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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书籍名:《血色黄浦江》    作者:牧云岚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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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阳光的清晨,整个房间透出异样的阴暗,窗户大敞着,冬日的冷风吹进来,吹得窗帘的拉绳有一下无一下地刮着墙壁,还有宽大办公桌上上纸张哗哗翻动,更添烦躁。
雪茄浓烈的烟雾一股一股在屋内盘旋,被风吹的四散,随即又有烟雾从嘴中吐出,一手拿着雪茄烟的人蜷身在沙发中,垂目凝视着桌上那杯子早已凉透的茶水,喉咙里发出格的一声,垂在沙发一侧的手微微发颤。
今出川辉,斯文神色一如往日,整个人却已被阴冷吞噬。
他直直盯了半晌,也不开口,只是一个劲的吸烟,直弄得屋里烟熏缭绕。
“瑞泽君……”今出川辉喃喃自语,似一声苦笑,又似一声长叹,蜷在沙发中的身影深深的缩下去。阳光斜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眼下阴影愈深,显出疲惫神色,随即火星一亮,他狠狠抽一口烟,喷出大股烟雾,将空洞眼神笼住。
眼前影影绰绰晃过那人英气勃发的身影。
若说万物有生克,那么他就是他一辈子的劫。
他想不顾一切的拥有他,可现在,他又不顾一切想毁灭他。
突然朦朦胧胧地这样想,就像他不得不接受他竟然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为了他,不远万里追来这里,低声下气表明心迹,不惜与军部发生激烈的争执谋划他的前途。还是为了他,苦苦犹豫了一天一夜,毅然的痛下杀手。
原来他的感情只是一场虚幻破碎的梦,梦醒了就是一败涂地,痛苦不已。
遗憾吗?
不知道,也许很遗憾,也许又不遗憾。
但却从来没有想过,倘若这一生早在最初的路口掉头,又会是另一番泾渭分明的际遇?
他恍然的出神发愣,脑中一时涌入无数画面,有东京的翩翩樱花,有东北的轰鸣枪炮,有百乐门的灯红酒绿,有庭院中的挥拳相向,然后那日会客厅的那一幕仿佛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翻出来,他的决绝他的冷漠他的不屑还有——他的那句掷地有声的“志在家国!”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那人就可以这般轻松转身,留下背影似一把尖刀插在别人心里。
雪茄缓缓的燃烧着,不时有烟灰坠地,他将冷透的茶水倒掉,重新倒了一杯白水,大口喝下。
一杯热水喝下,忽然间,心情变得平静,头脑变得清晰,无比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今出川辉一动不动坐了半晌,又夹着烟迟缓起身,一步步走出里间,抬眼看见等候在外的两名心腹。
“他还活着?”今出川辉确认一般的发问,目光冷淡。
两人惶恐低头,其中一人垂首答道,“活着,毒物吃进的太少,不足以致命。”
煞费心机,就只得到这么个无关痛痒的结果?
今出川辉眯起眼睛自嘲一笑,咬着雪茄缓步走到窗前,一言不发的伫立。
原以为天衣无缝的杀局,到头来得到如此滑稽结果,那本该瞬间毙命的人,还依然活着。
他布下的棋局失手了,又一次让他躲了过去。
也曾自问,他还年轻,还有整整的后半辈子,还要为他的大日本帝国尽忠到最后一刻,难道就要这么傻下去?不顾一切的追着那个不属于他的影子,是啊……究竟要傻到什么时候才甘心?
但是已经走到了这里,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终究不能释然么,想起那些话,仍是心头一揪,捏紧手上雪茄。
万丈鸿沟,也抵不过那一句话的冷绝。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这样放手,他还真是不甘心!
他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突然想,这样是不是也算一种“缘分”?要多久的时间,才能积累起来?或者说又要多少时间,那恩怨仇恨才能消磨光?求不得是苦,怨憎会也是苦,这,来来往往都是苦,都是一种带上绝望的缘分。
全身乏力,胸口的位置在痛,痛得恨不能此刻真的可以立即死掉。还有恨,全然不掩饰的恨。
从来没有恨一个人像恨他这样的恨!把他小心翼翼捧上来的真心当着他的面踩碎,然后带着不屑的笑容,又把他的自尊撕毁扔回在他脸上!
