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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书籍名:《索多玛城祭典的羔羊》    作者:悠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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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了一日的索多玛王城在月亮升起的时候,进入了夜晚。街道变得安静,偶尔看得到几个小乞丐出来找寻食物。被曝晒了一日的街道,这个时候终于才慢慢降温,赤脚的小乞丐们这才敢在上面行走。
离开修亚后的三天里,阿斯纳一直蹲在街角,他无处可去,他不想再回到沙漠重复以前濒临死亡的生活。只要尝到一点甜头,就会上瘾,在索多玛城居住过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要离开。
阿斯纳用泥土把他显眼的脸抹得灰黑,撕碎弄皱了修亚送给他的衣服,他不知道他能够坚持多久,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到像样的食物,甚至连水也没有喝上一滴。干裂的嘴唇和几乎要冒出烟来的喉咙让阿斯纳生不如死。
这种情况下,怎样才能生存下去?他是不是也应该像那些小乞丐一样从被丢弃的食物中找寻可以维持生命的东西?F?B的菜叶、水洼里的污水、甚至是突然从眼前窜过的小老鼠都可以让阿斯纳的眼睛为此一亮。
他是第一次用渴望的眼神望着那些污秽的东西,怎样的无所谓,他不想死……真的不想……
就在阿斯纳想要起身搜寻食物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勾起了他的下巴,猛地向上一抬。那粗鲁的动作让精疲力竭的阿斯纳双眼黯黑,几近昏厥。
「看啊,这张脸果然长得不错。」
为首那人的声音很刺耳,他嚣张地笑着,跟周围的同伴向阿斯纳欺近。
一切都好像在重复,记得几个月前的那一天,自己被拉着逃出族群的那一天晚上,也是一个人挑起了自己的下巴说着同样的话语。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阿斯纳的身体抽搐了一下,那些抚摸着他皮肤的肮脏不堪的手带来一阵阵恶心的感觉。
「你到底有多少天没吃东西了?瘦得都不像话。」
那些人一边摸着阿斯纳凸现出来的肋骨,一边用猥亵不堪的声音说着话。
「不用担心,我马上就来把他喂饱。」
其中一人哈哈大笑起来,解开裤带把他腥咸性器插入阿斯纳的嘴中。下意识拒绝的阿斯纳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把头甩开,但他微弱的反抗根本无济于事,他的头再次被扳正,那个硕大的物体不留空隙地封住了阿斯纳口腔的空间。
他的头靠到了灰黑的石墙上,四肢都被人按住不能动弹,那人猛烈的抽插动作让阿斯纳的整个上半身都随之晃动。阿斯纳睁开眼睛,他却看不到任何东西,男人宽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的光线。绝望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
没有谁有去拯救谁的义务,也没有谁有去等待救助的权利。如果自己救不了自己,就不要期望别人来救你。
这个道理几个月前阿斯纳还非常明白,但是后来,为什么渐渐遗忘了?是因为在修亚身边呆得太久了么?习惯了他拥着自己入睡的动作,熟悉了他身体的温度。
被修亚抱出天牢的那一天,阿斯纳真的以为自己得到了守护。有个人会来救他,会关心他,记得他。为他生气,为他皱眉。当自己觉得很累很累,快不行的时候,有个温暖有力的臂弯可以安睡,有那种令人心神宁定的气息可以环绕在身体周围。
后来才知道那是多么可笑的奢望。
自己是什么?对方又是什么?如此卑贱的身份,竟然还在乞求着那么遥远而又不可及的东西。也许那过去的几个月只是对方给自己的施舍而已,恬不知耻的自己哪有资格去责备什么?
沉浸在一个假象之中,傻傻地以为找到了幸福……
但却在被修亚摔倒在地,看着他无情扭头离开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彻底裂成了碎片。
那天修亚抱着迦尼亚,他们亲吻时发出的声音和那幅淫靡的画面直到现在还清晰地存储在阿斯纳的记忆里。突然觉得好恨修亚,好恨迦尼亚,好恨所有的人。
阿斯纳的脖子被人卡着,喉咙的位置被来回刺得难以忍受,这样的动作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在那男人一声满足的轻哼后,他才把那个潮湿的硬物从阿斯纳的嘴里那了出来。白浊的体液从阿斯纳的嘴里流出,他想要呕吐却被一只手掌封住了嘴。
「吞下去,你不是很饿吗?」那个声音充满了嘲讽。
做不到,这种事情阿斯纳根本无法做到。
仅仅是包在嘴里,就让他恨不得把口腔中接触到那液体的皮肤彻底撕下来。但那男人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捂住脸的手越来越用劲,让阿斯纳连呼吸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痛苦和羞辱让阿斯纳流出了眼泪。曾经憎恶一切的感觉再次苏醒,他想要杀死这些人!想看他们的内脏从身体里被拉扯出来的样子!这种强烈的渴望把阿斯纳折磨得快要疯掉!他开始拼命挣扎,从出身到现在从未有过的激烈挣扎!
