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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书籍名:《血色黄浦江》    作者:牧云岚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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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八日,日本登陆的两个联队对退守至罗店以东的守军发起最猛烈攻击。
北、东两个方向的日军同时对罗店以东发起攻击,另一个联队伏击在侧翼,以牵制援军进行有效增援。
凌晨曙光中,邵瑞泽带了几个人,在战壕里来回巡视,最让他担心的不是援军将遭遇到的压力,而是在那不断响起的炮声。
炮火压制,步兵进攻,再炮火压制,再步兵进攻,虽然简单重复,但却是个很有效的办法。
现在有着为数不多的新兵,东北军离开老家太久,一个劲的打内战打得人提不起精神,后来遇到了西安事变、二二事变、少帅被幽禁,他全面接管东北军,一连串的变故几乎让最正常的操练都中断了。邵瑞泽知道,新兵怕炮,这是真的怕,他当年也怕过,就像现在的这两个傻小子一样,小腿肚子一个劲的打哆嗦,就差尿裤子了。
炮弹劈头盖脸的落下来,在周围爆炸,掀起的气浪打得脸生疼,灼热的温度扑面袭来,混着沙石,几乎让人睁不开眼。阵地上一阵阵刺激的硫磺味和血腥味,让人闻了有股作呕的感觉。
几个黑点从远处开始接近,当飞临阵地上空的时候,盘旋了几圈,几枚炸弹呼啸着落了下来。
“隐蔽!隐蔽!!”
大叫声中,爆炸的气浪一阵接着一阵在阵地上掀起。阵地上一片火海,浓烟夹着气浪,升腾翻卷着,令人窒息。
轰炸机扔完了炸弹后,好像故意示威似的,竟然盘踞在阵地上空耀武扬威。
一会,日本人的战斗机开始俯冲射击,子弹“嗒嗒”的在阵地上扬起一阵阵尘土,压得阵地上的中国士兵根本无法抬头。
“营座,我们的飞机去哪了?”
“他妈的我哪知道!”陆藩没好气地吼道:“去问司令!去问司令!”
“营座,小铁负伤了!”
“负伤了就下去,他妈的这事告诉我做什么!那边!不许抬头!卧倒,卧倒!”
“长官!我不下去!”
又是一声爆炸,弹片四溅,士兵的身体被高高抛上了天。
遮蔽棚上的土哗啦啦往下掉,邵瑞泽一手护着头,一手拿了话机正在咆哮:“修辞,我需要飞机支援!飞机!敌人的火力太猛!压得我们抬不起头!士兵伤亡太惨重!”
话机里陈诚一样在咆哮:“没有!没有!市区现在正被轰炸,一半以上的飞机都去跟日本人拼命了,我给你调不出来飞机!”
“没有空中支援,难以展开有效反击!炮兵团已经筋疲力尽了!弹药都快消耗完了!”
“我不管!彭善带着十一师已经来增援你,他们在路上遭到了日军二十九联队的伏击,你务必要坚守到援军到来!”话机里愤怒的吼道:“委员长已亲临上海!坚守!坚守待援!”
“可是我需要增援!就算没有空中火力,我也需要弹药!我不能让士兵没了子弹拿石头砸人!没了炮弹大炮就一堆废铁!”
“放心!彭善带着弹药!我再重复一遍!务必死守罗店!不可后退!不可!违者军法从——”
“哗——”话机里安静了。
又是一发炮弹落下来,遮蔽棚摇摇欲坠,邵瑞泽与通讯兵连忙伏地躲避,顿时一头一身的土。话机里没声音了,连忙线嘟嘟的声音都没有,邵瑞泽愤愤把话机抛给通信兵,“他妈的,电话线又让鬼子炸断了。”
通讯兵连忙跑了出去,他要去找到哪里被炸断,他必须要把线路修复,保持通讯的畅通。
线路修补好了,第一个电话却让邵瑞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委座!”
“我已下令!罗卓英所部率部驰援!命你坚守待援!且抓住时机,在中午前夺回罗店!你如果不在中午前夺回罗店,师以上军官统统就地处决!更不用军法审判,你就直接提着脑袋来见我吧!”
邵瑞泽靴跟一并,举手行礼:“是!”
他静静站了一会,顶棚的土扑簌簌落下,几乎蒙住了肩膀上的金星,忽然的,他对了外面吼叫:“小孙,去!把炮兵团长给我叫来!小昭,去,把几位师长叫来!”
