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 血色黄浦江 > 第一百九十二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书籍名:《血色黄浦江》    作者:牧云岚卿
字体大小:超大 | | 中大 | | 中小 | 超小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大礼堂内气氛肃穆,左右交叉悬挂着国民政府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正中央,则是国父的画像。
“怒潮澎湃,党旗飞舞,这是革命的黄埔。主义须贯彻,纪律莫放松,预备作奋斗的先锋。打条血路,引导被压迫民众,携着手,向前行。路不远,莫要惊,亲爱精诚,继续永守。”
“发扬吾校精神,发扬吾校精神!”
戎装整肃的军人挺拔立于两侧,神容坚毅,凝神听着委员长所钟爱的黄埔校歌,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讲话,奏乐,升旗,最后一道,则是在青天白日前宣誓效忠党国。而后有人大声叫着每一个或授衔或晋升的名字。邵瑞泽站在列队里,军装笔挺,帽檐压低在眉上,却有些木然。
“邵瑞泽!”
旁边有人戳了他一把,他才猛然回神。
“到!”
“邵瑞泽,上海战斗期间战功卓越,数歼敌军,坚守要碍,克尽功成,依国民革命政府《陆海空赏勋条例》,授予青天白日勋章!”
“是!”
邵瑞泽大声回答,大步向前,端正的军礼中,那枚勋章佩带在了他的胸前。
青天白日勋章中心为青天白日国徽,代表国家,四周为光芒,象征荣获此章者,有御辱克敌,使国家光辉四耀之功。
“且于上海抗战期间,坚守罗店,防御金山,战必胜,攻必取,退必齐,使倭人丧胆,扬我国威,晋升国民革命军二级上将衔!”
他抬手敬礼,大声道:“是!为国捐躯,效忠党国!誓死捍卫国家!”
委员长抬起戴了白手套的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嘴角亦带了丝笑,似乎是很满意的模样。很快的,台上的人又大声念到了下一个名字。邵瑞泽退回队列里,依旧站得笔直。
他微微转头,看到自己领章上原本的那两颗金星,此刻变成了三颗。从中将加上将衔到二级上将衔,他妈的真是走的难,差点把命都丢了,邵瑞泽心里有点讥讽的想着,嘴唇紧紧抿在了一起,无论怎样掩饰,眼里的痛苦神情也都抑制不住。
对于杂牌旁系,南京历来是发给几枚勋章以资奖励,而那些晋升名额全部落到了王牌嫡系部队军官头上。要不是自己在罗店,在金山卫,结结实实打了两场恶仗,打得日本人抱头鼠窜,掩护了大部队顺利撤退,让全国都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被民众称颂为“抗日英雄”,不是为了宣传和政治的需要,南京政府未必会给他这个旁系一个晋升机会。
后背的伤口又隐隐的疼了起来,留在身体里那两块弹片,平时看起来不碍事,一旦过度劳累,外加天气阴沉萧索的时候,就会疼起来。不剧烈,不尖锐,就是疼痛,钝钝的痛,似年久生锈的小刀子缓慢在割。
好容易挨完了授衔仪式,蒋委员长讲话,要求何应钦、白崇禧、徐永昌、唐生智,还有国民政府军令部作战厅厅长刘斐、宪兵司令兼南京警备司令谷正伦前往中山陵园官邸商讨南京防务,邵瑞泽顿时松了口气,与众人寒暄几句,就出快步出门。
他真是累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什么都不去管。
然而一大群记者还等候在授衔礼堂外面,他与几位一同晋升的军官走出来,镁光灯就闪耀起来,一阵阵的白光刺目。记者们不顾军警阻挡,只顾往前冲挤,呼啦一下将他们围在台阶下,顿时南腔北调、此起彼伏、或中或洋的声音乱成一片,有问上海守军撤退现状、有问首都南京是弃是守、还有问南京防守之决心准备……正在邵瑞泽与同事们统统回以无可奉告之时,却听一个声音大喊道,“邵将军,南京妇女各界欢迎您及前线将士归来。贵部官兵忠勇作战,使日人闻风而丧胆……”
一个女记者奋力挤出来,一边用娇滴滴的声音说话,一边把一束鲜花放到了邵瑞泽的手里,而后拦在他面前,甩了甩头发道:“邵将军,我是《中央日报》的记者,这次上海之战,您坚守罗店,痛歼倭寇第三师团,歼灭敌十八联队,取得了歼灭一万余人的罗店大捷;而后防御金山,绝境之中反戈一击,掩护了我国军大部队顺利撤退,在处于重重包围的不利战况下成功突围,请问……”
邵瑞泽脸上带了一点点微笑,很例行公事的,但他却想把手里的鲜花扔到这个记者脸上。
是的,是取得了一场大捷,那是用两万人的性命堆出来的;而就在金山卫防御的时候,如果最高统帅部可以早两天下发撤退命令,也根本不至于从撤退变成了大溃败,更不至于有那么多无谓的牺牲!
他默默地攥紧了手中的花,薄唇却带上一点倜傥笑意,从容不迫回答道:“为了国家的主权抗击侵略者,为了民族的独立和自由流血牺牲,这些都是军人的本分!我等身为党国军人,自当遵从总理的遗愿,接受委座的指挥。在委员长的领导下,一定会将抗战进行到底,让侵略者全部从我们的土地上滚出去!”
“每一个革命军人,都会为了自己的信仰战斗到底,我们会为了国家的主权和民族的独立,把所有的侵略者赶出中国!我们会坚决的打下去!要打到所有侵略者都离开我们的土地,打到中华民族最终胜利的那一天!”
不知是谁第一个拍起手,随后记者们一起拍响了他们的手,掌声如鸣。
邵瑞泽回以礼貌的微笑,顺手将鲜花塞给一个警卫,随后被军警护着从记者群里脱身,记者还不停的对了他拍照。躲避开了那些烦人的记者们,邵瑞泽原本想回酒店休息,却遇上了一直等着他的吴炳章。
冬季的阴霾笼罩着古都南京,阵阵江风瑟瑟吹得万木凋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静静地驶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辗着稀疏的落叶向吴公馆急驶而去。
当初那个繁华喧闹,歌舞升平的南京,这个时候已经不见了。
工业撤离,达官显贵撤离,政府要员撤离……
唯一还在南京的只有那些暂时还没有离开的百姓。
邵瑞泽端坐在车中,望着车窗外灯红酒绿的金陵闹市从眼前闪过,嘴角浮起一丝难言的苦笑。吴炳章坐与旁边,轻微的咳嗽了一声,“衍之,这次的嘉奖所谓何意,你可得要明白。”
闻言邵瑞泽笑了笑,“我们这次在上海败得这么惨,不安抚一下民心士气,怎么行呢?”
吴炳章的眉头皱起来,却很快又叹了口气,“淞沪会战我们就算是败了,可是民心士气不能跟着动摇。”
不想再谈这件事情,邵瑞泽低了头,低声转开话题说:“师父,我还以为,您跟师母都已经去武汉了。”
“的确,大部分政府要员都已经去了武汉,孔家也都走了,不过委座与夫人还在,我们还不能走。”吴炳章叹息了一声,“当时上海战事正急,你在前线杀敌,战端一起,你我师徒二人下一次见面,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邵瑞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踌躇了会才说了句听起来更像是在敷衍的话:“师父,现在战局紧张,您还是跟师母尽快离开南京。”
吴炳章却说:“伤得重不重?”
邵瑞泽顿了顿,故作无所谓一笑说:“要是伤得重,这会还能在您面前?”
“行了,不用给我插科打诨。说实话!”吴炳章语声严厉。
“十……十八块弹片,两块取不出来,就留在皮肉里了。”
吴炳章看他再度低下头,语气却一下子放软了,“你小子,还有那么一股精气神,还有东北汉子的血性,到底没让我丢了老脸,没让委员长脸上无光。罗店大捷,金山卫撤退,战功彪炳,说是军人之楷模,民族之英雄,也绝对名至实归。”
邵瑞泽却依旧垂着脸,帽檐压低,拉扯着白手套。
静了许久,吴炳章话锋一转问,“衍之,你说,南京能不能守住?”
邵瑞泽却答非所问,“师父,11月3日山西战场丢了忻口,11月8日失了太原,是真的吗?”
身边没有做声,邵瑞泽知道这肯定是默认了,他微微叹气,“我掩护着大部分部队撤下来,那真是日军势如破竹,国军兵败如山倒。各部队撤到乍浦、平湖、嘉善、吴县、福山一线的吴福防线。我们经连续血战之后仓促撤退,士气沮丧,部队完全失去了控制。吴福线虽设工事,但是开锁钥匙都在当地乡绅手里,战端一开,乡绅们全跑了,根本找不到开工事门的钥匙,结果大部分重金修建的工事根本没起到作用。现在全部军队,退向了最后一道防线的无锡到江阴的锡澄线。”
决断南京城的弃守问题刻不容缓,这最后一句,却没有说出来。
吴炳章声音沉痛,“九国公约上苏联提出集体制裁日本,英美诸国却发表了一份不痛不痒的公告,委座当初一直是指望日本把美国和英国惹火,好让英美和日本打起来。可看来,目前指望英美调停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邵瑞泽扶了扶军帽,平静说:“师父,南京守住与否,不是我能妄议的,全看委座。”
吴炳章顿时沉默,良久之后艰难开口,“衍之,为师要你说实话,刚从前线撤下来,情况你最清楚,说,说实话!”
话音落下去,吴炳章听到身旁又是一身长长的叹息。
“我军在上海会战中损失很大,又经过了混乱的长途退却,已经没什么战斗力,非到远后方经过认真地补充整训,否则不能恢复战斗能力。而敌人一定会利用在上海会战争得的有利形势,以其优势的海陆空军及重装备,利用长江和沪宁,京杭国道等有利的水陆交通条件,直逼南京。浦京地处长江弯曲部,地形背水,敌人可以从江面上用海军封锁和炮击南京,在陆上可以从鞠湖截断我军后方交通线,然后以陆海空军协同攻击,使南京处于立体包围形势下……南京要死守,是守不住的……”
吴炳章却紧追不舍,“你看南京能守多久?”
漫长的沉默,邵瑞泽最终喃喃吐出三个字:“……天知道。”
最后一个字说完,吴炳章也骤然沉默。
“衍之,你想守南京吗?”过了许久,他这么问。
“师父,您想让我守吗。”邵瑞泽淡淡说,“若是您想,我无话可说。”
“不。”吴炳章断然摇头,看向车窗外,“我只是问问而已。”
“衍之,你太年轻资历原本就不够,而上海一战又打的惊天动地,打出威名,委座有意栽培你,不然也不会一下既是勋章又是晋升,委座对我言,他看你能力出众有意栽培你。但我待你如自家儿子,上海一战你已竭尽所能,差点以身殉国。就算委座有这个打算,我也不会让你去白白送死。”
邵瑞泽苦笑,“多谢师父。”
到了吴家公馆,吴夫人一眼瞧见他,当即就不可抑制的落泪。
吃饭时还一个劲问他如今南光在哪里,当听说已经去了内地,吴夫人这才安下心来。
夜幕升起来,邵瑞泽躺在了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还记得,去年来南京为少帅奔走,他住的就是这间屋子,那时还有南光陪伴在身侧。不可否认,他现在非常思念南光,也不知道南光身在何处,现在是否也同样的想念他?
他拿起那个玉坠,放在嘴边轻轻一吻。
11月14日,日军第16师团主力从浒浦口一带登陆,当天第1师团攻占太仓。
11月15日,在日军第6师团的攻击下,昆山沦陷。
11月16日,吴江陷落。
11月18日晚,在日军第6师团、第9师团、第16师团的南、中、北三路合围下。苏州城内外约的四万多中国守军慌乱向无锡方向溃退。
确定了固守南京的方针后,国民政府决定于11月16日决定迁都重庆。中央党部和国民政府迁重庆,军事委员会则视战局发展由委员长蒋介石临时指定地点。11月20日,国民政府发表迁都宣言。
“迩者暴力,更肆贪黩,分兵西进,逼我首都,察其用意,无非欲挟其暴力,要我为城下之盟。殊不知我国自决定抗战自卫之日,即已深知此为最后关头,为国家生命计,为全国人格计,为国防信义与世界和平计,皆无屈服余地,凡有血气,无不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心。国民政府兹为适应战况统筹全局,长期抗战起见,本日移驻重庆,此后将最广大之规模,从事更持久之战斗,以中华人民之众,土地之广,人人本必死之决心,以其热血与土地,凝结为一,任何暴力不能使之分离,外得国际之同情,内有民众之团结,继续抗战,必能达到维护国家民族生存之目的!”
与此同时,国民政府正式任命唐生智为南京卫戍司令长官。接着,唐生智张贴布告,宣布戒严。从此,南京进入战时状态。12月1日,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率国民政府一部分官员正式在重庆办公。随着政府迁都,南京地区及沿海的包括采矿、电机、无线电、化学、罐头、陶瓷、玻璃、印刷文具、五金、纺织、皮革等各行各业的工矿企业纷纷内迁。一时间,南京城内人心惶惶,有办法的都千方百计内迁了,南京的火车票和轮船票一时爆涨,价格是原来的好几倍仍然难以买到。百万人口的都城一时间只剩下几十万人口。
与此同时,日军大本营下达新的华中方面军战斗序列命令,“攻占敌国首都南京!”
日军的飞机已经三次空袭南京,凄厉的警报声在初冬的寒风中震颤回荡,此起彼伏的炸弹使整个南京城战栗不止。
12月6日,南京郊外炮声隆隆,中日两军已在郊外接火。蒋介石携宋美龄飞离南京之前,最后一次去晋谒了中山陵。
“美龄号”专机在南京城上空盘旋一圈,被战斗机护航,穿过云层向西飞去。
吴炳章和吴夫人,还有一些才可撤退的官员,乘坐最后一班飞机前去武汉。天色阴蒙蒙的,机场上风异常的大,邵瑞泽在离城前去送别两人,吴夫人身裹貂皮大衣,双颊被冻得通红,像是母亲一般将他拥抱,语声哽咽道:“好孩子,可千万别出事,婶子年纪大了,经不起吓。”
邵瑞泽苦笑,回答说:“衍之记住了。”
吴炳章站在一边,不住的摇头,痛心疾首道:“总理在天之灵得见今日,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我这做学生的,实在是有愧,有愧。”侍从赶紧上前搀扶,吴炳章用手擦着纵横的老泪,“衍之,你收拢完部队就速速赶来武汉,这守城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要出头!”
“是。”邵瑞泽又看向吴夫人,宽慰道:“婶子莫哭,没事没事。”
吴夫人擦着眼泪,又听他说:“我为国效命,就顾不上家了,将来若是在重庆见到南光,就麻烦两位多多照顾。”
吴夫人抽噎道:“放心,南光这孩子我很是喜欢,老吴也同意了。要是南光愿意,我们两口子收他做干儿子。”
邵瑞泽感激点头,目送他们上了飞机,微微笑了挥手致意。
黑色的小点消失在了阴蒙蒙的云层里。
一转身,他却在不远处看到了罗卓英。
罗卓英是陈诚的副手,陈诚已经西撤了,他却被留下来做南京卫戍副司令长官,留在卫戍司令唐生智身边,用意是不言而喻的。邵瑞泽却也懒得再去想那么多,径直走上前去,与他握手。
两个人在罗店一同坚守了三十八天,并肩而战,生死感情是有的。此等情况下再见,都不由得有些伤感。罗卓英给邵瑞泽递了一支烟,擦了洋火。风吹的火苗颤颤巍巍,邵瑞泽探过头去,两支烟头凑在一起,火光忽明忽暗,颤颤地终于燃着了。
“腿伤好了?”
