小声地问道:“你这么喜欢他?难道他是女扮男装?不对呀……他明明是男的……”

“是男是女有关系吗?我喜欢他,我喜欢的只是他,那又有什么不行?!”哦!对了,小圆圆现在身体虚弱得很,应该给他做些容易下咽的稀饭,这样想著,樊易赶紧往未开的锅里加水,看到小花脸上掠过一抹奇异的神色忙补充道:“喂,如果你是想尖叫变态的话只说我好了。小圆圆不是!一开始是我喜欢他的,你别在他面前说奇怪的话……”

“……老天,我好崇拜你!”你们中原人也有这样酷的深情!哇,第一次见耶!”原本以为她颤抖著的嘴唇是想训斥这种一般人看来礼法不容的禁忌恋情,不料这小妮子竟然是扑上来抓住了自己的衣袖,用大闪著星光的眼睛崇拜地盯著自己猛瞧,倒是让樊易极感不适地怔在了当地。“对了,你是叫……‘烦’易对吧?这个名字起得还真好!我一定会帮你的,就算他不喜欢你,我也会让他知道,要想摆脱你这个麻烦有多么的不容易!!”

呃?这也算是赞美自己的话吗?头一次听到自己这个叫了二十几年的名字有了如此新解,樊易看著那个一脸奸笑著不知打什么鬼主意的小花,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寒颤,赶紧谢绝道:“不……不用了……你别黏著他就好……”

“那怎么行呢,你别跟我客气!我们苗强人最讨厌别人不接受自己的好意啦!!我说过要帮你就一定要帮到底!!”无比坚决地拽著那个有点害怕著后缩的人,小花两眼放出了万丈的光芒,似乎已经预见到那两人能牵手共结连理的光辉前景,沉浸在自己快乐的幻想中,孟花对那个张口结舌著想说什么的樊易很有信心地挥了挥手:“不用太感谢我的,真的!”

“呃……”现在终于能深刻体会袁无涯对自己是多么无奈地沟通的心态,樊易在猛挥了好几次手都挥不回那一直痴笑的小花的神智后,只好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考虑先把做好的稀饭盛到碗里,再唤醒应该是饥饿不已的袁无涯,喂他吃些东西……

※※※

“小圆圆……”

“小圆圆哥……”

两张讨好的笑容很白痴地在那个看不到的人面前晃,何晚亭终于明白了比遇上一个花痴天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同时遇上了两个如此相似的“小圆圆痴”!然而,更让人忧心是那个第二天知道了自己已不能视物的袁无涯——他从醒来知道这一事实后,就一直在发著呆,既没为自己遭受了如此不白之冤而生气、也没有为自己眼睛瞎了而伤心,只是好像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每天除了睡觉跟呆坐以外,整个人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没有除呼吸以外其他一切可称之为人活人的举动。这样木偶娃娃似的人儿让樊易无比的痛心,更让孟花为自己好不容易想好的牵线拉媒、做月老红娘兼拉皮条客的滔滔说辞无法得以一吐为快而扼腕不已。

“小圆圆,我扶你出去看……呃,不,去闻闻外面开的花好不好,很漂亮很香的哦,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就带你回洛阳去……闻那名动天下的牡丹!”看著那既不开口说话,也无任何反应的袁无涯,樊易搔了搔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打动袁无涯的话……天可怜见!他在这三天里已经把一切能想到的美食、美景都诱惑地说完了三遍,除了让何晚亭听得口水直流、孟花听得两眼大放光彩外,袁无涯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好像压根就没有听进去一分半毫。

“对啊对啊,老何说如果你有特别强烈的愿望想看什么东西,也许你的眼睛在看到那件东西的时候就会好起来呢!……说到这个,你对我的长相一点都不好奇吗?你一定很想看看被誉为白水崖冷泉“葱”花的我是多么的优雅大方、美丽动人吧!呐,只要你好好地集中神智,一直在想著——我要见小花我要见小花,你的眼睛就会好起来也说不定!”附和著樊易的诱之以利,孟花很牺牲地奉献出自己动人的风采,可惜……那个如冰雕般秀美的轮廓却未为之动容丝毫,真是失败!

“小圆圆……你今天想吃什么?昨天的碧梗粥合不合你的胃口?今天我们换一个新的口味好不好?小圆圆……”无数带了糖衣的炮弹阵亡于那具除了胸口微微起伏外然睁著眼睛但无任何表情动作的脸。

“喂,他到底是睡著了还是醒著啊?偷偷伸出想在袁无涯身上掐掐捏捏吃豆腐的手被狠狠地打掉,孟花愀然不乐地看著那个满脸保护神态的老母鸡樊易,嘟著嘴道:“他现在又看不到东西,也许他眼睛是睁著的,人已经睡著了呢?不然怎么会叫了那么久他都不会应一下啊?”

“你闭嘴!”如果袁无涯是醒著的,那这话对他造成了冲击会有多大,樊易气急败坏地瞪著那个已自觉失言而掩嘴开溜的背影,恨恨地道:“哼,下次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我绝对捉你来打一顿屁股!”

“小圆圆……”叹了一口气,回望向那言不动,不笑不哭的袁无涯,樊易轻轻地把那坐在椅上,毫无生气的身子抱出了阳光灿烂的屋外,看了看他这几天来被冷汗、汤汁弄脏的衣物,想起一向较有洁癖的袁无涯如果清醒时绝不能忍受如此的污秽,樊易把赶紧把他抱到了有竹林遮荫的水边,除下他的衣物轻轻地用水帮他擦拭著身体。

“我知道你一定醒著,别太在意那些人了,他们不值得你那么难过的……”眼前的人儿竟然对他的手不躲不避,只是在冷水突然间浇上了他的身体时微微地瑟缩了一下,就又没有了其他的反应,。缓缓地在那僵硬的肌肤上揉搓著,樊易一点一点地顺著水流亲吻著那洗净过的皮肤,膜拜似地由顶至踵吻遍了他的全身后,居然欣喜地发现那具原本苍白的躯体已不期然地染上了一层红晕,“你感觉得到我对不对?我是樊易啊,我不是会伤害你的人,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小圆圆……”替袁无涯擦干了身上的水渍、掩好他的衣服后,樊易一遍又一遍地亲吻著那嫣红的樱唇,不懈地想叩开那紧闭的牙关,引起他更多的反应。

“喂……樊易那么色的啊?你看他又在亲小圆圆哥了耶……”远远地躲在一边,本来想叫樊易回去做饭的何晚亭与孟花看著那让人脸红的一幕吐了吐舌头,正在为肚皮大计著想又不敢冒死打扰这段亲蜜时光而犯愁之际,几个很杀风景的声音从身后的竹林中传来:“找到那个姓袁的小贼了,大家伙并肩儿上啊,把他捉回去血祭先师!”

呼啦啦几个持刀拿剑的人一拥而上,围住了水边仍是没有多大动静的袁无涯及闻声后极快立起的樊易。

“这位兄台请了,你身边的人正是本门弑师逆徙袁无涯,相信你一定已听说了这一宗震动武林的惨案了,劳烦你将其交还给我带回去正法,以偿本门血债!”摆一摆手制止那就欲上前动刀剑的武林同道,长身立于樊易前方的正是义剑庄的大弟子、袁无涯的大师兄梁宏义,看著面前这虽然衣衫破旧,但气度极为沉稳的男子,倒也不敢小觑,打算先和言套个近乎,尽量在不动刀剑的情况下将袁无涯活捉带回义剑庄,届时又立下大功一件。

“你是什么人?”查觉到靠在自己身上的袁无涯在听到了这个人的声音后竟然微微一震,樊易眼珠转了几转后,笑吟吟地开口引面前这人多说说话,想试试看能不厅通过这样的刺激唤醒袁无涯麻木的神智。

“在下义剑庄弟子梁宏义!”虽然不明白樊易的用意如何,梁宏义仍算是客气地答道。

“哦,你今年贵庚啊?”家住何方?有否婚配?……对了,还有,你找他有什么事?我看你们不像是好人耶,我怎么放心把我好不容易救活的人交给你们?”眨巴著无邪的大眼睛,樊易笑得好无辜好纯真好善良,一连串的问话几乎没让所有在场的人愣住了。

“……”虽然觉得眼著这人有点缠夹不清,梁宏义还能牢记自己应算是名门正义人士,因此仍是努力地沉住了气,制止住已欲动手的身后众人,沉声对这看似山野莽夫的人说道:“兄台说笑了,你身边这人心狠手辣、欺师灭祖,是我师门及武林公众的大敌,还望兄台深晓大义,将之缚还我门,免受牵连。”

“哦?是谁看到他欺稍灭祖的?”扶稳了颤抖不已的袁无涯,樊易笑得一派闲适,但却绝无将人交出之意。

“别跟这小子废话了,我看他们准是一伙的……”早就不耐烦于那种摆门面的无趣对话,性子火爆的吴逢明之子吴正玉不顾劝止地一扑而上,怒声道:“姓袁的小贼,现在躲在别人身后当缩头乌龟吗?你何粗站出来给天下人一个解释?”

“……”听到了另一个自己应该很熟悉的声音后,两眼无神的袁无涯身子猛然间剧烈地颤动著,指节也发白地抓紧了樊易的衣襟。

‘他在害怕吗?那就是有感觉了!!’心痛地看著袁无涯苍白脸色在掠过了一阵愤怒的红潮后终于有了起伏的变化,樊易不忍心再让他承受这种痛楚的刺激,笑嘻嘻地侧身避过了吴正玉迎面刺来的一剑,手忙脚乱大呼小叫之余,那一群等著看好戏的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知怎地,想打人的人反而好像是被人给打了……

只见刚才似乎是势不可挡的吴正玉正狼狈地从溪水里爬起来,气得煞白的脸上一个鲜红的掌印昭告著他下水的原因,吐出嘴里呛入的水时竟然还带了一条小鱼!这倒是让樊易敬佩地讶呼道:“哇,这位大侠好本事,吃人是小鱼吃虾米,你却大虾吃小鱼,下口之快真是让人佩服佩服!”

“那个人是袁无涯勾结的邪教妖人!邪魔歪道,人人得以诛之!大伙儿一块儿上啊!”面面相觑的人群中,不知谁大叫出了这一句话,顿时为自己的以众敌寡找了个最好的理由。

冷笑著看那一群一涌而上的武林人士,樊易眯起的眼睛注意盯住那个大叫著让众人围攻而上后,自己便悄悄后退想不引人注意地离开这现场的人。顺脚把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梁师兄踹入了水中与吴正玉来个喜相逢,并很大方地额外附赠他们俩头上撞起一个大包后,樊易揽起袁无涯闪身躲过了数把招呼上来的刀剑,朝小花与何晚亭藏身的方向大叫道:“喂,你们两个刚刚看戏也看够了,现在要付费了!左三右七,剩下那个归我!”

‘这小子倒是丝毫不肯吃亏!一查觉到我们来了就马上给袁无涯穿好了衣服,最多不过表演了几下亲亲而已,就要收这么高的费?’不情不愿地迎上了在樊易“很好心”地指明了方向后蜂拥而来的一干人群,何晚亭只好胡乱拿这些人来发泄自己因樊易乱收费用且太高而不满的怒火。未见过这仗势的小花倒是玩得不亦乐乎,金针、毒粉、粉拳绣腿很高兴地拿出来大肆挥霍了个痛快。


“跑那么快不累啊?人家快跟不上你了耶?!”不去理会那战成一团的人群,樊易轻巧地追著那从混乱中开溜的身影,凌空一个翻身用一张大大的灿然笑容对上了那脸色苍白如见鬼般的青衣人。

人家都舍不得冰冰~不过我真是要坎人家都舍不得冰冰~不过我真是要坎人家都舍不得冰冰~不过我真是要坎人家都舍不得冰冰~不过我真是要坎就被还挟带著一人的樊易追上,那本急著想回去禀报这一变故的人脸上骇然变色,暗自吸了一口气后,堆出了一脸的笑容道:“咳,英雄的身手实在是让人佩服,小人虽然不才,可也不屑与宵小之辈一起围攻手无寸铁的人,是以只好先行离开。”

哦,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就是呼喝起众人围巢魔教妖人的煽动者吗?想打个哈哈就蒙过去?樊易眼珠一转,倒也不去点破他,微笑著道:“嗯,既然是这样,你比那些人好多了,我就不为难你,与兄台结交结交如何?”