炮兵团长来了,一身的军装皱皱巴巴,脸被烟尘熏得发黑,眼神虽然疲惫,但却仍旧坚毅。他对着上峰敬礼,等待命令,邵瑞泽直视着他,“弹药还够支撑多久。”
炮兵团长迟疑了一下,说:“要看怎么使了,省一点,还可以打上个三五次。要是跟日本人那样的打法,两次就全部用光。”
他说着,垂下的的手突然攥紧。他何尝不想痛痛快快的对着敌人炮轰,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省着用。
邵瑞泽俯下身看桌上地图,侧耳听着,神色凝重,最后很坚决的说:“下一次日本人的冲锋,你给我狠狠打,往死里打!”
团长顿时愕然,想起不多的弹药,剩下那点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跟上峰再争几句,话还没出口迎上了上峰那带着冷意的眼睛,话全部吞到肚子里,坚决的敬礼。投入战斗的几个师的师长带了满身的硝烟气味走进来,冯兆丰拉开嗓门问:“司令,找我们啥事。”
邵瑞泽从地图上抬眼,“委座命令我们必须坚守,我看这样光守也不是办法,必须要主动出击,把日本人打疼了,才能让他们安静。”
师长们二话不说,立即表态,“司令,叫我们做啥,都坚决执行命令!”
“先打退这股冲锋的日军,整顿士气,下一波再冲上来的时候,炮兵团长会炮击冲锋的日军,然后。”邵瑞泽蓦然提高语声,“我要你们立即组织力量,发起反冲锋!”
“还有敢死队!豁出去了!中午时分必须拿下罗店!”
“打!打!机枪不要停下!”
“长官,长官,右面阵地再次被突破!”
“喊个屁!给我夺回来!夺回来!”
“手榴弹,刺刀,都准备好了!不投降,不撤退!决死一战!”
阵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炮弹呼啸声中,陆藩的身影异常清晰,日本人已经突到近前了,老马的机枪疯狂的突出火舌,士兵们手榴弹的盖帽都被拧了下来,年轻的脸都显得那样的平静。
机枪依旧在那“突突”的响着,丝毫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在援军没有到来之前,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是自己。
“一连一排,二排,上刺刀!”
陆藩面无表情的吼道。
“上刺刀!”
“正面继续射击,不管右面!”
“是,正面继续射击,不管右面!”
老马的手臂被打伤了,只草草的包扎一下,剧烈的疼痛已经无法让他站起。他把机枪架在自己的面前,想了想,又拿过了几枚手榴弹,放在了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长官,日本人从右面上来了!”
“全体都有,死战!”
“全体都有,死战!”
正面的阵地还在中国人手里,右面的阵地却已经被突破。
每个人都知道,不能让日本人抢走罗店,罗店一失,上海腹背受敌。
日本人那狰狞的面目,都已经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要捍卫中国的尊严,要捍卫中国军人的尊严,用自己手里的刺刀!
罗店阵地上空尘埃弥漫,阳光在滚滚烟尘中泛着血的颜色,那几十把雪亮的刺刀,在血色下发出夺目的寒光。士兵们沉默着,静静等待着那最光荣一刻的到来。
决死的时候已经到来,为国捐躯的时候也已经到来。
“向支那士兵展现帝国军人的武勇吧!”
小队长谷光平亲自带着士兵,突破罗店右面阵地,疯狂的叫着。
“全体都有,刺刀向外!死战!”
这是一连长张群的吼声,是士兵们的吼声,是中国军人的吼声!
在他们身后,是一面残破的旗子,猎猎飘扬。
青天白日满地红!
“所有人,都跟我上!上!”
“宁作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宁作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随着怒吼声,士兵们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奋力越出战壕,一边开枪一边扑向冲上来的日军。一边开枪一边奋力奔跑的时候,张群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发热,自己杀人的时候竟然会感觉到快乐,他还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来参军。九一八之后,奉天沦陷,他抛下书本追上部队,从一个学生变成了一个丘八。
可是他觉得不后悔,他现在可以亲手杀了那些曾经羞辱同胞的敌人,那张脸上已经抛却了昔日学生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的无所畏惧。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读过的那首《满江红》。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小队长谷光平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对着自己身后的士兵下令,“退弹,上刺刀!”
一颗颗黄橙橙的子弹掉在地上。然后,日军士兵自动的两三人一组,结成一个个小组队形,等着冲到自己面前的中国士兵和自己互相刺杀。很快的,他和他率领的士兵,已经完全被淹没在了这一群愤怒的中国军人之中。
一个个的日本士兵倒下,一个个的日本士兵接着冲了上来。
老马手里的机枪在“突突”的响着,一片日本士兵倒在了枪口下。
血迹将他的衣服染得通红,他的脸上也是一片殷红色。
他忙里偷闲向战壕外看了看,那些冲出去的兄弟们,正和在用手里的枪,和鬼子拼死肉搏。老马想,他要保护这群兄弟,大家从东北一起出来,就要一起回东北去!他费力的抬起手,抓着机枪左右开火,却不料,一个日军小队长挥舞着刀冲了过来。
老马掉转枪口,扣动扳机,在这个要命的关头,机枪竟然出现了故障。
他看到那个疯狂的日本人正在挥动着武士刀向冲来,可是自己却站不起来,手上的伤口疼得要命。老马苦笑了下,摸到着身边的的手榴弹。他拿过了两枚放到手上,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日本人的到来。
四天,他跟他的兄弟们在这坚持了四天。
小队长谷光平高高举起闪动着寒光的武士刀,却看到那个一脸泥土的人,手,已经伸到了弹弦上。
刀就要劈下去的时候,他听见那个人粗野的骂了一声:“东洋鬼,来,你爷爷在此!”