“邵司令,你不是比我伤的更重吗,现在不也活蹦乱跳?”
苦笑对视一眼,罗卓英含着烟微微仰头,想说什么却最终一声长叹,“快走吧,晚了,你也得跟着遭殃。”
哈德门的烟草味,抽在嘴里却发苦,邵瑞泽唯有一句,“老兄,保重。”
11月25日,敌重藤支队截断江阴、无锡之间公路。敌第16、11师团及第9师团主力进攻无锡,无锡失陷。
11月26日,吴兴失陷。
11月27日,江阴要塞与敌激战5天,援绝陷落。敌上海派遣军主力分路经无锡、金坛、王天寺、丹阳、句容、江阴、镇江桥等地会攻南京。
12月7日,日军进抵南京远郊栖霞山。
12月8日,汤山失守,中路日军先后攻陷溧阳、溧水。
12月9日,日军攻克淳化镇、牛首山、当涂、浦口。
南京外围阵地于12月9日全部丢失,国军主阵地只剩下乌龙山炮台、紫金山和雨花台了。日军四面紧缩包围圈,共9个师团20多万人马,加上海空军的支援,把南京城围得铁桶一般。
12月10日,松井石根下达攻城命令。第9师团向光华门,第114师团、第6师团向中华门,第16师团向紫金山同时发起猛烈的进攻。
12月12日,从拂晓起,日军飞机大炮密集地向各城门集中轰炸,古老坚固的城墙被炸得乱石横飞,城墙四周房倒屋塌,城墙洞开,城里的守军都可以清楚地看见日军士兵晃动的钢盔。
战至中午12时,中华门、中山门等多处阵地被突破,雨花台被日军占领;紫金山第2峰也告陷落;第2军团被日军国崎支队逼到了乌龙山至吉祥庵的江边,已无路可退。
12日下午4时,南京城内已多处响起激烈的枪炮声,守城部队已与突入的日军展开激烈巷战。南京城内充满硝烟。唐生智心知大势已去,下达了撤退命令。
天黑了,紫金山满山都燃起大火,雨花台、中华门、通济门一带火光冲天,亮如白昼,南京城里一片混乱。
滚滚长江成了最后的求生希望,成千上万毫无秩序的人们蜂拥向下关码头。由于下达了戒严令,宋希濂的36师负责控制着下关附近的码头,面对着疯狂涌来地黑压压的人流,力量单薄的宪兵不得不一次次鸣枪示警。对空鸣枪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但还是有人冲过警戒线,更多的人蜂拥过去,不顾一切的向着停在那里的舟船攀爬。人们践踏着、叫骂着,拥挤成一堆,不顾一切的爬上船去。士兵、平民,甚至有军官,所有的人都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离南京。
一些疯狂的士兵甚至用枪将那些已经爬上船的人打死,为的只是能够给自己在船上留个位置。宪兵们也开枪射击了,此起彼伏的枪声炸响成片,那些失去秩序控制的人都被无情的射杀在滩头水际里。鲜血染红了冰冷的河水,一双双绝望的手至死都死死的攀着船舷。有人不顾冬季中的江水冰冷刺骨,趟着齐腰深地江水,疯狂地游向江北方向。
炮弹不断的轰然落下,接连在遥远地城南上炸起冲天而起的烟柱,隆隆的炮在告诉所有人。日军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日军已经逼近了中华门,城门前躺满了中国士兵的尸体。敌人猛烈的炮火下,城墙缺口越来越大,沙袋、石块已经堵不住了,一个个头戴着深绿色铁盔的日本士兵,冲着缺口扑了过来,与最后的中国士兵直接撞在了一起,发生了残酷的白刃战。
愤怒的吼叫已经渐渐消失了,响了一天的激烈的枪炮声渐渐稀落,光华门城墙内外的战壕里填满了中国守军的尸体,日军的坦克轰隆隆地从尸体上轧过去,冲进了光华门,冲过了午朝门……
军靴奔跑声沉重的回响着,踩过尸体,踏着血迹,日本士兵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枪,狂叫着冲过铁丝网和护城沟,争先恐后的冲进去。失去了抵抗力的中国守军,成了日军的俘虏。
今出川辉带着他的联队,攻进了南京十九座城门中最坚固的中华门。作为先锋队,他是第一个进入了南京城的日军指挥官,今出川辉的神经亢奋起来了,迫切的想要洗刷自己在罗店之战的耻辱,他挥舞着武士刀,鲜血飞溅在城墙上,已经放下枪的俘虏们一个又一个被捅下高高的城墙。
江北的阵地一团漆黑,静悄悄的,邵瑞泽站在阵地最高处,拿着望远镜的手几乎是控制不了的颤抖。
天空在燃烧,大地在燃烧,南京城里,已经是一片血海尸山。
撤退,江北也保不住了,马上撤退。
下达撤退命令,邵瑞泽强迫自己保持平静,语声却仍旧不稳,在他的身后,是警卫们焚饶文件腾起的熊熊烈焰。
向着江北溃退下来的部队被组织起来,宪兵持枪强行维持着秩序撤退,邵瑞泽电话逐个对部队下发撤退命令,挂上112师师部的电话,他还是很不放心,干脆的把电话打进了667团的团部,命令他们马上脱离阵地。
“南京城已经破了!快撤!跟着八十三军一起向着牧龙镇方向撤退!”
话筒里声音嚣杂,炮声枪声密集的仿佛是热锅炒豆。
接电话的是团长许珩,震耳欲聋的炮火声里,许珩看了一眼外面的战况,大口的喘着气,捏紧手中的钢枪。
“马上传达我命令,与八十三军一道,火速向着牧龙镇撤退!不得有误!”
没有得到回应,邵瑞泽几乎在是在咆哮:“许珩,你个混蛋!给我回答‘是’,快点!与八十三军一道,火速向着牧龙镇撤退!”
他听到电话里许珩在急促的呼吸,而枪声先是零零落落,猛地一下又大作起来,枪炮之声伴随着爆炸的巨响接连传来。
“司令。”许珩忽然出声,只说了两个字,呼吸声又快又粗。
邵瑞泽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他本能的感觉到许珩受伤了,一定是受伤了。
“立即组织所有兵力突围。”他竭力平复下语气,“许珩,听话,听命令,你们把机枪集中在队前,向着牧龙镇方向突围,有人来接应你们!”
许珩向外望了一眼,远远地,日本人再次层层叠叠的压了上来,红日的旗子在狰狞的飘着。他陡然回头,抓紧了钢枪,捏住话筒,语速极快的说:“司令,你快走吧,我给你殿后,你快走,我这里要是先撤,你就走不了了!”
许珩的声音是嘶哑的,久经沙场的邵瑞泽当然知道,被浓烈硝烟熏呛过的喉咙,才会有这样破裂般的嘶哑。
邵瑞泽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刚想劈头盖脸的痛骂,电话里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来。
“司令,保重,我们来生再见。”
错觉吗?幻觉吗?在那不停歇的炮声枪声里,他好像听到许珩嘶哑的笑了一声。
“许珩,许珩,你个混小子,你翅膀硬了是吧,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电话挂断了,“嘟嘟嘟”的忙音,再去接,却再也接不通了。
“许珩!混账!混账东西!”
邵瑞泽被两个副官拉扯着急匆匆撤退,他愤怒的吼着,对着远远地南京城内怒吼。
可以清楚地听见飞机炸弹爆炸和枪炮声,东面的紫金山上的火光映得半边天通红,在通天烈焰中,紫金山像一个受伤的巨人,在痛苦的颤抖,在凄厉的哀嚎。
南京民谚:紫金山焚,则金陵灭。
紫金焚则金陵灭。
金陵,灭!

番外·华清池

大年初七,天空一早就飘起米粒般的霰雪,一片星星点点的洁白。
三辆黑色座车飞驰在出城的路上,挂的是最平常普通的车牌,毫不引人注目。
车队驶出西安府城门,渐渐远离繁华市井,驶向偏远城郊,一拐驶上通向临潼的公路。
没有人会想到刚刚疾驰而过的车中,正是东北军代司令。
光秃秃的笔直树干夹道掠过,一地雨雪泥泞。
这等天气下,司机不敢开的太快,朝后视镜里扫了一眼,瞧见后座的司令侧首看着车窗外,嘴角带一丝笑。他便不由得犯嘀咕,这么冷的鬼天气,司令却说要去临潼的华清池泡温泉。
那可是皇家胜地,四大美女之一的杨贵妃就喜欢在那里洗澡。司机一边握紧方向盘,一边感慨,真是大人物,想一出是一出的,他们这些当下属的只有听命的份。男人,还是有权有势的好。
方振皓被汽车摇晃的有点昏昏欲睡,迷蒙间,头一歪就枕在了邵瑞泽肩上。邵瑞泽正侧头看飞掠过的风景,猛地一回身,见是南光靠了他睡着,也乐得借了他肩膀枕靠。他靠过去,手从腰后面伸过去,轻轻揽住他的腰,让他完完全全倚着他。
南光的头发在他脸颊上蹭了一蹭,有点痒,邵瑞泽微微低下头,使劲的嗅了嗅。头发修剪得很整齐,很滑很细软,干净的,有着洗发水很清淡的气味,南光是个医生,爱干净的简直都快成了洁癖,晚上洗的干净了才能睡得着。
他身上的气息这样地吸引着邵瑞泽,于是他忍不住凑上去,在他耳边细细地磨蹭,手指隔着衣服摸着他秀挺的背,不由得想起昨晚。
昨天是小年夜,吃的酒足饭饱,他靠在床头,趁着南光去洗澡的功夫,偷看他压在枕头下的日记。
一边看一边忍住笑,眼光不是扫过灯影朦胧的卫生间。
忽然“乓”一声响,听里头一声惊叫,紧接着就是水啧出的声音。
邵瑞泽吓了一大跳,扔下日记本就冲向卫生间,正迎上狼狈冲出来的南光。
方振皓一手拿着浴巾,手忙脚乱围在腰间,头发湿透,身体上滴着水珠,赤脚跑出来。他踏在地毯上,打了个冷颤,随后是一个又响又亮的喷嚏。
看见邵瑞泽,方振皓吓一跳,手忙脚乱的理了理凌乱湿发,“花洒好像坏了,还有,热水一下子变成了凉水……”
这个自然不用他解说,水声继续哗哗,谁都看得出卫生间里已经水患成灾。
邵瑞泽刚探头进去看个究竟,就被坏了的花洒迎面喷了一头一身的冷水,狼狈不堪。
水从里面漫进房间,邵瑞泽抹了把脸上的水,连忙叫人去找维修工。
花洒彻彻底底坏了,修不好,不巧公馆的供水系统也出了问题,热水送不上去。这大半夜的,又加上过小年夜,工人也回家去了,方振皓在洗澡和叫人维修两者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都放弃了。
打发走了下人,收拾干净满地的水,两个人都是狼狈不堪,谁也不比谁好看多少。
头发衣服湿成一团,邵瑞泽刚想说什么,就听方振皓啊啾一个喷嚏,他也才觉察到冷,再看方振皓鼻尖已冻得发红。
四目相对,邵瑞泽首先笑出声来,拿过睡袍扔给他,“穿上,别感冒了。”
“嗯。”方振皓穿了睡袍,抽抽鼻子说:“我去找感冒药片,你也别着凉。”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床上那摊开的日记本,明显是有人偷看的模样。
方振皓知道这人最喜欢的娱乐就是偷看他的日记,外加大肆调笑一番,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抬脚狠狠踹过去,厉声叫他滚回自己房间睡觉。
邵瑞泽被踹了一脚,嬉皮笑脸说:“不就看了看嘛,你都是我的,日记算什么。”
方振皓更是生气,冷哼了一声,“我今晚的热水澡没洗完,现在很不高兴,没兴趣跟你拉拉扯扯。快滚。”
邵瑞泽眼珠一转,说:“那……要不我带你去临潼泡温泉?”
温泉?方振皓不做声,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他,目光探寻。
邵瑞泽嘿嘿笑说了一大堆,最后凑近了道:“华清池可是皇帝和皇帝老婆去洗澡的地方,骊山温泉呀,我们明天去泡温泉,你想泡多久想洗多久,都行,顺便看看骊山风景,吃一吃临潼小吃。谁叫你男人现在在陕西说一不二。”
方振皓眉毛一挑,“这可是你说的,明天。”
“明天!明天一早就去。”邵瑞泽严肃保证,罢了表情一转,嬉笑了在方振皓左脸颊亲了一口,“这样不至于叫我独守空房孤枕难眠吧,总可以小小奖励一下?”
想笑又极力忍住,方振皓回之以白眼,二话不说打开门,“明天去了再说,得看你表现,现在逐客!”
周副官正扛着拖把上楼,一抬眼看到上峰被从房间里踹出来,正趴在门上装可怜,他默默的叹了口气,直接转身,扛着拖把原路返回。
剧烈的停顿,方振皓身体猛地一晃,迷迷糊糊醒来,喃喃问,“到哪里了?”
“已经到了。”邵瑞泽语声温醇。
方振皓一惊坐起,茫然看向车窗外。从西安府到临潼,路途虽不远但是路况不太好,想必开的时间很长,但分明才一合眼的工夫,竟然已经到了。
“我以为刚睡着,竟睡了这么久?”他看向外面,眼底犹有初醒懵懂,“这里就是?”
“是,这里就是唐明皇的华清池。”邵瑞泽这才动了动肩膀,将僵麻的手臂收回,好奇看他的脸,“不对呀,南光,这才刚刚午饭时间,你怎么就这么困?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哼。”方振皓猛地回头,狠狠瞪他一眼,脸上却浮起一点红色。
昨晚是真的生气了,一脚把他踹出去让自己睡。不料夜又长衾又寒,一夜睡的实在不怎么好。
下了车就有当地官员来迎接,邵瑞泽言明自己微服至此,不必扰民,更不必有人陪伴游览。迎接的人却非要陪同,毕恭毕敬请邵司令品尝临潼小吃,又送上临潼特产火晶柿子饼和临潼大红甜石榴。
邵瑞泽嫌那玩意又酸又甜不合胃口,却看见方振皓很喜欢,于是留下一些,其余的全叫小周拿去和侍从们分着吃。方振皓一边吃着石榴子,一边与他饭后散步,两个人在华清池园林里信步走着,雪下的星星点点,也不觉得冷。
“好吃吗?”
“好吃。”
“那要不以后就让他们按时送石榴和柿子饼来。”
“喂,你扰民。”
“切,我不扰他们,他们还睡不好。”
邵瑞泽一笑,侧脸看方振皓拈石榴籽吃,方振皓含了一口石榴籽,咬在嘴里清香甘甜,吃的十分心满意足。
华清池位于西安府以东,骊山北的山脚下,是一处风景极为优美的地方。即便是冬天,园林也是风景如画。青山绿水,亭阁水榭,环境幽雅别致。池塘中绿水结了薄冰,却也是涟漪微起,水波连连。背后依着雄伟骊山,山上草木成林,古迹随处可见,都被被薄雪覆盖住了,苍翠松柏,加上褪色廊柱檐瓦,都是和雪白相当搭配的颜色,显出一份沧桑的美感。
“南光啊,据说每年十月,寒冬的季节里,唐玄宗都要带了杨贵妃和他的大臣,到华清宫避寒,第二年的三、四月才返回长安。”
“当皇帝真是奢侈,不是还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吗,怪不得唐朝后来败落了。”
“喂,今天我们也来泡温泉,你是不是意思说我也很奢侈啊。”
“……我,我没这么说,这明明是两码事情。”
邵瑞泽猛地停下脚步,伸手揪方振皓的脸,一边揉一边说:“差不多啊,反正我别人眼里也是陕西的土皇帝,干脆……”他凑近了,细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笑了小声说:“温泉里鸳鸯戏水……我真不介意亲身体验一下,他有杨贵妃,我有我的小媳妇儿……嗯?”