“呃,小人……严寅,乃江湖无名的小辈,区区贱名不劳英雄挂齿。”看著樊易脸上大有缓和的之色,情急中的“烟影”胡乱编了个名字,仍是急欲从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独行神丐传人身边离开。

“呵,你好像很急?那我就不耽搁严兄的时间了,青山不改……后会有期!”顺手很不经意地帮他掸了掸肩上的灰,樊易看著那似一抹青烟消失的背易兀自笑得好乐。

“喂,你就这样让他走了?”打完彼赶上来的何晚亭抱怨地看著那诡异的身形离去,不解地看向樊易时,只见他闲闲地从怀里掏了一把钞票出来扇凉的同时,顺手把左手的一块小小的金牌递了过来道:“你瞧瞧这应该是哪里的东西?我看他应该是一个严密组织的下属,逼问他多半也问不出什么,所以干脆从他身上的物品来打探他的来历恐怕要更快一些。”

“嗯……”何晚亭接过了那一块金牌,只见那上面背面刻著的是一只手握住一把正在滴血的诡异兵器,下面用几乎细不可见的银丝嵌了“拾壹”两个篆文,正面写著的却是“御前四品带刀侍卫段”,“这似乎应该是宫庭之物……难道他是宫里太监汪直训练出来的西厂密探?”顺手抢过樊易手中的那一叠银票,发现那竟然是每张都上千两的大票子,何晚亭倒是不由得皱了皱眉:“他随身带著那么大一笔数目,想是是要办一件大事,随时方便买通一些关键人物……只是不知道在宫里背后策划这件事的人用意何在?”

“嗯,谁知道?我们找不了他,只好等他们找上门了……呵呵,我们今天可发了!对了,这里可不能够留了,我看我们给借宿的农户一笔钱,让他们也尽快离开这里……”得意地抖了抖那笔赃款,樊易倒是已心安理得地策划起它的用途来。

“喂,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办?”打断樊易嘿嘿傻笑的金钱梦,小花伸手指了指刚刚的辉煌战果,只见被两人或以重手法点穴、或以药物迷晕的一干人士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僵立溪边,几乎可成人林一景。

樊易看了看一旁气色尚未好转的袁无涯,低声问道:“小圆圆,那些人就是害你的师兄弟了,你想让我怎样帮你出气?你告诉我好不好?”

“对啊对啊,小圆圆哥,你要不要杀了他们来出气?”高兴地看到那张冰雕般的容颜开始有了表情,为自己即将能得以实施的游说任务而兴奋不已的小花在一旁怂恿献策。

“……别……别杀他们……”好几天没说话让袁无涯的声音沙哑,但发出来的声音已让樊易觉得自己快要幸运得晕过去了。

“你终于肯说话了,小圆圆!!”高兴得一把抱起袁无涯一飞冲上竹梢,跳上跳下的樊易在快乐之余的同时,也对那一群在溪边干瞪眼的武林人士做了“死罪可危,活罪不可饶”的决定。

但见一老两少,两男一女一阵嘿嘿阴笑之后……

数日下来,仍留在义剑庄的各派武林人士传开了极为暧昧的流言:“——据说义剑门大弟子二弟子为争掌门一职而不合的说法是假的呢!”

“——哎,对啊,那天还有人亲眼看见他们两光著身子搂在一起,光天化日之下就做了苟且之事呢!”

“——唉,真没想到,他们的师父、父亲去世还不到一个月,这两人就如此不知廉耻地在野外苟合,还是被一个洗衣的葛妇在溪边发现的……”

“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名门之士竟然有此断袖分挑之癖……”

“——是啊是啊………”

这一禁断丑闻的呼声甚至压过了数十日前的弑师惨案!对此一事百口莫辩的梁吴二人现在出门有如过街之鼠,如果同时出现更是引起众多女子的惊呼……看来,被人用此种异样“关爱”的目光注视、更兼背后指指点点的生活是还要再让他们多享受一段时间的了……

※※※

两匹骏马拖著一辆宽敞的人车在官道上奔驰著,目标直奔樊易的老窝——洛阳。

“小圆圆,我们回到洛阳去以后你就不用怕了,那里是我的地盘,没有人能欺负你的。”理所当然地用妙手空空得来的赃款买了辆舒适的马车,生怕袁无涯又回复初醒时的呆滞状态的樊易,把那为老不尊的何晚亭和那个呱噪的小女生孟花一起踹到前方驾座赶车以后,轻声细语地开解著眉心紧蹙的人儿。

“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想打人也可以先把我当沙包来狠狠揍一顿也行的啊!”涎著一张笑脸,樊易黏皮糖一样地靠了上去,反正袁无涯既然清醒了,他就有本事要让他会哭、会笑、会生气!

“小圆圆?”不安份的禄山之爪成功地偷袭上袁无涯露出袍外的手,趁别人看不到的际空袭得逞的狼吻果然让那张白玉般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羞恼的红潮。

“樊兄……你……自重!”虽然不知道已身在何处,但由于看不到反而更敏感的肌肤在感受到了樊易炙热的呼吸后,袁无涯不得不从自怜自伤、怨愤满怀的冥想中回过神来,想起目前的首要任务应是先解决这个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樊大狼。

“叫我小易!”俯头附在那圆润的小巧的耳垂边,说完后还得寸进尺地舔含了一口,满意地看到那具强自镇定的身躯猛然间一抖。企图回复一副冰冷相处模式的袁无涯终于愤然发泄般地用力揪起了手边摸到的衣服,怒喝道:“你到底想怎样样?我上次就已经说过了,不要以为我们曾经有……那种关系就把我当娈童侍奴看。我说过的话你听不懂啊?!”

‘虽然凶了一点,有发脾气就好,总比一个人闷著强……’这样想著,樊易干脆把整个人都靠上了去,一把将那个就像被意外的尖刀剜开了心头血口后,不知该怎样是好的袁无涯搂进怀里,保持适当的距离方便让看不见的他把拳脚往自己身上招呼,一边忍痛对他说道:“我不想怎么样啊,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喜欢你,只是这样而已……左手再偏上上些就可以打到我的右胁了……”啧!看来他的宝贝终于打算要把这些天受的委屈都一泄而出了,只是……不能运功抵抗他的拳头,还真是有点——痛!

在车厢外头听到些许响声的何晚亭与孟花两人几乎要以为里面正在上演一场全武行的屠狼惨案,才待悄悄掀起车帘一角瞧上一瞧,就已被樊易一个大脚丫子兜头踢来,忙急急地把头缩了回去,生怕被揍不还手的樊大帮主也要找个人来出气。

“呵呵……呵呵……”好奇得不得了又苦慑于樊大帮主淫威——主要是怕樊易生气了的话没人煮饭,肚皮大计就成了问题——的一老一少干干地笑著,只好力图找些什么话题来分散倾听里面暧昧声响的吸引力。

“我说……老何啊,那个被樊易偷了那么多钱的人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啊?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中原有那么厉害的武林门派呢?”想起那天那人诡异的身形,孟花倒是奇怪于自己从来没听说过中原何时又有了一个叫什么“东厂、西厂”的武林派别。

“他们不是武林人士。”把愈伸愈长的耳朵收了回来,何晚亭赶紧正色咳嗽了一声,开始给那个两眼乱转的好学生上课,“他们是在我朝数代以前的皇帝——明成祖的授意下,宫中秘密训练了一批身手诡异的刺客密探,用以打探朝中大臣们是否有对朝政不满或是讥讽之言辞,说起来勉强应该算是一个缉捕‘叛逆’的特务机关。起初直接受皇帝指挥的,后来这统辖权便渐渐的移到宫中宦官们的手里。至后,神宗帝干脆就把上林苑西苑拨给了他们做秘密基地,另给他们改名为‘西厂’,养的这些特务人员更比东厂多了一倍!这些人的活动范围不仅限于京师,各地王府边镇、通都大邑,甚至各省府州县,乃至偏僻乡村都有他们的踪迹。虽然他们在外面挂著御前侍卫的头衔,不过权力要比一般的武官要大。东西厂的密探都是从小挑入宫严格训练出来的,现在由宫内的太监汪直掌管著。这些高级杀手心狠手辣不说,汪直更是独创了一种令人做呕的暗器‘飞去来梭’,那玩意儿看来就像一个弯月弧,四周边缘都锋利无比,用的时候就把它掷出去,练熟了用法的人可以轻易地让它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取人首级于无形。是以江湖人士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些凶残的宫廷杀手。”


“那小圆圆哥怎么会招上这些人的啊?”对这一话题产生了兴趣,小花忙又追问著那个说书讲古状的何晚亭。

“我也不太清楚。听小易说,好像是袁无涯代师门赢得了一个什么镖任,替皇帝老儿护镖下江南办什么事的时候就给这些人拦下了……”

“你又说那个什么厂也是为皇帝办事的?他们怎么拦自己的人啊?”不解地睁大了眼睛,孟花诧异地觉得这宗没头公案真是满头雾水。

“也许这件事与眼下朝中争持不下的‘立国本’有关。听说朝中的大臣们各持一派,为立王恭妃所生的长子朱常洛为太子、还是皇帝老儿私心想立的宠妃郑贵妃之子朱常洵为太子而争论不已,吵得没完没了的呢!”意兴阑珊地打算结束这别人的家事之争,何晚亭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嘟哝著:“我说小花啊,你也别想那皇帝老儿的事了,想想办法,怎么样让那两个人出来,我倒是觉得饿了……”

“哦……”听到何晚亭这么一提醒,孟花看了看已欲西斜的太阳,倒也觉得腹中一阵饥肠辘辘,侧耳倾听了一下,发现车厢里竟然已毫无声响,不由得暗暗大惊道:“难不成樊易在没有抵抗之下竟然被袁无涯一不小心给打死了?”

正欲冒死再度掀起车帘确认一下里面生还的人数,樊易已带著满头的包从车厢里一跃而出,旋即小心地把车里那个已不再抵抗的人儿抱了下来,对那两个把嘴张得快塞下自己拳头的何晚亭跟孟花一笑道,“小圆圆饿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作饭休息吧!”

“……”怔怔地看著脸上青了一大块,眼边黑了一圈、嘴上更是已皮破流血的樊易傻笑著扶稳了摸索前行的袁无涯,衣外触目所及之处皆为一片青紫……想必在那粗布衣服掩盖下的身躯上淤伤青肿更为“精彩”!而被他扶住后的袁无涯竟然没有挣扎,只是酡红著一张俊脸默不作声,唇上嫣红微肿,显然是嘴巴在某种状态下被堵了很久而产生的必然后果……

“呃……他们就这样合好了?”不攻置信地看著已率先前行的两人,孟花猛然间想到什么后,身子害怕地抖了一抖,转头问道:“老何,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比如说用拳头、疼痛来表达爱慕之意什么的……”

“不知道……樊易我就不敢说了,那小子根本就是个怪胎,没想到袁无涯也……”呵呵干笑了数声后,何晚亭这才想起应保持文明古国给边疆小民的良好印象,忙清了清嗓子,正容道:“你们女孩子家懂什么,男人间的友谊都是靠拳头来表达的,所以会有所谓‘爱之深,揍之切’一词的出现啊!!”

