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生蠢材？
9.1
“叶冲，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进机甲队，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
“好啊。”
“……不，可是……嗯？等等！”杰拉德诧异地看着叶冲，“你刚才说好？我没听错你刚才说的是好？”
“是的，我说的是好，我愿意加入机甲队。”
“哇靠！真是太好了！”
杰拉德当即张开双臂，狠狠抱住叶冲。
被两根铁棍似的胳膊一箍，整个人动弹不得，叶冲脸都绿了：“队长你要还不松开我就不加入了啊……”
“男人可不能连这点力气都承受不起……”
半真半假的批评着，杰拉德领着叶冲去队馆的总务办公室找伊尔曼老师。当叶冲的各项信息被输进机甲队的系统里，就算他正式加入了机甲队。
叶冲朝杰拉德笑笑：“从今以后，我是机甲队的一员了。”
他对队馆谈不上陌生，所以杰拉德没有再多此一举的介绍什么：“对了，队里机械式机甲不多，你先用初级的。等你用好了，再换高级的，还可以去维修所按你的要求改造，你看怎么样？”
“听队长的。”
“嘿，你小子！”
杰拉德收敛了不正经的样子，“叶冲，既然你已经选择加入机甲队，有些话，我必须讲在前面。首先你要过一个月的见习期才能转为正式队员，就算是正式队员，也不意味着比赛一定会有你。在机甲队，一切要靠成绩说话，懂吗？”
“嗯。”
“其实也没什么好不放心你的。不过你现在就必须努力学习和训练，要知道，没有人能够不付出就成功！现在你不能再像兼职的时候那么松散，精力和时间你得放在机甲上！跟紧训练！我们的新队员一般是在进入天翔前就接触过机甲的人，只有你不一样。所以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你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来展现你的天赋和才华。”
“我明白，队长。”
杰拉德拍拍他的肩膀，这回他记得没用大力：“我知道你会懂，你这小子肯定不会偷懒的。那么，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谢谢队长，那个……”
叶冲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别像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
叶冲有点不好意思：“我的兼职……”
“哦，你说这个。如果你愿意继续做，就接着做下去，之前我和伊尔曼老师开出的薪水不会变，你可以一直做到把罚金付清。”
“谢谢队长！”
叶冲的声音又加大几分。
深黑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注视过来，透着真挚的感谢，让杰拉德又拍拍他：“用不着这么客气……”
“我叫余楠去把你的机甲拿过来，他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来？就算那仓库离的再远，也不该还没到啊……”杰拉德不无恶意的猜想，“……那家伙不会是半途搭上哪个美女，挂在人家的肚皮上了吧。”
“……说我的坏话下次请记得挑我不在的时候。”
余楠的声音幽幽的从背后传来。
杰拉德被惊得一蹦，转过脸就满脸嘻嘻哈哈的笑：“怎么是坏话呢，我用的可是美女这个词啊。”
余楠翻翻白眼，接着递给叶冲一枚徽章：“这是给你的……”
叶冲接过来，感觉到略微冰冷的触感。
与其他队员相比要陈旧得多的徽章，是不规则的圆形。上面细致的纹路一般对应着不同的机甲，这枚上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像极了一弯弦月。
虽然才是第一次见到，但握在掌心，冷硬的金属表面与皮肤相贴合，意外的让叶冲产生出一种与它血肉相连的感觉。
从骨子里兴奋弥漫，让灵魂都好象颤栗起来。
“这是我的……机甲？”
“嗯。不用这么高兴，一台早就淘汰掉的初级机械式机甲，也不知道谁留在学府里。除了你，估计也不可能有别人来用它了。”
“谢谢副队长！”
叶冲道完谢，低下眼之前依稀看到余楠脸上掠过一点古怪的神色。大概是眼花，他没有多想。
杰拉德看余楠离开，又道：“我听你朋友喊你虫子，我也可以这么喊吧。”
“当然可以，队长。”
“那虫子，你先跟我来，学习关于机甲的各种基本的常识和知识。明天开始我会陪你在虚拟空间里练习，等到练习够了你再试驾这架机甲。”
“嗯嗯！”
叶冲下意识收紧了手。
从掌心仿佛有微妙的节奏传出，与身体的脉动极为紧密的重叠在了一起。还没有真正看到这架机甲，他却已经由衷的期待起来。
队馆给队员练习用的场地分为初中高三种级别，属于公用设施。
“去试试吧。”
杰拉德鼓励地看着叶冲。
这名少年的学习能力超乎他意料的强，加上兼职时接触的东西，只用了第一天早上的时间，就将各种基本的知识掌握了个八九不离十。而使用机甲在运动和平衡上的细节等等，他询问起来叶冲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而接下去在虚拟空间里的练习，更给了杰拉德莫大的惊喜。
他从来没见过谁有像叶冲那样的适应性和上手速度，一天的时间就能够灵活而自然的走跑跳了。
所以三天后，杰拉德认为叶冲完全能开始使用真实机甲了，于是将还兴致勃勃的叶冲从虚拟空间中叫出来试驾机甲。
“嗯！”
叶冲双眼发亮地走过去，眼角余光注意到不远处的其他队员。
在老队员们鼓励的眼神中，新队员们莫名的敌意格外明显……其中有一个更是写满了嗤之以鼻。
他顾不上理会，将机甲放出来。
银红色的机身一点也看不出徽章的那种陈旧，这具姿态优雅的人形机甲没有展开前，就像一只敛起尾羽的鸾鸟。
第一眼，叶冲就喜欢上了这架机甲。
他朝杰拉德看过去，高大的棕发青年朝他点点头：“上去吧。”
“嗯。”
叶冲跃进舱内，舱门很快就闭合起来。