方振皓的脸霎时就红了,一颗石榴籽含在嘴唇里也忘了吃进去,邵瑞泽探身,用力把他拉过来,温热的吻落在他嘴唇上,舌尖一勾,就把那颗石榴籽卷走了。
感受到嘴唇上火热湿润的触感,还有扑在面上灼热的呼吸,方振皓一吸鼻子,间鼻腔里充满了熟悉的味道。他没有想到在这里衍之就会吻他,大庭广众青天白日的,说不定哪里还会有人……他蓦地僵住,全然不知如何反应,手上吃了一半的石榴滚落在雪地上。
邵瑞泽心里想笑,瞧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贴上去含住了,低声说:“害羞了?害羞了吧……怕什么……咱俩什么没做过啊……”
方振皓猛地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脸颊上一抹红,又羞又恼一把推开他,挣脱出来。
邵瑞泽被推的踉跄后退几步,却也不生气,脚下站定了就抱臂,微微歪了头看他,唇角微翘,眼神里分明带着调笑。
左右环顾了一圈,没发现人影,方振皓疾跳的心情才安稳下来。他眼神转回去看到那调笑的神态,心里不禁又羞又恼,低身攥了雪团,想也没想,冲着前方的身影扔出去。
“噫,要跟我打雪仗?”邵瑞泽眼疾手快躲过去,“媳妇儿,你想玩,我奉陪到底。”
“小气鬼!我还没打中!”方振皓说着,一记雪团敲在胸口,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雪团没有间断地飞过来。
“哈,你是自找的!”邵瑞泽捏起雪团,扬手砸了过去。
一连挨了几下,方振皓左躲右闪,气愤的叫出声:“小气鬼,我又没打中你……喂!你不要来劲!”
“媳妇要打雪仗,我自然奉陪呀。”邵瑞泽一边弯腰低头躲避,一边对了他嬉笑。
恼羞中,方振皓奋起还击。可是邵瑞泽似乎很精于此道,雪团攥得又快又大,扔得又准又狠,方振皓没什么经验,躲闪着还击,还是吃了不少亏。
不过这个游戏明显很有乐趣,方振皓躲得越来越熟练,园林里的雪地上,很快布满零乱的脚印,叫声和笑声在空旷的园子里回荡。邵瑞泽目光追逐着那个身影,被他欢快的笑声吸引着,准头却越来越差,速度也慢下来,目光紧紧追着他,看到他每一次躲开了就得意炫耀一般的笑,被打中了就回身对了他恶狠狠地出声威胁。
方振皓回身,恶声恶气的喊:“再打,再打,再打我就一个星期都把你踹出去!”
话音未落,脚下雪一滑,立足不稳一个踉跄,重重跌倒在地。
膝盖撞在坚硬地面,疼的倒抽口气,半晌不能动弹。
邵瑞泽吓了一大跳,连忙扔下手里的雪,慌乱中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一把将他扶起来,搂在自己怀里。
“南光,南光,摔到哪里了?”他的手抚上膝盖,语声透着紧张,“怎么会跌倒,你真是太不小心!”
邵瑞泽扳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缓缓按揉着膝盖。方振皓嘴里小声抽着气,脸色有点苍白,双眼紧闭,目光微垂,睫毛阴影弯成两扇蝶翼。邵瑞泽小心翼翼把他抱在怀里,低头查看他膝盖的磕伤,好冬天衣服穿得厚,没什么问题,他抬头刚想教训几句,就看到近在咫尺的眼睛忽然睁开,眼睛黑白分明,清朗的光泽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还有那带着他气息的灼热呼吸扑在脸颊,仿佛是一点小小的火苗,然后就是浑身都像有熔岩在流窜,莫名其妙地燃烧得无法无天。他盯着他的眼睛,一下子心猿意马起来,手慢慢上移着,头低下去,想要印上他的嘴唇。
猛地,脖颈处冰凉透骨,激得他打了个冷颤。
方振皓不知何时抓起一把雪,趁着邵瑞泽低头的瞬间,就近塞进他的衣领里。
火焰一下子被激的退了大半,始作俑者却早挣脱出来,在雪地上翻了两个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上当了,上当了,邵司令,你的警惕性有所下降啊,哈哈哈。”
邵瑞泽手在脸上狠狠摸索了一把,笑起来,恶狠狠对了他扑过去。
玩闹了好一阵,脸颊不觉泛起兴奋红晕,大冬天也汗湿了贴身的衣服,就决定去泡温泉。
温泉早已经准备好了,一进去就是热气腾腾的。白色大理石铺地,别致的传统层落式温泉池,四隅都装饰着优美的古典陈设,房顶的圆形天窗透进柔和的自然光线,这里有蒸气浴室和热水浴池,还有供人休憩和聊天的平台和躺椅,铺了长绒地毯。
这阵势真是令人咂舌,方振皓去了隔壁换衣服,围了条浴巾,披了睡袍出来。邵瑞泽却早就泡在池子里了。他全身浸在温泉里,舒服的眯眼,看他走到池边,啧了啧说:“还要去隔壁换衣服,害羞什么啊。”
汉白玉的地面有点烫脚,方振皓哼了哼不理他,有些小心的试了试水温,一只脚就往里踏。
他迈下来就甩了浴袍,贴了邵瑞泽身边坐下。骊山温泉果然名不虚传,泉水温烫,泡了会儿皮肤都红涨起来,毛孔张开,不是一般的惬意。池子里蒸起的水雾朦朦胧胧,透过了隔在纱帘后的窗户,能看得见影影绰绰的竹影,吐苞的大片梅林,太湖石,环绕在四周,清雅如桃源仙境。
想想这里是昔日的皇家胜地,果然非同一般。
“喜不喜欢,这里可比家里的浴室好上几百倍吧。”
浑身热乎乎的舒服极了,方振皓朦胧睁眼,似乎很困,听到问话也只心满意足地唔了一声,全身浸到水里,靠在池壁边闭目养神,渐渐的泛起睡意。邵瑞泽很不满意的挨过去,深深看他,小心翼翼伸手拨弄他的头发,看他睡得十分满足,睫毛随了呼吸一颤一颤,脸颊被热气蒸的发红,眼睛阖了,呼吸声平稳悠长。
就这样静静看着沉睡的他,仿佛已是世间致乐。
目光在方振皓紧闭的眼睑和微微嘟起的嘴唇上逗留了一番,看着那白皙肌肤添了红润,水珠从他眉睫发梢滴落,沿修长颈项滚落颈窝,漫过锁骨……邵瑞泽喉头一紧,再压不住内心的激荡,俯得更近些,几乎鼻尖擦着他脸颊,微微的吻了一下,语音有点沙哑,轻轻的问:“南光……膝盖……还疼吗?”
荡漾水波下,他的手也随了话音探过去,摸上光裸的身体。那只手在膝盖处一掠而过,蜻蜓点水般的揉了揉,很快的顺着大腿的线条,探到了他的胯下。方振皓正睡得迷迷糊糊,下一刻却浑身都绷紧了,浑身绷得象张拉紧的弓,猛地睁开眼睛。
“你……你干嘛!”他呼吸急促的瞪视过去。
“……看看你膝盖疼不疼。”邵瑞泽笑的很是无辜,低头猛凑上去,从唇角到颈窝,从粗鲁转温柔,灼热的吻印上那具光裸的身体。
“早……就不疼了,你……摸哪里……”方振皓难耐地低吟着,推挡着,身体软绵绵地往后仰去,几乎被困在他的身体和池壁那一点小小的空间里。
“南光……南光……”邵瑞泽一边胡乱亲吻,一边念着他的名字,欲火愈炽,他的手猛然捏住他敏感的分身,毫不留情地揉搓着,同时断断续续在他颊上颈上吻个不停,又重重的吻住他的嘴唇,激烈地掠夺着,将舌头伸了进去纠缠。
激狂气息搅得无法自持,唇上一阵红热,胸膛被压得几乎无法呼吸。方振皓被动地挣扎了几下,只听见彼此身体间水声连连,好不容易等邵瑞泽放开了自已的唇,拼命呼吸了几口空气,使劲的推拒着,“滚……今天是来泡温泉的……不是……”
“南光……你要是知道我有多想要你,你……就不会这么说了。”邵瑞泽喘了口气,抱住他的肩膀,亲密地耳语,“昨晚……我可是憋了很久……”
笑声就在耳边,热气吹进他的耳里,还有那充满暗示性的话语,方振皓猛的感觉到温泉似乎在一瞬间变得烫了,烫的他简直坐立不安,只想逃离这一池热水。邵瑞泽微微笑着,不再说话,只将手指插进他头发里温柔地梳理着,不时用鼻尖蹭他发烫的脸颊。
方振皓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脏狂乱地跳着,更才发觉两人的姿态有多暧昧,围在腰上的浴巾被扯掉了,彼此都是浑身赤裸,腰部以下紧贴一起,邵瑞泽曲起的右腿甚至还略微压在自己腿间,膝盖微微顶进来。
“不要……”方振皓闭上了眼睛,脸孔红得滴血似的,有些不死心的小声拒绝,更是挣扎着想要挣出来,一扭腰却顶着个硬物。火热的部位被他一蹭,邵瑞泽难耐的哼了一声,眼神暗了下来,双臂揽在他腰间,亲密地搂紧。
“南光……相信我……”邵瑞泽轻声笑了一下,用那火热柔软的嘴唇,吻着他的肩膀,又凑到他的耳朵旁,咬住他的耳垂,“我硬了,我下半身的欲望,只有你……我的小媳妇儿……能满足。”
撩过他发际的气息,透露着一种火热而危险的情愫,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更透出不掩饰的渴望,方振皓的身体微微发抖着,喉咙半天只能发出一个颤音。
“胡说什么……前天……前天晚上才刚刚……”
“我说的都是真的……”邵瑞泽暧昧的伸舌舔了舔唇,又用舌尖描绘他的唇形,那股赤裸裸的表情让方振皓的脸更是通红,微微合上眼不与他对视。
“媳妇儿……你根本就想象不到……我有多渴望你……”
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心跳的像是下一刻就要蹦出胸腔,方振皓仓皇地扭开头,却被邵瑞泽扣住了下颚,用力抬起,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柔软炙热又强硬的舌已经攻占他的口腔。衍之总是很喜欢总是像要掀起风暴般地狂吻,他感觉到心脏疯了似的狂跳,热水蒸起来的雾气模糊了视线,看出去的东西似乎都是一片模糊,而在他胯下的手掌,享受似的来回抚摸着他大腿内侧的肌肤。
邵瑞泽整个压到了方振皓身上,蹭着他的耳鬓,低哑的、磁性的呢喃,“我一碰到你,就停不下来……你的身体……”说着把勃发的下体抵在他柔软的小腹上动了动,证明一般。
方振皓一楞,低头往下看去,登时满脸通红。羞窘之下,手脚并用,喘息着、挣扎着,胡乱推蹬抵挡。但泡了许久的温泉,身体早就软了,推也推不开,更是挣扎不得。
一番挣扎,反让邵瑞泽趁势将两腿分开,把身体嵌了进去。两个人火热的下身贴得更紧了,手指不顾方振皓的反抗,握紧了那炙烫的性器,缓缓揉搓着。
血液沸腾了起来,心脏每一下的收缩都像海啸似的迸发,呼吸越来越急促。方振皓咬住牙,紧紧捏住他的肩膀,大口的大口的呼吸。腿张开了,只要那里被抓住,轻轻揉搓,膝盖就会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他有些难耐的扭动身体,不知道是拒绝,还是别的什么。
邵瑞泽抬起的膝盖卡进方振皓的腿间,轻轻磨擦着。他向前凑,唇突然捂了下去。先是从嘴唇细细地逐一舔过去,紧接着舌头探进口腔,肆意游转,舔舐过舌面,吮舐他的舌尖。方振皓被热气和亲吻弄得头晕脑胀,直到气息急促道难以为继,才想起要一口咬下去。
“唔。”邵瑞泽闷哼一声,不得不放开唇上的厮磨,喘了口气才去看怀中的人。南光在他怀里气喘吁吁,眸光盈盈,脸颊上更是两团绯红。他顿时热血上头,什么都不顾了,手中一边加重力道揉搓,一边用鼻尖在他颈窝处磨蹭,威胁的笑说:“南光……我要一次做个过瘾……否则,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笑得一脸得意,尖尖的虎牙露出唇间,方振皓无言以对,只觉得又羞又恼,一边推着他,一遍左右环顾,简直恨不得找个什么东西将他的嘴巴堵住——他竟然越说越过份!
他看见手边的毛巾,伸手就要去拿,却被邵瑞泽攥住了手腕搂住在怀里。
“敢把我踹出卧室……做好准备,媳妇儿,一会儿你就算是哭着求饶,你男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邵瑞泽手滑到他胸前,轻轻一捏,劲道那么巧,拿捏得那么准,不偏不倚,轻轻一掠,惊得方振皓胸前的小小突起蓦然挺立。他急促喘息,身体大大震动了一下,仿佛呼吸困难。他看到衍之深情地注视着他,眼睛里是肆无忌惮的欲火。
邵瑞泽凑上去细细碎碎地亲吻,手指灵巧地抚弄着性器前端,同时加重了揉搓的力道,膝盖更是顶开他的大腿,使劲的磨蹭。方振皓耳朵里是模糊的水声,而那湿热的唇贴所到之处,无不激起他一阵阵战栗,麻痒的感觉如蚂蚁啃噬爬上头顶。他发出闷声,竭力深吸着气想平静下来,但搭在邵瑞泽肩上推挡的双手却已慢慢变得无力。
“啊!”方振皓抑制不住地呻吟,却又很快咬住嘴唇,他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身体好像要融化在水里了一样,火热的,温柔的,极致的快感逼得他浑身不断的颤栗。两人身体贴得更紧,上下磨蹭,邵瑞泽早已勃起的分身挤压着他的小腹,硬硬的,被摩擦得快感连绵,南光的身体贴在他身上,贴了磨蹭,越发是火热、肿胀,越觉得不够。
他抓握住了他的分身,用整个大掌覆压其上,掌心打着圈,不断地以手指挑逗他,揉搓,粗鲁而又快节奏的揉搓。听到他在他耳边溺水般低吟了一声,又猛然抓紧他的肩膀,叫出声。方振皓已经站立不住了,汗水不断滴,手指深深掐进入邵瑞泽肩膀里。
方振皓溃不成声,身体发颤发热,越来越绵软虚浮,就好像整个人都在云端上飘着,又微微发抖。邵瑞泽搂紧了他,循着他急促的气息,吻住了那湿漉漉的嘴唇。他接连不断的亲吻,比任何美酒却让人沉醉,比任何迷药却让人疯狂,他疯狂的吸吮着,伸入舌头,难自禁地加深了吻。
“唔……嗯……”
邵瑞泽的手在水下轻轻拍打他结实的臀部,手指沿着臀部的线条来来回回抚摸,随后伸出食指,探入那紧实的臀部,指尖在紧涩的入口处徘徊,试着刺入一点。
“啊!”方振皓既激动又惊恐,抬眼又见他直勾勾仿佛要吃人般的眼神,身体像弹簧般的跳了一下,慌乱之下猛地一把将人推开,就要爬出池去。邵瑞泽眼明手快,一把扣住他白细的脚踝,抓住他的腰,恶狼扑食般地把人拽了回去。那灵活的手指又插进去,更深入他的体内,有点粗鲁地转动着。
方振皓的膝盖已经发软的站不住了,甚至不得不放弃挣扎,改而以邵瑞泽的胸膛为依靠,无助的喘息。
“衍之……衍……之……”
“叫我做什么?”
