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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书籍名:《纵情之对面相思》    作者:困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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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一起喝过酒后,李凤来便开始隔三差五地来找林沉玩了。有时是缠着他听曲子,有时则是拉着他一起游湖赏月,花样百出。
林沉清楚知道不该跟这邪派人物结交,却总忍不住一次次地去赴约。嘴里大骂李凤来胡作非为,心底却暗暗羡慕他的飞扬跳脱。大抵是他爹管教得太过严格了,林沉总是不由自主地向往自由,而李凤来恰恰在这个时候闯进他的视线来。
如此过了小半年的工夫,某日李凤来约林沉赏过月后,就突然不见了踪影。直等了一个多月,方才再次现身。而且这回并没有到处去玩,仅是将林沉带去了他在扬州的别院。
那宅子表面上瞧起来普通得很,里头却是机关重重,林沉跟着李凤来绕了好几个圈子,才终于行至书房。
而书房内亦藏着一道暗门,只见李凤来在墙壁上敲了好几下,那门才缓缓移开去,现出一间密室来。
那密室地方不大,当中立着两排木架子,上头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瞧来甚是骇人。
林沉自是呆了一下,脱口就问:“这些是什么东西?”
“毒药啊。”李凤来理所当然地应一句,指着那些瓶子唠叨起来:“这一瓶是江湖中人闻之色变的“幻梦”,毒性可强得很,这一瓶是“千日醉”,相当厉害的迷药;这一瓶则是……”
林沉听他侃侃而谈,才猛然忆起面前这人是毒龙堡的堡主,出了名的随心所欲、喜怒无常,不论平日多么吊儿郎当,亦绝对不可小觑。
于是不自觉地放冷了声音,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啊,对了,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李凤来一边说,一边从架上取过一只瓷瓶,硬是塞进了林沉的手里。
“这不是毒药吗?干嘛送我?”林沉怔了怔,茫然不解。
李凤来则伸出一根手指来摇了摇,故意朝他抛个媚眼,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毒药,而是我费了好多功夫,亲手调配出来的毒,全天下只此一味。”
顿了顿,眸色加深几分,轻轻地笑:“……只你一人能使。”
闻言,林沉顿时全身一震,心头立刻狂跳了起来。
他感觉胸口传来阵阵麻痹感,好似有什么东西偷偷钻了进去,激得他心神不宁,呼吸紊乱。费了好大的功夫,方才将视线从李凤来身上移开,扭头道:“什么毒不毒的,我可用不着。”
“我明白,你们这些正道人士,从来不使下三滥的手段。所以我送你的仅仅是迷药而已,虽然不及千日醉厉害,但无色无味、随风飘散,绝对令人防不胜防。这玩意没有解药,中毒后两个时辰就会失效,取不了别人的性命。”
林沉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又问一遍:“为什么无缘无故地送我毒药?”
李凤来斜着眼望着他看,黑眸转了又转,笑眯眯地答:“你这么呆呆傻傻的,若没有点东西防身,万一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他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也不知是真是假。
林沉却完全相信了,心口越跳越急,连脸上亦泛起了红晕,皱眉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回又在玩什么把戏了?”
“啊啊,确实有件事要麻烦你帮忙。”李凤来笑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前日听人吹了首曲子,实在喜欢得很,不知你能不能弹一遍给我听听?”
一边说,一边轻声将那调子哼了出来。
林沉只听到一半,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曲子名唤“相思”,弹起来并不麻烦。”
“太好了。”李凤来手掌一击,低笑出声,立刻挽起林沉的胳膊走出密室。“我屋子里恰好摆着张琴,咱们去那边喝酒赏花吧。”
一路走,那笑容一路扩大,眼角眉梢尽含了情。
林沉难得见他这般开心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一句:“吹曲子给你听的……是那位白衣公子?”
李凤来点点头,一提到那个人,他眼底就泛起了笑意。
林沉心中一动,又问:“你跟他想必是极要好的朋友?”
