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后背是被烈日晒烫的黄沙，包裹着皮肤的是燥热的空气，闷地让人喘不过气。修亚缓缓睁开了眼，看到的是一片眩目的亮光，太阳的光芒。胸口被砍伤的地方血液已经干凝。他的手指抽动了一下，还活着……自己还活着……
修亚本就是索多玛城的军官，当然明白索多玛城处置死在军牢里囚犯的办法——就是把他们的尸体出城门，抛入翻滚着黄色波涛的广袤沙漠。
自己……被丢出索多玛城了吧？被当成死人丢了出来……
那种把拷打得不成人形的囚徒抛入沙漠的事情，他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但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得到了同样的对待。即使阿斯纳的那一剑没有杀死自己又怎样？即使自己现在还可以思考又怎样？没有食物没有水，过不了三天一定会变成一具形如枯槁的干尸。
修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后悔被那个金发蓝眼的小妖精诱惑了。他勾住了自己的脖子，把散发着幽香的嘴唇贴了上来，下体在不断地摩擦，撩拨着自己的欲望。早就应该对他有所防范才对，他看自己的眼神里是一种猎豹看着食物的精明和狠毒！
突然，有一滴水滴入到了自己干裂的唇上，下雨了么？修亚这样想着睁开了眼睛，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个棕色头发的姑娘。那名美丽的少女正在拧着一条毛巾，把呼唤生命的液体滴入修亚的嘴里。
但是，当那些清澈的水滴流入口腔的时候，修亚却猛地闭上了嘴巴。剧烈的疼痛让他拒绝那些甘霖的降临。
棕发的少女不解地望着修亚，把他的头重新扳正，认真地说：「不喝水你会死的，我虽然不知道你遭受了怎样的对待，但是被丢出索多玛城的人，都是我们的同伴。所以，你也要……活下来，活给他们看……」
棕发少女以为修亚拒绝喝水是因为他一心求死，但当她扳开了修亚的嘴，想强制给他喂水喝的时候，她才发现了真正的原因——那黑洞洞的口腔内没有任何物体，只有一截不到半寸的肉包，漆黑的颜色！少女尖叫一声，吓得后退了几步。
闻声又有几名成年男子赶了过来，他们查看了修亚嘴里的伤势后，全都皱眉骂道：「那些索多玛的家伙果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失去了舌头，要怎么吃东西，没有痊愈的伤口遇到水就会想刀割般的疼痛，所以也不能喝水。这样，即使他们有心想救这个索多玛的囚徒，可根本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几个沙漠民族的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一名长者走了过来。他扶住了修亚的头颅，朝棕发少女摊了摊手，看懂暗示的棕发少女把润湿的毛巾交到长者的手中。长者低头对几近昏迷的修亚说：「年轻人，如果你想要活着，就必须忍受着痛苦。只有水才可以救你，即使它流过你伤口时会给你带来莫大的疼痛。」
说着长者把湿巾放到了修亚嘴边，修亚挣扎着睁开了眼，即使眼皮上已经肿得乌黑一片，但那双眼睛里依旧光彩熠熠。他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真实的死亡，就好像微微合上眼皮就再也没有力气睁开。但是，现在，他可以活下来，还有机会可以活下来。他就绝对不可以放弃！
修亚的脖子猛地向上抬起，一口咬住了那块湿巾，在上下牙齿的挤压下，湿巾中的水份流入了他干涩的口中。仿佛要被劈开般无法忍受的疼痛从残存的舌根敏感的神经传向全身！他的身体立即蜷缩成了一团，不停地抽搐着！但是口中却丝毫没有放松，把那块湿巾死死咬住！那是让他可以生存下去的东西，即使在这之前，带给他的是难以言喻的折磨和痛苦。
棕发少女不忍心地撇过了头，不敢去看修亚挣扎在沙地里的身体。不知道过了多久，修亚呜呜的呻吟渐渐低了下去，最终消失。
「昏过去了……」长者探了探修亚的鼻息，叹了一口气，吩咐身旁其它几名男子说，「先把他带到阴凉的地方去吧，再这样晒下去只怕他会脱水而死的。」
索多玛城的近卫军长官修亚因为强暴王妃而被关押天牢，不久之后便死去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似的在索多玛城里迅速流传开来。其中最为得意的当然是丞相莫里斯，除去了修亚，他便少了一个心腹大患。最近城主因为身体欠佳，终日留在寝宫休息，把政事全都交托莫里斯处理，本质上他已经是大半个城主了。