杰拉德微笑着看向这架机甲，下一秒，脸色忽的变了。
9.2
银红色的机甲抬起脚，向前踏去。
几乎是立刻，它轰的一声摔倒在地。
杰拉德皱紧了眉头：“怎么会……”
在虚拟空间经过训练的人，只要能正常的进行走跑跳等运动，换做真实机甲时绝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那种不协调感如此鲜明……
要不是亲眼所见，由别人来告诉他，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先前叶冲留意到的那名新队员眼中的不屑越发浓厚，那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的鄙夷丝毫未加掩饰。
他挑衅的看了眼杰拉德，冷嘲热讽从双唇间吐出来：“这就是队长所说的天才？我看是天生蠢材！”
立刻有人附和：“那家伙怎么可能是天才！”
“就是啊，连路都走不好，还不如三岁的小娃娃！”
“真正的天才明明只有特维亚你一个，真不知道队长到底在想什么啊。”
特维亚红色的短发看上去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同色的眼睛里露出十足的骄傲：“我还准备告诉他我才有资格用天才这两个字，现在看起来……根本不需要。”
“哈哈哈……”
站在他周围的新队员们纷纷发出肆无忌惮的哄笑。
他们取笑叶冲的时候，银红机甲已经站了起来，再次尝试同样的动作。
然而它又一次跌了下去。
这次比前一次摔得更重，砸得地面都好一阵震颤。
“哇靠！看他的样子多滑稽！”
“是啊，四脚朝天，他以为自己是爬行动物吗？”
“不不，明明是翻过来的乌龟！”
“再来一次！我敢保证我不用去买星光马戏团的票啦！”
机甲内的少年紧紧咬住了牙。
到底……
到底哪里出了错？！
操作步骤？不，他分明是按照和在虚拟空间内一模一样的步骤来做的。
操作细节？不，操纵面板上的每个键设置他都了如指掌，根本不可能和训练手册里的那些东西产生冲突。
可是为什么他连平衡都保持不了？
黑亮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恐慌，也许……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杰拉德所谓的天赋！
说不上来是故意还是无意，新队员们越来越接近他。没人阻止，或许根本就被纵容。在机甲内能清晰听到此起彼伏的议论和嘲笑，叶冲捏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喂，知道吗，那家伙的体术只有4级！”
“4级？那怎么可能进来机甲队？”
“谁知道他是不是和杰拉德队长有什么关系？”
“哼，4级的废柴，就算用的机械式机甲又能有什么用！”
“特维亚你说的对！机械式机甲早就被淘汰了！”
才不是！
叶冲瞪大眼，很想跳出去把他们反驳个狗血淋头。
可他们似乎又没有说错，体术4级是个太尴尬的级别。在整个地球联盟中，除非头脑特别优秀走上科学研究的道路，其余的时候与废柴无异！
而现在的叶冲，走不出虚拟空间内那流畅至极的步伐，到现实他就操作不好的怀疑冒出头来，根本没办法去证明什么。
整整一个小时，银红机甲就在众人的瞩目中不断的试图前行，再不断的摔倒，到后来连那些新队员都麻木了。
场地边只剩下杰拉德一个人。
叶冲艰难的操作机甲挪到那里，在杰拉德的手势中停下来。
“出来吧，虫子。”杰拉德柔声道。
叶冲跳出来，将银红机甲收进徽章，握成拳的掌心几乎要被指甲刺破。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茫然，明明是感觉契合到极点的机甲，却无论如何都操作不好，让他感到了像重拳击打在棉花上的深切无力。
“队长……”
才一出声，叶冲就感觉到脑袋一沉。
迎面伸过来的一双大手在他的头发上胡乱撸了一通，直到把那头漆黑的短发揉得乱七八糟没个正形，杰拉德才停下动作。
“怎么，受了这么点小挫折就想要放弃了？你不是还想赚到足够多的钱帮你妈妈治病吗？”
“是……”
“是你还想放弃？”
“我没有想要放弃……”叶冲小声分辩。
“臭小子，别当我看不出来！你八成想说什么你没有天赋是吧！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一个老大不小的男子汉还摆出这副眼泪汪汪的样子，给谁看哪？”
叶冲哭笑不得：“……队长。”
杰拉德收敛了笑容，肃然道：“虫子，不要因为一次的失败而泄气。你才十七岁，刚刚加入机甲队还没一星期，刚刚才学习机甲也没几天，你的未来还长着呢！你不要看那帮小子一个个玩着他们的机甲玩得那么溜，你知道他们都学习机甲多久了吗？最短的那个，在初等学府也开始学了。”他柔和了声音，“虫子，别放弃自己，懂吗？”
“我知道，队长。”
杰拉德拍了下他的脑袋：“臭小子，你没吃饱饭吗，大声点！”
“我知道，队长！”
“嘿……这还差不多。”
望着杰拉德离开的背影，叶冲将拳头捏的更紧。
其实不用他说，叶冲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前一世他有过为了扒到一只钱包，跟在对方身后走了半个城市的经历；也有过一次又一次的差点失手，好几天才偷到足够的东西交差，换来一顿饱饭吃的经历……在一件事上坚持下去，真的不算什么。
可是那不意味着现在的他，情绪就不会产生波动起伏。
就算将两辈子加起来，叶冲也不过才三十来岁，再成熟也有限。何况在面对关心自己的杰拉德时，情绪自然更容易外露一些。
手心机甲的徽章因为他的体温而染上了些微的热度。
和皮肤紧紧相贴的位置让他感觉到意外的舒服，就好象连机甲也在安慰他一般。
叶冲深深吸了口气。
他会更努力，一定要成为最最出色的机师！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常常都与人们的愿望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