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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书籍名:《血色黄浦江》    作者:牧云岚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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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了这个黑暗的囚室,一颗心就彻彻底底沉到底,再也浮不起来。
铜盆里的炭火烧的红通通,不时有火星溅出,然后噼啪一声爆开火花,耀花了他的眼。
被抓进来时,眼前是面目模糊又狰狞的人,全数把皮鞭、枪托、还有铁硬拳头招呼在他们身上,生疼生疼。
然后是皮鞭浸了盐水,带着劲风抽下来,一到身上就是皮开肉绽痛彻心肺,直疼浑身痉挛,耳边的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知道做人要老实了吧?和政府作对,有什么好果子!”
“不过是支笔杆子,真以为自己能耐到哪里去!”
“邵副司令不跟你们计较!可别以为老子们是好欺负的!一帮蠢货!”
在刑架上被捆的死死地,半分也挣脱不得,耳边只有接连不断的辱骂声和皮鞭带起的一阵阵的风声,身体上是剧烈的痛,疼的浑身都在抽搐。喧嚣的人等在他身边走来走去,但他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浑身直打哆嗦,那风掠过脸上的感觉,那火星灼热的温度,还有打手们那浓郁的汗的恶心味道,刑室里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全部混在一起,不依不饶地纠缠着他。
咬紧牙关忍住剧痛,疼痛将思绪全部抽空,耳边只有皮鞭“倏倏”的声音和打手们大声的笑骂,每一下辣辣的阵痛后,就觉得一条肉被生生的撕扯开一般。
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疼痛过,哪怕是父亲手中那把象征着家长权威的宽厚油亮的戒尺,也没有这样的生不如死。
但是这疼痛,简直就像在脑海里打上了印契,一辈子也抹不去,吴定威意识模糊的想。
但他不会屈服,绝对不会向这些为虎作伥的恶势力屈服。
一盆凉水扑头盖脸的浇过来,霎时连喘气都困难,他仰起头费力的呼吸,冰冷刺骨的水,还有伤口的痛楚,都令他周身不住的瑟瑟发抖。
想要骂回去,却疼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咬了牙,任是身上遍体鳞伤,头上冷汗淋淋,却还是咬紧牙竭力的笑,那笑意含了讥讽轻蔑。
“骨头还蛮硬的嘛。”
有人阴阳怪气的说着,又是重重抡鞭抽下,他一侧头,那鞭子抽到臂膀上。
肩头鲜血淋漓,嗓子里堵着咸咸的东西,疼痛让他分不清楚身在哪里,剧烈的喘气,全身上下仿佛没有一块筋骨皮肉属于自己。
痛得天旋地转,皮鞭如尖锐的刀子一样,贪婪的舔噬着他的肉,四肢都被缚住,只能无助的做着靶子,一下一下接受着凌虐。
吴定威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屋里那一盏小灯也化开变成一团昏黄的光晕,他不由得想,我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他想起了母亲,他温柔又美丽的母亲。
他想起了他那惨死在日本人手里的哥哥,那样的血肉模糊,眼珠连转动一下都做不到,叫了一声“妈”就咽了气。
他又想起了父亲,严厉又冷酷的父亲,拿着戒尺将他打得遍体鳞伤,不许他再翻看革命的小册子。
忽然的很想笑,想要大笑,看看吧,看看吧!你们做了满清的逆子,九死一生所建立起来的新国家,还有你们口口声声尊崇的三民主义,却也是这样的黑暗,这样的毫无公理,比起满清的酷刑,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鼓起勇气,死死咬住牙,坚决不出声求饶。
疼得受不了就晕,晕了又被冷水泼醒,泼醒了再度挨着鞭子,来来去去,他的神思如海浪般上下颠簸,浮浮沉沉。
光着膀子的特务打得累了,就换一个再打,只管往死里打,并不审问。
几个回合下来,吴定威痛的快连气都喘不上来,却也明白了,那些人只是要教训他们,并不指望他们招什么供。
再说了,能招什么供,他们所做的,全都出于良心,绝无人在背后指使。
沉默是一种无声的对抗,行刑的特务冷笑着,皮鞭指了他的鼻子骂:“装死?爷爷我告诉你,进了这里头,要出去,也就只有一条路!”