那人总是高高在上站着,哪怕被逼的背井离乡,寄人篱下,连自己的主人也身陷囹圄,却依旧灼灼刺痛着他的眼睛。
他浑浑噩噩地想着念着,眼睛亮的逼人,透出沁人心骨的冷。
现在再去回想许久许久之前的一幕一幕,只觉身在梦中,一切都是影影绰绰。
忽然的,他双手撑住窗台,失声笑了起来,越想越觉可笑、可佩、可恨、可惜……不可自抑地,竟笑了个前仰后合。
大笑间,他沉浸在自己的愤怒里,对他的憎恨之火灼烧去他所有的理智。
除了恨,还是恨。
他扬起脸,眼里分明有着不加掩饰的绝望憎恨。
窗前参赞先生的诡异笑声令身后两人莫名所以,面面相觑,渐渐的毛骨悚然。
他已经笑的声音嘶哑,不住的咳呛,却依旧还在笑。
今出川辉剧烈的咳嗽起来,总算停住了笑,他扔下烟蒂,从窗前缓缓转过身,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透出一股神色,那是奇异的,似乎是绝望又似乎是狂热的神色,似乎预示他终于下定一个极大的决心。
“佐藤君已经死了?”
“是,佐藤君为了不给先生添麻烦,事发后他已经自尽。”
“好!”今出川辉微笑起来,话音一下拔高,“佐藤君!他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最为忠诚的臣民!”
他声音嘶哑,似乎在自言自语,充满了狂热的熠熠神采,“你想从上海平安的抽身而退,回去西北,将事事都顾到周全。想得倒好!我偏偏不能让你如意!”
今出川辉口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又转过身背对他们,缓缓抬手令二人退下。
门哒的一声合上,二人脚步声远去,房间里里只剩下他一人。
“不输光手里最后的筹码,赌徒总不会甘心……”
今出川辉喃喃自语,仰起头望着窗外阴云,嘴角忽的浮起一丝微笑。
天色早早就黑了下来,暗沉沉的压在人的心头。
圣心医院里灯火通明,不知为何,那灯光是异常惨白的颜色,透过门上玻璃,照在方振皓沉默的侧颜。
他身着白大褂,脖子上挂了听诊器,站在病房外。
走廊静极,冷清清,空落落。
连站在这层走廊走廊上荷枪实弹的警卫,也静静地,仿佛同雪白的墙融为一体。
史密斯放轻脚步走近,不时偷眼窥一窥那些面无表情的警卫,再窥一窥手中乌亮的枪管,在他身后站了片刻,而方振皓仍未察觉,只透过一扇病房门上的玻璃,静静凝望里面。
隔了一层毛玻璃,里边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他却就这样一动不动看着。
史密斯轻轻咳嗽一声。
方振皓回转身来,面上仍是苍白,眼睛里更是忧虑。
“方。”他的蓝眼睛透出宽慰的神色,“你是医生,应该知道的,他被送来的很及时,马上急诊然后洗胃,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再休息调理几天,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方振皓仿佛没有听到,只是将目光又转回门上,沉默了很久,突然问出一句不刚干的话,“今天几号了?”
史密斯有些发愣,挠了挠头,回答说:“一月三十一号啊,怎么了?”
“一月三十一号,一月三十一号……”方振皓不理会他的问话,自己喃喃说,“南京给他的限期,最晚二月三号就必须得飞回西安……现在这样,怎么能回得去……”
“方?你说什么?南京?西安?飞回去?”