爆炸声轰然响了,激起一片血光。
“长官,鬼子在那里喊话!”
营长陆藩捂着肩膀,艰难的挨过去,探出半个头看。
他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几乎连枪也捉不稳。
他看到不远处一个土包后面,日本兵在那哇哇地叫着,而前面,正捆绑着一名中国士兵,是的,那是去肉搏的张群。
张群浑身是血,脸上糊满了血污,而在地上艰难的挪动,而日本人的刺刀,正放在他腰间。日本兵肆无忌惮地嘲笑着,用刺刀威胁恐吓着那个人。陆藩能够看到张群的脸都扭曲了,充满了害怕和恐惧……
“支那的士兵们,立刻停止抵抗,否则,他的下场很快将是你们的下场!”
日本人的喊话随风飘来,随了那话音,刀刃一下插进张群的腰间。
张群惨叫了一声,脸上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
日本兵怪笑着,又在他身上捅了两刀,但都不是致命伤,他们并不想立刻杀了俘虏,他们只是要折磨俘虏,瓦解抵抗的意志。
张群的身体抽搐着,手搓着地面上的泥土,忽然撕心裂肺的大叫。
“长官,杀了我,杀了我!”
“杀了我——”
陆藩颤抖着放下望远镜,冲着身旁的士兵伸手,“给我掷弹筒,把掷弹筒拿给我!”
听着惨叫声,身边的士兵默默地递过了掷弹筒,没有人劝说他们的营长,一个人也没有。
士兵们沉默着,陆藩咬着牙,用颤抖的手接过了掷弹筒,他探出身体,瞄准了很久,忽然大吼出声。
“兄弟!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变牛变马……给你使唤!”
也许是错觉,他看见张群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弹筒抛出去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一切的一切,都淹没在了滚滚的火光之中……
“八嘎,不可能,不可能!”
枪声和爆炸声,几乎让今出川辉愤怒的不可自持,他就要暴跳如雷,可随即又用力压下愤怒的情绪,几步跑出指挥所,爬到一处高地上举了望远镜。参谋山本敏松跟在他后面,手压着军帽,以免它被炮弹的气浪吹走。
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能听枪声和爆炸声,能够看到中国士兵在那勇猛的拼杀着,一挺挺的机枪,一颗颗的手榴弹,无情地剥夺着日本士兵的生命,甚至,今出川辉一瞬间惊呆。
他发现,在中国士兵的枪口下,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山本敏松却一下子激动起来,涨红了脸大声说道:“大日本帝国的士兵不可能败给他们,打退他们,不,是杀光这些支那人!”
今出川辉不得不踹了他一脚,才让他安静。
他转过头,举着望远镜,再度看了起来。
疯了,这些士兵都疯了!今出川辉想,这和他所认识的中国人完全不一样。
中国人,中国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们之中有为了金钱投靠大日本帝国的败类,为了活命什么都愿意出卖;但当他进入上海时,发现,有人面对死亡的时候甚至没有哪怕一丝的犹豫。
东北军几十万的军队都放弃了抵抗,一枪未发就狼狈逃出了奉天,可是现在,所有的中国军队都像疯了一样,宁死也要战斗到底。
为什么会这样,会什么在短短的时间内会发生这么重大变化?
有小队长匆匆跑来,来不及敬礼就大声报告:“大佐阁下,支那人先是疯狂炮轰我军阵地,然后发起了冲锋!人数尚不明确!支那军队的火力实在过于疯狂,几十挺机枪在那毫不顾惜子弹的乱射,手榴弹、掷弹筒的疯狂程度简直到了无法思议的地步。我们,我们就快要顶不住了!”
今出川辉咬住牙,目光阴恨的盯着前沿阵地。
这才多少时间,难道才得到的地方又要交给中国军队了吗?
他不甘心,他一点也不甘心。日本的军队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支那人的士兵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大日本帝国终究要统治世界,天皇将要成为世界的领袖,毫无疑问!
“给我叫通讯兵!”