“呃……是吗?”看著那把车子赶到水边卸马的何晚亭,孟花茫然地上前去帮忙的同时还在努力消化著今天新学到中原辞汇……

在森林中找了块平整的青石,樊易扫了扫上面的灰扶袁无涯坐下,顺便呼喝那两个吃闲饭的闲杂人等去拣干枝打野味,等到桔黄的火光跳跃著燃烧起来后,被火烘烤得无比炙热的土里渐渐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小易啊,这应该可以吃了吧?”咽了咽口里的涎沫,何晚亭两眼直勾勾地盯住了火下那一片由松软到坚实的土地。

“嗯,应该好了……”听著现场已有三人肚子开始敲锣打鼓,樊易把那团被火烤得焦黑的泥块挖了出来,顺手一掰开后,鸡毛随著泥块纷落,一只肉色酥黄、喷香诱人的烤鸡呈现在两堆口水面前。

劈开一半递过去给那两个喉咙里伸出手的人,樊易把自己手上拿著的那一半鸡肉一块一块地撕下来喂到袁无涯嘴里,“这个是化鸡哦,好不好吃?”

“……”香嫩的鸡肉入口中的滋味是不错,但是如果自己在吃的同时听到的是别人咕咕大叫的肚子,这个美味自然要大打折扣了,“你自己也吃啊……”羞愧于自己刚刚泄愤乱打人的行为,袁无涯细不可闻的声音仍让樊易高兴不已。

“嗯,我们一起吃!”轻轻地帮袁无涯拭去了嘴角的油渍,樊易把那沾油的指头含进了嘴里细细地吮舔著,含含糊糊地道:“我现在才发现我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呢!”

吃完了东西后被夹在中间当五千瓦的蜡烛,感觉自己快要大放光芒的何晚亭忙一把拉起那个盯著樊易手上未吃完的烧鸡猛瞧的孟花道:“小花,你还没吃饱吧?我们再去打些野味回来……”

“喂……现在很晚了耶……”抗议著被肃清出场的声明渐远。在听不到两人的脚步声后,袁无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道:“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能从我身上捞到什么好处?”

“好处?”顺手再把一大块鸡肉喂进了那茫然微张的口中,樊易吐出了嘴里含著的鸡骨困惑地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一看见你以后,我就忘不了你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让我喜欢你,待在你身边我就很高兴了。”

“我说过我是男人!”低吼著说出了这个一直困扰著自己的原因,袁无涯俊脸不禁微微一红。

“这我当然知道!上次我不就都全看过了……”意犹未尽地舔著自己的手指头,唉,如果那两个半夜出去打猎的人还有收获就好了……

“你……”有必要点得那么清楚吗?!袁无涯叹了口气,不想再跟他纠结在这个问题上,站起身来摸索著想往外走。

“你要到哪里去?”焦急地拉住了袁无涯的手,樊易这回可学乖不拉衣服了,生怕他又来个“割袍断义”。

“我回义剑庄去!现在我能说话了,我要跟他们好好地说清楚,我不能顶著这弑师的罪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地活下去。”

“不行,你回去是送死!”大惊失色地拉著那个倔强的人儿,樊易手上加力把他拉得直撞入自己的怀里。

“就算是那样死也比现在苟且偷生强!”

“那不值得!你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是多么的珍贵?所以不要轻易地放弃你的生命啊!”抱住了那颤抖不已的人儿,从他的师兄那里多少了解到了袁无涯在义剑庄里过著怎样一种生活后,樊易低声地安抚著已自暴自弃的袁无涯。

“你放手……唔……”才想说话,嘴又已被樊易堵住了,待这绵长的一吻结束后,樊易拉著他的手放到了自己急促跳动的胸口道:“感觉得到吗?这里是因为你而跳的,你并不是没人要的孩子。而且就算你能说话了,在有些时候,亲眼见到的也未必能让人相信。你不要那么的冲动的就做决定好不好?我发誓,我会帮你查清这件事情的真相,所以,你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至少现在你眼睛看不见时我可以照顾你啊!”

“你……”这人又想让自己缺氧吗?在马车里打不还手的樊易用这招终于制止了自己疯狂的拳掌,因为生怕他打久了以后手会痛……

“你不相信我对你说的话吗?”抱住了那喘息著无力挣扎的人儿,樊易也暗自著急为什么自己跟他说过了那么多遍的话还是无法换得他真正的信任。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很没用……”包容著自己的胸膛一如记忆中的温暖,袁无涯颤抖的身躯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沉默了良久,轻声地问道:“樊易,你觉得武功是为了什么?”

“我?我没想过,只是我师傅那个老头儿说我天生异禀不学武可惜了,所以就学了。”虽然不明白袁无涯突然间这句话的用意,但互相的了解是良好沟通的第一步!樊易高兴地拥著他坐下仔打算好好地促膝长谈。

“你……你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用看不见的眼睛凝望著某一点,袁无涯略有几分惆怅地道:“一般人学武,不外乎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博得侠少名声后自是有金帛美姬送上门来。依你的武功,如果要这么做的话早该家财万贯、妻妾成群了……”

“不会不会,我可是什么老婆都没有!你别误会!我不喜欢那些娇气得紧的女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撇清著自己在遇到他以前绝对是纯情处男一个,偷望向那张陷入了深思的脸,樊易不由得又痴了。

“如果你喜欢的是美貌的娈童,虽然这个癖好会令人不齿,但以你的本领也足以……”

“不是的啊……我在遇到你以前,我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人……”蠢蠢欲动地看著近在眼前仍有些瑰红的色的唇,樊易忍不住又想偷香了……嗯,刚刚给小圆圆吃的是烧鸡耶,吻上去会有香香的烧鸡味道……

“……”似乎查觉有危险正在逼近,袁无涯微微往后一缩,樊易大大地咽了一口口水,压住了自己的邪念,喉咙干干地胡乱扯了个话题:“那小圆圆学了武功想做什么?”

“我很小的时候……别人说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总是会在嘲笑的推搡中弄得我满身是伤。后来师傅收养了我,七岁时教了我武功后,我想,以后都不会受人欺负了……”淡淡地回想著以前那段几乎快要被遗忘的记忆,袁无涯嘴边泛上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但是后来我长大一点了,发现就算我拼命地想练好武功,他们也不会看我起我时,我就想能出人头地当大侠客好了——就像很久以前武林中传说中的武林皇帝一样,虽然是草莽英雄,但他从一舍名不见经传的孤儿成为了武林至尊,几乎可以与朝廷抗衡呢!也许到了那时,就会谁都欺负不了我——不过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了……我在你手下连一招都走不过,更不用说想出去闯了……”

“也许是你师傅教得不对路……”小心地看著袁无涯又已黯然的神色,樊易在想方法设法安慰他的同时还要努力忍住闻到他身上味道后的心猿意马,“如果他想再学,以后我可能教你……不然反正我在你身边,绝对不会有人能欺负你的!”对哦,他家的小圆圆长得那么好吃,武功不好点搞不好会被别人吃下去——要不,还是先求他答应跟自己成亲?这样就有借口留在他身边打色狼了。

“你在想什么?”感到突然不作声的樊易目光灼灼地打量自己,袁无涯敏感的肌肤泛起了一阵红潮,但又苦于目不能视物而不敢胡乱动弹。

“呵呵……我说,小圆圆,你嫁给我好不好?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钱,又不是很英俊……不过我武功还过得去啦,在你身边马马虎虎也可以帮你打……那些坏人!”差点脱口而出打色狼,樊易拍著自己头好壮壮的身子大力推荐著。

“你疯了?我是男人!”虽然已经有点习惯这个不照牌理出牌的人奇怪的思考方式,袁无涯还是禁不住怔了一怔,想不出正常的谈话为什么会突然跳到这一段上头。

“要不然你娶我我也不会介意的啦!”反正成了亲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在他身边,多么美好的前景与未来啊!樊易赶紧又做娇弱无力状把大脑袋往他肩上靠。

“你……”炙热的呼吸吹拂在自己的脖子上,袁无涯的身子忍不住又微微一颤,红著脸推他道:“你正经些说话好不好?”

“我是在很认真的讨论我们的终身大事啊!”还有比这个更严肃、更正经不过的话题吗?樊易也觉得困惑不解。

“……”有谁能从头教会这个貌似天真状却已老大不小的人礼法、伦常、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无语问苍天的袁无涯实在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樊易对自已的情意虽然很让人感动,但……这可是个男人!这种禁忌的相处会被众多武林人士所唾弃……

※※※

“喂,你说他们两个这样讨论下去会不会有结果?”远远地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有志一同地做著把脑袋各前探出的动作,孟花看著火旁僵持不下的两个人,偷偷地向上方的下巴问道。

“我看是没什么希望。袁无涯那种人的头脑比顽石还僵硬,这就是那些所谓名门子弟了!死要面子!”不屑地撇了撇嘴,何晚亭不抱希望地说道。

“其实樊易也没什么不好对吧……虽然脾气怪了一点点、说话疯疯癫癫了一点点、嗜好让人难以忍受一点点,但他是真的很喜欢小圆圆哥的呀!”滴溜溜地转动著大眼睛,孟花若有所思。

“谁知道?有个能这样喜欢自己的人真是他八辈子烧了高香!偏偏这种泥巴脑袋就是不会开化,算了吧,别管他们了!”本来还以为有奇迹出现,樊易在车里终于说服了袁无涯呢!从目前的情况看,人家不过是想把他用完就踹,跟上次没什么两样嘛!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何晚亭收回了这种应该被称之为“偷窥”的举动,看向孟花时倒是吓了一跳,“你笑得好诈!在想什么啊?”

“嘿嘿……我说过要帮樊易的,现在有办法了!”一脸得意且阴险的笑容显现于世,何晚亭这才知道有时候笑容也可以让空气降温的,“你要不要跟我打赌,我能尽快让他们凑成一对?”

“你……不会是又想让他们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吧?”上一次他们早就熬成了糊了,偏偏就还有个伪君子要保持“朋友”相处!何晚亭翻了翻白眼,不相信这个小妮子有本事叫顽石点头。

“不是啊,你看小圆圆哥都没有推开樊易,说明他心里还是对樊易有感情的,只是碍于面子还在死撑罢了……不过樊易连让我碰一碰小圆圆哥的机会都不给……这样,我们试试对樊易下药……如果小圆圆哥肯救他呢,那就皆大欢喜了!——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没有希望了……那我看叫樊易死了这条心也好!不然他们拖到你这把年纪的时候才知道后悔,那就太晚了!”打著如意算盘的孟花已决定擅自为别人作主,并坚信不管结局如何,樊易都一定会感谢她的——如果在那之前没有发生一种叫“活活气死”的意外的话!