不久，城主的宝座也必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里，莫里斯张狂地笑了起来，托起迦尼亚的脸颊亲了一下，宠溺地问道：「我的小宝贝，除去修亚，给你记一个大功，你想要什么赏赐？」
迦尼亚的上身贴到莫里斯的胸口，右手不安分地在对方胸前划着圆圈，缓缓凑到莫里斯的耳边说：「是否我想要什么你都可以给我？」
莫里斯大笑着捏了迦尼亚的大腿一下说：「像你这么聪明的小妖精，当然知道哪些东西是我能给的，哪些是不能的。还多问这么一句干什么？」
「那么……」迦尼亚捧住莫里斯的脸说，「我要修亚以前的那个位置，索多玛城近卫军长官的那个位置。」
闻言，莫里斯先是一愣，随后大笑了起来，「迦尼亚啊，我看你还真是精力充沛，怎么看上了那么一个麻烦的位置？一来受累，二来浪费时间。照我说……你还不如把时间用在床上，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才能把男人们伺候舒服比较实际……」
迦尼亚用一根手指抵住了莫里斯的唇，噘噘嘴，不高兴地说：「我只是找你要那个职位，又没说我要自己去当那个近卫长官，你紧张什么？」
「难道迦尼亚你找到了什么合适的人选？」
「是啊，合适得不得了。」迦尼亚甜甜地笑着，朝着寝宫门卫招呼了一声，「过来吧，阿斯纳，是你出场的时间了。」
话音刚落，只见身穿黑色军服的阿斯纳持剑出现在门口。虽然身材并不高大，但是因为军服剪裁得体，穿上去依旧威风凛凛，气质非凡。阿斯纳咬了咬下唇，握剑的手紧了紧，吸了一口气走进房间，单膝跪地，给莫里斯和迦尼亚行礼。
莫里斯把阿斯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半眯着眼睛，抬高声音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修亚以前的男宠。怎么？主子刚死，就急着补他的位置？」
见阿斯纳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迦尼亚担心地看了他一眼，继而转头朝莫里斯抱怨道：「说那些干什么？现在应该改口叫近卫长官了，是不是？」
「是啊，近位长官……」莫里斯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芒异常狡猾，仿佛在自言自语，「这恐怕是索多玛城历史上，最纤细和最美丽的一名近位长官了吧？把你的头抬起来，阿斯纳，让我看看修亚那家伙的品味究竟如何。」
就在阿斯纳遵命抬头的瞬间，莫里斯的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赞叹道：「果然是个美人，难怪可以在修亚身边呆那么长时间。过来，阿斯纳……」
面对着莫里斯越来越过分的要求，阿斯纳只是站直身体，并没有往前移动一步。这个时候，迦尼亚却说话了，他朝阿斯纳勾了勾手说：「听话，阿斯纳，这个位置不是你说想要的吗？如果是你想要的，就自己过来求求莫里斯大人，这种事情是别人不能帮你的。」
是啊，其它的人都不能帮助自己，这句话在阿斯纳杀死强暴他的地痞的那天，迦尼亚就曾经告诉过他。
那一天，迦尼亚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站在漆黑的街道上，高高再上地俯视着自己，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但他的声音却没有一点温度：「知不知道？能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这柄剑……还有你自己……」
我自己，是我自己……如果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拿，仅仅靠着被人的施舍是无法生存下去的。阿斯纳缓缓朝莫里斯走去，莫里斯一把勾住了阿斯纳的腰，把他贴紧自己的身体，「比起穿着军服的你，我更有兴趣看看你全身赤裸的模样。」
边说着，莫里斯已经一把夺过了阿斯纳手中的剑甩到地上。就在莫里斯把阿斯纳压在身下的那一刻，迦尼亚跳下莫里斯的大腿朝门外走去。
阿斯纳刚刚做好的军服在猛烈地撕扯下变得粉碎，那双臃肿的手掌在揉捏着他的身体。
「如果你能让我达到高潮，近位长官的位置我就交给你。」
莫里斯骑在阿斯纳的后腰上，俯身凑到阿斯纳的耳边这样说着。他的手指出其不意地插入了阿斯纳的身体，被牢牢压住的阿斯纳拼命抓紧了床单，把那单薄的白色布匹在手里紧紧拧做一团。他的头时而高高扬起，死死咬住嘴唇闭上眼睛，脊柱弯曲成一条性感的弧线，蓝色的发丝在空中激烈地摇晃。湿润的声音从双腿之间传出。
莫里斯卡住了阿斯纳的下巴，强迫地把他的头扭向后方，含住了他咬得出血的嘴唇，撬开牙齿，凶猛地吮吸，仿佛可以把舌头咬断般用尽全力地吮吸。