他曾经相信他的族人,但是他们背叛了他!
他曾经相信修亚,但是他却抛弃了他!
他曾经相信迦尼亚,但是他却在利用他!
为什么他注定要被背叛抛弃和利用!为什么要对其它人付出『信任』这种愚蠢的感情!他们是在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他们是在用什么样的标准衡量着自己的价值?他们只是在满足他们自己!为了他们自己的欲望不断重复着对别人的欺骗和伤害而在所不惜!
突然觉得自己好蠢!蠢到难以置信!
阿斯纳开始大叫,用他干裂的喉咙和破碎的声带发出了犹如厉鬼般的嘶嚎!
从他把剑指向修亚的脖子的时候,从说他要族人给他陪葬的时候,他就决定要抛弃一起,什么回忆,什么怜悯和罪恶都不重要,如果要毁灭的话就应该更加彻底,如果要毁灭就应该轰轰烈烈!
「你在鬼叫什么!」
那些人怒吼着开始扇阿斯纳耳光,把他的嘴角打得渗出血液。阿斯纳蜷缩在墙角,无数皮靴在他身体上凶暴地踢踩,污血和淤青瞬间布满了他的皮肤,他咬着牙忍受着连骨骼都像要碎掉般的虐待!
如果!如果你们想要毁灭我的话就更加彻底一点!
如果你们想要毁灭我的话就不要给我留下喘气和存活的机会!不然后悔的人将是你们自己!你们将会尝到数倍于我的痛苦!如果你们不能让我死去,我一定会将你们全部葬送!送入地狱!
阿斯纳诅咒着,他的身体抽搐不已。肉体的痛楚让他越来越清醒——清醒地感觉到那些粗暴的动作在渐渐舒缓下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否自己已经死去,所以才感觉不到疼痛?
这样想着,阿斯纳艰难地把埋在地下的头微微抬起。他的视野里先是一片漆黑,然后渐渐有了光亮,清冷的月光让他看到那些虐待他的人全部跪倒在地——朝着一名金发蓝眼的少年跪倒。
迦尼亚穿着一件纯白的风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金色的长发在风帽下若隐若现,宛若神灵般的光华包裹着他的身体,无论何时他都是耀眼的,特别的。他们之间的距离让阿斯纳看不清楚迦尼亚脸上的表情。但是月光下的迦尼亚却显得那样圣洁,他永远都是圣洁的,无论做出什么事情,他圣洁的气质仿佛永远都不会消逝。
迦尼亚的身旁有无数持剑的侍卫,侍卫们把刚才那些嚣张的地痞牢牢围住。地痞们低着头,浑身颤抖,架在他们脖子上的刀锋让他们大气也不敢出。然而迦尼亚的一个动作,却令侍卫们都收起了刀,领命整队离开。但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一个安全的距离监视着这个方向的动静,他们奉命要保护王妃的安全,所以不能出一点岔子。正因为如此,那些地痞才不敢有任何动作,他们知道只要他们一动,脑袋立刻就会被削去。
阿斯纳不知道迦尼亚要做什么,只是痛苦地望着他。来救他的人居然是迦尼亚,何等讽刺?迦尼亚的手中拿着一柄长剑,没有刀鞘,可以清楚地看到白凛凛的剑锋上闪亮的刃口,刺目的光芒。
迦尼亚向阿斯纳走来,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站定。
「你还有多少力气?」迦尼亚非常平静地问道,淡淡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阿斯纳的身体蠕动了一下,他想爬起来却力不从心,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能动就行了。」迦尼亚的嘴角有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把剑扔到了地上,铿锵一声清脆的声音,「知不知道,阿斯纳,能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这柄剑……还有你自己。站起来阿斯纳,如果你想活着,就把你的决心证明给我看!如果你想要报仇,就用你自己的手去做!没有人可以帮你,因为这些是你自己的事情!」
迦尼亚的眼中有闪着一种光芒,那种光芒里有着怜惜不舍甚至是痛苦,但他说话的声音里却丝毫没有这些感情。就像是为了训练幼兽,教会他们生存的本领,而把它们赶出家门,或者推下悬崖的母兽一样。迦尼亚此时的心情也是这样,他望着阿斯纳,希望阿斯纳拥有自己拯救自己的能力。
「迦尼亚……」阿斯纳用他微弱的声音喊着迦尼亚的名字,他颤抖的手朝剑柄的方向伸去,一把握了起来,「你会后悔的……后悔把剑扔给我……」
曾经,在索多玛的城门外,修亚丢给他一柄剑,问他要进城还是死,他选择了用剑威胁修亚那种出人意外的手段,夺去了族人们的生命;现在,迦尼亚又丢给他一把剑,告诉他那是唯一可以拯救他的东西……
是啊,复仇也好,求生也好,都是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把期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渴求着他们羽翼的保护?