“我……我……”
“求欢吗?”邵瑞泽微不可闻的低语,不仅增加了侵犯的手指,还深深插入到比之前更敏感的地方,缓缓摩擦。
腿张开,后面被涨得满满的,手指已经伸进去了三根,借助着热水在来来回回的扩张,强壮的臂膀环着他,方振皓一样听见耳边急切的喘息,那样的激烈,证明他正被人渴求的欲望。
“我……我才没有……呜呜!”方振皓摇头否认,却连眼睑都是绯红色的,身体弓了起来。
“嗯?不承认?媳妇……你不乖……说谎不是好习惯……”邵瑞泽失笑,“你看,三根手指,就都被你紧紧夹住了……夹的那么紧,就好像说‘我要’一样……”
他试着抽离,然后又探入另一根手指。
“我没有……是你……你是太恶劣……”浓浓的男性气息随着喷到耳廓上的热气传送过来,方振皓呻吟一声,咬牙斥骂。
“别嘴硬……我是在疼你……好好地疼我的小媳妇儿……”邵瑞泽对了他甜蜜的、诱惑的耳语,南光那一个期待又抗拒的眼神,已让他的欲望像火山的熔岩一样奔腾起来。手托着他的腰,让他坐在热水中的台阶上,粗鲁的更大的拉开他的腿,扣住他的臀肌,滚烫发胀的分身抵在小巧羞涩的入口,在他能反应过来前,一沉腰猛地顶了进去。
“呜……呜……”方振皓攥紧邵瑞泽的手臂,发出了一声哀鸣,他感觉到身体里那忒忒的脉动,占领着他的身体。后面仿佛自己有了意识,紧紧地绞住了那炙热的昂扬,吐息的瞬间,又被他攻进去几许。
“南光,你放松点……呃……”
“唔……啊.……”
方振皓低低的呻吟,因为极度的兴奋而眼角泛红,邵瑞泽的指尖缠绕着他硬邦邦的分身,轻轻地,温柔地的抚弄,他似乎是忍受不了似的仰起头,在微微痉挛时,邵瑞泽出其不意地挺腰,整根没入。
“啊——”一阵强烈的晕眩,方振皓似是咬住嘴唇,那炙热的坚挺完全进入了他的身体,他慌张般的窒息,头无力的摇着,身体扭动的将水花弄得乱溅,却只是将那性器夹得更紧。呻吟声就连自己听了也觉得羞愧,他慌忙举起手挡住自己的脸,自欺欺人的遮盖无法掩饰的淫魅的表情。
邵瑞泽哈哈笑,可恶的拉下他的手,“让我看。”
“讨……讨厌!”
南光那副紧咬着牙,羞愧欲死的模样,逗乐了他。
他双手扣住南光的臀部,更往下倾身,把他牢牢压在自己身下,饱含欲望的低笑着,一下一下重重的戳刺起来。甬道里,火热紧窒,让邵瑞泽在深入的瞬间差点就一泻千里,他再克制不住喷薄的欲望,摆动腰身,急切的就在黏热的内壁上摩擦起来。
那硬如热铁的物体,深深埋了进去,不断的摩擦,越进越深,越退越出。紧致火热的内壁层层紧裹在分身上,销魂蚀骨。强烈的快感冲刷得人把持不能,邵瑞泽紧扣他的臀部,让他双腿缠绕在自己腰间,迅猛地前后摆动着腰部。剧烈的摩擦让他不由得哑声低吼,而心底深处涌起一股占有的满足感,更让他如身在云霄。
“你……讨、讨厌……不、不要动!停下来……太快、快了啊!”
方振皓的脊背一阵阵的颤抖,他的身体随着邵瑞泽强劲的律动而狂乱的摇摆,邵瑞泽粗重喘息,微一皱眉,双手扣住他的腰,似乎是很不满足把他拖向自己的下腹。好深,好深……被占满的感觉冲击方振皓的神经,他猛然吸气,又一阵晕眩。
邵瑞泽忽然抽出,又重重地撞入!方振皓大叫了出来,嘴中呜咽的不成声,泫然欲泣。
“媳妇儿,你就这点体力吗?”邵瑞泽胡乱亲他,在他脖颈处留下无数个红色的吻痕,“太差劲了,还是……我让你吃不消了?这样很糟糕啊……你怎能让我做过瘾……嗯?”
那上挑的尾音使得方振皓恼羞成怒,就好像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上,浇上一桶汽油,他喘息更加急促,下肢一下子剧烈收紧,邵瑞泽当即闷哼了一声。
“南光……乖……”他低声呢喃,亲吻他,“不要夹这么紧……”
随了他话音,连接在一起的地方,猛烈而又深入地摆动着。
一时间,热泉水哗啦啦四溅,池面激起大朵大朵的浪花,呻吟声喘息声回荡在空旷的浴室,蒸气朦胧间,只看得到袅袅热气里,两个人正在水中纠缠。池子里的热水泛起接连不断的涟漪,水波翻滚,热雾袅袅,凭空生出一种暧昧而淫媚的感觉。
粘糊糊的热气密实地缠绕着身体,一下被进入到最深处,那措手不及的叫喊冲破喉咙,方振皓颤抖着叫出声,“啊——啊——”
他想要抬起臀部,远离那样炙热的硬挺,远离那激烈的抽插,邵瑞泽却狠狠压住他,强迫他与自己紧紧贴在一起,更加掰开他的大腿。他摆动着腰身,下身的动作一直没停,有时候放松了力道,只轻轻抽动,骗得南光微微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又猛地用足了劲撞进去,整得南光脸色苍白咬着唇,颤栗着抽搐。
方振皓仍不死心,扭动身躯想要避开,邵瑞泽却威胁性的向上又顶入一截。
“啊……”
邵瑞泽气势汹汹,一鼓作气地挺入到最深处,再突然撤出,再用力的顶入,如此毫不留情的反覆着,那样柔软湿润紧密的地方紧紧的包裹住他,随着他的抽出,挺入,那具身体也在无力的摆动,在他的怀中磨蹭扭动。
脸上不知是汗是泪,或是水汽,他急促着喘息着,双腿猛烈的颤抖,无法自抑,身体随着邵瑞泽每一次的没入而震动,口中惊喘出声,哪怕死死咬住嘴唇,仍是忍不住溢出的呻吟,不断的溢出唇外。
“看看你这样子,多……淫荡。”邵瑞泽轻笑着,仍旧一下一下挺进,“漂亮……漂亮极了……”
“住……住嘴……住嘴!”
邵瑞泽笑得得意,一刻不停的抽插。
他的小媳妇漂亮极了,不是亲眼看见,绝想像不出来。
唇,会微微张开,压抑不住地吐出呻吟。
黑眼睛,半眯半合,又很快的睁大,是被快感激的涌起朦朦胧胧的雾气,可是又像是珠宝一样发亮。
修长柔韧的身体,在他身下颤着、抖着、抵抗不住铺天盖地的陌生快感,在无法克制的呻吟抖动。
邵瑞泽爱极了,俯下身来,温柔地亲他。身体却仍在锲而不舍地攻城掠地,一次一次的深入。
结合的地方抽抽插插,嘴唇又重迭在了一起,非常轻柔的吻,耳边是流水淙淙,激的他欲火更加高涨。
身体深有处一处小小的地方,正被他的火热昂扬无所不同其极地折磨着。每一次挺身,每一次擦过,就立刻在在那里燃起一串微小的火花。方振皓的情欲被催促着,慢慢膨胀起来,充塞意识不清的头脑。
一下,又一下,体内又窜起一阵阵酥麻,宛如电流直击脑际。
“啊……唔……嗯……”
“快了?快了吧……好的……媳妇儿……一起……”
“嗯……嗯……”
邵瑞泽搂紧了他,加快抽送的速度,咬着牙忍耐着亟欲喷射出来的欲望,每一次都撞击到最深处,一次一次宣告他的占领。体内的痛觉和快感交织着,方振皓半睁着被快感逗弄得氤氲的眼睛,已经几乎快失去意识。
频繁的抽动下,一切沦陷于疯狂,置身于情欲的惊涛骇浪中,波浪越涌越高。卷走了彼此所剩的理智,积压许久的欲望到盘旋到了一点,最后几下冲刺又快又急,让人痉挛的快感迅雷不及掩耳地迎面卷来。
伴随着仿佛焚毁一切的高热,将两个人同时拖进一片空白的世界里。
两人同时达到高潮,停滞片刻后,紧绷的身体软软松懈下来。
残存的快感在身体里流窜,两人胸膛都剧烈地起伏着。周围的动静都没了,除了一刻也不停的涌出来的温泉水,在没有任何声音了。
邵瑞泽虚软撑住池壁,半闭眼粗喘,依旧沉浸在极乐的余味里。方振皓仍旧呼吸急促,闭着眼睛,睫毛因为呼吸而不停的动,他张大了口,呼吸了好几口空气,总算找回了一点清醒。
想坐起来,身体却软软的撑不起,还有邵瑞泽在上面压着他,方振皓声音嘶哑着,只顾吸气,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费力抬手想要去抓他的肩膀,却不料一滑,扑通一声,就跌进了一池的热水里去。
高潮之后的身体滚烫,更是敏感,只觉得池水烫的灼热,水波动漾在脸庞耳际,带起奇异的瓮瓮声响,水下屏息的窒闷,令头脑瞬时空白……一双手紧紧托上他腰间,托起他下沉的身体,嘴唇压上他的唇,空气随之度入,从唇舌直送肺腑。
哗啦。
邵瑞泽搂着他出了水面,听他不住的喘息咳嗽,又软绵绵靠在自己身上,浑身乏力的模样,心知要带他上去休息了。他抓住旁边扔着的大浴巾,一把将他裹进去,大步踏出水池。
方振皓咳呛着,习惯地把脸窝在温暖的怀里,双手环上邵瑞泽的颈。
轻轻拍着背,替他顺气,邵瑞泽将怀里整个人放在舒服的躺椅上,拉过旁边的浴袍,给他盖在了身上。方振皓许久还没回过神,只感觉到有人凑过来细细碎碎地亲吻,慎重,温柔,又亲昵,柔软的嘴唇压着睫毛,停留了许久。方振皓不想睁眼,却很喜欢那吻,心里有说不出的安宁与喜悦,一点点地暖暖地从心头渗透到嘴角眉梢。
自己也披上了浴袍,侧卧在躺椅边,邵瑞泽伸了手,若无其事地握上方振皓裸露在外的右肩,用掌心缓缓摩挲着,惬意体会那光润美好的触感,然后低了头继续亲吻。
他听到很不满意的一声轻哼,然后那具身体往旁边一挪,好像是想逃开似的。
邵瑞泽低低笑,也不去管他,只是低头欣赏方振皓脸上未退的红潮。
方振皓浑身软软的,刚回过神,腰部又酸又麻,裹着浴袍更是舒服的不想起来,于是只能红着脸由着他揩油,把小半个脸埋进那宽大绵软的浴袍里,不去看他。但总有无法忽视的,衍之那探进来抚摸着他的手,还有的呼吸扑在他脸上,悠悠的,有点痒。
“害羞了?”
衍之的声音从很近很近的头上传过来,手指顺着脖颈滑上去,有那么一点麻麻的感觉。
方振皓在此不满意的哼了哼,一扭头,张了嘴小声说:“你是想拆了我么?”
邵瑞泽顺手把浴巾搭在头上,笑盈盈说:“媳妇,我听你语气很那个……好像是我刚才没让你满意?”
方振皓顿时语塞,睁眼瞪了他半晌,看见他那副很不满足的模样,立刻决定换话题,变得略带嘶哑的声音大了一点。
“我……我累了,要休息。我要睡。”
他说着证明一般的闭上眼,做出一个“不要打扰我”的表情,邵瑞泽手撑了下巴,侧卧在他身边悠悠笑,冷不丁的,搬过方振皓的脸就亲。
邵瑞泽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凑在了耳边,暧昧地吹气,“媳妇儿……喜不喜欢?我可是看你舒服的简直都要哭了……”
方振皓半天才得以呼出一口气,脸上更红了,气哼哼瞪他,把脸在软软的浴袍里蹭来蹭去。
“饿不饿,你一会儿想吃什么?”
“不要,我不饿……我要睡觉……”
“你不吃,可是我想吃你……”邵瑞泽咬着他耳垂,用舌尖舔一舔耳郭,模仿着进出的动作。
方振皓浑身被激的缩起来,脸色一僵,盯了他看,幽深眸子里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是认真的吗?”方振皓沙哑地说道,身体微微发抖。
“嗯。”邵瑞泽应道。
“你要知道适可而止吧……”
“……我昨晚上没做,没有满足,哪里来的适可而止?”邵瑞泽一本正经的解释,凝视着他,眼中充满了渴望。
方振皓很是无力的摇了摇头,一丝若有若无的红晕在两颊化开,又往浴袍里缩了缩,好像那就能保护自己似的。
“不要……我很累……那里,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他蒙在浴袍里不肯出来,声音闷闷,带上一点委屈和撒娇。邵瑞泽坐起来,把他连人带浴袍地抱起来,让他坐着,方振皓一扭身,软耷耷地倒下去,邵瑞泽又抱他起来,方振皓就又倒下去,趴在躺椅上耍赖就是不配合。
邵瑞泽又好气又好笑,把浴袍扒拉开一道宽缝,方振皓眨眨眼,抢在他前面,有些勉为其难的开口,“衍之……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
“嗯?”
方振皓的脸愈发红了,扭捏了很一会,语声僵硬的很不自然,“呃,衍之,你觉得,先吃完饭再吃……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闻言邵瑞泽挑挑眉,没说可以或者不可以,只是笑盈盈看他。那睫毛微微颤抖,脸颊红晕未退的模样,还有露出来的光裸肩膀,真是出人意料的煽情,他微微一笑,骤然低头,咬住方振皓发烫的耳垂,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一点也不客气的上上下下抚摸,贴着温润光洁的肌肤四处游移,感受他突然颤栗的身体,“不……怎么样……”
随着不断蒸腾而起的蒸汽,空气里顿时又翻起了一丝旖旎涟漪。
“你这个……土匪、混蛋,粗鲁、色鬼、色狼、只知道随时随地发情!”
邵瑞泽单膝跪上去,压住他想要挣扎的身体,很无奈的叹口气,伸手刮刮他的鼻尖,“骂来骂去就这么些词,文绉绉的,唉,小媳妇就是小媳妇,需要我教你骂人吗?”
“滚……滚……你这个王八蛋!给我滚开!”
邵瑞泽没有一点放手的迹象,缓缓地压下身体。
“滚……”剩下的一个字,被强行堵在嗓子眼里。
邵瑞泽手臂撑在方振皓头边,脸颊亲密地贴着他的,又再度给了他一个激流般的吻。火热的舌头一强行进入,便霸占了他的口腔,像要吸走他的呼吸一般,辗转换着角度纠缠,方振皓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还感觉着他的体温,脸孔瞬间火烧火燎,才刚回神的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下腹似有一阵电流窜过,方振皓狼狈不堪,却挣扎不脱,只能恼怒地瞪着邵瑞泽。下一刻,他却惊叫着,身体重重弹了一下,伸进浴袍的那只手,已经捏住他还软软垂着的分身,一下一下缓缓的摩擦。
他急促的喘息,扭动着想挣脱,急的红了眼,一下子脱口:“操你妈的!”