“袁无涯这样也算对小易有感情?我怎么没看出来?!”目光越过笑容满脸的小花各后张望著,那两个人还是保持著一种沟通不良的状态,怔然不语的袁无涯面上只有一片忧色,哪有什么“感情”的端倪出现?!何晚亭一再地揉眼,几乎以为提前出现老花的人不是他而是孟花。

“哎,要不人家怎么说女孩子心细呢?!反正我看出来了,我绝对有信心!”自信满满保证著,孟花昂首挺胸地大步走回了火旁,不管谈判未果的樊易射来的两道死光,蜷下身子安心地睡著了。

“……”被那小妮子一脸的强势所震撼,想想她的话也不无道理,长痛不如短痛嘛!何晚亭只好在心里慨叹著「强者,你的名字是女人!”!然后也大刺刺地加入了蜡烛之列,回到那温暖的火堆边躺下——反正看来他们两个就算说上一整夜也还是谈不拢的,不如让大家都有个温暖的地方睡觉也好!啊——还真是有点困了呢……

被干扰的谈话无法继续,袁无涯松了一口气,在樊易的扶助下,也和衣躺下睡了,一宿无话。

※※※

“小~易~哥~~”一大早,一老一少在水边鬼鬼祟祟了半天后,孟花带著一脸讨好的笑容走近那温柔地善良地替袁无涯洗脸、梳头,几乎就差没帮他漱口刷牙的樊易,很热心地递过了一个竹筒,“这是刚刚到林里接下来的泉水,你要不要喝?”

“小圆圆,这是林里接来的泉水,你要不要喝?”同样的讨好笑容对著一双茫然的眼睛,全版照翻的话语没新意得让孟花很想翻上个大白眼,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暗笑著樊易先把筒里的清水喂袁无涯喝过以后,自己才仰头痛饮,刚刚在一边不知道弄些什么的何晚亭走了过来道:“呐,这是我们出城时买的干粮炒面,快点吃过了好上路!”

“小圆圆……”接过后继续打算当传声筒,何晚亭赶紧阻止他道:“炒面里有紫苏,对眼睛不好,这个别给袁无涯。”

“哦……”乖乖地听从何晚亭的劝阻,樊易把干粮递到袁无涯手里后,几口把那为数不多的炒面吞下肚里,扶起袁无涯上了车。

“喂,行不行啊?”看著樊易不疑有他地吃饱喝足了,何晚亭故意稍稍落后地向孟花问道。

“没问题的,水里下了迷香,炒面里加了紫玉芹,分开来吃是没什么反应啦,但这两种药混在一起就会产生类似春药般的效应,虽然药性很猛,不过持续的时间不长,如果袁无涯不肯救他的话,估计也不会太要紧的……吧?”还在嘀嘀咕咕的两人在樊易不耐烦的催促下赶紧上了车,在旭日初升的官道上催马扬鞭向洛阳方向进发。

走了一小段路后,樊易皱了皱眉,从车里探头对辕上的小花问道:“喂,后面有人追来了,是不是你留下符号要找的人?”

“啊?”回头极目眺望了一下远处隐隐扬起的尘土,心怀鬼胎的小花怔了怔答道:“我只是留了本门的标志让柳姐姐知道我去了洛阳,但是这样看,好像有很多人的样子,不是我要找的人啦!”

“看来可能是不太好相与的人呢!”嚣尘渐近,何晚亭索性停下车来等著籼那些上来的人有可能是哪一批人士,是那些满口道学的正派弟子?还是他们想引蛇出洞的西厂密探?

“别怕,小圆圆,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看著脸色苍白的袁无涯咬紧了下唇,樊易悄悄地伸手握住了他的,在他手背上安抚地拍了两拍,抬眼向后望去——滚滚黄尘中,来了十七骑骠悍人马,其中有上次在半夜里被自己捉住过的“阮师兄”和那个矮师弟,还有五个光头和尚、六个做道士打扮的人,剩下四个倒是瞧不出是什么门派的,不过看他们诡异的身手,也许就与上次那个烟影同出自大内。

“把弑师逆门的小贼袁无涯交出来,我们还可以放其他人一条生路。”团团围上这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看到车上四人中果然有一个脸色煞白的袁无涯,来人的口气顿时很不善起来。

“扣这么大个帽子啊?如果我不交呢?”凉凉地看著在前发话的手下败将,樊易淡淡的口吻顿时让那两师兄明白了那夜撞的“鬼”为何等人物。

“阿弥陀佛!”一个光头和尚上前来深施一礼,“这位施主,贫僧惠空,虽仅与义剑庄有同道之义。但亦不齿于此等弑师劣行,施主又何必一力回护这大逆不道之徙呢?”

“如果我说,他师傅死时我就在旁边,我亲眼所见袁无涯绝对没有杀他的师傅呢?”虽然很懒得跟这些人打交道,但是小圆圆说他不想顶著罪名过一辈子,只好先试著帮他努力澄清了。

“施主,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千夫所指,证据确凿。”

“证据?你们有哪一只眼睛看到袁无涯有举剑弑师?有谁能证明那把剑不是在他师傅死后被真凶栽赃嫁祸的?”扬起了一道浓眉,樊易冷冷地看著一时哑口无言的惠空。

“就算不是他杀的,也还请施主将其解还,让我们问个水落石出。”

“人交到你们手里,只怕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要有口难言了。”冷冷地点明了上次这些正道人士们干的好事,樊易懒得再与他们废话了,冷笑道:“事情我会去查的,到时候自会还你们一个真正的公道,现在人我要带走了,谁有本事能拦下我再说话!”

“小子无礼!”狂妄的态度果然激怒了那一票为数众多的正义人士,顿时有数只老拳、几把长剑更兼一余枚暗器向这边招呼而来。樊易正待揉身而上,打算快速地解决那几个正道人士后把发暗器的西厂密探擒下再说,不料腹下一麻,一股燥热自丹田升起,全身懒洋洋地使不上力……

“……!”头一偏,让一个大光头的拳头穿透了车厢上的木板,感觉自己全身不对劲的樊易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前,狠狠地对那两个心虚的人挤出了一抹据说叫做“笑容”的东西后,突然挟起怔立一边的袁无涯做了个很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在敌人面前,向著相反方向两腿快速做前后交替的运动,一溜烟地飞速消失在众人视线所及范围之内……用简单的语言表达就是——逃!!

被这突来变故吓住了,大叹倒楣的孟花与何晚亭只好先行迎上那本来不是想向他们招呼来的拳掌、长剑、暗器,在确认樊易已挟著袁无涯跑得不见鬼影后,也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徙剩一群从始至终都搞不清这些人在玩什么把戏的追兵们在冷清的大道中大呼小叫。

※※※

其实不是他说了大话后想逃,真的不是!——那五个少林弟子、六个武当道宜、四个大内高手、外加两个脓包师兄弟并不放在他的眼里……不过前提是——孟花那该死的催情烈药不正好选在此时发作的话!生怕在自己无力保护时会让袁无涯受伤,樊易只好放弃了引蛇出洞计划,先确保两人安全再说。

那两个混蛋,也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看来不会是毒药,是的话自己在吃下之前便可以查觉,那也就是说……应该是春药了?真是多事!在密林深处逃窜了好一阵子,只觉得自己呼吸渐渐急促的樊易估计应该不会有人追上了,忙找了个隐蔽的山洞先把袁无涯安置在一边后打算运功把媚药逼出。

“樊易……你受了伤?”不明就里的袁无涯耳中听到的是樊易不同寻常的浊重鼻息声,担心地问道。

“不是,你别说话……”听到他的声音后感觉到自然的心跳得有如擂鼓,樊易困难地保持著理智挤出声明向那茫然地要摸索过来的人说道。

“你怎么了……你的身子好烫……”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樊易只觉得心中一荡,恨不得马上抱住他为所欲为,但……真的很怕他生气后就那么毅然决然地又弃自己而去。

咬著牙推开那伸过来的手,樊易控制不住燥热地嘎声道:“你……别再过来了……”

“……”原来他对自己说过的话都是假的吗?连这个唯一愿意帮自己的人也不再需要自己了吗?袁无涯一怔,黯然地收回了手,强自镇定地道:“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既然是这样,我还是自己回去吧……樊兄数次救命大恩袁某实在是无以为报了,唯盼来世结草衔环……”

“不是!”天!这个倔强又容易受伤的人,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还要跟自己较劲呢?樊易一把抱住那欲起身离去的人儿,并同时出手点住了自己身上的穴道,使自己保持著环抱不让他离开的姿态,在这更令自己血脉贲张的碰触中艰难地向他解释道:“我……我一概被那个死老头和三八阿花下了春药……我不想让你生气……不是要赶你走……别怕,现在我点了自己的穴道,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要走……”

“你……”隔著薄薄的衣物,感觉到樊易贴在自己身上的热度异常之高,柅到樊易的说明后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的袁无涯脸红得快要烧起来了,微微一挣后听到的是樊易痛苦而又饱含著欲望的呻吟,一个已发生了变化的部位硬硬地抵在了自己腰间,“放开我……”大惊失色地听著那粗重呼吸声在耳边响起,樊易呼出的炙热气息让袁无涯不知该如何是好,待要用力挣开他僵直地抱住自己的双臂,只是这样一个摩擦就又听到了那压抑的低吟,急切问却也无法让他松开手。不过身边的樊易真的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看来,他说点了自己穴道所言非虚……


“不要走……我会熬过去的……所以求你别走……”看著怀中困顿著的微红面颊,快要爆炸了而又无法动弹的樊易重重地一咬自己下唇,痛哼出声的同时唤回了一点理智。

“樊易……”有什么热热的液体滴到了自己的手上,放入嘴中轻轻一舔才发现那是血的味道,袁无涯大惊失色地摇著那舍痛哼过后就不再作声的樊易。

“没事,只是把嘴唇咬破了皮……”好热……早知道就不点自己的穴道了,至少可以自己用手解决一下也好啊……樊易强笑著安慰因为看不到而仅能凭听觉跟触觉为自己担心的袁无涯。

“你……很难受吗?”虽然不是浪荡子弟,但十九岁的男人多少也有一些经验,更别说上次迷乱中的那场欢爱让他知道,在服下了强烈媚药后欲望得不到抒发会是怎样的一种痛楚。

“我真的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所以答应我别走……”生怕袁无涯觉得自己亵渎了他,困兽般的樊易一直重复著这几句话,天知道他身内狂窜的热流几乎要逼疯了他的意志。

“……”听著耳边沉重的喘息声,袁无涯叹了一口气,悄悄地把手探到了那戳在自己腰间的硬物上,隔著布料轻轻地爱抚著。

“小圆圆……”被袁无涯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樊易低喃地惊呼著这个名字的同时,饱满的欲望已一泻而出,渗出了衣物,濡湿了那双形状姣美的手。

“我……我不是故意要弄脏你的手……”如火的欲望得到了稍稍的释放,樊易羞愧地看著袁无涯手上浊白的体液,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袁某这条命可以说是樊兄所救,如为女子当思以身相许……但是……”低低地说著略带感伤的话语,袁无涯在感觉到樊易身子一颤又开始了第二轮的欲火煎熬后,体贴地加快了手上的套弄,“既然我们同属身为男子,只好说是此生无缘了。樊兄现下为药物所苦,袁某不敢自荐枕席……但思恩当图报……”

“叫我易……”带著几分湿润的眼睛映入的是袁无涯羞赧的神态,心心念念的人儿竟然肯用手为自己解决在他的触碰下更为坚挺的地方,樊易燥火更旺地打断了他的话,用低哑的声音请求道。

“……易……”就这一次顺著他吧,袁无涯低低地回应著樊易焦躁的热情,同时更努力地用手满足著他……

“小圆圆……”理智崩溃的樊易从这一声里听出了他的默许与首肯,体内乱窜的热流在有意无意的驱使下,不住地冲向了那被封住的穴道,低吼了一杆后终于得以自由活动的双手用力地抱住了那查觉他穴道已解后,悚然一惊欲往后退缩的人,“给我,好不好?”