「……啊……啊啊啊……呜……」
汗水从阿斯纳惨白的脸上不断滴落，身体因为强烈的冲撞被动地晃动起来。进入身体的手指不断在增加数量，最后是一个硕大的硬块用几乎可以撑破后的力道插了进来！
「不！不要这样！……停，停下来……」
那种剧烈地疼痛和发泄似的侵略让阿斯纳失去理智地狂叫起来。同时失去理智的人还有莫里斯，阴茎被温热内壁包裹住的他，已经被快感冲昏了头脑。阿斯纳求饶的叫喊在他耳中只不过是催情的媚药，除了让他越来越兴奋以外，没有其它多余的作用。
在莫里斯激烈的律动中，阿斯纳的意识一点一滴地丧失。下体已经失去知觉，上体却还在跟随着莫里斯的动作前后移动。终于，有一股东西在阿斯纳的体内一鼓作气地射了出来。莫里斯狂风骤雨般的动作这才慢慢舒缓。
莫里斯趴到阿斯纳的背上，吮吸舔舐和啃咬着阿斯纳背部的皮肤。他插入阿斯纳体内的阴茎没有急着拔出，两人依旧以合为一体的形式叠在床上。莫里斯排泄出的精液也被堵在阿斯纳的体内无法释放，双股之间肿胀的感觉让阿斯纳再次扭动身体。
但就在这个时候，莫里斯却发出了一声干呕，随后他竟猛烈地咳嗽起来。阿斯纳趁这个机会起身，摆脱了莫里斯的禁锢。咸腥的体液在堵塞物离开后，立即流淌出来，他们在阿斯纳红肿的大腿内侧蜿蜒成若干条羞耻的曲线。
同时，莫里斯用手紧紧捂住了嘴，他越来越剧烈的咳嗽让阿斯纳不知所措。突然，阿斯纳看到有东西从莫里斯的指缝中流了出来，是液体，有着怪异红黑的颜色，血么？黑色的血？
「快，快叫人来……」莫里斯的五指伸向空中，连指骨的形状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瞳孔里布满血丝，说话的声音就像是被人牢牢卡住了喉咙。
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阿斯纳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扯起衣服胡乱裹着身上朝门外跑去。守在门口的迦尼亚见阿斯纳慌张地跑了出来，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阿斯纳一把抓住了迦尼亚的肩膀，发疯似的吼道：「是血！黑色的血！他快要死了，怎么办？他在吐血！黑色的血！」
「阿斯纳……阿斯纳……闭嘴！冷静点！你冷静点！听到没有，我在叫你冷静！」迦尼亚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挥开了阿斯纳抓住自己的手，一个耳光掴到阿斯纳的脸上。
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
只有两人剧烈的喘息声在耳边回响。
好一会儿，迦尼亚才吸了一口气说：「放心吧，他死不了的，一会儿就好了……」
皇宫里，索多玛城主的寝宫内，迦尼亚全身赤裸地趴在城主的身上。
「你今天去了一趟丞相府，莫里斯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城主抚摸着迦尼亚柔软的金发，用充满爱意的声音询问着。
几天前，他就听说莫里斯的身体有恙，本想亲自去探望，但无奈他自己的身体也太过虚弱，出不得远门。所以，迦尼亚就主动提说要替城主去丞相那里探病。
听到城主的问话，迦尼亚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受了点凉，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迦尼亚故意隐瞒了莫里斯口吐黑血的真相。
「没事就好。」城主点了点头，他的声音非常微弱，说不到几句话就气喘吁吁。脸色也是苍白到没有任何颜色，和当日封妃时的意气风发简直判若两人。
迦尼亚的嘴角扬了扬说：「比起关心别人的身体，我倒认为城主你应当多担心一下自己的身体比较好哦。」
城主笑了笑，但随即脸色一变，伸手捂住了嘴，弓起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迦尼亚立即扶住了他的肩膀，然而从城主的指缝中，有几股黑色的血液流溢出来……
那是和莫里斯相同的黑血……
「喂！你怎么了！」
索多玛城外的沙漠中，一顶小帐篷内，棕发的少女扶住了修亚的手，神情紧张地询问着。然而修亚却止不住地咳嗽着，肩膀猛烈地颤抖，仿佛可以把五脏六腑都从嘴里咳出来似的。
闻讯又有几名同伴从帐篷外钻了进来，他们关切地扶着修亚的身体，一边拍打着他的背部，一边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刚缓过气来的修亚正向摇头，但一股液体从身体内部漾了出来，猛一张嘴，吐出的竟是一滩触目惊心的血——黑色的血！
「从以前开始就没有人愿意碰我，他们只是远远地看着我，带着一种恐惧的眼神。」