阿斯纳的身形歪歪扭扭地朝那些欺凌他的人走去,他用了好大的劲才把剑举过了头顶。
我曾经付出了那么多的信任,然而最后依旧什么都没有……
阿斯纳的手臂在颤抖,他挥剑向下,那苍白的光线割破了空气,朝那些人的头颅扫去!
我曾经付出了那么多的信任,依旧什么都没有……
刺耳的尖叫在鲜血涌出的那一瞬间贯穿了阿斯纳的鼓膜,他发疯了,真的疯了,被那些猩红的液体夺走了所有的理智,让他在屠戮中找寻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他恨这些人,他们的惨叫和痛不欲生扭曲的身体让阿斯纳有种畅快。
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可以去相信,不要去相信任何人,他们都不值得信任!
紧紧握住剑柄的阿斯纳这样告诉自己。
只有剑才是可以信任的,永远也不会背叛和离开,不会说谎,不会让自己伤心欲绝……
曾经有一个晚上,一个人在阿斯纳的眼前被砍成了碎块;现在,更多的人在阿斯纳的剑下变成了碎片……疯狂地舞动着血红的长剑,一次又一次刺入那些破碎不堪的尸体,把他们切成更小的碎片,更小更小的碎片!
「够了!够了阿斯纳!」迦尼亚扑上来抱住了阿斯纳的身体,试图唤回他的理智,「已经够了,完全够了。他们再也不能伤害你了,他们罪恶的灵魂永远也得不到超生,他们欠你的东西你已经全部讨回来了……所以,不要再砍了……」
已经够了吗……阿斯纳脑中天旋地转,身体跟着就是一阵晃动,双膝激烈地颤动了一下,扑通跪倒在地……还不够,远远不够……你,迦尼亚,还有修亚,还有所有的人,索多玛城里所有罪恶滔天的人……欠我的东西,还没有还清……我要讨回来,全部讨出来……
虽然全身筋疲力尽,但阿斯纳握剑的手依旧没有半点松懈,相反,他越握越紧,恨不得要把剑柄没入肉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欺骗他的东西,唯一可以信赖的东西……唯一可以帮他讨回所有债的东西……
随后的几天,阿斯纳一直呆在迦尼亚的寝宫。虽然有专门人员的悉心照顾,但是阿斯纳的情况却没有明显好转。用御医的话来说:「身体上的伤大概十天就可以恢复,但是精神上,他好像是不想就这么放过自己似的,在自己折磨自己。」
听到这句话后,迦尼亚朝御医点了点头,于是御医起身离开。
「阿斯纳……」迦尼亚坐在他身边坐下,把几缕不协调的细碎蓝色发丝替他掖到耳后,「你在想什么?本来我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才来的。」
迦尼亚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把阿斯纳紧紧抓在手中的剑拿出来。自从那一天过后,阿斯纳就一直抓着那柄剑一刻也不放松,仿佛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那脆弱的模样看得迦尼亚非常心痛。
见拔不出来,迦尼亚也索性不浪费力气了,他叹了口气说:「这样也好,你就带着这柄剑去见他吧,刺他几剑,解解气也不错。」
听到这句话,阿斯纳才有了一点反应,他的头微微偏过一个角度望着迦尼亚含笑的美丽蓝眼。他想带他去见谁?阿斯纳想问却无法出口,这几天他一直没有说话,现在想说却不知该怎么让声带振动起来了。
迦尼亚好像看出来了阿斯纳心中所想,拉着阿斯纳的手说:「跟我来吧,你一定会很吃惊的……」
迦尼亚带阿斯纳来到的地方是索多玛城的军牢,也就是阿斯纳曾经被关了三天的地方,里面那种惨无人道的虐囚方式,令阿斯纳现在想来还是一阵毛骨悚然。当他踏入牢室的一瞬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里面腥臭的空气让他的胃部一阵拧紧似的痛苦。看出了阿斯纳的难受,迦尼亚牵住阿斯纳的手紧了紧,他用下巴指了指一间囚室,毫不在意地说:「我也曾经被关在那里呢……」
见阿斯纳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迦尼亚接着说道:「从刚进入索多玛城的那天开始,也是被关了整整三天才被押出去参加祭典的。记得我还被一个女孩打了一顿,脑袋被磕到地板上……然后……在那里……」