“你……”炙热的呼吸吹拂在脖子上,让自己腰际窜起了一阵酥麻,耳边低喃的话语挑起了内心深处的柔情,薄弱的理智犹在坚持著,“你说过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小圆圆……”奇怪,刚刚几乎焚烧了他五脏六腑的焦躁现在已慢慢退去,看来是药物开始失效了。但是,在怀里的人儿比一切媚药更付他心动,让他只想爱怜地将之占为己有。看著袁无涯仍是一副担心的神色,无法视物让他不觉樊易刚刚燥热如火的红潮已退去……嗯,这也许是探知他内心的好机会,就算是藉药装疯也好!就赌这一次吧……思及此,樊易更紧地把他拥在怀里,轻轻地舐著他小巧的耳垂,强迫他正视两人的非友谊关系,“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得不到你我会死……”

“你……不要吓我……”

“给我?”吻上了那张倔强的红唇,霸道地侵入了那片柔软的领地,感觉袁无涯一阵轻颤后却只是闭上了眼睛,并没有拒绝。樊易更为大胆的把手伸到了他的腰下,缓缓地沿著曲线摩娑著那片光滑的肌肤。

“区区贱体,如若……樊兄认为可略报些许的恩情,那就……拿去吧……”罢了!闭上眼睛,努力忽略自己心中涌上的陌生情潮,权当……这是在报答他数次相救的恩情吧!袁无涯毫不抗拒地听凭那炙热的唇一路向下掠夺著每一寸的肌肤,熟练地挑弄著早被他所熟悉的敏感地带,带起了体内勃发的热潮……

报恩?就算是这样也好,只要他不再把自己远拒于心房外,用什么借口都好!天知道自上次抱过他以后这个身体是多么的肖想他,吻上了那半抬头的分身,樊易极尽曲款温柔地开发著那具清涩的身体,力图让他也能得到那诱人犯罪的快感。


他是不是死了?听得樊易低呼一声后一泄如注,在自己体内迸出了数量极多的精液后此不再动弹,难道是自己刚刚贪婪地索取快感的行为伤了他?袁无涯渐渐开始慌乱起来,伸手推搡著身下那具汗湿的身躯……“易?”没有回应……他,怎么了?他是不会忍心让自己担心的,那也就是说……刚刚是不是自己做得太过份了?使得他就像狐鬼故事般在交媾后元气耗尽?如果能看得到就好了……樊易……看得到……大感惶急的袁无涯顾不上樊易软下的分身还深嵌在自己的内里,胡乱摸索的手在他鼻下也感觉不到樊易的呼吸起伏后,大惊之下一片茫然的眼睛中竟然模糊地出现了影像……

“……!”终于回复了澄明的眼中看到的是:樊易带著一脸傻傻的笑容在身下看著自己,显然很享受于自己的手在身上摸索的感觉,“你……浑蛋!!”为自己刚刚如此丢脸的担心而羞愤,袁无涯扬手就给那张痴笑的脸一个耳光,终于唤回了樊易乐得不知已神游到哪里去的神智。

赶紧拉住了那个起身就要从自己身边逃离的人儿,樊易涎著脸道:“无涯……我的毒还没解完……”

“你居然骗我!”眼前的一张大大笑脸虽然有几分高潮后的疲惫,但哪里有一丝像是吃了催情烈药欲火焚身的模样,亏自己还担心了那么久……还真的怕他是媚毒不解后会有生命危险,并且主动地首肯了这一次的亲密……天啊!袁无涯一把捉住那以为欺负他看不见又偷偷往下探去挑弄的手,愤怒地向那个一脸惊愕的人吼道:“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还真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你……你看得到了?”惊吓过度的樊易在袁无涯飞快地跳起身扯过一旁的衣物穿上时总算清楚了这一事实,赶忙抢上前去揽住那个羞愧欲逃的人儿,高兴于他终于得以视物的同时也在发愁该怎么跟他解释这次的事。

“放手!”这个人,不过是想要骗自己柔顺地在他身下婉转承欢而已……眼睛能看得到了依旧是一个丑恶的世界!袁无涯暴怒地挣扎著,在实在挣不脱那双有力的手时重重地一口咬在那紧箍著自己的手臂上。

“哇~”看来是出血了……樊易痛哼的同时反而抱得更紧了,“小圆圆……无涯!无涯,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不是在骗你……不然你要是生气就再揍我一顿好了!真的,怎么打都没关系!”

“……”听到樊易叫出了两人最亲密的接触时自己要求他叫喊的名字,袁无涯怔了一怔,勃发的怒火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回头自向那个头脸青肿、满身伤痕累累的人——那是自己终于把心里的烦郁发泄出来时造成的伤痕吧?

“你别走……”拉起了袁无涯垂在身侧的手,樊易抓住它用力地往自己身上擂,“你要怎么样出气都可以,别走,求你别走……”

“够了!”遇上这个行事、武功都极为古怪的痴人后,自己的一切都偏离了轨道。从不轻易发怒、也不轻易表达自己心情的面具全被他打了个粉碎,在旁人眼中一向温文,从不发怒的自己,竟然在他面前失过那么多次态,上一次竟是还真的在积怨难平的情况下打一个无辜的人出气……袁无涯收回了那被他拉住的手,烦躁得不知该如何适应这个不同平常的自己。

“我只是想……爱你……”怀中的身躯微微地颤抖著,听到了那个“爱”字后猛然间一震,不敢置信、惊疑一闪而过,戒备的神态又开始在那张如玉般无暇的容颜上出现,“你为什么就不肯放下心中的芥蒂呢?你信我,好不好?”无论如何都不要再放他离开了……樊易把头埋到他的肩上,低低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见到你以后满脑子想的只是你!你要是怕在江湖上行走会招人说闲话,我把帮主一位传给黄长老后,我们一起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好不好?只要你不离开我……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你……”为!什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可以深情至此?而且还是对自己?想不明白,不想去明白……袁无涯痛苦地抱住了头,叹了口气道:“别再吵……让我静一静……让我好好地静一静……”

“无涯……”樊易不敢逾越地轻轻拥住了他,正待妯心地帮他把身上的衣服拉好时,一个被绞破的红色锦囊从他半敞开的衣襟里掉了出来,“这是什么?”捡起了那个质地精良的绣囊,看到在那红绫缎面上本是绣著的一对交颈鸳鸯竟被人硬是用剪子绞成了两片,棒打鸳鸯无情散!樊易诧异地问道。


‘……这锦囊是你父母当年家情的信物,你不要惟他们,带著它好好上路,别在那边也做个糊涂的屈死鬼……’呆了一呆后,那个优雅的声音重回袁无涯脑海,这就是那一夜,替自己引开了众多追兵的白衣人放到自己怀里的东西?当时怎么努力也触碰不到的东西,这么多年来唯一得到的父母的讯息……“还我!”在那一夜之后几经险境,竟然忘记了它的存在!袁无涯颤抖著手从樊易手中抢过了那破碎的鸳鸯锦,伸手在上面轻轻地摩娑的同时,一张因年代久远而色泽微黄的纸条从那破口里飘然而落:

“煌哥,现我已诞下一子,取名无涯。家中上有严父,下有恶仆,困苦不堪,难赴落梅之约。盼君见字后早日入京接我,妾身已翘立望君成石矣!

又及:昔日君诺,愿弃武林至尊之位与妾身相伴田园,情誓犹在耳!思君念君,有君以我母子为念……万千珍重……”

几行娟秀的小字下,署名的地方已被人撕去,无从得知那写信人的名字。怔怔地念著这雅笺上原来就已被泪浸润开的字迹,袁无涯清秀的面庞上流下了数行清泪……

“这是你娘的字?写得好好看!”毛手毛脚地拭著那滚滚而下的泪滴,樊易小人地想把他的心绪从那上面引开,“你有亲人了……不要再难过了……”

“落梅之约……弃武林至尊之位相伴田园……”反覆地看著这几行字,袁无涯脑中灵光一闪,回想起自己师傅临死时断断续续的交待……“武林皇帝在江南落梅……”最后一字的口形隐隐是个山字……煌哥……东方煌?二十年前名振天下的武林皇帝东方煌?他会是自己的父亲?被一这惊人的发现所吓到,袁无涯焦躁地拉开了樊易拥住他的手,恨不得能飞到江南去,亲自验证这个惊人的秘密是否属实。

“小圆圆,你想去哪?”发挥著附骨之蛆的超人功力,樊易紧贴在他身后,扶著那个因为刚刚的欢爱而两脚发软,站起一晃后摇摇欲坠的身躯,担心地问道。

“我要去江南……落梅山!”回头看著那满脸企盼的神色,袁无涯心里一软,低声道:“你……也跟我一起去,好吗?”如果自己真的是父母在危难中无暇养育的孩子,那么,能找到他们,承欢膝下,此生也不求什么了……毕竟老天终于照顾到了这个被遗弃了十九年的生命!而樊易……他如果是真正担心自己的人,那么看到自己家人团聚,从此不再孤苦后,也许能放心地离开了吧?

“好好好好好~”他竟然会开口邀自己一同前去?乐得合不拢嘴的樊易当然一叠声说得仿佛除了“好”字外,世上已无其他的辞汇。

“走吧……”看著欲举步前行又忍不住皱眉的袁无涯,樊易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悄悄地在他耳边道:“在林子里没有人的时候,我抱著你走,好不好?”

“你……”为自己即将能见生父的愿望得以实现而高兴,现在看什么都觉得顺眼的袁无涯红著脸,点了点头……


--“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官道上?”被樊易抱著在密林里穿梭著,从日正当中“走”到了日影西斜,不得不开始怀疑他居心叵测的袁无涯推了推隔前的胸膛,低声地问道。

  “啊?唔,我是在林子里沿著官道走的啊……”好不容易能这样亲热的抱住心爱的人儿,只盼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樊易当然很“体贴”地绕开了大路,宁愿选择在密林中曲折地朝著已隐隐不见炊烟的城镇进发,“今天晚上到前面找个集镇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买辆车子下江南去……说到这个,你那里还痛不痛?腰还酸吗?”

  “你……你累了?”闻言,袁无涯的耳朵马上就烧红了一片,努力让自己不去为这个总是话语直接的人而感到不适,小心地揣测著他这句话里想要表达的原意。

  “不累不累!我是在想刚刚我还是太急了,竟然弄痛了你,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了……真的,我保证!”

  “你……就不能不想这个吗?”天!这抱住自己的人在全力施功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呀!?袁无涯脸上一红,挣扎道:“放我下来。”

  “我还想了其他很多呀,比如说,见了你爸爸后要跟他怎么提亲,以后我们两个要不要一起跟爸爸在江南定居……”更紧地拥住了那个害羞的人,樊易笑嘻嘻地幻想著美好的未来。

  “你胡说!”虽然这第二次的交欢自己多少也有点半推半就的意思,在以为要失去他的时候,心底涌上了一阵强烈的害怕与不安,所以宁可做这种丢脸的“舍身”相报也不忍让他死去……但是如果把这种关系暴露于阳光下换来的会是什么呢?袁无涯大急地攀住了那个强健的背脊摇著那个口水欲滴的人道:“你不可以这么做,我……我刚刚只是要报恩而已,以后我们还是一样的井水不犯河水……”

  “什么?”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樊易赶紧停下身形打算好好地跟他再次确定一下他们两人的关系,“小圆……无涯,我已经对你说了很多次了,我没有办法跟你只做‘朋友’,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试著接受我呢?你是不相信我的话?还是在骗自己?原来我是中了媚药,如果你不是对我有情,你为什么愿意答应救我?你知不知道,当你以为我死了是那么著急的时候,我是多么开心!如果你心里没有我,你又为什么要为我担心?我是个粗人,不懂你们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一套,我只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对我也不是没感觉,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死死的在意别人的眼光呢?难道只有在我快死的时候你才肯对我好一点吗?”