一鞭子抽在他的面上,视野里眼冒金星,是撕裂的疼,痛入心骨。
面颊上立时飞起一道血印,“啊!”的一声失声惨叫,血汩汩流到嘴边,是自己的血,流到自己口中,温热而腥甜。
沉重的抽着气,他绷紧了身体,茫然听着那一声声撕裂空气的脆响,还有紧随其后的痛楚。
皮鞭又如暴雨般落下,那手劲之狠。疼得吴定威一口气噎在嗓子里,险些没喘过气。劲利的撕裂他的衣裤,衣衫被撕裂成条,露出斑驳狰狞的血痕,渐渐的,血花飞溅。
不知多久,只感觉时间已经凝固。
又是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泼过来,他剧烈的喘着气,咳嗽着,浑身抽搐。
“别打死了呀,再换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反正这群乳臭未干的小子多得很,够我们玩。”
眼前一片模糊,闭了闭眼,再睁开,视线渐渐变得清晰,景物慢慢的聚在一起,又等了十几秒钟,才看清眼前的是什么。
小卢一样被捆在刑架上,一个膀大腰圆的打手拿着火钳,从炭火盆里夹出一块烧得通红的火炭,狞笑着,炫耀般的晃晃。小卢目光惊恐,一个劲的往后缩,打手一手操着火钳,另一手将那本已单薄的衬衣“刺啦”一声撕烂。
火色的炭闪着忽明忽暗的光,渐渐伸向他的腰侧,顿时滋啦啦一声,凄厉的叫喊,伴随着一阵燎烤猪皮的焦臭味响起。
“嗷……”的一声嘶叫,火钳又一下,落在右边。
灯光照出一张血泪满面虚弱的脸,与其说惊叫,不如说是惨叫,那个身体挣扎的那么激烈,刑架都不住的晃动,屋子里充斥着凄惨的哭号,特务们的目光投向那边,饶有兴趣,带着笑,笑得嘶声力竭,如看一只在溺水挣扎的虫子,在别人的恐惧中被取悦。
好不容易熬过去了,被仍回监牢,有气无力的趴在那一摊稻草上,昏沉沉的,暴露的伤口火烧火燎的疼,身体似乎麻木得都不是自己的,吴定威头疼欲裂,呼吸不畅,嗓子里一阵粘腥。
他缩起身体,痛苦的咳嗽着,听到身边的小卢在低低的呻吟。
“小卢,小卢,你还好吗?”
“还好……”小卢捂着伤处,蜷缩着瑟瑟发抖。
“混蛋。”他虚弱的喘气,骂着:“无耻之极!”
“一帮畜牲……”小卢面色惨白,抖抖索索坐起来靠着墙,不停喘气。
已经是晚上了,清冷的月光从墙上的小窗中照进来,一地的银白。
两个人看着对方,无话可说,唯有苦笑。
“小余,要是在以前,身在那种纸醉金迷的世界,我们恐怕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卑鄙无耻下流的行为。这个国家,从里到外,早就堕落的不成样子。”
“既然决定走上这条路,早就有这样的觉悟,革命,总会有牺牲。总得有人付出,才有希望。”
对面监牢的栏杆后,忽然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身影,有个的人影费力爬起来,却又一下子摔下去,发出沉重的声响。紧接着,伴随着很是费力的喘息声,两个人看到一个又小又瘦的人坐起来,抬眼的瞬间,镜片闪了一点微弱的光。
“小夏……”小卢眯眼看过去,低低出声。
靠墙而坐的夏正也是遍体鳞伤,脸色挂着一道明显的血痕,双颊高高的肿了起来,眼镜也被打破了,他仰头望着窗外,忽然出声。
“在沉重的黑云之下,
狂风咆哮不息;
冬天的双生子,
云和雨不停的打击。
我们毫无防御,
在赤裸沙漠之中;
我们毫无隐蔽,
也没有树枝帐篷。
我们身内有饥饿,
我们身外有寒冷,
我们的这两位暴君,
凶狠地赶着我们;
那里—还有第三位:
就是枪的射击。
我们的血流下了,
鲜血染红了雪地。
我们又冷又饿,
呜呜地喊着不幸,
枪弹打中了……可是,
我们有自由的生命!”
声音细若游丝,似乎连再大一点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两个人心里沉甸甸,一言不发的听。
这个瘦小的学生,反倒是被严刑拷打最重的。
这里的特务头子,总是坐在幽暗里,只能看见眼镜的反光,面上是阴森森的表情。
说小夏明里是义演唱折子戏,实际上却是鼓动人心,对国家领袖出言不逊,大行污蔑之事,实在罪无可恕。鞭刑、电刑、火烙、竹签逼供,还不知有什么残酷的刑具,无所不用其极……而他却是超乎常人的坚强,忍受着难以描述的酷刑。
忽然一下,那边没了声息,紧接着是人摔下的沉重声响。
两个人不顾身上的伤痛,连忙抓住铁栏。费力看过去。
只见他趴在肮脏冰冷的地上,开始浑身抽搐,牙齿咬着衣袖,鼻子中发出几声难忍的呻吟,又在地上痉挛着翻滚,十多分钟之后,终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两个人慌了,连忙叫喊起来,还使劲拍打着铁栏,在寂静的夜里很是清晰。
好一会终于有个人过来,打着哈欠睡眼惺忪,衣服胡乱披在肩上,用棍子狠狠敲打铁栏:“作死呢?!”