「为什么？」
「因为碰过我的人都会死，全部都会……你信不信？」
索多玛的城主在迦尼亚的身后安睡着，昏黄的灯光下，迦尼亚又翻开了那本紫色封面的小册子。翻到写有修亚名字的那一页，撕了下来，然后那页纸放到火焰上。看着它燃烧，化为灰烬。
那个时候的迦尼亚，眼神中有一丝恍惚，露出仿佛失去了灵魂般空洞的表情。
随后，他又把写有莫里斯名字的那张纸撕了下来，点燃，看着它化为青烟和黑色的粉末。
快了……就快了……该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迦尼亚这样想着，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响动，转身一看，才发现是城主又醒了过来。立刻合上了紫色的册子，迦尼亚再次坐回床上，在城主的唇上留下一个吻后，轻声问道：「怎么了，睡不着？」
「是啊，总是在想以前的事情……」
「以前？」迦尼亚歪歪脑袋不解地望着城主。
「迦尼亚，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觉得你像一个人。」
「什么啊？」迦尼亚支起下巴，好奇地望着那个表情冷淡的男人。
「上一代的皇后，很美的女人，她拥有和你相同的金发、蓝色的眼瞳和白皙的皮肤……」
「你的母亲？」
「不是。」城主笑着摇头，他爱怜地摸着迦尼亚的头，「我并不是嫡生的，但却是先皇唯一的孩子。我的母亲是先皇的侧妃，在我出生的十五年后，皇后才生下一个男孩，但她却死在了那个男孩诞生的过程中。」
迦尼亚调整了一下姿势，他水蓝的眼瞳里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今天晚上的城主似乎特别多话，「因为皇后多年来一直没有生孕，所以在那个时候，城主之位早就决定由我来继承。所有人都用看未来城主的眼光在看我，但就在皇后怀孕的消息传出后，一切都改变了。其中……改变最大的就是我的母亲……」
城主的表情恍惚起来，望着迦尼亚仿佛陷入了一片幻境，「没有人知道她做过些什么，因为她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女人，做坏事从来都不留痕迹。但我却知道一定是她做的，是她令小皇子消失在出生的那天晚上，然后就再无消息。那天晚上她抱住我的肩膀，像是一个疯子般的对我说没有人可以夺走我的一切，任何人都不行。我甚至怀疑是我的母亲杀了皇后，她为了城主的位置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因为是近在咫尺的东西，所以如果要眼睁睁看着它消失，任何人都会觉得不甘心吧？」迦尼亚直起了身子，随手梳理着他金发的长发。
「但是，迦尼亚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会有种很深的罪恶感，很深很深的罪恶感。你会让我想起皇后，以及我母亲犯下的罪恶。那种感觉快要把我逼疯了，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为什么你们会这么像……」
城主看着迦尼亚的表情开始改变，那股凶残的视线让迦尼亚不禁背脊微微发寒。
「怎么突然说这些？莫名其妙……」迦尼亚撇过头，他不敢正视城主的眼睛，他觉得自己好像会被那股视线吞噬。
「迦尼亚，我想了很久，但却只能想出一个办法让我得到解脱，让我从罪孽中得到解脱。你不想知道那是什么？」
城主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脸色依旧惨白而没有颜色，但是他的手臂却强而有力，他扼住了迦尼亚的手腕，把他按到床上。
迦尼亚被城主这一突然的动作吓得不轻，他的胸口激烈地起伏了一下，睁大那双水蓝的眼瞳望着眼前这个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男人。
「那个办法就是……」城主的手卡住了迦尼亚的脖子，慢慢加重力道，「……让我再也看不到你……如果看不到你，我就不会去想以前的事情，如果看不到你，我就不用忍受精神的折磨……」
迦尼亚的身体开始颤抖，卡住他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令他无法呼吸。会死的，他会被卡死的……这个男人疯了，他想杀死自己……
迦尼亚的四肢胡乱摆动，他挣扎着想要摆脱城主的禁锢。
不能死！现在他绝对不能死！如果他一死，将有更多的人陷入困境，他计划已久的事情就会功亏一篑！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踢开了。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数十名侍卫闯了进来。他们排成两派围着了房间。迦尼亚讶异地说不出话，而城主却轻轻起身，他卡住迦尼亚的脖子的手并没有松开，猛一用力，就把迦尼亚扔到地板上。