  “我……”为什么这个拓然的男子在说著这绝对是叛道的话时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天经地义?从未见过樊易如此正经神色的袁无涯为之语塞,怅然了半晌道:“也许你是对的,但我跟你始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知道你想说我虚伪,我也讨厌在别人的冷眼里还要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也看不起的人,可是这样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你是一个意外,我从没想过的意外……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你的情意我知道,你也为我想一想好吗?”

  他还是逃不脱世俗观念的看法?也还放不下快意恩仇的江湖?怔怔地看著那愁眉不展的脸,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语,良久,沮丧了一下的樊易又发挥出打不死的蟑螂的信心:从自己喜欢上至今,从开始的形同陌路到现在,关系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只是袁无涯现在还没有办法确定自己的心意罢了。自己一定要“三心两意”——有信心、有耐心、有恒心、有毅力、有忍力地等到他回心转意!当然,在这之前就算死缠难打也要跟著他,这样让他想出轨也没有机会,赖到底最后还是不是自己的吗?嘿嘿嘿~ ~ ~ ~

  “喂?樊易?”回过神来后眼前的又是一张放大的痴然笑脸,袁无涯倒是生怕这个人是不是在一再的受挫之下给气傻了?

  “小圆圆,我们走吧,快点下江南,让你放心也好!”是啊,还忘了加上一条——如果小圆圆的爸爸、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要是对自己“秦山大人看儿婿,越看越满意”的话,那么到时父母之命,小圆圆不依也得依了:哈、哈、哈……



  “……”,看著那张傻笑的脸上嘴角坏咧越大,最后竟然大笑出声好像乐不可支了,袁无涯伸手在那满是心心的眼前晃了几晃,无论如何都招不回他的神智,只好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闷在一旁等他从那神经兮兮的病态中回复。

  于是……两人就在这吵吵闹闹中一路向江南进发。当然,从中也间或出现这样的对话:

  “为什么这次又只订了一间客房?”

  “呃,你要知道,我们的钱不是很多,当然能省就省著点花嘛!”

  “那为什么还要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房只有一张床呀,大家挤一挤要什么紧,你别睡地上……你就当我天生身体虚弱,没有人的体温就睡不著,做个善事好了!”

  “你……”

  “小……无涯,上次人家被人打了以后就一直没好,现在我心口好痛……你都不体谅一下下人家……”说著,樊易变戏法似的不知从何处拈来一条帕子,佯拭著眼眶里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这样的争执在他们下到江南前共发生了二十六次,对樊易来说是二十胜六负,负的那六次是因为月亮分外明亮的夜晚,樊易体内狼人基因发作,兽性大发还未得逞就理所当然地被踹到地上去了,其实真的不是他的错,全是月亮惹的祸!

  ※ ※ ※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六月的扬州,草长莺飞,绿柳绕堤的池畔开满了粉的、白的荷花,在接天无穷碧的荷叶丛中传来了暧昧的低语。

  --“樊易,你觉得怎么样了?这边呢?感觉好些吗?”

  --“嗯……唔…不要……”

  --“那这里呢?”

  --“啊……我……我不行了…………”

  --“你忍著点……”

  --“唔……呜…………”

  --“这位官人真是好笑,这么大个男人坐船也还会晕船啊?”纤手持橹的船娘掩嘴而笑,看著那个上了船后就全身不自在,吵著挪来挪去换位置后还是忍不住扑到船舷边咦呕不已的人。

  --“喂,我不是说了你受不了就别只著出来吗?你又非要来!”哭笑不得地看著那个晕船晕得脸色惨白的樊易,袁无涯伸手在他背后轻拍著帮他顺气的同时抬眼望向那船娘道:“船家,现在离落梅山还有多远?”

  --“现在我们才要荡出河去,大概还有二十七水里,今天辰时前怕是赶不到了。”顺手采下一只碧青的莲蓬,剥开莲衣后把那白嫩的莲子递给凭风而立的袁无涯,那年轻的船娘圆亮的大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这位官人说你们刚从长安来到这里,怎么急急忙忙的就要到落梅山去啊?如果专程到江南来游玩,扬州城里好玩的地方多得是,干什么要巴巴儿赶到那闹鬼的荒山中去呢?”

  --“闹鬼?”难怪自己开始在码头好说歹说别人都不愿送他们去,最近是以天价才买动了这对父女的船,并答应只要他们送到山下便可立刻回航才算是得以成行。

  --“是啊,二十年前,落梅山也是我们这里的一大景点呢,每到寒冬的季节,那满山的梅花都开了的时候真是非常的漂亮。我们这里少下雪,大家都说那山里的梅花纷落在十九年前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山里的梅树一夜间全被打折了,庙里的长老们说是有妖孽在作祟,大家都不敢再到那边去了。”

  --“这样啊?”失望地听著这船娘述说著那满山梅花的美景已不复可见时心里没来由的一紧,突然又觉得有一些害怕。十九年前……那不正是自己出生的那一年吗?自己的父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让他们定情的信物都被人绞成了两半……锦上的鸳鸯两分飞,如果…自己的父母不是因仇人逼迫而不得不舍弃自己这么多年,而是他们早已因感情破裂后根本就不想要这个自己的存在呢?那自己还要不要去见他们?纷乱的思维让他忧心如焚,既想快点到那里找到真相,但又怕著这水路的尽头会是另一个绝望的陷阱。

  --“小圆圆……呕……我说……你别担心…………”一只爪子悄悄地搭上了袁无涯的衣襟,吐得天晕地暗的樊易在看到袁无涯面带忧色地发呆后,怕他想太多伤神,忙以行动求得那个已怔然出神的人儿重视的一瞥。


  --“你还很难受啊?”叹了口气倒了杯茶递给那个两眼含泪的可怜人,袁无涯飘忽的心思又萦到了这个怪人身上……回想著这一路下来的同行倒也不算太坏的经历,如果他不是总对自己存有非分之想的话,基本上他还是一个很好的游伴。虽然与自己平常所见的正义人士理法观念不一样,但他从来都不是用嘴巴说说去办一些好事,而是以实际行动来做,在他身上正气凛然,足以傲视自己所见的任何名门子弟。

  --“呜……唔……”被袁无涯突然间凝视的目光打量得有点不自在,其实也不是他不好意思啦,只是可惜自己在这种状态下没有办理把最帅的魅力全情放送,研究出的帅哥三百六十五款一款都摆不出来,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就快到了……”安抚著那个终于名副其实地虚弱了一回的樊易,袁无涯递望山影飘渺的远处凝思著,在那“依——呀——”摇橹声中赴向未卜的前程。

  --“如果父亲真的在这儿,他……会高兴见到自己的吧?”黄昏时分,一叶小舟终于在满天的落霞中泊在了落梅山畔。待袁无涯及那个吐得不成人形的樊易下船后,那对船家的父女惶惶而去,袁无涯叹了一口气,沿著那已被掩没在荒草丛中小径向山上走去。

  --沿途果是梅树绿影,但树上皆有被折断过的旧痕,想来那船娘说十九年前满山的梅树一夜尽折倒也并非虚言。“落梅如雪,雪落成梅”现下正值六月,这一番盛景是看不到了……缓缓地向山上走著,想到等一会儿就有可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袁无涯不知怎的在兴奋中又有一丝丝的害怕。

  --“小圆圆,等等我……”两脚总算踏到了实地,深呼吸了几口气后终于恢复了些许生机的樊易忙跟了上去,并抢在前面披荆斩棘地为他开路,这个贴心的动作自然换来袁无涯的窘然一笑。

  --“我们要怎么找?”哇,他笑得好好看耶……呃,口水怎么又流出来了,赶快擦一擦,免得破坏他英俊潇洒的皮相。

  --“听刚刚那船家说,在这座山的山顶上原来有一个玄风洞,里面气候宜人,四季都温暖如春,本也是此处的一大奇景。如果我……武林皇帝真的隐居在此,应该是在那里吧……”

  --“呢,那不是你爸爸吗?你怎么也叫他武林皇帝?”顺手从怀里掏出了干粮以弥补他刚刚晕天暗地的大吐后空虚的肚子,樊易把肉脯递过给袁无涯的同时含含糊糊的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爸爸啊。也许他不一定会认我……”近乡情怯,袁无涯被自己纷乱的心绪弄得没有了胃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吃不下。

  “找到他再问,如果他真的是就好了……”那就可以直接求他把小圆圆许配给自己了!嗯,果然人是铁,饭是钢,小圆圆是金钢石!吃过了东西后,一想到跟袁无涯携手今生的愿望有可能得以实现,全身就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樊易长啸一声后一把抱起袁无涯在树冠上快乐地跳纵著向云雾飘渺的山顶前进。被吓了一大跳的袁无涯看著那个刚刚还好像是奄奄一息的晕船者,想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快就又活蹦乱跳的,一时间倒也忘了要斥责他又作出了这等不合时宜的举动。

  “是在这里吧?”山顶上倒是有一个大平台,但是不见那个所谓的玄风洞洞口在何方,樊易装傻地搂紧了袁无涯不愿放下,在那个方圆不到百米的平台上已兜了四五个圈子。

  “喂……放我下来!”被樊易快速的转圈几乎转晕了头的袁无涯终于回醒,赶紧挣扎著脱离那双臂膀的束缚,在山壁上仔细地打量著,终于从一片流瀑似的青藤中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

  “我先进去了!”看著那仿佛久已无人出入的洞口,樊易倒是生怕里面已成了猛兽毒蛇的巢穴,忙在间不容发的空隙中抢先挤入了洞里。

  “……”袁无涯苦笑著摇了摇头,跟在他身后向那虽在炎炎暑日里也沁来阵阵凉风的洞里走去。

  “小心!”黝黑的洞内几乎卸手不见五指,越往里走,袁无涯的心情就越发沉重,这样的条件,应该不会有人住在里面吧?那么也就是说自己根本就无从在这里找到自己身世的秘密了。但不知为何,好像又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也许这个秘密被永远的埋藏也没有什么不好——如果这真的是一个不应该被揭开的秘密的话。

  “慢点!”走在前方的樊易突然间顿下了身子,双手一错护在了袁无涯身前。“怎么了?”倾耳倾听了良久,没有查觉任何响动的袁无涯怔然不解。

  “有人在这里……”悄悄地附在袁无涯耳边还未说完,已有数声利器破空声从一个角落传来,如果不是樊易及早发现这里除了他们两人的呼吸外还有另一人的细微呼吸声,难免会在防措不及下著了别人的道。

  在樊易的伸手急拔之下,“叮叮”数声细物落地的声音响过后,室内又是一片沉寂。良久,在那之前一直被云掩住的皎月终于探出了头,如水的月光从顶上的一个天然裂缝里泻了进来,照亮了这间斗大的石室。角落里一个形同野兽般的身影在见到了月光后从喉头里发出了“呵呵”的喘息声,一双惊慌失措的眸子在看到樊易身后的袁无涯时,受伤般地大叫著,四肢并用著飞一般地向更深的洞里窜了进去。

  “这……这个人……”地上被樊易打落的数枚细针在明亮的月光下闪闪发亮,袁无涯拾起了一枚仔细打量著,“这是当年武林皇帝使用的独门暗器云龙针,难道他就是……”不可能的……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那个被喻为武林中百年难得一遇的美男子,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武林领袖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袁无涯茫然地抛下了手中的云龙针,怔怔地向著刚刚那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小圆圆,我走前面……”生怕洞里还有什么不测的危险,樊易抢在前拉著那因神话般的偶像与实际大相迳庭的打击而发愣的袁无涯小心地向里走去。

  --“如果他真的是……那么十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把一个武功高强,仪容出众的人弄成了这副样子?……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在听了武林皇帝的传说后就把这定为一生追求的目标,虽然这个渺茫的梦想只敢每夜里偷偷地拿出来咀嚼,但那也是自己在那人情冷暖的义剑庄还能保持一副笑脸的原因……在看到了那张应该是出自母亲手笔的信函,知晓自己昔日最崇拜的人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时,自己不知道有多应的高兴……但这究竟是怎么了?木偶般地在樊易的牵拉下向前机械地迈步,不详的疑云在心头越聚越大。

  --“这里挺干净的,好像有人住的样子。”在那曲折的洞中绕过了几重石笋、石门,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石室,桌椅床凳一应俱全。樊易打量著这间在角落里有个平整石床的石室,用手沾到上面竟然是一尘不染时转头对那还在呆呆地发怔的袁无涯说道。

  --“咦?墙上有一副画呢!”看著受打击后好像又有回复不言不语之嫌的袁无涯,樊易东张西望地想找一些能提起他兴趣,引开他心思的东西——唉,小圆圆就是这样,真正有事了就总是不声不响的,真让人操心——眼前一亮,樊易看到了壁上挂著的一幅彩轴忙飞身上去,小心地把那张画取了下来,皱眉打量了半晌,把那半人高的画轴放到袁无涯旁边对比著道:“这个女人好漂亮,长得跟你好像,会不会是你妈妈?”