邵瑞泽浑身一愣,睁大眼睛。
方振皓猛地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那还么粗鲁下流,脸上登时烧得通红,看也不敢看他。
“说反了吧……”邵瑞泽语声低沉柔和。
他压下身体,用膝盖压制住了他的反抗,鼻尖蹭上方振皓脸颊,低低的笑了一声,吸咬住那裸露的脖颈,舔着,噬咬着,听他丝丝的吸气,强硬地留下属于自己的青紫印记。他像是很高兴,磁性的嗓音温柔地说:“说反了……明明就是……我操你……”
方振皓从身体到表情完全僵硬,手忙脚乱挣扎想要躲避,还口齿不清说:“你听我说……听我说……虽然我不是泌尿科的,但是,但是再不知节制……会滑精……不举……欲振无力……唔!”
他急促的尖叫了一声,脖颈后仰。
邵瑞泽一把抓住他的脚踝,使劲分开,然后那修长的手指,毫不留情地侵入那紧窒的后方。
“是不是真的会跟你说的一样,总要试一试呀……”
“等一下,等一下!”方振皓仍旧不死心,用尽全力一脚踹向腿间的邵瑞泽,试图以血淋淋的例子让他清醒:“你知不知道西门庆怎么死的?”
邵瑞泽说的轻描淡写,“知道啊,不就是马上风嘛。”
“那你怎么还不住手!喂,喂!”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邵瑞泽眼神很是无辜,“南光,你好像弄错一件事情,首先,我不是西门庆,难道……你觉得你是潘金莲?”
方振皓气得浑身发抖,再次明白跟他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不知自哪儿来的力气,奋力一挣。顺势一脚踹到邵瑞泽的胸口——虽然他最想踹的地方是那张故作无辜的脸。邵瑞泽顺势一躲,手指却从他后面滑出来,方振皓身体一个颤抖,刚想起身就再度被压住了。
他刚想破口大骂,就听敲门声。
两人惧是一惊,眼下彼此都是赤条精光,方振皓下意识就往邵瑞泽怀里一滚,邵瑞泽抓过浴袍,展开来被子一般地覆盖在了他身上。咳嗽几声,才不急不缓说:“谁呀。”
是小周的声音,“是我,司令啊,快下午了,我来送点吃的喝的。”
方振皓吓得不轻,只好乖乖缩在邵瑞泽怀里再不敢动腾。眼前摸黑一片,贴在他胸口,只听得到自己心跳怦怦震天响。
小周小心翼翼推门进来,雾气朦胧的,也看不清楚,只能看见躺椅上卧了两个人,盖了浴袍,最下面露出一双裸足。司令正惬意的倚了躺椅,一手搂了司令太太,一手枕在脑后,对了他眯起眼。
“吃晚饭还早。我来送点吃的喝的。”小周闻到空气里有股奇怪的味道,脸刷的就红了,却又不敢多问,装得很平静说:“葡萄酒、水,小点心还有切好的水果,司令,你们要是泡的饿了,就先吃点。”
两人贴得实紧,邵瑞泽感到胸口蹭着毛茸茸的一团,是南光的汗湿头发,便不由得心神荡漾。立马扣紧了方振皓腰肢,贴着来回抚摸揉捏起来。方振皓倒吸了口气,浑身不可抑制的发起抖,但他却不敢动,只是攥紧浴巾,几乎拧成碎布。他听不清外面在说什么,羞恼下张口就咬,一口却咬在了邵瑞泽胸前。
他听到邵瑞泽倒抽一口气,而贴着自己的身体抖了一抖,自己下腹上很快被抵上越来越硬、越来越烫的东西。
邵瑞泽底下一双手更加不老实起来,从胸前到腰肢,从腰臀到大腿内侧,一路细细揉捏过去,使劲的用力,直揉得怀里人低喘连连。而那灼热的呼吸接连不断的扑在胸口,如小猫的爪子一样,挠得他心猿意马。
小心翼翼放下托盘,小周无意抬眼,却瞧见司令似乎表情不对,就问:“司令,你咋啦?”
听见问话,方振皓急的不知道怎么好,邵瑞泽的手已经摸得越来越不是地方了,分身又被他的裹在手掌里不停揉搓。
手拂过光裸肌肤,搂着怀里绷得僵直的身体,捏住他的分身,听到隐隐喘气的声音,想象他咬牙切齿的神情,邵瑞泽不由起了狭促之心。他强迫自己平静,抬眼带上一点微笑看小周,慢悠悠说:“去泡澡了吗?”
小周用力点头,脸上笑开花,“泡了,好舒服,司令,你真好。”
“好就再泡会儿,平时忙,难得来一次。”邵瑞泽一边说着,一边把分身捂在手心里,从下往上撩拨,还时不时用指尖轻轻戳弄。方振皓身体一弹,全身血脉贲张,差点就呻吟出声,连忙咬住嘴唇,死死咬住。下身硬邦邦的立起来了,敏感的不行,又被他抓握着,上上下下沉缓套弄,快感简直没顶,心跳声震耳欲聋。
他的脑袋嗡嗡炸响,怕一不留神就呻吟出声,只能拼命用手捂住自己的口唇,咬住手掌。他被动的被肆意玩弄着,身体越绷越紧,弓弦一样绷到了极限。
“晚饭准备的怎么样?”
“放心吧!”小周中气十足的回答,“按您的吩咐,都是司……”他看了看侧卧在司令怀里的人,“司令太太”四个字到嘴边赶紧咽下去,改口说:“都是司令您和方先生喜欢的。”
邵瑞泽满意点头,却感到怀里人软得化开了似的,柔韧的腰肢随着自己的动作一颤一颤,而浴袍下的呼吸声,似乎越来越急促。别弄得晕了吧……他转念一想,对了小周说:“弄好了就把晚饭端进来,外面怪冷的,就不出去吃了。”
小周使劲点头,被他一挥手赶出去了。
邵瑞泽赶紧把浴袍掀开给他透气,方振皓晕晕乎乎,乍一接触到新鲜空气,大口大口的呼吸。
方振皓喘息的厉害,一声接着一声,因为极力隐忍而皱起眉,眼睛半阖,却是水汪汪的,浑身汗湿了,从脸颊到脚趾头,都泛上一层薄薄的粉色。邵瑞泽看得血脉贲张,喉咙里急促的发出一声,再顾不得许多,胡乱他汗湿的鬓角上印上一吻,几下将人翻过去平躺好了,拉开他的大腿,拽住腰,拉响自己。
滚热硬挺的分身,抵住了臀部之间柔软的部分,缓慢而用力地往前一压。
“啊!”方振皓发出沙哑又支离破碎的哀鸣。
“衍之……”浴巾几乎被拧成碎布,他试了几次,才喘息着开口求饶:“慢,慢一点……”
“慢一点?”邵瑞泽极快的律动,几乎次次都插入最深处,听他泣不成声的哀求,忽然一下子坏笑,依言放慢了速度。方振皓松了口气,才刚一瞬,就又被狠狠撞入,坚挺火热的物体不断撞击着他,深入浅出,越来越强的律动,慢慢抽出,再狠狠插入,每次顶入,都如要穿透脏腑。
呻吟声支离破碎,来回几次,他便已浑身颤抖,连叫都叫不出来。
白皙的肌肤因激情染上层层绯色,而腿间的分身颤颤挺立,前面流出透明的液体,简直是说不出的情色。那被紧紧包住的仿佛进入到天堂的感觉,令人忍不住满足的叹息,邵瑞泽压低身体,腰身一下下挺动,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粗重的喘息,又笑了说:“媳妇儿……只这样就受不了了……你就只有嘴巴硬么?”
“衍之……衍之……呜呜……”方振皓语无伦次,只能拼命摇头叫着他的名字,大颗的泪水自眼角渗出,抖得不能抑制。
邵瑞泽粗重的喘气,突然开始大力的挺动腰身,看到方振皓惶然的、陡然张大的眼睛,他恶作剧得逞似的笑了笑,俯身舔去他眼角晶莹的泪滴,手底下的手发狂地捋动起来。
“你还真是……媳妇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呀……”
“唔……闭嘴,闭嘴!呜呜!”
方振皓在呻吟,眉心蹙拢着,硬起的前端已经湿润,在熟练地爱抚下,他感觉自己就快要高潮了。体内强势撞击抽插的凶器一下接一下深深地进入,却又不给他最后一击。
不多久,邵瑞泽感到怀中的身体颤抖了两下,知道他要高潮了。
他却捂住他的分身前端,在根部用力一掐,堵住那里。
方振皓腰部抽搐着,他觉得快崩溃了,嘴里的呻吟渐渐转变成呜咽,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浮上雾水,简直是泣不成声。
邵瑞泽轻笑出声,咬着他的耳朵。
“怎么,想要吗?”他咬着那敏感的耳垂,一边嘲笑着,一边挺腰缓而有力地撞击,惬意的听着含着他性器的那里发出轻微的、湿润的声音。
方振皓没有回答,紧闭着眼睛,紧咬住嘴唇,脸上的表情是羞愤难当的。他急促的喘气,发出泣不成声的哭叫,恨不得自杀。又一个出其不意的撞击,他随着律动而无助地上下摇晃,颤栗着,“啊……啊……”
分开的膝盖抖得那样厉害,内壁又软又湿,激烈地绞缠他,往里吸纳,真是惬意至极……邵瑞泽观察着他,嘴边满是笑意,舌尖在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的舔来舔去,“南光……南光……已经受不了了吗?想要……射吗?”
方振皓扭开头不回应,但仍旧呜咽着,死死抓住手下的浴巾。
“敢说我是西门庆……那我就让你好好尝一下味道……”随着低语,邵瑞泽的动作陡然大了起来,更用力地压下身体,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呜……啊啊……”凶猛的、强悍的、骤雨般的撞击,深深贯穿了的那一点,顿时泛起难以言喻的甜蜜快感忽然令人心悸的战栗,流窜过全身。
“我……我操你……”
方振皓终于把拼命积攒起来的力气化为了一句愤怒的吼叫,但随后就痛苦地哼了一声,浑身颤抖着大口喘息起来。邵瑞泽听着身下的人发出窘困又无助的喘息,看他不停来回扭动身体,手心里的东西更是胀的越大了……于是他贴着他的耳垂,低沉地调笑,“媳妇儿……现在可是我在操你,来,说,说操你的人是我,我就放手,让你射……”
“不……”被羞辱的感觉让方振皓浑身颤栗。他大汗淋漓,大口喘息着、挣扎着,仿佛无处可逃。可无论他怎样抗拒,邵瑞泽仍旧紧紧压着他,身下的律动始终如一,不紧不慢,不依不饶地在他体内蠢动着,一下一下顶进最深处。
“来,说,说操你的人是我,说出来我就放手,让你射……”
“不……不要,衍之……不……”
“不说,我可是不会让你射啊,我说到做到。”邵瑞泽说着,狠狠顶了他一下,听他尖叫一声,又低头去细细碎碎的亲吻,“说,操你的人是我。”
猥亵的语言竟然让身体浑身骤然一阵兴奋,下体疯狂般的涌起激潮。忍耐了半晌,方振皓终于忍不住了,他赤红了眼睛,动了动嘴唇,“……衍之……是……是你……操……我……”
“呃?没听见,你说什么?”
方振皓咬着唇,眼泪流了下来,微微提高了声音,带了哽咽说:“是……是你……操……我……”
邵瑞泽低头看他那副羞愤欲死的表情,知道到此为止了,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用力一顶,同时放开了手。
方振皓喉底哽咽半声,腰部猛然一挺,浑身抽搐了几下,浊白溅上邵瑞泽小腹。
然后,他感觉到他的性器突然顶进至深处,随着那声低吼,有什么在麻痹的体内溅了出来,一片湿热。
邵瑞泽半撑起身体,轻轻地把发泄过后湿润的身体拥紧在怀里,就势躺倒在躺椅上,听着彼此剧烈的心跳。方振皓双腿无力的敞开,全身瘫软,泪眼朦胧,只能一起一伏喘气。
休息了一会儿,邵瑞泽坐起来,目光扫过他腿间那一片白色的狼籍,将还未回神的方振皓抱起来,踏进了池子坐下,慢慢给他清洗起来。方振皓喘了几口气,手自然搭上他肩膀,脸搁在他肩上,闭了眼跨坐在他腿上,由着自己的腿被分开。
手指在湿润的后穴进进出出,来回的按摩抚弄,邵瑞泽侧过脸磨蹭,看他微微阖眼,怜惜地在他汗湿的鬓角上印上一吻,“媳妇儿……你真是美味极了……”
方振皓乏力的抬了抬眼皮,扔过去一个白眼。
邵瑞泽见状嘻嘻笑,又亲了一口,将他抱回躺椅上。
“渴。”方振皓裹着浴袍,对了他嘶哑开口。
邵瑞泽仰头喝了一口酒,低下头,嘴对嘴灌了进去,还顺便用舌头舔了个遍。
“我想自己喝。”第二口的时候,方振皓抓了他的胳膊。
哪知却还是被压着头,硬灌了下去。
“我想给媳妇儿喂,你累坏了。”
邵瑞泽低喃着,吸吮他的唇瓣,一脸的坚持。
方振皓也无力跟他纠缠,只好不再拒绝,被他喂着一口一口喝水。
剧烈的心跳终于逐渐平复下来,等身上力气恢复了些,方振皓抬脚狠狠踹过去,一脚将坐在旁边的邵瑞泽踹下了躺椅。
邵瑞泽就势在地毯上滚了几滚,抬眼看到那人操起躺椅上的软枕,直朝他劈头盖脸的打下来。
“混蛋!王八蛋!流氓!禽兽!无赖!下流!土匪!无耻!”
邵瑞泽哭笑不得,抱了头趴在地毯上任他打,好在枕头本来就是软的,他南光没什么力气,索性也就任打了。他一边抱着头,一边偷眼看南光那张涨红却又却羞恼的脸,觉得很是惬意,忍不住笑起来,肩膀一阵抖动。
方振皓一愣,想起自己说的那句不知廉耻的话,顿时烟霞烈火烧得满头满脑,又羞又恼又气又怒,一屁股骑在他身上,修长的手指就去掐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还用枕头狠狠地揍。
邵瑞泽眯着眼睛看骑在自己身上的人,想说什么,却笑得更大声了,上气不接下气。
“你!还笑!无耻!下流!”
方振皓气的简直想要去咬他,刚一俯身,邵瑞泽翻身一滚,有力的双掌狠狠地扣住他柔韧的腰,翻身把他压住了。
因为笑的太剧烈,邵瑞泽咳嗽了几声,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住笑意,“好啦,好啦,休息休息,睡一会儿,嗯?”