李凤来这回却摇了头,拿扇子遮住半边脸颊,只露出一双笑盈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他。”
那语气认真至极,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
林沉猛地收住了脚步,转头盯着他看,嘴里干干涩涩的,半晌才道:“此话当真?别忘了,你跟他都是男人。”
“那又如何?”
“这……”
林沉窒了窒,竟是无言以对。
相识这么久,他清楚知道李凤来横行无忌的性子,越是违背常理的事情,他便越是要斡。喜好男风又算得了什么?何况那白衣公子的容貌他也曾见识过,那温柔无害的笑容,便是男人瞧了也会心动。
只是实在料不到,如李凤来这般轻浮的家伙,竟也会真心喜欢上某个人。
这件事原本跟林沉毫无关系,但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却觉胸口钝钝地痛了起来,闷得厉害。
李凤来当然毫无所觉,只一个劲地拖了他的手往前走,笑道:“对了,我送你的那味毒还不曾取过名字呢,你觉得叫什么比较好?”
林沉一怔,紧紧握住手中的那个瓷瓶,心底的疼痛益发明显了几分。
李凤来含笑的脸孔近在眼前。
他呆呆望着那俊美的容颜,一时竟有些恍惚,隔了许久,才轻轻吐出两个字来:“相思。”
李凤来丝毫没有发现林沉的古怪之处,只点头笑道:“相思?这名字不错,陆景听了一定喜欢。”
陆景?
林沉怔了好一会儿,才猛然醒悟到这是那白衣公子的姓名。不由得咬了咬牙,心中暗暗地想,这是李凤来送他的毒,关那姓陆的什么事?
越想越觉得气闷,恨不能立刻甩开李凤来的手,但手指动了又动,却是怎么也舍不得松开。最终还是不甘不愿地被李凤来拖进房里,坐在桌边弹起了琴来。
他手指随意一拨,悠扬动听的琴声便流泻了出来,那调子缠绵悱恻,果然暗含相思之意。
李凤来懒洋洋地倚在一旁听着,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地敲击桌面,听得极为认真。
林沉表面上瞧来亦是专心致志的,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景吹笛子时的情景,李凤来既然爱听他吹笛子,又何必再来缠着自己弹琴?
他想得出了神,待到一曲奏罢时,才发觉李凤来竟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一眼望去,只见李凤来的嘴角微微往上勾着,纵使在睡梦之中,也依然是一副似笑非笑、悠然含情的表情。
林沉头一回瞧见他熟睡时的模样,忍不住好奇心起,凑近了仔细端详。一看之下,才发现他眼底映着淡淡黑影,显然早已是困倦至极了。
这失踪的一个多月里,他究竟去了哪里?又干了些什么事?
林沉并非毫不在意,但是自认没那个立场问出口。
他究竟算是李凤来的什么人?
朋友?还是消遣时光的玩伴?
反正无论如何,都是及不上那位白衣公子的。
想着,低低叹几口气,一下站起了身来,掉头就走。但迈出了几步之后,却又情不自禁地回过头去,朝靠在桌边的李凤来再望一眼。
此时月色正好。
清清冷冷的月光洒下来,勾勒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孔——凤眸薄唇,容颜若画。
林沉心头突地跳了跳,想到李凤来若是这么睡着了,最后肯定会染上风寒,于是重新折了回去,从床头抱过一床毯子来盖在他身上。
当薄薄的毛毯盖上去时,林沉整个人也不知不觉地俯下了身,一点一点地凑过头去……直到触及温热薄唇的那一刻,他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股,猛地直起身来,满脸的惊慌失措。
他刚才究竟干了什么?
吻了……李凤来!?
额上渗出冷汗,手指抖个不停,林沉几乎想也不想地冲出门去,夺路而逃。他一路上浑浑噩噩的,完全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回家的,只感到全身都在发抖,眼前来来回回的……全是李凤来的脸孔。
为什么情不自禁地吻他?
为什么一刻不停地想着他?