  --“……”听到樊易这应一说,袁无涯转头看向那幅中轴——只见在疏影横斜的梅花背景中,一白衣女子倚梅而立,衣袂翩然,彷若瑶池仙子误落人间。画上那点点梅影已是极为淡雅,但画中人竟比欺雪傲霜的梅花更显清雅,嘴角边带了一朵淡淡的微笑,风华绝代,气质清新而冷凝,风姿嫣然似绝佳,一双恬然的眸子即嗔视而有情,神韵中果有七八分与自己相似。

  --“这真的会是自己的母亲吗?”袁无涯赶紧小心翼翼地拿过了那幅画,仔细地打量著,只见在画的右上角,一行飘逸的字体题著半阙词:“错冷柯,铁为干。朝苏衣,被婆娑。春风一夕荡漾入,江东美人绰约立。”后又有一行小字题曰:乙亥年初春,煌于长安醉后涂鸦,博美人一笑,幸甚幸甚!

  --从这画中可观,摹画之人款款情深,落笔传神之至;画中人巧笑嫣然,凝眺画外的双眸无限欢悦,似海深情!单从画上透出的讯息便可知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如不是对画中女子心仪之至,那个叫煌的男子又怎能将她似喜回嗔的神彩跃然纸上?如不是与摹画之人心意相连,画中那比寒梅更冷傲的女子又怎肯破颜一笑?

  --这……应该是自己的生父亲笔所摹的生母样貌吧?二十年前鹣鹣鲽鲽,蜜意情浓的一对神仙眷侣又怎会抛下自己十九年不顾呢?袁无涯额上都沁出了汗,一把抓住樊易的手著急地道:“樊易,替我找到刚刚那个人,我……我有事想问他,求你……”刚才那个偷袭自己的人,他一定知道真相,就算他不是武林皇帝,也一定对当年的事情略知一二。

  --“我找到他后你亲亲我好不好?”虽然刚刚那个人身形古怪,武功可能不亚于自己,但是,只要有彩头在前,他樊易绝对是抛头屑洒热汗也在所不辞的了。废话,还没跟小圆圆亲热够呢,这大好头颅是绝对不能轻易抛掉的,至于热血嘛,看著办吧……如果刚刚那人真是小圆圆的爸爸,小圆圆绝对不愿意看到两人两败俱伤。

  --“你……”瞬间红透的一张俊脸反覆权衡了一会,袁无涯咬牙道:“好!”

  --哇哇哇!原来世上真有白捡的午餐,听到这一意外惊喜的樊易二话不说,马上就往更深的洞里掠去,其速度之快可比拟任何一头窥见了猎物的狼犬。

  --“……”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间已闪到一丈开外的背影,袁无涯感慨完人体潜能后,走到那张简陋的床榻边轻抚著那冰凉的石板,试图从那上面感觉到一点点父亲的温暖。唉,十九年了,十九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今自己的父母是否还双双健在?他们……应该高兴自己的孩子来找他们吧……一定是他们有难了才无法养育自己……自己不会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可怜人……不会的……

  --忐忑不安地看著樊易回来的消失,袁无涯索性再次在石床上铺展开那张图画,端详画中那一笑嫣然的仙子样貌,不经意间抚画的袍袖扫动了床榻下的一个突起,只听得“嗒吃——”一声响,脚下突然裂开了一个大洞,未来得及做防备的袁无涯只觉得脚下一空,竟笔直地摔了下去,看著顶上的一线微光随著石板的合拢亦不复可见,又惊又急的袁无涯在双脚终于落地后急忙反身向顶上窜去,黑暗中把一口内息用尽了也触不到那刚刚合拢的顶板,拔起的身形又掉了下去,如此反覆了数次后,力尽的袁无涯只好摸索著向一旁走去,想试著能不能摸到了洞壁后再爬到顶上去。

  --不知在洞中走了多久,一直在黑暗的虚空中东摸西闯的袁无涯突然发现在自己的右侧仿佛有光线隐隐透来,大喜之下忙向那边掠去,只见那一线微光是从一片厚厚石壁中的一个细缝中几经曲折后透射进来的,好不容易找到的出路却是死路一条,正觉得无计可施时,却有一个冰冷的女声从石缝中传来,“现在你才知道后悔吗?”

  --“雪嫣,这些年来,你派了这么多的杀手过来,我也并没有怪你,你……又何苦非要把我们逼到相见如仇的路上去呢?”一个低哑的声音微微叹息著,言语间有著一丝痛楚,仿佛已受了重伤。

  --“我逼你?是谁在二十年前陷我于不义后弃之不顾。让我于国孝家孝中成为了父亲唾弃,姐妹奚落的丧行之妇?现在你说是我逼你让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的!?好一个武林皇帝东方煌!你倒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东方煌?那会是自己的父亲?那那个女人又是谁?轻拂的凉风穿过细缝带来了丝丝暗香,就跟那一夜那个救了自己的神秘白衣人如出一辙——会是自己的母亲吗?本来正待出声求救的袁无涯听得这几句后全身如堕入了冰窖里,怔怔地呆在原地动弹不得,大气也不敢出地听著他们的对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雪嫣……我……我知道当时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真不知道你那时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住口!你不要再提那个孽种!你的孩子?你还肯承认那是你的孩子?在他出生后我发了多少求救的信给你?你一直都不闻不问,好不容易盼到你的信,竟是求我嫁给别人,你不配敏我孩子的父亲,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提他!”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那个孩子……”

  --“‘情海无涯,回头是岸’这是你劝我的话,所以你的孩子叫无涯,可惜,他早就已经死了,被我亲手杀死了……你要说我虎毒食子也没关系,我是小女子,不懂你们这些大英雄大侠士的所作所为。只为了报什么知遇之恩,你就可以把我拱手让人!我是个人,不是件东西!!”

  --“你杀了他?你杀了我们的孩子?雪嫣……咳咳……你……你好狠……”

  “我狠?呵呵,你知不知道,那时我未婚就先怀了孕,回到家中后日日被我的几个姐姐奚落,我的父亲身为相府西席,天天讲的是三纲五常,道德伦理,他几乎没把我这样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儿给活活打死,要不是当时王齐大哥替我挡住了棍棒,我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也就算了……这些我都熬过来了,只要想著你能来接我,再苦的日子我也咬牙挺住了。我一个人靠著刺绣的微薄收入来养活自己,还顶著家人唾弃把孩子了下来,可是我等到的是什么?等到的是你从江南写来的绝情书!‘情海无涯,回头是岸。今有吾兄朱天成对小妹一见倾心,愚兄不欲夺人所爱,与子断情,情非得已……’你信上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丝丝爱我?如果你至少有曾经爱过我,你怎么会忍心把我当一件衣服一样的送人?还很周全地与他合谋替我考虑到了让我冒王丞相之女的名义安排的我入宫……你知不知道?一个皇帝他可以有妻室三千随待身侧,三宫六院朝欢暮爱,你以为我会过得很好!?”

  “我……是我错了……我误了你……”

  “哼,我受了二十年的苦,一句你错了就想这样了结吗?为了埋住这个秘密,我的父亲、亲人们统统死于非命,你不是要当大英雄吗?我成全你!他一直不知道我在入宫前早已是你的人,更不知道我已经生下了你的孩子。

  现在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你也跟著他去吧!只要这个秘密不被郑贵妃那一伙人发现,常洛就可以以长子之名被立为太子,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信任的嫡亲儿子,如果他掌了大明天下,我就是母仪天下的大明国母!以后我都不用再日夜担心动辄得咎,更不用夜夜都做恶梦害怕著这个秘密要是被人掀穿后,我会得到的是什么下场!这是你欠我的!所以,你跟你的孽种一样,都不需要生存在这个世上!”

  “雪嫣……你……”利器刺入肉中的声音近在咫尺的响起,那男子的低呼声未了,一个人大叫著飞掠而来:“喂,放下你手里的刀子,小圆圆说有事要问那个人,你不可以杀他!”

  “雪妹小心!”一把似曾相识的男声响起——好像就是上一次在破庙中替自己引走追杀众人的那个人——

  拳掌交击声的如爆豆般地一连串炸开,显是樊易跟人动上了手。不久后从那缝隙中透出的光亮也突然熄灭了,整个洞中又复一片漆黑。

  顺著冰凉的洞壁滑坐到地上,袁无涯只觉得内心一阵阵的苦涩——自己的父母非但反目成仇,而且自己的母亲更是想从一出生就扼杀自己的存在?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受了委屈时,总是幻想著能有个温柔美丽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就好了,她会心痛著自己受到的伤害,抚慰自己练功后的辛劳……在心目中——“母亲”就是那个世上毫无条件地爱著你的人,不管自己的孩子做了什么事,“母亲”总会用最慈爱的心来关爱、照顾著自己的孩子……但是,为什么自己的“母亲”是这个样子?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怔怔地呆在无边的黑暗中,这无助的黑暗仿佛已缓缓地沁入了袁无涯的心里。

  ※ ※ ※


“喂~喂~~你怎么样了?”不知过了多久,在黑暗中几乎快要窒息的袁无涯终于能再听到外界声音的时候,首先入耳的却是樊易惶急地不知在叫著谁。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良久后,那个虚弱的男声——应该是自己的父亲东方煌低声地问道。

  “我……对了,无涯应该是你的儿子吧?我是樊易,是他的……好朋友啦!他说他很想见你呀!”

  “无涯?他还活著?他不是已经……”

  “他活著啊,我带你去见他!他想见你快疯了!”

  “不……不用了……,我受了重伤,又中了情蛊,熬了这十多年,毒发时生不如死,现下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见了他也等于没有见,白白让他伤心罢了……就让他以为自己的父亲在十九年就已经死去了也好……你不要告诉他见过我,这样才是对他最好的……”

  “可是……”

  “樊少侠,如果你真的是他的朋友,那么麻烦你带他走,离中原越远越好……别让他的母亲找到他……”

  “刚刚那个要杀你的女人?是小圆圆的母亲?”