头脑混沌一片，接受不了这一巨变的迦尼亚怔怔地望着地板。但突然，迦尼亚呆住了。一双黑色的皮靴出现在他眼前，迦尼亚不敢抬头去看那个人的脸，因为他怕见到一个最可怕的结果。
这时，那人却垂下一柄剑放在了迦尼亚的脖子上——那是一柄何等熟悉的剑，那曾经迦尼亚的剑，城主赐给迦尼亚的剑——但后来，迦尼亚却把它送给了另一个人，在一个漆黑的夜里，索多玛城寒冷街道上，他穿着白色的风衣，把那柄剑扔给一个蜷缩在墙角的人，并且对他说：
「这个世界上可以救你的不是我，而是这柄剑……还有你自己……」
……
「阿斯纳……」迦尼亚抬头看阿斯纳的表情痛苦到让人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你教给我了很多东西，迦尼亚……」阿斯纳蹲下身子，他抬起了迦尼亚瘦削的下巴，「谢谢你教给了我那么多东西，包括如何去骗人……我说过，有一天你会后悔，后悔把剑交给我……」
「别说那么多，把他押出去，阿斯纳。」
城主不耐烦地用下巴指指门口，于是侍卫们上前把迦尼亚从地上提了起来。直到迦尼亚被带出去的时候，他依然不敢相信会出卖他的人竟是阿斯纳。
「做得很好。」城主拍拍阿斯纳的肩膀，又问道，「那个人呢？」
阿斯纳简洁地答道：「虽然抓他的过程有点麻烦，但是也已经收监。」
「很好……」城主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再次坐回床上，按住了吃疼的太阳，喃喃念着，「……很好……很好……就凭他们就想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根本就是自不量力。」
突然抬头望着立在一旁的阿斯纳说：「你知不知道，阿斯纳？我能有今天，是用多少条人命换回来的？我踩在那些血红的尸体上，爬到了城主的位置，绝对不会让它轻易被别人夺走！绝对不会！」
「我知道……」阿斯纳点头，因为他也一样。
被侍卫押走的迦尼亚再次被关入了天牢，在那里他遇到一个熟人。
莫里斯抓着生锈的铁栏杆大吼着：「你出卖我，迦尼亚！你竟敢出卖我！你这个小杂种，混蛋！去死吧，贱货！」
「吵什么！闭嘴！」
守卫粗暴地吼了一声，一脚踢到莫里斯的鼻子上，把他踹回牢室的角落里。
莫里斯破口大骂，指着那个守卫的脸吼去，「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我一句话就要了你的狗命！你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再吵就杀了你！」
守卫一点也不卖帐地一鞭子抽到莫里斯的脸上，在他的眼里，只要是进入这个天牢的人，都是可以仍由他打骂的人，当然莫里斯也不能例外，虽然他曾经拥有显赫的地位和至高的权力。
迦尼亚被关押在离莫里斯十米远左右的另一间牢房内。莫里斯和守卫争吵的声音渐渐变得遥远而又不真实，不知道过了多久，莫里斯哀嚎的声音终于消失。
想必是被抽昏过去了吧……迦尼亚笑笑，在这种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更何况莫里斯本身也的确是罪臣贼子，死不足惜。
莫里斯你知不知道，你骂我的那些话，还不如某个人的眼神让我伤心欲绝。当他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会凝固。
阿斯纳，你变了很多，真的变了很多……
你终于学会用自己的手去夺取某些东西。
是我教你的吗？真的是我教你的吗？迦尼亚发疯似的笑了起来。
月光下，阿斯纳抚摸这那匹漆黑的骏马，那曾是修亚的坐骑。
自己曾用无比羡慕的眼神望着这匹马，望着坐在上面的修亚那身帅气的军服，还有握在手里的银色长剑。
曾经以为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位置，曾经以为那个马背是自己永远无法碰触的地方，但是现在，他们就在面前，如此真实，触手可及。
原来一切都可以这么简单。只要牺牲掉一些人，这些曾经遥远的东西就可以轻易换来。
这个世界其实是非常公平的，对不对？只要交出一些东西，就能换取一些东西。
族人们曾经用自己的身体换取清水；
迦尼亚曾经用谎言换取接近修亚的机会；
城主用其它人的生命换取高高在上的地位；
自己又用迦尼亚换取索多玛城近位长官的耀眼光环……
逃命吧，不可以往回头看
也不能在平原上站住脚
以免你被剿灭……
——《圣经?旧约?创世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