迦尼亚的目光又望向了另外一个角落,「……在那里被侵犯了很多次,刚开始时还有意识,后来根本连数都数不过来了。」稍稍停顿了一下,「你知道吗,阿斯纳?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人体的温度,他们那样紧紧抱住我,把他们的体温传给我,那个时候,我竟然觉得很幸福……真的就是这样觉得……」
阿斯纳不敢相信地望着迦尼亚,他竟然认为被若干人侵犯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
迦尼亚深呼吸了一下,「不要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我很不正常是不是?你认为我是疯子是不是?」迦尼亚的声音开始颤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从来就没有人愿意碰触我,从来也没有过。你知道那种感受吗,阿斯纳?所有的人都躲着我,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永远也无法碰触到,他们永远也不会接近我。只能站得远远地看着那些人,只能看,你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吗?」
阿斯纳说不出话,他除了看着迦尼亚,听他接近疯狂的喋喋不休外,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小的时候我一直认为我是脏的,很脏很脏。其它孩子会有母亲把他们抱在怀里,亲吻他们的脸颊,但是我从来就没有过……『不要靠近迦尼亚』大人们都这样告诉他们的孩子……」
「为什么?」阿斯纳不能理解,在迦尼亚的身上有一种他不能理解的感情。
「因为碰到我的人都会死!全都会死!你信不信?」
迦尼亚的声音突然变大了,他抓起阿斯纳的手,他们的五指紧紧交叉扣在一起。
「即使只是这样抓着我的手你就会死的!真的!相信我!」
迦尼亚疯狂的举止让阿斯纳不该如何作答,痛……迦尼亚握住他手指的力道越来越大,让阿斯纳忍不住甩开了他的手。
「你也很害怕是不是?」被甩开的迦尼亚误解了阿斯纳的意思,他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自言自语着,「是啊,像我这种人生下来就是用来召唤死亡的,我以后再也不会碰你了,放心,再也不会了……」
说完这些话,迦尼亚转身径直朝军牢的深处走去。阿斯纳犹豫了一下,随即跟上。迦尼亚走过的地方,飘散着一股清新的药香,只要有迦尼亚的地方就有这股香味。
刚开始阿斯纳只以为那是迦尼亚身上带着什么东西,但后来,他却越来越觉得这股气味不太对劲……就好像是从迦尼亚的身体『里面』散发出来的……
迦尼亚的脚步声在这个沉闷的牢室里听上去有阵阵回声,那咚咚有节奏的声音让阿斯纳感到阵阵恐慌。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感觉侵入阿斯纳的心头。大概半分钟以后,迦尼亚在刑室门口停了下来。他回头望着阿斯纳说:「进去吧,他在里面。」
阿斯纳疑惑地来到刑房的门前,隔着宽厚的铁门,他就能闻到肉体腐烂的气味,还有脓腻的血腥,被关在里面的人,只用想象就已经带给阿斯纳一阵胆战心惊。但在迦尼亚强硬的眼神注视下,阿斯纳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铁门——
然而展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副远远超出想象的画面!
那个被镣铐死死固定在刑架上的人,即使低垂着头,阿斯纳依然认得出来!他那扭曲着的手臂曾经抱起过自己,还有被夹断的手指也曾经抚摸过自己,他曾经那样高高在上,用不可一世的表情注视着其它的人,但现在却只剩下三分人形。
「修……亚……」
喊出这个名字的声音是颤抖的,而且抖得非常厉害,阿斯纳手中的剑铿锵坠地。他的身体使不出半点力气,全部的力气都被这副画面抽干了!