  “是的……唉,冤孽!二十年前我在长安郊外的云龙寺外踏雪寻梅时认识了他的母亲袁雪嫣,一见倾心之下与她私订终身,还未来得及上她家门提亲,因我听到一个垂死的人口中传讯:江南落梅山上藏了一本前辈高人的武林私笈。我匆匆送她回家后便孤身下了江南。

  咳咳……唉,我虽然答应了她从此不问江湖事,抛却武林至尊的地位携她归隐山林,但爱武成痴这个毛病却是怎么也改不了。我发誓此生不负她,并当她的面服下了情蛊后赶往江南……孰料我在路上竟然大病一场,幸而得到一位贵人的相助我才得以顺利的逃过诸多仇家的追杀。那位贵人还助我找到了我梦寐以求的那本武林至宝《圣武心经》。大喜之下我与他结成莫逆之交,一起在落梅山潜心修练那经上的武功。

  有一天,他在我收拾行囊时看到了我画的那幅雪嫣的画像,惊为天人之下一再地追问我世上真有如此美人,我告诉他此女确是真人,他……他痴然了很久,求我把这个女子的居所告诉他,说他立刻就上门提亲。

  我吓了一跳……但救命大恩难言谢,左加为难之下,我还是咬牙修了一封书给雪嫣,劝她忘了我,情海无涯,回头是岸,与那位朱……公子共结秦晋……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化名叫朱天成的人,竟然是位皇族,还是皇太子,未来的大明天子,他一向喜好与江湖人士来往,所以我竟没瞧出端倪来……咳……”

  “你别说话了,我再输功给你,你见一见袁无涯好不好?”

  “不……我蛊毒已深,现在见到月光都会发作,我这副怪样子会吓著他的……你什么都别告诉他,带他走,越远越好……我……对不起这孩子……对不起她……”

  “喂,你先别死,你……好歹也见他一面……你撑著些啊……”

  “把这本《圣武心经》……交给无涯……算是我对他的一点补偿……我……对不起他……”稍倾,只听到樊易惶急的大叫声在外面响起,那武林皇帝竟然已毫无声响,想必已悄然逝去。

  父亲死了吗?他在死前都吝于见自己一面?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却惊晓了这个可怕的秘密……原来还指望承欢膝下,但才一见面竟然是亲闻父母之间纠缠了二十年的怨恨,自己的母亲更是亲下辣手杀死了父亲,甚至还欲从一开始便抹杀自己的存在……自己从小便景仰的武林皇帝,在幻想总爱不自觉地把他当成理想中的父亲,可如今这个愿望实现了,但带来的结果又是什么呢?一代人杰,最后下场也不过如此…………

  盼了十九年的生命,不被期望的生命,被遗弃的生命,在上一代人怨愤痴恋中几乎被扼杀的生命…………这样的生命存在著的意义是什么?可悲?还是可笑?呵呵……呵呵呵……袁无涯就这样一直狂笑著,直到回来发现他不见了后忧心如焚的樊易好不容易在一片石壁中找到他时,他已经笑得尽力嘶声,完全没有了力气。

  “小圆圆……我……我没用,找不到那个人,我们回去吧?”也许他的父亲是对的,告诉了袁无涯非但于事无补,还徙惹他伤心罢了。叹了一口气,决意把这个秘密深埋在心底,樊易担心地拉起了那个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袁无涯,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吗?”淡淡的口吻听不出是喜是怒,袁无涯站起身来时的苍白的脸上绽出了一朵诡异的笑容,竟是烼比的妖媚,也无比的怨毒。

  “你……”被袁无涯刚刚奇异的笑容几乎迷了心智,樊易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袁无涯竟然在一件一件地脱下自己的衣服抛到地上,不由得一怔道:“呃,小圆圆,你很热?还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樊易,你喜欢这个身体对吧?”把最后一件蔽体的小衣除下后,袁无涯竟然丝毫不觉得羞耻地走上前去,抱住了愣在当地不敢动弹的樊易,在他耳边吹气如兰地问道。

  “呃……我……我是喜欢你没错……不管你哪里我都喜欢……”小圆圆今天是秀逗了吗?竟然不害羞,还那么主动?被袁无涯突然的改变反而弄得手脚都不知要往哪摆的樊易竟然红了脸,呐呐地道。

  “那好,我就用这个身体,跟你签个契约……你可以随意使用我的身体,但在今后的日子里你必须答应替我做我要求你做的每一件事!”仿佛这个身体是别人的一样,袁无涯用事不关己的冷淡口吻说道,轻笑著拉起樊易的手在自己身上缓缓地磨娑著,竟然还大胆地握住他的手往自己下身探去,“答应了,你现在就可以抱我……就算我们的契约成立了。”

  “那个……我……不用签什契约我也会帮你做事的啊,只要你开口……”要冷静,这也许是小圆圆在考验自己,要不就是自己在做梦……樊易偷偷地伸手拧了一下自己的腿,哎,不痛,果然是在做梦……但是为什么这样真实,他不但可以感觉到袁无涯的气息,而且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下半身也很禽兽地有了反应,’呃,那个……我,对不起,小圆圆,我就算做梦都会对你有那么大的反应,你别生气……别生气……”

  惊醒失措地推开了那个主动靠上来的人,樊易赶紧一头撞向山壁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在一阵轰隆的可壁倒塌声响过后,樊易摸著头上的一个大包,再看向还是裸身站在原地的袁无涯,怔然不解,这……不是在做梦吗?怎么好像有点……痛!

  “答应了就可能以抱我。”名利、地位、父母……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义剑庄的人放出风声后,正道人士视自己为江湖败类,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父亲连见自己一面都不肯就死了……母亲……如果母亲知道自己还活著,她会不会也亲自下手杀了自己?一切都统统成了泡影……苦练了武功想得到的名侠之梦,承欢父母膝下……幻想一个一个乎被破灭,剩下的唯一筹码只有这具身体。

  这个被上天完成舍弃的生命,要向给自己带来痛苦的母亲、那些冤枉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们做出怨怼的报复,第一步,也就只能用这具无用的身体来赌今后的命运!袁无涯静静地站著,既不回避樊易的目光,也未拣地上的衣物起来蔽体,冷然的眸子里带了一抹深深讥讽的笑意,挑衅地望著离自己不到十步远的樊易。

  “我……我真的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不用拿你的身体做报酬的。你……你要是不高兴跟我做的话照打我没关系……我不是为了跟你做才愿意帮你办事的……”大大地咽了一口口水,觉得袁无涯大有把自己的身体当酬劳之嫌的樊易赶紧申明。小圆圆今天怪怪的……虽然机会很难得,但是让他误会了也不太好吧……呜,为什么自己的裤子会绷得那么紧,显得好像一点诚意都没有的样子……

  “我不习惯做不等价的交换!”冷冷地看著心口反应不一的樊易,袁无涯皱了皱眉,淡淡地道:“我再说一次,答应了就可以抱我。或许,我去找别人……”

  “不要!”开什么玩笑,让他去找别人?不管是男人女人,小圆圆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赶紧扑上去抱住那具冰冷的身躯,樊易在心里安慰著自己,没关系的,久了小圆圆就会知道,自己真是只是因为喜欢他而为他做任何的事,绝对不是只为了他的身体,虽然自己的“小弟弟”在面对他时总是不太争气地给自己丢脸,但是既然他持意要那么想,也就先随他吧……

  “嗯……”隔壁的洞穴里就埋著自己父亲的尸体吧?袁无涯脸上泛起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那就让他看著,看著自己的儿子是怎么一步一步地用自己的方式报复这个疯狂的世界。

  “小圆圆……你……你怎么了?”看到袁无涯脸上那森冷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寒颤,几乎以为自己要出现错觉的樊易小心地拥紧了那具冰凉的身躯,正想拣起地上的衣服裹住他时却被他粗暴地一把扯开,“快点做,做完后去替我办契约成立后的第一件事,我们这一次就算钱货两讫了……”

  “……”他这是怎么了?他话中的意思是把自己当货物?到底是哪里不对了……这样的袁无涯好像很可怕,但又说不出来奇怪在哪里?傻傻地看著那个主动地缠上来的人,在他柔软的唇舌覆上来的同时,樊易的残存理智无论如何也猜不透袁无涯今天到底中什么邪——算了,反正自己总在他身边就好,一定会保护他不再受伤害的……

  “你慢一点,会受伤……”惊呼了一声看著那个随意地扶住了自己的分身后就打算直接坐上去的袁无涯,樊易赶紧止住了他的行为。

  “快点!”坐在樊易大腿上,修长的腿暧昧地环过了樊易的腰,在他身后交叠著,袁无涯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你是真的很想做吗?”呈现在自己眼前的身体并没有兴奋,轻触著自己肚子的分身也没有任何反应,仍是软软的一嘟噜,樊易纳闷地看著满脸焦燥之色的袁无涯。

  “你到底要不要做,不然我去找别人……唔……”找别人那是绝对没得商量,现在不兴奋吗?不要紧,自己可以慢慢地让他适应!赶紧堵上了那张威胁著的小嘴,樊易专心地取悦著那具僵硬的身体。

  “嗯……”在樊易炙热的舌头缠上了自己的,并轻柔地卷住了吮吸的时候,袁无涯闭上了眼睛迎合著那强而有力的搅动,在纠缠中,满溢的津液从胶合的唇间流下来,顺著他尖瘦的下颌滴落在不算强壮的胸部。

  “小圆圆……”顺著涎液的方向顺势而下轻噬著他纤瘦的锁骨,并不时地在他喉头突起的喉结上舔弄著,樊易把手指探进了那微张开的嘴,继续逗弄著他敏感的口腔,让他更快地有感觉起来。

  “嗯……唔……”放纵地让自己随著感官的刺激而放荡呻吟著,袁无涯在樊易把嘴含上了自己的胸口的突起时不自觉地用手抱紧了埋在胸前的头,催促道:“快点……”

  他怎么那么急?樊易探手到袁无涯的下身轻勒著,低声安抚那个焦燥得不同寻常的人儿,在以牙轻噬著他胸前诱人的红色小点的同时,把手在他口得到充分湿润的手指抽了出来,抵上了他身后的穴口。

  “进去……”不安地在樊易身上扭动著,感觉他用两指在那里交替来回抽插后,那紧窘的穴眼已完成软化下来,袁无涯只想快快地完成这场等价的交欢后去做他的报复计划的第一步。

  “别急……不然你会痛……”低下头在那终于微颤著耸立起来的分身上不住的轻啄著,从底端的两个小球到颤抖著挺立的顶端都轻柔地爱抚了个够,查觉到袁无涯的身体已完成地放松下来后,樊易方才一挺腰把自己的肉刃埋入了那颤抖著不断开合的小口。

  “嗯……啊……”这一次没有任何其他的借口,就这样赤裸裸地用身体来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迷离的眼睛看著那个忍住满脸情欲之色等自己适应的樊易,袁无涯淡淡地笑著——还有什么痛能比自己心里的更甚呢?这个身体……再痛些又何妨?扶住了痚易的肩膀在他身上重重地起落著,被撑到极限的小口在每一次的激进迫出的撞击中因为痛感而痉挛著,狭窄的内壁紧紧地吸附住了体内不属于自己部分的东西,在火辣辣的急速抽动后,血液及脆弱的肠道分秘出的肠液润滑了那被刺穿的内部……肉体的拍击声带著体内被搅动的细细滋声在点里无比清晰的响起。

  樊易根本就被吓傻了的神智在这一声快似一声的“啪……哒……”声中终于回过了魂。“别……你那里会受伤……”手忙脚乱地想把自己那已俨然变成凶器的东西从袁无涯体内抽出来,却在他用力的紧夹下不敢胡乱动弹。

  “你不舒服吗?”纤长的手划过了樊易古铜色的胸膛,在那淡褐色的突起上绕著圈,袁无涯低低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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