“请求飞机支援!请求海军大口径舰炮!轰炸罗店镇以西!”
他扔掉话机,咬住牙,“我决不放弃罗店!”
战斗一直从日出打到正午,罗店的阵地前,硝烟继续,炮声隆隆。守军阵地几经易手,阵前双方将士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一○四师战至现在,已经打退了敌人七次的进攻。得到援兵的日军,多次出动飞机,重炮和坦克助阵,同时不间断的利用海军大口径舰炮,对阵地进行炮击。
炮火的密度难以想象,经常使得守军抬不起头,甚至有的炮弹直接落到防炮洞的上面,把里面的人员全部活埋。阵地遭到严重毁坏,有些地段的战壕工事已经被炮火直接夷平。
邵瑞泽被气得显出土匪本性,站在阵地上一连声的骂娘。
“他奶奶的,欺负老子没有海军是吧!欺负老子没有空军是吧!欺负老子炮弹不够是吧!狗日的东西,这个时候怎么不讲武士道了?”部队伤亡惨重,大量军官阵亡,自己心里也疼得流血。看到官兵被日本人这样欺负,却没有能力还手,他那翩翩风度荡然无存,偏偏还要装作镇定,以定军心。
但如今,军令如山。罗卓英还有段时间才能赶到,邵瑞泽只好再带着部队和日本人死磕了。双方在罗店的东边迎头相撞,很快绞杀成一团。喊杀声、惨叫声,枪械的撞击声响成一片。日军的步兵后退了,炮兵却向中国军队发起攻击,一发发炮弹在中国官兵中爆炸,官兵伤亡大半,团长李维藩、二营营长魏汝谋负伤,一营营长张培甫阵亡。
他心急如焚,立即向冯兆丰交代组织两个营的敢死队,准备肉搏彻底夺回阵地。
冯兆丰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骂道:“他娘的,这仗打得太艰苦了,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怎么个打法?”
“我不管你怎么个打法!”邵瑞泽同样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我给你两个半小时!否则,委座叫我开枪自杀。你看怎么办?”
他吐了口气,“反正弟兄们都要死在这鬼地方了,你就准备带着弟兄们出击吧,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快告诉我,如果你回不来,我负责照顾你家的一切。”
冯兆丰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便紧握着拳头大声地回答说;“司令,战死也是死,自杀也是死,反正是一个死字,不如和小鬼子拼个鱼死网破。我家里的事就别提了,再大也是小事,国亡了,家就完了。我今天就豁出去了,不是敌生我死,就是敌死我生!”
罗店镇只有三平方公里,而且镇的四周小河、小水塘多,容纳不了三个师的兵力。除了两个营的敢死队外,邵瑞泽命令这目前仅有的三个师各派出两个营,轮番冲锋,师长要提刀亲自在第一线督战。他在发布命令时下令:“只许前进,不许后退,谁要后退,就地枪毙!”
一听命令,营长陆藩的整个眼睛都红了:“敢死队,组织敢死队,跟着老子冲,誓死拿下罗店!”
全营所有的人都成了敢死队,军官、士兵、乃至于参谋和文书……而这支敢死队的队长,就是他们的营长陆藩。敢死队员神色肃穆,每人一枝冲锋枪,一顶钢盔,全部脱去了军装,露出了赤裸的上身。
一只只酒碗被送到了敢死队员的手里,散发着浓郁香味的酒倒满了酒碗。
“弟兄们,或许今天你们就要先行一步了,这黄泉路上从来不缺少的就是咱们这些当兵吃粮的。”冯兆丰举着酒碗,对着面前血性汉子吼:“古人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该是我们这些平日吃粮的人报效国家的时候了。”
“不抵抗,是长官的耻辱;不战斗,是士兵的耻辱;咱们曾经让日本人在家里横行霸道,是咱们整个东北军的耻辱。现在,是洗刷这个耻辱的时候了!”他捧着酒碗,“弟兄们,先行一步,罗店要是被小鬼子拿下,我冯兆丰自然会跟你们一起殉国!”
陆藩胸前绑上了一串手榴弹,左手一支冲锋枪,右手拎着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大刀,他一口喝干了酒碗里的酒,然后重重地将空碗砸到了地上,赤红着双目,声嘶力竭的吼道:“今天,我就是要带着你们去拚命,完不成任务,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死,不是和鬼子一起战死,就是被督战队打死,到底怎么死,就看你们自己的了。是爷们的,就跟着我冲!”
酒碗不断砸到地上,一声一声的碎裂声。
“给张群报仇!给老马报仇!给死了的兄弟报仇!还有!给东北同胞报仇雪恨!”
“不后退!不投降!”
“不后退!不投降!”
“决不投降!决不投降!”
“血战到底,夺回罗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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