小卢忍下愤怒,“他不行了!快给他找个医生!”
“啥?医生?”那人哈哈大笑起来,瞥一眼过去,“你们当自己是谁,还想要医生,告诉你们,乱党,就该统统拉出去枪毙了事!”
说着走到对面监牢前,狠狠啐了一口,“死了正好,也省下一颗枪子儿!”
吴定威目光里燃着火,咬住牙,紧紧地攥住拳头。
下午是难得的晴天,冬日里天高云淡,街上也是人流熙熙攘攘,快到大年了,采买年货的,闹市里不是一般的热闹。
方振皓出门散心,老刘乐呵呵买这买那,做着过大年的准备,但街上走到哪里都有对西安城内学生被捕地评判谩骂,骂政府的人不作为,该死,先前丧权辱国,现在又软骨头卑躬屈膝,很多话不堪入耳。
知道他很难做,但越来越多的人被捕,方振皓开始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愿意施以援手,先前在上海那么难,那竭尽所能的释放学生,为学生说情,现在到了自家的地盘,手里有那么多兵,怎么反倒连出一声都不敢了。
还有潼关的事情,前线那里中央军屡屡挑衅,炸毁民房制造事端,东北军将士除了戒备之外,严令不许发生冲突,不准抵抗。一样的妥协退让,让不少将士恨得牙痒痒,直骂副司令是个软骨头。
老刘则是说,学生娃子那是头脑发热,傻乎乎的闹腾,小爷要做的事情比救学生娃子重要多了。
方振皓哭笑不得,无奈的侧头,只是觉得从所未有的心寒。
市面上的报纸对此事同一口径,绝不多言,也是,西安城内一些左倾报馆早就被查封,门上贴着花花绿绿的封条,看了只觉无奈。
想去哪里也不能自由,老刘和几个侍从总是拦着,说城里不安全,不让方振皓随意行动。逛得无奈,方振皓只好同意打道回府。车开到大门口,发现请愿的学生同卫兵发生了口角,一群学生将砖头墨水瓶往官邸里扔。
卫兵愤怒的持枪驱赶学生,叫他们快滚。
“做孽。”老刘忙打方向盘,车绕去了后门回官邸。
因为是下午,宽敞的宅院里,静谧的连鸟雀声都没有。
白胖胖的兔子吃得饱了,正在地上爬来爬去,小爪刨着土,偶尔打个滚,弄得全身白毛都变得黑乎乎。
正在裹伤的几个卫兵瞧见兔子,不住的嘟哝,“他妈的,一只兔崽子,活的也比我们舒坦。”
老刘过去在脑袋上弹个暴栗,骂道:“那是个畜生,屁都不懂!你小子是人,活着一天,就要尽人的本分!”
“老刘叔,你这可就说得不对,兔子也分三六九等呀。那野兔子,那穷鬼养的兔子,都是用来杀了吃肉。可这是副司令的兔子,啧啧,副司令的兔子,活的肯定是比人都舒坦。”卫兵油嘴滑舌说。
老刘哭笑不得,又在脑壳上拍了一掌,“你小子,小爷现在忙得够心烦,他要听见了,非得抽的你哭爹喊娘。”
提起这个,一群卫兵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老刘叔,那事到底咋整啊?跟中央扛上了,那边又是扔炮弹又是打枪子,我们是不是要跟中央打仗?”
“对啊对啊,依我看,打他娘的!中央那帮老鬼,把少帅囚禁了不放人,又要我们滚出西安,天底下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有人挤眉弄眼,“嘿……我看打不起来,人家可是中央军呀,还要看副司令是怎么想的,他指不定想怎么向中央讨好呢。说不定到时候当上哪个大员的乘龙快婿,钱权女人都有了,多好的事儿!”
老刘瞪起眼啐了口,在每个人后脑勺拍了一掌,笑骂:“想什么有的没的!”