这时候,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微微抬起了头,布满血痂的脸上看不出他的表情。他想张嘴说话,但那一瞬间从他口中一涌而出的却是大股大股的黑色血液。
「你对他做了什么!」阿斯纳这句话是质问迦尼亚的。
「因为他一直在骂我,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就让人把他的舌头割掉了。」迦尼亚不以为意地解释着,完全无视修亚拼命扯动铁链发出的哐啷哐啷声音。
其实,迦尼亚是不想修亚对阿斯纳说什么多余的话,才割掉了他的舌头。即使遭到再严厉的拷打,修亚一直不吭一声,只是用那双仿佛可以喷出火焰的眼睛瞪着所有人。
「怎么会这样?」这样的惨象让阿斯纳看不下去,他紧紧闭上了眼睛,身体不禁颤抖起来。他不敢相信笑得那样清纯的迦尼亚,做出的事情却是如此残忍。
「因为他强暴王妃啊,强暴我……」迦尼亚走到阿斯纳身边蹲下,捡起落在地上的剑,递给阿斯纳说,「……本来城主是想杀他的,但是有我替他说情,他才留了一条命。你知道为什么吗,阿斯纳?」
说到这里,迦尼亚笑了起来,「因为我知道你想要亲手处置他对不对?他对你做的事情,你现在全部还给他好不好?把他杀死也没有关系,不过那样太便宜他了?折磨这种东西,时间越长才越有趣,你说是不是?」
是不是……是不是……阿斯纳激烈地喘着气,他的十指抠入土里。使他浑身颤抖不已的东西是什么?恐惧,抑或是兴奋?
「你在犹豫什么,阿斯纳?」迦尼亚蛊惑的声音再次想起,「他现在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你还在怕什么?还在考虑什么?难道你不想看看他这张从来没有露出过恐惧表情的脸,一旦被恐惧笼罩将会是多么有趣?」
有趣?有趣!阿斯纳抬头,映入他眼帘的是迦尼亚兴奋的表情。那张美丽的脸孔扭曲着,变得仿佛魔鬼般的狰狞。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只要进入这个城市,所有的人都变得不太正常。
曾经,被修亚压在床上强制进入的时候,自己是那么希望他死掉,把他的心脏捏碎,让他痛不欲生地死掉!永不超生!但是现在,这样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却犹豫了?为什么会有种同情和后悔的感觉在折磨着自己?仿佛可以把自己的心脏捏碎?
那一天,他把自己抱在怀里,带出天牢,马背上,靠在他胸膛上听到的是强而有力的心跳。但是那种感觉,现在却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眼前的这个人只要稍稍折磨两下,魂魄就会立刻归西,仿佛只有一根游丝般的线在牵着他的心脏跳动,一不小心就会断掉!
「阿斯纳?」迦尼亚皱了皱眉,他从来没有想过阿斯纳会对一个索多玛城的将领产生感情,在他心里,索多玛城的居民都是该埋入地狱的,他以为阿斯纳会和他有同样的想法。因为他们来自同样的地方,知道索多玛城墙外地狱般的沙漠。
阿斯纳一语不发,他接过了迦尼亚手中的剑。那一刻,迦尼亚甜甜地笑了起来,阿斯纳是不会让他失望的,他果然是恨着那个人的。
『所有的人里面,我只希望你活着……阿斯纳,我只希望你活着……』
望着阿斯纳提剑朝修亚走去的背影,迦尼亚的表情有一种孤寂和落寞,即使有一天,索多玛城毁灭了,所有人都死了,即使我也死了,你还是可以活着。我会让你逃出去,只有你有活下去的资格,知不知道,阿斯纳……只有你有……
阿斯纳在修亚的面前站定,把手中的剑缓缓举过头顶。修亚的脸色变了,即使他在看到冒着白烟的烙铁,和带着荆棘的长鞭都没有丝毫改变的脸色却在这个时候改变了!让他恐惧的不是那闪着寒光的剑,而是阿斯纳看着他的眼神和表情!
想说话,想叫他的名字,但一张嘴又是一股血从嘴里汩汩涌出。
突然,阿斯纳双手高高举起的剑落了下来,对准修亚的胸膛横劈过去!明亮的血光在昏暗的刑室里格外刺目,那温热的液体溅到了阿斯纳的脸上,然而阿斯纳却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修亚的眼睛也没有眨,他咬住了嘴唇,他望着阿斯纳,他说不出话,终于他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闭上眼睛。
「你太冲动了,阿斯纳。」首先回过神来的是迦尼亚,「你这样一剑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阿斯纳木木地转头,望了迦尼亚一眼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他手中的剑还在滴血,滴答滴答,落地有声。
阿斯纳也问自己是否太便宜了修亚?他的胸口上,那道旧伤不知为何裂开了,开始淌血,染红了白色的外衣,触目惊心。那是他进入索多玛城的那一天修亚砍上去的,那个时候看着血液冲出自己的身体,真的以为自己会那样死去,但是没有!
如果自己可以活下来,那么修亚是否也可以?
被迦尼亚当成尸体抛出去的修亚是否能有活命的机会……
天使对罗得说:
你要迅速逃到那座城
因为你没有到那里
我就什么也不能做。
那城名叫琐珥……
——《圣经?旧约?创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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