刚才憋着一口气,现在骤然被压在柔软地毯上,力气好像一下子全部消失了。方振皓软软趴着,闭了眼不停喘气,自己刚才那句话还在脑中不停地打转,又羞又气,索性全身瘫软放松了,不再言语。
邵瑞泽也趴在他旁边,伸手搂住肩膀,又拉过浴袍给他盖好了。方振皓呼吸已经平稳了,睁眼看邵瑞泽的面孔渐渐清晰起来,哼了一声,却不说话。邵瑞泽看到那耳廓越来越红,忍不住凑上双唇轻轻一含,顿时感到怀中身体跳了一跳,他一边在耳垂上舔弄来舔弄去,扣在腰间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轻轻按摩揉搓。
方振皓只觉得耳上腰间,泛起阵阵湿热痛麻,有种挠不着说不清的酥痒。他轻轻呼气,难奈地扭着身体,“别……”
邵瑞泽依言松开噙在嘴里的耳垂,沙哑着嗓子哄道:“不做了,不做了,我就摸摸,摸摸嘛。”
两人就这样相拥,趴在柔软地毯上休息放松。
邵瑞泽微微侧头,用微凉的鼻尖在他耳廓上蹭着,“我最喜欢媳妇儿……嗯……别人求着我那样对他,我都未必会正眼瞧他。”
方振皓觉得腰上有点酸痛,往他怀里凑示意好好按摩,顺便扔了一个白眼过去。
衍之的抚摸很温柔,一下一下,来来回回,揉捏着按摩着,说不出的舒服;衍之的嘴唇很柔软,被吸吮的肌肤,有些痛,有些痒,也很舒服……
“媳妇儿,你越来越棒了。”衍之吻他,这么说。
“你越来越禽兽了!”他哑声回道。
“只要你喜欢就行。”衍之一点也不难为情,笑眯眯的亲了亲他的额头。
其实,他并不是很讨厌这种事情吧……
他是个并不重欲的人,但是真是被衍之带坏了。
事实上,根本无法抗拒衍之带给他的快感,每次做到最后他都会不知羞耻的缠住他,不让他离开。
怀抱既温暖又舒服,习惯了就很难割舍的下,虽然违背了伦理,可每次都是满心的欢喜。
模糊的记忆在脑中浮现,还有那句下流的话,方振皓的脸立刻又烧起来。
“脸怎么这么红?想到什么了?说来听听!”邵瑞泽挑眉,手指抚过他的面颊。
“去你的!”方振皓一把将他拍开。
闭上眼窝在他怀里休息,不知怎么的,方振皓却想起很早以前,自己在犹豫要不要跟他一起的时候,想过很多遍的一个问题。
“衍之。”
“嗯?”邵瑞泽眯起眼休憩的模样,手上慢慢按摩他的腰身。
“问……你件事情……”
“问呀。”
“你……那你别生气。”
邵瑞泽闻言一下子睁开眼,双臂将他搂得紧紧的固定在自己怀里,瞪眼吓唬,“如果敢问‘我可不可以去找别人’,南光,我一定会把你做得晕过去,然后抱回家用铁链子锁在床上,狠狠打你的屁股。”
说着还用手在屁股上狠狠扭了几把,方振皓扭动身体,急忙分辨说:“不是,肯定不是,你听我说。”
邵瑞泽拍拍他臀部,挑起弯弯的眉毛,威胁性的看,“说。”
方振皓咽了口唾沫,很小声的说:“官宦之家多早婚,按理说,大户人家也会给儿女定亲吧。我就不信,你爹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就没给你定个娃娃亲?”
邵瑞泽表情很平静,只是挑一挑眉,侧身用手撑住头侧卧在他身边,另一只是还放在腰上。
“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方振皓有点窘迫,仍旧死硬说:“好奇嘛。”
邵瑞泽没生气,却笑起来,“既然媳妇好奇,那我就认真交代。”
拉过一边的软枕枕了,方振皓也侧卧,盯住他的眼睛,却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拍着他。
“自然是有的,少帅定的也是娃娃亲。”邵瑞泽顿了顿,仿佛是在回忆,“那个女孩子姓汪吧,我记得,她父亲是东北数一数二的富户,当年也是大帅府的座上宾,跟我爹很有交情。”
“既然那么好,怎么就没娶呢?”
邵瑞泽淡淡笑,说:“她早早就死了。”
方振皓骤然一愣,却看不到邵瑞泽脸上有多少的哀切,表情还是那么平静。
邵瑞泽慢慢说:“我并不感到悲伤。”
“甚至,想不起她长什么模样。”他自嘲地笑笑。
“只记得,那女孩子身量很小,羞羞涩涩,长辈叫我们单独在一起聊聊,她也不敢看我。那时候年纪轻,很不耐烦,同她也是相对无话。长辈们商议好在我十八岁时结婚,我没喜悦,只觉得真是憋闷,要跟这么无趣一个女人,一辈子栓在一起。”
“你不喜欢她?”
“当然不。”邵瑞泽回答的坦然,“那时候奉天城里,北平城里,什千金小姐,大户闺阁,还有花街柳巷的头牌花魁,哪种女人没见过?她说话老是低头,嗓音跟蚊子似的,不活泼又不大方,我喜欢她什么?”
他叹了一口,“我跟着部队和少帅去了山海关,一去就是半年……那年我十七岁。”他沉默,方振皓心里不是滋味,便叹息接口,“从此一别,郎心似海,妾心成灰?”
邵瑞泽笑起来,“南光,那是戏文。”
“等我操练回来,五太太却告诉我说,汪小姐死了。”邵瑞泽摇头笑笑,“她倒是难过,说是汪小姐去得太突然,只是对不起我,害了这桩婚事。我倒觉得,浑身松了一口气,真是如释重负。”
“之后呢?”方振皓问道。
“之后,就是场面上的事情。汪家同邵家是姻亲,若是不去失了礼仪。我按着五太太的吩咐,拿了定亲时候的梳子去汪家凭吊,给躺在棺材里的人抿了几下发际,把梳子折成两段,一截放在了她鬓边。”
方振皓也明白,新媳妇进门时,丈夫要为她梳拢头发,然后别上一柄木梳,象征结发白首。他这是按了发丧媳妇的礼仪去送葬,却也是有情有义了。
“不过还有让我觉得不爽的事情。”邵瑞泽轻轻拧起眉,“大帅与五太太说,我父亲去世前定下的亲事,那姑娘虽然去得早,也还是我的结发妻子,照例要守制三年,将来还要入宗祠上家谱。我那时候年轻,气得不行,倒是少帅劝我说,‘一个木牌子一个名字而已,你跟个死人动什么气,将来再娶十个八个的,也碍不着你什么’。”
他说完笑了摇摇头,神情轻松。
方振皓不知说什么好,却也知道这不能斥责,他不为那个女子悲伤,因为悲伤同爱情一样勉强不来。
“媳妇,会不会吃醋?”邵瑞泽慢慢地揉他的头发,脸上多了几丝认真,“不是你问,我也记不起还有那么一个人。我真的不喜欢她,你可别多想。”
方振皓眨了眨眼,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肯放开,“哼,你是我的。”
闻言邵瑞泽笑起来,凑过头去,在他的耳边慢慢地吹气似的说,“媳妇儿……也给我讲讲你的事情,特别是你的女友,我可还没听过。”
方振皓觉得耳朵痒痒的,忍不住伸过手去捏他的耳垂,咳咳说:“讲就讲,反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往他身边凑了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这才慢悠悠开口。
“跟你一样,我从小就被订了娃娃亲,大哥说,老爷子年轻时候,不知怎么就欠下河北大户孙家的情,他跟孙老爷交好,又看孙家小姐人也不错,就在麻将桌上给我和孙家五小姐定了亲。”方振皓忽闪了几下眼睛,想起来的时候,也觉得久的自己快记不起来,“孙家五小姐,比我小四岁,外间早将她视作方家二少奶。”
“漂亮吗?”
“我只是八岁前同这个五妹妹一起玩耍过,她扯着我的衣襟喊着‘哥哥,等等我’。孙家门风谨肃,女儿长大就不许再出门,人大约是漂亮的吧……老爷子也应该不会同意娶个丑儿媳妇进方家。”
邵瑞泽盯了他,点点头。继续饶有兴味的听他讲。
“后来老爷子抽起大烟,家业全部扔给大哥管理,大哥便送我去念了省城的新式学堂,一年到也只有寒暑假回家。和这个五妹妹,就只是在春节拜年的时候,才会见上几面。人倒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也不怕我,院子里看见了就给我使劲挥手。”
“看起来她很喜欢你嘛。”邵瑞泽忽然插嘴,语声柔和低沉。
方振皓瞪了他一眼,哼了哼,“要听就闭嘴。”
“好好好,我装哑巴。”
“我只记得,有一次管家把我连夜从学校接回家,说是出大事了。我还以为怎么回事,路上他告诉我,说是五小姐自作主张把头发剪了,只留了一个丑丑的头发。”方振皓说着忍不住笑起来,双手对了邵瑞泽比划,“你知道的,就是那种‘五四女学生头’,齐刘海儿,到耳朵的短发。”
“知道知道,五四之后嘛,她要去做进步女学生?”
“是呀,按理说那会儿五四都多久了,新文化运动一波一波的要推翻推残无人性的封建礼教家法。孙老爷是个老学究,把她管的严严实实,请了家庭教师在家里念书,也不知道五妹妹怎么就跟她爹吵起来,一气之下就剪了头发。”方振皓说着,嘴边挂着笑,“我一进孙家的门,看见孙老爷暴怒如雷,大太太是她生母,掩面哭个不休,这才明白,原来是叫我这个未婚夫来劝人的。”
“那会儿你不是已经在新式学堂念书了吗,还会在乎她剪头发要做进步女学生?”
“事情不止这样,五妹妹说非要去学堂念书不可,气的老学究孙老爷骂她伤风败俗。”方振皓一敲额头,表情也是无奈,“我一进后院,就看见她站那里,还不等我开口,就指了我大声说,‘我不要做旧式女子,只在家相夫教子,成为男人的附庸,最后变成封建旧思想的殉道者。我要做新女性,像男子一样处身立世,堂堂正正生存于世’。还说她主意已定,父亲不同意,她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做孙家的女儿,把我噎了个措手不及。”
邵瑞泽听的极其好奇,连连问他怎么解决的。
方振皓叹气,又笑笑说:“我怎么能让她离家出走,一个女孩子流落到外面去,于是花了一个下午时间,跟孙老爷孙太太说了好久,说服二老,同意她跟我去省城念书。”
“老学究会同意他们女儿跟你一个男人出门?”
方振皓手拍拍邵瑞泽的额头,没好气说:“怎么不能,我跟他们耐心说,现在女子念书是潮流,多少社会名流、有识之士都支持女儿念书,还有女子去国外留学。五妹妹去省城念书,既学了知识,也开了眼界,也能给孙家开明门风再增一则佳话。再说了,那学堂男女都能读,我在跟前,也能照应,孙老爷这才点了头。”
“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没什么了,她跟我一起去省城念书,学习十分认真,交了许多新朋友,十分的快活。”
“她就没感激你么?”邵瑞泽话音里有点酸味,“要是遇到一个不开窍满脑子封建的未婚夫,她大概也只能一辈子相夫教子。”
话音未落,方振皓抬脚狠狠踹了他一下,看他抱着腿丝丝吸气。
邵瑞泽呲牙咧嘴揉着小腿被踢疼的地方,连忙转开话题,“那你去留学前,怎么不跟她把婚事办了?”
方振皓呼出一口气,想了想说,“我是很尊重她的,不想勉强她做不喜欢的事情。我考上公费留学名额,两家长辈商量说,要么先把婚事办了我再走,要么也让她跟过去,照顾我起居。我就问她想怎么样,她说,她有点害怕那个地方,但是也不想早早结婚,她等我回来。”
“于是我就走了,一年半以后,我接到她的信,说……”方振皓自嘲笑笑,“她说,她发现,她对我只是哥哥的感情,现在她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请我最后一次包容她的任性。”
邵瑞泽目光流露出明了,安抚揉揉他的脑袋。
“你别这样看我,我不难过。”方振皓对了他笑笑,捏他的鼻子,“不喜欢的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不是相互折磨吗?你应该庆幸我避免了一辈子的折磨和不幸。”
邵瑞泽在他颊上一吻,安静听他继续讲。
“不过说实话,那段时间我是比较低落,心不在焉的,正好就遇上了前任女友。万里之遥的美国东部校园,邂逅东方同胞并不容易,她是个很甜美很热情的女孩子,中英混血,父亲是个英国人,港督府参事,是她主动追求的我。”
“大概谈了有两年吧,彼此都觉得很好很适合,他父亲也见过我,很满意,但是唯有一点,她父亲希望我学成之后要么去香港,要么留在美国,不要回国。我当时有点不太舒服,但觉得可能是文化隔膜,我还是有时间可以说服他的。”方振皓猛地顿了顿,语气有点低落下去,“但是在我毕业之时,他父亲又来信,要我不必回去,直接携了她,请我的家人去香港举办婚礼,婚后再去美国工作,探亲以后再说。”
邵瑞泽眼睛闪烁暧昧的光泽,“看起来,她父亲真是很欣赏你,你也很喜欢她吧,说,有多喜欢?我还记得你说你跟她接过吻。”瞧见方振皓脸色不善,他赶快把话题拐到另一边去,“但是你还是回来了。”
“是啊,那段时间日本人不是闹得挺凶么。大哥来信说,华北到处是鬼子,他带着全家迁居到了上海。我很犹豫,更是苦恼,学有所成不能报效国家,却只能隔岸观火……我对自己说,我,我做不到,根本做不到。”方振皓沉默了一瞬,一笑低头,“我思考了几天,最后对了她说,我对不起她,我得要回国去,很抱歉,这是我欠她的,请她原谅我。”
“她当时就哭了,哭得泣不成声,扑在胸前使劲打我,哭着说,她母亲已经订好了婚纱,是从法国制订的,首饰鞋子捧花礼服都弄好了,就等我们回去举办婚礼。我这样做,是对她的不负责,是对我们感情的不负责,她是真的很爱我,想要做我的妻子,生很多可爱的小孩,跟我白头偕老。”
说着方振皓心中黯然,缓缓叹气,摇了摇头不再说。
“这没关系。”邵瑞泽微笑,眼底有过来人的了然,轻轻吻了他的额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若真能两情相悦也是好事,这件事你悔婚是你不对,但她父亲不许你回国生活也太苛刻,碍于当时处境,也是无奈了。”
方振皓抬起头来,看着邵瑞泽。明净的眼光,无波无澜,象月光下静静的湖面。
他把头凑近他肩窝,蹭了蹭,“我不后悔,要是结婚了,大概就遇不到衍之了。我最喜欢衍之,比任何人都要喜欢。”
邵瑞泽嗯了声,用手把他紧紧搂住,蓦然低头,深深吻上他的唇、他的眼、他的额,辗转流连,停在他鬓角间,喃喃说:“我也最喜欢媳妇儿了……别人都不喜欢,不,正眼都不瞧他……”
“嗯。”
方振皓再也不语,与他十指相缠,倚在他身畔,紧紧相拥。
衍之身上温暖气息带了说不出的缱绻味道,弄得他周身绵软,膝弯沉沉的,一时无处着力,就快要睡过去。
意识渐渐朦胧起来,好像是被衍之抱在怀里。
呼啦一声,身体骤然一烫。
方振皓猛的睁大双眼,一脸的错愕。
邵瑞泽搂着他,又泡进了温泉池子,自己坐了池水里的台阶,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两个人都浸泡在烫烫的水里,他还用手慢慢撩水,扑在两个人肩膀上。见他醒来了,于是邵瑞泽便说:“抱着你再泡会儿。”
“衍之。”方振皓叫他,单手按着他的胸膛,俯下身来。
两人的嘴唇又重迭在了一起,非常轻柔的吻,舌头被轻轻舔舐,是情人之间才会出现的缠绵湿润的吻。
“累……舒服……”他静静伏在他肩上,倦极了的模样。
看他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身上静眠,邵瑞泽不禁觉得好笑,却又觉得某个地方蠢蠢欲动起来。自己媳妇儿赤裸着身体坐在自己身上,白皙的皮肤被温泉泡的微微发红,灼热的呼吸喷在他颈侧,如果不会发情,简直不算男人了。
邵瑞泽抱着他,轻轻撩着水扑在他脊背上,用下巴蹭了蹭他柔软的头发,轻轻说:“既然舒服,就睡吧,我抱着你。”
方振皓满足的靠在他肩膀那里,没有注意到自己浑身赤裸了,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极其不雅。
邵瑞泽深吸了口气,手顺了腰线滑下去,轻轻抬高他的臀部,从水中检查那个饱经自己肆虐的部位。两个人的身体已经很契合了,都已经习惯对方,但因为这个下午毫无节制的需索,摸到的地方微微肿了起来,直到现在还无法紧密的合拢。
他轻轻吻着他的额头,借助了温水中将手指轻轻刺进去,来回转动抚弄。
“嗯……”方振皓睡得迷迷糊糊,扭了扭臀部,鼻子里哼出一个不满意的音。
“乖,我给你按摩一下,出来擦药,我会很轻的,睡吧,没关系,我一定会很轻。”
邵瑞泽说着笑,看他在睡梦中蹙了蹙眉,并未醒转,只将自己肩膀紧紧拥住。他忍不住亲吻一下他汗湿的黑发,手指再度伸进去几许。那里因为今天自己长时间强行撑开,所以已经变得非常柔软,他的手指侵入里面,感觉到又湿又热,像是有意识一样紧紧将他的手指吸附。
邵瑞泽喉结上下一滚,小腹顿时一阵火热,早就已经挺立的分身更是胀大,憋得难受。他深深吸气,偷偷地深入第二根手指,方振皓似乎睡熟了,完全没有抵抗,只有呼吸声却蓦地轻了。
邵瑞泽顿时僵住,不敢再动作,唯恐将他弄醒。
等了一会儿,又听见他匀长平缓呼吸,他才松一口气。
邵瑞泽忍住欲望,一边借助了水流,旋动指头在里脸缓慢开拓,一边竭力静下心来忽略指间丝绒般美好的触感,否则他马上就会忍不住要兽性大发了。他有点自嘲的想,平时还好的,虽然也是饱尝风月,但这样猴急就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一样,也只能在他的南光身上才会出现。
他想着,又侧过头,来回的亲吻。
水流声响,许久之后,邵瑞泽再也忍耐不住,悄悄抬高他的臀部,抽出手指,一摆腰,缓缓挤开幽穴口紧闭的皱摺,慢慢的抵进寸许。
伏在他肩上的方振皓几乎立即就惊醒了,他惊慌着扭动臀部,手拍打着水面,惊喘连连,但是插入体内的异物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打算。
“衍之……不要……已经两次了……”
邵瑞泽被他扭得几乎把持不住,连忙搂紧了,继续将方振皓的臀部强硬的下压,嘴里却哄着说:“乖……我不会伤害你,媳妇儿,乖……”
方振皓被那火热坚硬的东西一顶一顶,眼睛睁得大大的,使劲瞪他:“你,你明明……明明刚刚要过……”
“媳妇儿……我忍不住了……”邵瑞泽不停地吻他,双手抚上两个人结合的地方,气息急促的说:“媳妇儿……我会很轻的,我真的忍不住了,好不好……很舒服的,别怕……”
“不是怕,我是很累……我想睡,不想再做了……衍……”
方振皓骤然语塞,脖颈后仰,身体微微发抖。
邵瑞泽搂着他,轻轻左右摆腰,分身没有深入,却在内壁上左磨右蹭。他的性器已经完全胀起来,又粗又硬,青筋爆涨,粗砺的来回摩擦带来特别的酥麻快感。“呃……呃……”方振皓口里低吟一声,紧紧抓了他肩膀,不住粗喘,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邵瑞泽觉察他不再抗拒,于是顺势挺腰又顶进了大半。他早已停不下来了,内壁一张一缩,炽热紧致引了他继续深入。他听着方振皓轻喘起来,伸手在交合处按压,不意外的摸到了鼓鼓往外胀起的感觉,下腹又是一紧,越发亢奋急躁,急切的挺腰。
“衍……衍之……”方振皓口齿不清,胡乱地摇头,太大了,太烫了,身下胀的满满的。
他扭动着身体,说不出到底是拒绝还是迎合,柔软的内壁不由绞紧,连自己也说不清是想把那物推出去还是更深地吸纳进来。
感到他身不由己的热情,邵瑞泽的呼吸骤然粗重,咬着他耳垂,双手却从交合处松开,故意扣着他腰身向上一提,“不要?”