“一个个吃饱了撑着想挨打?”侍从室主任赵从远虎着脸走过来,一人扇了一个耳光,又叫人来拉这帮人去侍从室打军棍。
老刘和赵从远站在一起,拿出烟来抽。
“老刘头,副司令最近情绪怎么样。”
“咳,别提了,吃得少睡得少,疯野的一天不归家,回来了就把自己关在大爷的书房里抽烟。许小子不在,方先生的话也不听,谁劝都没用。”
赵从远把火柴扔在地下,踩了踩,深深叹气,“司令不在了,现在,也只能跟了副司令走,好歹是大帅留下的,至少不会拿了这些人命去谋私利。”
院子里传来打板子的响声,还有卫兵声嘶力竭的哀嚎。
方振皓立在窗前,对了外面午后静谧的景色发呆。
潼关的形势愈发吃紧,两方的小股军队时不时在前线就擦枪走火,闹得西安城里人心惶惶。邵瑞泽也是越来越忙,在绥靖公署里呆到天黑了才回官邸。
吵了一架,昨天早上出门前,还板着脸,叫他给南京的吴夫人打个电话,问问书信有没有送到。
想起这个,方振皓一个激灵。
抬眼看向挂钟,已经是午后四点了,吴夫人肯定是在吴家官邸的。
他拿起电话,叫接线员接通吴家的住所,响了很久,那边吴夫人才接起了电话。
“南光呀,信我收到了,是陈参谋亲自送上门的。”电话里吴夫人是一阵啜泣,欣喜不已的哽咽说:“那的确是威儿的字迹呀,呜呜呜……老天保佑,平安就好,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方振皓拿着电话,听吴夫人抽噎,一颗心反倒觉得沉重。
他怎么能说,现在吴定威被特务抓进监狱里去了,还没人肯施以援手。这当娘的还不心疼死。
忽然想到,如果让吴夫人或者吴老先生来劝劝他,是不是反倒有些效果。
那人可以对他置之不理,可以对中共和学校校长冷若冰霜,但是长辈的面子,总是不好拂掉吧。
但是,现在他又不在官邸,忙的不见人影。方振皓气呼呼的想,这人肯定是为了不要直面吴家,才叫他打电话,借此逃避,还一夜未归,真是个十足的混蛋。
电话里吴夫人哭的越加激动,语无伦次说着什么。
方振皓也听的心酸,说:“婶,您别哭,我有话要和您说。”
那边哭声更急促,哽咽难言。方振皓又静听了几分钟说:“婶,您别哭了,别让接线员听了笑话。”
吴夫人这才收了哭声,絮絮叨叨讲了很多,还说到托了陈参谋给儿子带些东西,还有给他们俩的。
方振皓嗯嗯嗯的应声,一边应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吴夫人开口,“婶……最近西安出了很多事情,我要告诉您一些。”
“我知道我知道,老吴全告诉我了。不是已经要联合一致抗日了吗?大过年的,怎么还要打仗呢,还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做孽!”
方振皓皱眉听了半天,发现他要说的和吴夫人说的完全不是一件事情,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自己可以插话的机会,刚说上几句,还没说到重点,吴夫人又打断他的话,口气里带上宽慰,“前线冲突的事儿南京都知道了,就在昨天,你叔还有他一个同僚,已经飞来西安了,说是来帮着解决这次的事情,你告诉衍之一声,叫他放宽心,就说肯定没事儿!”
方振皓听的瞠目结舌,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
等他放下电话,静了静心神,喝了一大杯水,那些话在脑子里盘算了好半天,一直愣愣的。
吴老先生飞来西安?
满头的思绪混乱,总觉得遗落了什么,这几天发生的各种事情逐渐拼凑在一起,忽然的,那么一下,思绪一瞬间洞明。
原来是这样!
却是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明说呢?还要绕来绕去,直绕的人云里雾里,看不清楚。
方振皓简直是坐立不安,真想当即找到邵瑞泽问个明白。
他一下子又泄了气,不到晚上,邵瑞泽是不会回官邸的,就算回了,也一定会去那间书房独坐,根本不想同任何一个人多说一句话。
每天早上,老刘都会倒掉满满一烟灰缸的烟灰和烟头。
熬到晚上十点钟,楼下才有汽车刹车声传来,在深静夜里格外的清晰。
周副官先进来,邵瑞泽一脸倦容地走在后面,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吃过饭了,脱掉大氅和外套,走上楼梯。
方振皓急忙出来,两个人在楼梯上打了个照面,他刚想说什么,邵瑞泽稍稍侧了一下身,一言不发上了三楼。
平时也都是一脸倦色,这次却更是脸色凝重,阴沉沉的。
书房厚实的门外,方振皓站定,手悬在空中,想敲却敲不下去。
老刘说过,这间书房是那位少帅的书房,平时不允许有人进去,晚上他一个人在独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忽然闯进去,会不会惹得那人生气。
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敲了敲,然后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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