林沉展转反侧了整整一夜,亦得不出个答案,只是每次念出“李凤来”这三个字,胸口都会传来一阵闷痛。
他隐隐猜测,自己或许生了某种怪病。
而且,可能早已病人膏肓了。
林沉一夜未眠,李凤来却精神极好,第二天夜里便又来找他玩了,他当然是避而不见。怎料李凤来竟坚持不懈地缠了上来,几乎日日跑来胡闹。
如此僵持了几日之后,林沉终于败下阵来,万般不愿地去竹林赴了约。
李凤来这日依然是锦衣华服,手中的折扇摇啊摇的,一副风流倜傥的态度。只是他虽然眉眼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隐约带了几分落寞之色。
林沉见不着他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在思念,一旦见着了,却又觉得心口泛疼,什么话也说不上来,只能怔怔地盯着他看。
倒是李凤来笑盈盈地拉了林沉的手,道:“美人总算肯赏脸啦?来得正好,快点陪我喝酒。”
一面说,一面又取出了琴来,缠着林沉弹那首相思。
林沉拗他不过,只得乖乖应下了,手指轻轻拨弄琴弦,咬牙暗想:相思,相思,他听着自己弹的曲子时,心底想着的人却是谁?
李凤来可不知林沉的心思,只姿态慵懒地坐在旁边,一口一口地饮下壶中的美酒。他的酒量本是极好的,这一晚却很快便醉了,絮絮叨叨地说些废话。
即使是断断续续的零碎言语,他提及最多的,也依然是那个陆景。
林沉一句句仔细听着,费了许多功夫,才弄明白他今日为何这样消沉。
原来过去的一个月里,李凤来跑去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秋水庄。在那里,他使计让陆景跟情人反目,后来甚至还对陆景下了毒,但陆景却始终不肯理他。于是李凤来只好灰头土脸地回了扬州,借酒消愁。
这一切的一切,原是与林沉毫无关系的。
但他却觉胸口酸酸涩涩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隔了许久方道:“你这样玩世不恭的人,亦会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哈哈!”李凤来纵声大笑起来,黑眸悠悠一转,低喃道:“求而不得,为之奈何?”
话落,随手抽出林沉佩在腰间的长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袍袖一扬,就着清冷的月色舞起了剑来。
他平日虽然惯用扇子当武器,剑法倒也不差,只是剑招太过繁复了些,与其说是在舞剑,倒不如说是在卖弄。
饶是如此,林沉却还是不自觉地看呆了,视线不受控制地缠在李凤来身上,怎么也移不开眼去。
怦怦。
一颗心更是越跳越急,猛烈地撞击胸口。
直到李凤来收了剑,林沉都没能回过神来,只怔怔瞧着他走回来喝了口酒,然后将酒壶往前一递,醉态可掬地朝自己眨眼睛。
眉目风流,神采飞扬。
林沉全身一震,熟悉的麻痹感又涌了上来。
……原来如此。
他闭了闭眼睛,叹气,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在意李凤来了。
原来,他喜欢他。
哈,明知那家伙心里想着别人,为什么还是不管不顾地深陷进去?
林沉扯动嘴角,却怎么也形不成一个笑容,只表情僵硬地接过李凤来手中的酒壶,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烈酒滑进喉咙,伴着灼烧般的痛楚直击胸口,他微微一窒,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李凤来则拍了拍手掌,哈哈大笑,软绵绵地俯下身,紧靠在林沉旁边坐下来,替他将长剑佩回腰间。然后又醉眼蒙眬地去抓林沉的手,凤眸微微眯着,笑道:“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就该用来弹琴才是,可一点也不适合握剑。”
林沉脸上一红,连忙挣开他的手,低了头继续弹琴。
李凤来也不计较,只跟着那琴声轻轻哼了起来,身体越来越软,最后干脆将头靠在了林沉的肩上。
林沉全身都僵住了,耳边尽是李凤来浅浅的呼吸声。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只晓得连挣扎都来不及挣扎,就已经一脚踏了进去,泥足深陷。
他将喜欢这两个字默念一遍,甜蜜混杂着酸楚涌上心头。
紧接着就觉李凤来温热的薄唇擦过耳胖,含糊不清地念出两个字:“……陆景。”
林沉的手一抖,感觉指尖被审么东西扎了一下,钻心似地疼痛起来,琴声亦随之戛然而止。
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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