方振皓“呃”的一声,脑子里一片茫然,却下意识夹紧了体内的物体,不让退出。内心像有一种莫名的火焰在熊熊燃烧,被塞得胀实的感觉有些不太舒服,可是没有了却更难受,他无助的喘息,眼神投向邵瑞泽,光裸的身体一个劲往他身上来回的磨蹭。
他清俊的脸上欲色绯红,双唇无力的虚张开来,舌尖抵在齿上,露出那一点点的粉色,目光还迷离,气喘更是吁吁。邵瑞泽知道是情动了,不会再拒绝,于是将他的腿分得更开一些,噗嗤一声猛地挺腰刺入,全部没入他体内。
方振皓一声惊喘,软软伏在邵瑞泽肩头。邵瑞泽含住他的口唇吸吮,腰身缓缓律动起来。
方振皓轻哼着,感觉到邵瑞泽在一抽一插的时候,仍然坚持着持续深入,下腹被他的分身所充满,而自己完全坐上他的小腹,后面吞入他整根欲望。身下被塞得胀实,但是浸在温泉里,阵阵暖意入骨,毛孔被热水弄得次第张开,舒服的感觉随着热力慢慢爬满全身。
被层层包裹,深深浅浅地抽插,细细地碾过每一分娇嫩之处,紧致火热的触感简直想让邵瑞泽像只野兽一样粗鲁的把人压倒,做的他泣不成声。
方振皓的身体一下一下被迫震动着,却一下又无端的觉得羞耻,推拒着他的肩膀,连连说:“我……不要……不要……”
“不要?”
“……不……要。”
“真不要?”
“真……不……要……呜……”
邵瑞泽一下子停下来,真的就停下来了。
方振皓有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他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体内巨大的分身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让他焦躁不安,好像比刚才的被戳刺和充满还难受。
邵瑞泽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顺手拉过托盘,悠悠说:“我们来吃点东西,饿了吧?”说着抓起一把石榴籽,拈起几颗,塞进方振皓微张的嘴唇里。
口齿间是石榴的清香,方振皓下意识去咬,却感觉到他缓缓的在他体内动作,很轻微,似有似无的,却挠的他心慌。他有点愣愣的含着嘴里的东西,忘了下咽,想要他动作,却又觉得羞耻说不出口,只能僵硬着坐他身上。
“你很喜欢石榴……”邵瑞泽舔舔嘴唇,一下子印上他的,舌头在他口腔里来回扫着,“媳妇儿的味道……又酸又甜……”
方振皓唔了一声,忽然扭了扭臀部。
邵瑞泽感觉到了,却装作没有注意到,“媳妇儿,下一个想吃什么?苹果?蜜橘?还是小点心?要不要喝点葡萄酒?”
他说话的时候,还又往上顶了一顶,再度听见他的闷哼,心中窃笑。
“唔……嗯……”那顶弄,轻缓的就如同瘙痒一般,方振皓越发觉得不够。
他双手撑住他肩膀,咬着下嘴唇,眼里泪光盈盈的,带上一点委屈看他,再度扭了扭腰臀,还特意夹了一下,示意他快动。
邵瑞泽却视若无睹,拿了临潼特产的点心,送到方振皓嘴边,“咬一口,很沙很好吃的。你要是觉得好,走的时候多带点,嗯?”
方振皓呜咽了一声,不安的扭动,长时间满胀的甬道适应不了突然的静止,依旧徒劳地一收一缩,身体深处说不出的虚痒难受。他下意识一张口,把整块点心都含进去了,却也咬住他的手指头。
他难耐地扭动腰身,身体伏下去,主动用身体去蹭搂着他的邵瑞泽,无意识地索求爱抚。口中还用舌头来回舔他的手指,不停地吸吮,用泪光朦胧的眼睛看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看,嘴中发出“嗯……嗯……”的声音。
邵瑞泽原本就在忍耐,见到这副样子,欲火一下子窜上来,火烧火燎的。他用手指在他嘴里搅动,拨弄他的唇舌,沙哑这声音问:“想要?”
大颗的泪水,自眼角渗出,方振皓点头。
“有多想要?”
方振皓贴在他身上,翘起臀部,自己挺腰上下动了一动。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不堪,光裸地被搂抱住跨坐在他身上,被性器撑开幽处,鼓起勇气求欢……他紧闭着眼,不敢往下多看自己的身体一眼,张了唇,“想要……嗯……想要……想要你……进来,进来……”
“我不是正在里面吗?”邵瑞泽只是来回亲他,舌头缠绕着乳尖,挑逗着它,牙齿合拢,轻轻地一咬,感觉它立刻充血硬了起来,他微微一笑,换作嘴唇细细抚慰着乳尖。
“想要……要你动……动……”
“真的?”
“真……的……”
“不反悔?”
“不……不……快动……”
邵瑞泽握住他的腰肢下压,却重重朝上一顶。
战栗的快感窜上尾椎,方振皓再按捺不住,逸出细微愉悦的呻吟。
邵瑞泽扣住他的臀部,毫无保留地在体内抽插挖掘,感觉全身热力都往那诱人小口里灌进去似的,一时再顾不上怀里的人受不受得住,又深又重地顶弄起来。
方振皓被顶的说不出话来,身体一上一下,被粗长的性器来来回回抽插穿刺,两腿分得更开了,脚趾也下意识张开绷紧,被他带的上下晃动。
好……舒服……
激烈的摩擦,硕大热物深深塞进体内,胀实得心满意足,让人欲仙欲死。
每次被喂食的结果都是从上边喂到下边,方振皓觉得羞耻,又克制不住想要更多,每次感觉到羞耻的时候,内壁一阵阵的抽搐,仿佛有了自己意识一般,往内吸纳着入侵的火热硬物。
邵瑞泽扣住他的臀部,又掐又拧玩弄个够,简直爱不释手。浅浅退出来,下一刻腰身又是一纵,整根硕大毫不留情地冲了进去。
方振皓呜咽一声,差点软倒下去,瘫倒在他肩上,无力的呜咽出声。他每次挺身深入,五脏六腑都受到强力的压迫,顶端最坚硬的地方摩擦的他都忍不住要尖叫。
狂野激情压抑了许久,终于全部释放出来,邵瑞泽仰头闭目,一时间温存体贴都抛到了脑后,只知道不停地顶弄,在那里纵横驰骋,野蛮冲撞。那细细碎碎的呻吟哭泣在耳端响起来,沙哑的,细碎的,断断续续的,又带着无力的呜咽,简直就像是火上浇油。他口里不住赞叹道:“南……光,你真是,太棒了……舒服……舒……服……”
强力地拉扯,狠蛮地搅动,狠狠地插入,又狠狠地抽出,再插入,再抽出,狂乱重复着的粗蛮动作,身体起起落落。
他松开双手,一边俯下身在他肩背上细碎啃咬,一边腾出手上下撩拨那半抬头的欲望,火热的分身依旧快速地全进全出,丝毫没有放松攻势。
“呃——呃——”压抑的呻吟忽的拔高,带上了几分甜腻的尾音。
方振皓眼前一片朦胧,身体好像要化在这一池温泉里了。酥麻的快感占据全身,潮水一样冲刷过来,每一处地方都不受控制地迎合着本能的欢愉。欢愉的水浪一层层激荡全身,连手和脚都在颤抖,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
邵瑞泽粗声粗气地喘着,发情的雄兽一般,毫无节制地享受着原始的快乐。
进出抽送更加激烈,那里被撑得更开,穴口无力收拢的瞬间,性器又再度重重地插了进去,顶到最深处,激的紧紧绞起,给他令人窒息的极乐。他两手扣紧方振皓的髋骨,越发凶猛地往自己腰间撞上来,身体快速的上上下下,一次次撞击到最要命的地方。
空气里满是情欲的味道。
“衍之……衍之……”方振皓无意识地叫着这个让他欲生欲死的名字,双腿撑开到极限,任由邵瑞泽在体内肆虐翻搅,自己的欲望悬在两腿间,随着身体的晃动而摇晃,下一刻又被他包裹在手掌里使劲揉搓。
他的手掌每抚动一下,就撩拨的全身血液都往那一根上涌,一下一下的,层层叠叠都积攒到被他拇指摩擦的顶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却被他的手指又堵住。
前后都被他控制住摆弄,后面被磨得生疼,每次顶入时,身体深处爆发的战栗感强烈到无法承受,他还是想要,还是渴望衍之大力的贯穿,跟他紧紧地结合在一起,深埋在体内的火热永远不要抽离。
邵瑞泽稍稍撤出去,他就难耐压低腰部,主动用臀部去蹭他的下腹,无声索求,换来邵瑞泽一身粗重的喘息,更加猛烈地冲顶进去。
“啊啊——”他放声呻吟,彻底沉沦于情欲狂潮里,胡乱地扭身迎合抽插,想要更多,更多,更多……
分身被紧窒的小穴旋转、拧扭、挤压,极乐的感觉如烈火焚身。邵瑞泽从、重重吸气吐气,简直经不这种毫无经验的混乱扭动。仿佛是积蓄了几辈子的欲望,他一次一次的挺腰,捅进柔软的身体中,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次比一次猛烈,下身翻滚汹涌的热浪慢慢堆积,逐渐汇到腰间。
眼中是濒临崩塌的隐忍,方振皓蜷起脚趾挺起腰扭动身体,委屈地呻吟着说:“衍、衍之……我、我要……要……”
他一边低泣着恳求解脱,一边扭动腰肢。
邵瑞泽知道他想要什么,却猛闭一口气停了下来,一面使坏地顶住不动,一边扳过他的头,舌头轻舔他发烫的脸颊,喘息着诱惑道:“求我……你求什么?”
被深深进入,被牢牢顶压,内壁剧烈抽搐,快感窜到到腰椎上,方振皓几乎是再克制不住胡乱摇着头,嘶哑地抽泣:“要……我要……要你……”
“要我?”
“嗯,嗯,要……要你!”
内壁里挤压吮吸,强力的收缩,分身濒临爆炸,邵瑞泽腰间颤了几颤,知道自己是再抵挡不住了,对了方振皓前面硬起来的分身用力爱抚套弄,同时开始最后最剧烈的冲刺。
前后快感的夹击,越积越多,越涨越高,最终汇聚成汹涌的狂潮,猛地窜向酸软的小腹。方振皓沙哑急促地呻吟,用力收缩内部,邵瑞泽猛地抽身全退,两手抓住身下雪白的臀瓣往外一分,直挺挺插了进去。
“啊啊啊——”
两个人面前,都是前所未有的灭顶快感。
长久的交合和激烈的高潮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眩晕的片刻过去,方振皓软趴趴伏在他肩上。邵瑞泽靠着池壁,仰起头,剧烈的喘息。两人依然保持着相连的状态,一上一下交叠,身体异常契合,就连如雷的心跳和滚沸的呼吸都有一致的节律。
邵瑞泽抬起手,抚摸他脊背,凑近亲吻着他满是汗水的额角,轻咬着他的耳垂,压低声音说:“媳妇儿……你真是淫荡……我喜欢死了……”
一动不动趴着,任凭邵瑞泽在颈上肩上亲吻磨蹭,方振皓脑袋发晕,身体瘫软成一团,连手指也不想动,羞愤地想把自己溺死。
不知睡了多久,方振皓迷迷糊糊的,勉力睁开酸涩的眼眸,喉咙如火灼般干渴,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饭?”
“嗯,饭送来了,先吃饭还是先喝汤?”邵瑞泽坐在躺椅边上,揉着他的头发问。
方振皓舔了舔嘴唇,低低说:“要喝汤……”
他发觉自己的声音那么的嘶哑,浑身瘫软趴着,脸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后面有一点隐隐的发烫,有一点点疼,太过度了……
混蛋……真的要把他做得晕过去么,他从这里出去,还怎么见人……
邵瑞泽让他倚在躺椅上,还不忘记在他腰后面塞了个软枕,然后拿起汤碗,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他嘴边。方振皓有点痛恨这副软弱的模样,可是邵瑞泽却明显很喜欢,你一勺一我勺的喝汤水。
喝完汤,邵瑞泽手伸进盖在赤裸身体上的浴袍,抚弄着,说:“媳妇儿,来,吃饭,都是你喜欢的。”
方振皓 抓住他的手腕,喘了口气才说:“我自己吃。”
“自己吃?”邵瑞泽凑上去,鼻尖蹭他脸颊,“你这副样子,连饭碗都端不稳吧?”
明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方振皓却仍旧不死心的拒绝,但没等他拒绝的话说完,邵瑞泽已经一勺饭菜堵住了他的嘴。
“好不好吃?”他笑眯眯问。
肚子饿的咕咕叫,方振皓瞪一眼,也不想再跟他纠缠了,乖乖的张口吃饭。
邵瑞泽看他吃饭,眼神若有所思,忽然坏笑道:“姐姐真没说错呀,丫头就是很可爱。”
方振皓陡然一愣,一块鱼肉咬在嘴里,愣愣看他半晌。
邵瑞泽很无辜的耸耸肩,笑嘻嘻叫道:“丫头,丫头。”
脸刷的就红了,方振皓赶紧吞下口中的食物,冲他大声吼:“闭嘴!”
“嘿嘿嘿,丫头害羞了。”邵瑞泽眯眼,“当初姐姐写信给我说丫头长,丫头短,我还以为是姐夫家最小的妹妹,没想到是弟弟。”说着手指刮他鼻子,“丫头是女娃子的小名吧,你怎么会叫这个小名?”
方振皓气哼哼的瞪他,自己抢了碗闷头吃饭不理会。邵瑞泽耸耸肩,说:“你不说我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老幺是个儿子,老辈人怕叫小鬼勾魂勾走了,起个女娃子名字,好养活,对不对?”
他看见那耳廓又红了起来,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哈哈大笑,一连声叫“丫头,丫头”,叫着叫着,笑的连气也喘不匀。他笑的咳嗽,又说:“姐姐给我写的家信,半张纸都是丫头,说又是淘气啦,又是吃饭挑挑拣拣啦,还有什么半夜被打雷吓得打哆嗦,大字描红把脸蛋儿涂成黑的……南光,真有你的……哈哈……”
方振皓顿时又羞又恼,扔过去无数个白眼,看他还是笑个不停,扔了饭碗,大吼一声:“闭嘴!听见没有!闭嘴!”
但邵瑞泽只是笑,对他的怒气充耳不闻。
方振皓气不打一处来,趁着邵瑞泽不备,看扑上去一低头,狠狠一口咬在他肩头上。邵瑞泽脸上神色如常,双臂把他顺势揽在怀里,按在自己腿上,挤挤眼说:“丫头,快松开吧,肉都快被你咬掉了。”
他的口气听着就让人恼火,还有那调侃的笑意,灼热的呼吸喷在耳边让身体顿时颤了一下,方振皓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揪住他浴衣领口,龇着一口白牙说:“叫我的大名!大名!方振皓!南光!不准再叫我‘丫头’!”
笑意掺着温柔,在幽黑眼底化开,邵瑞泽揉着被咬疼的肩头,却挑眉道:“可是我觉得‘丫头’……很好听啊。”
“最好给我忘得光光的!从现在开始!什么时候也不能叫!”方振皓脸上漫开红色,恶狠狠呲牙,“你敢叫,我就揍你!”
“嘿嘿嘿……南光,别激动嘛,别人问起我,你太太的芳名?我就可以大大方方说,我内人,小名叫……”邵瑞泽笑的狡黠,故意慢悠悠说:“丫……头……”
方振皓顿时炸毛了,一纵身将他扑倒。
“哈哈哈……丫头你好可爱……哈哈哈哈哈……”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周副官在门边探头探脑,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儿,里面纱帘隔了温泉池,热气袅袅蒸满了整个屋子,情况瞅来瞅去就是看不真切。听到一声模模糊糊的吼叫,他的心立马跳快了三拍,一把关上门,赶紧转身走人,一边走一遍神神叨叨念,“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只是顺路到这边来……司令你没看到我……没看到我……”
两个人终于填饱了肚子,可是衍之又开始不老实。要解决另一种饥渴。
每次被喂食的结果都是从上边喂到下边,方振皓气的眼睛发红。
他瘫倒在地毯上,浴袍彻底解开扔在一边,邵瑞泽俯身在他上方,身体重重压下来,扳过他意图躲避的头,灼热的唇舌立刻覆了上来。四片唇纠缠在一起吸吮,紧咬的牙关被顶开,湿滑火热的舌尖探了进来,饥渴的舔舐着他口中的每一个角落。方振皓喘息骤急,却避无可避。
激烈,带着攻城略地的气势,他被吻得眩晕,景物在眼前来回旋转,方振皓以为自己的灵魂要被他吸走了。
“衍之……不要了……”
他睁着眼睛,看向上方的人,而他也在俯身打量他,眼神热切而专注,乌黑的发凌乱的搭在额头,下颔此时已生出了细小的胡茬,比起他初见他时,要瘦的多了。
方振皓有一瞬愣愣的,突然觉得眼睛一阵发涩,他眨了眨眼,抬起手,无意识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却被邵瑞泽攥了手腕,牵过去将指尖含在唇间。
“你想做么?”邵瑞泽眼眸晶亮,用下巴轻轻蹭他,把小腹那里硬起来的火热贴在他身上。
方振皓惊喘一声,他手掌在他身上来回游移,冷不防直接握住他两腿间的分身。
“太快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他连忙扭头,避开他的唇。
“可是饭吃过了,泡澡也泡过了,休息都休息过了……该做的点别的了,一点都不快!”
身体在他的抚触下渐渐热了起来,有点发抖,方振皓在同一刻听见邵瑞泽饱含欲望的低笑。
“你这个随时发情的家伙!离我远点!远点!”
方振皓对了他吼道,双手掐住他肩膀,可惜那因为呻吟太久的低哑的嗓音,实在是吼不出什么气势。
邵瑞泽嘿嘿笑,十分的得意,挑挑眉无辜的说:“可是媳妇,你的味道太好了,我真是上瘾了,忍不住想要回味几遍嘛。”
方振皓气的简直想晕过去,几遍?他已经感觉要被吃拆入腹了,再做一遍,他还不得丢了半条命?
邵瑞泽的勾住他的膝盖,将他的双腿向两侧压去,身体紧紧贴着磨蹭。
“混蛋!你给我……”
恼怒的吼声吼叫戛然而止,方振皓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猝不及防间,邵瑞泽手指已侵入他的体内,一边抚弄一边深入,方振皓喘的急促,身体在瞬间被撑开的感觉让他反射般的绷紧了,竟将体内的手指也紧紧卡住。
“南光!”
邵瑞泽的声音也在一瞬间绷紧,他的性器顿时胀的发疼。
方振皓知道这下糟糕了,拼命强迫自己放松身体,但是显然已经来不急了。
那幽深的双眸里,瞬间燃起一阵阵的欲火,死死盯了他,仿佛要将他一口吞下去。
坏事了,真要被做的晕过去吧,方振皓下意识挣扎,翻身就要逃开。
邵瑞泽闷哼一声,一把扣住他的腰肢,狠狠拖回来,重新压在自己身下,发狠似的亲吻吸吮他的脖颈,在那里留下玫瑰色的亲吻痕迹。
“点了火就想跑,嗯?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邵瑞泽的声音低沉且沙哑,带着一点点得意中的威胁意味。
方振皓在地毯上扭动着躲避,逃避般的闭上双眼,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如果……如果你想让我死,你就来吧……”
“哦。”邵瑞泽咬他的耳垂,露出明了的表情,又贴在耳边把热气吹进去,“小媳妇儿……放心……我会负责再把你做活过来……相信你男人啊……”
说罢他愉悦的笑起来,沉腰重重一下顶进去。
毫无征兆的被彻底贯穿,方振皓眼前一阵发黑,抓住他的手臂,背脊绷紧如弓,口齿不清的说:“慢……慢……腰痛……痛……”
“呃!”邵瑞泽也喘了一声,“媳妇……这里刚才明明刚才撑的那么开,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又合起来了……弄疼你了?忍一下,乖,听话,我轻轻地,马上就好……”
他伸手指覆上他半抬头的欲望,包裹在温热掌心里,技巧的拨弄起来。
“我……唔……”方振皓大口的喘着气,试着往后挪动了几步,但是腰部被强悍的手指牢牢地扣着,很快又被拖了回去,“疼……疼,腰疼……衍之……呜……”
不间断地用力撞击,身体被压在沉重身体下,方振皓无法呼吸,身体绷紧如弓,觉得自己要被撞入体内的巨物撕裂。他沙哑着嗓音,泣不成声的求饶,“疼,真的疼,衍之……轻一点……轻一点……”
邵瑞泽这才从情欲里回神,看见躺在他身下的人脸色带上一点苍白,额头密密的全是细汗,嘴唇也紧紧咬在一起,显然是强忍着的模样。他猛地停下动作,听他嘴里丝丝的抽气,脸上出现一点放松的表情,邵瑞泽心里涌上一股心疼。
他俯下身去,捧着他的脸,细细亲吻,会意的让他侧身躺着,举起他的右腿,就那样侧着再次进入他的身体。
方振皓觉得身体骤然轻松了,睁开眼,喘了喘说:“衍之,从背后做……不那么累……”
“不要。”邵瑞泽干脆的拒绝,“看不见你的表情,我不喜欢……”
随了他话音,原本抽到边缘巨大的凶器,忽然又是一个毫无预兆的挺身,前端粗壮的地方狠狠擦过娇嫩的内壁,插到最深,证明一般。募然被涨满,一个猛烈的冲刺,方振皓痉挛着弓起了身体,因为这小小的高潮而意识迷离,他失声惊叫起来,被狠狠摩擦过的痛楚中,骤然迸发快感,体内被急速流窜。
“很喜欢吧?”邵瑞泽一边用力的抽插,一边打量他强忍哭泣的表情。
“胡……胡说!”好久才调整了气息,方振皓瞪起湿漉漉的眼睛,艰难的反驳。
“胡说?我可是很喜欢啊,丫头……”邵瑞泽嘿嘿笑,又是重重地撞进去。
他把他的膝盖打到最开的程度,狠狠的挺身。
被撑到极限的感觉,方振皓几乎是抑制不住的哭叫出来,和水流声混在一起。他仰着脖子,大口呼吸,哭着叫:“衍之……衍之……呃……呃!”
“媳妇,你里面好热……像要融化了一样……”
邵瑞泽深深埋入他的体内,不停的动作。
方振皓哭泣着,身体来回晃动。他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双腿无力的敞开,早已松软的地方不再抗拒外来的侵入,反而自动的迎上去,吸吮,缠绕,迎合着激烈的抽插,让他羞愤欲死。
“呃……舒服……这么敏感……这么热……”
“啊啊……衍之……衍……之……”
“喜不喜欢?”
“嗯嗯……嗯……喜……欢……”
“那么小声做什么,说的再露骨一点,下流点,好不好?”
“不要……羞死人……了……呃!”
“怕什么嘛,南光,我想听你说,你说,我的东西很棒,很有劲,顶的你舒服得要命。说吧,说你非常喜欢这样。”
邵瑞泽一刻不停的用力冲刺,压着方振皓,使劲咬着他的耳朵,来回舔弄,在他身上用力似的律动。
“不!不!”方振皓涌上羞辱的感觉,浑身颤栗。
“羞什么嘛,只有我们两个,说的淫荡点,能有什么关系?”
“不要……”方振皓闭上眼睛,使劲摇头,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澎湃而至的快感淹没。
腿高高的搭在他肩膀上,最羞耻的地方被强迫着大大敞开,一切都暴露在这个人眼下,任他无情的刺戳。明知每次体内一点被重重摩擦,就会尖叫,就会惊喘,就会浑身颤抖痉挛,可是却偏要对那处肆意攻击,硕大的器官在他身体里进进出出,撞击那最敏感的一点。
实在是……太丢脸了……
但是,但是,真的是,是……很大,很热,很舒服,很喜欢……
邵瑞泽故作失望叹气,笑起来,“你不说,那么我说。”
他俯下身,狠狠地用力撞击听他尖叫惊喘,故意贴了他耳朵,一边吹气一边说:“南光啊……你那里呀……很热、很湿、很紧,紧紧的包着我的东西,好像是用嘴吸住一样,那么饥渴,都舍不得放开一下下……”
他又笑起来,手指抚摸他脸颊的轮廓,轻轻说:“媳妇……你动情的时候,表情真是美极了……非常淫荡,眼角眉梢都那么漂亮……看的我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只想狠狠的欺负你,把你欺负到哭……”
“闭……闭嘴!”方振皓身体下意识一缩,又夹紧后面。
邵瑞泽顿时倒吸冷气,却又笑,“媳妇……你脸皮真薄,想要求欢,都不敢说,只会暗示……”
“我一定好好满足你……哈哈……”
“唔……住手……”
方振皓仰天看,天花板上那一个大大灯罩,雕刻成了牡丹的形状,还有隔在四周的纱帘,蒸腾而起热气密密麻麻的缠绕着身体,快感涌上来,身体好像变成了柔柔的一池春水,就连正在哗哗淌水温泉水流声,都变得旖旎多情起来……
“嗯……”
激情过后,方振皓无力的闭上眼睛,彻彻底底的瘫倒在了地毯上。浑身湿汗淋淋,双腿合不拢,疲乏的闭着眼睛呼吸,身体真的化成了一滩水,连手指都不愿意动一下。
进入他体内的东西逐渐变软,一点一点滑了出来,邵瑞泽小心翼翼的起身,性器顺势滑出,带出一股热液。“呃……”方振皓模糊的唔了一声,却连眼睛也没有张开。邵瑞泽从身后搂住他,拉起浴袍将两人裹在一起,哄小孩一般轻轻摇着,亲吻他的耳垂。
方振皓很乖顺的靠在他怀里,呼吸声一起一伏。
邵瑞泽继续亲吻着,怀里的人依旧没有动静,他低头一看,南光已经歪在他肩上睡着了。
自己那么使劲折腾了一个下午,现在夜都快深了,肯定是累的扛不住……他心里不禁带上几分愧疚,轻手轻脚抱好了,将两人乱七八糟的身体收拾清爽。
方振皓真是睡意朦胧,由着他给自己清洗完,呼吸声平稳匀称。
“南光,南光?睡着了,真睡着了?”邵瑞泽咬一咬他耳垂。
方振皓眼皮也没睁开,只是靠着他把头挪了挪,“嗯……要睡……”
邵瑞泽无奈笑笑,给彼此穿戴好了,用自己的大衣把他裹进去,抱起他推开门。
夜幕沉沉,冷风扑面而至。
仿佛也感觉到了冷意,方振皓往他怀里一缩,半个脸埋进温暖厚实大衣里。
瞧见那股睡意朦胧的模样,邵瑞泽禁不住就笑,双臂牢牢的抱住怀中的身体,下巴在他额头上蹭一蹭,向了准备好的住处走去。
静夜无声,灯影斜映,影子也融入深浓的黑夜,再也看不见了。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本站所有书籍来自会员自由发布,本站只负责整理,均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如有侵权或违规等行为请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