细看他的表情,史密斯不禁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其实史密斯心里是有很浓烈的好奇,凭着单纯的直觉,他就觉得有点不同寻常,突然中毒,荷枪实弹的警卫,密不透风的守备,还有整整一层楼都被清空。还有……明明只是一般的关系,为什么见到方脸上这么焦灼的表情,还有那句……回西安,西安不是兵变地方么?那个病人,难道来头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刺激驱使下的欲望让他忍不住开口询问,质疑的追问病人的真实身份,以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料平时好脾气的人却一反常态,不仅守口如瓶,还对着他瞟了一眼,“史密斯,中国有句老话,知道的太多,反而会惹祸上身。”
一时间,史密斯安静下去,不知是被他异常的回应弄得诧异,还是当真感到了畏缩。
方振皓也静默下去,依旧盯着病房门上的毛玻璃,仿佛能够看进去。
护士轻微的脚步从身后而来,她端了托盘,对着病房前的医生轻声开口,“方医生,您要的葡萄糖。”
史密斯看着方振皓侧身,将房门轻轻推开,领着护士走进去,拉开病床前半掩的帘子。
病床上的男子沉沉睡着,送进来时呕吐的那么厉害,刚又被折腾着洗了胃,难受加上疲惫,似乎连睁眼都乏力。
方振皓略迟疑,缓缓走近,步子轻悄无声。
他检视过确定是真的葡萄糖,然后才示意护士给他扎针,他看着细小的针扎进手背,血倒涌然后被药水推进去……护士松开止血带,抬眸悄然打量眼前这男子——抢救时仓促,来不及看清男子样貌,此刻细看之下只见他薄唇柔和,鼻梁英挺,轮廓鲜朗,想来应是风采绝佳的美男子……只是现在整个人陷在雪白的被褥里,面孔嘴唇都是苍白的,异常的憔悴。
终究年轻心软,护士忍不住叹了口气。
身侧的医生闻声抬眼,睫毛颤了颤,低声叫她出去。
护士赶忙轻手轻脚退回去,顺手把正在病房外探头探脑的美国人拉走。
门合上,方振皓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替他掖好被子,侧身倚上靠背,看着他闭着眼沉睡,看着输液管里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漏下,视线又转回他面上,目光深深。
床上的人在沉睡,眸子阖上,睫毛覆下,静静躺在病房中一片雪白之中,而那同样苍白的脸庞,冷冷的没有温度。
不知哪里来的微微凉意,一点一点的沁透衣服,最后直凉进骨子里来。
这温度,令人手足发僵,从心底直僵出来。
他屏住呼吸,指尖极轻,从他眉峰一掠而过。
“衍之……”喃喃说得半句,欲言又止。
此刻周身松懈下来,仿佛全身力气也随那两个字一起消散。
安静,身边是那么的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仿佛连自己的呼吸也早已凝注。
感受不到屋外的世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唯一会动的,就是那一滴一滴坠下的透明药液。
这么折腾一次,又是中毒又是洗胃,本来就已经疲倦到强撑,如此一来,他的的身体必然虚弱,至少需要好好休养一周才可以长途跋涉,去面对那些头疼费神,似乎又无休无止的事情,可是现在……以他的脾性,是绝对不可能推后拖延。
仿佛真是个铁铸的人,永远不知疲倦。
但他知道他不是。
眼底早已酸涩,他猝然闭上眼,心如万针攒刺。
衍之,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对自己好一些?
脚步声出现在门外,方振皓深吸了口气,将所有情绪都压下去。
终于有人推门而出,却是许珩,他脸色难看之极,一向稳定的步态也流露仓促。
方振皓咳了一声,语声沉缓,“你放心,他在医院很安全,我亲自来看护他……”
“不!”许珩猝然打断他,看了看病床上的人,慌忙掩住嘴。
他却没反应,只是呼吸一起一落,悠长且平稳。
再次开口,许珩放轻了语声,却仍旧是带着强硬,“方医生,你不知道,日本人的暗杀有多么可怕,说是无孔不入也不为过!”
说着他再度看向病床,神色又一下子变得激动,“连公馆也被人伸手进来,投毒伤人,我决不能信任医院的安全,军座不能留在这里!军营才是最安全的!”
方振皓不说话,只是转头看了看病床,蓦地站起来,将他一把拽出病房,反手带上门,才开口反驳,“许副官!你冷静一下!”
“现在他的情况,医生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方振皓坚持不肯让步,“现在医院里里外外都是警卫,警卫团将整个楼都封锁了,你若仍坚持要将人带出医院,这我不能同意,我绝对不能同意。先是毒物损伤,然后是洗胃,他现在身体非常的疲惫虚弱,又是军营……军营那么冷,对身体恢复绝对没有好处!”
他说着语速一下子加快,“那是毒药!就算现在洗胃洗干净了,可如果之后发生了万一呢?军营有条件吗?来得及抢救吗?你有没有想过?!”
语声一下子顿住,方振皓微微侧脸,肩膀发颤,目光落在许珩身后,仿佛又回到那一瞬的场景——如果不是他嫌点心太甜,只吃了一小块,那么此刻留下的,就只会有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连救都救不回来。
许珩看向别处,没有回答。
被义正言辞的拒绝,绝无叛国与他们合作的可能,日本人心下一横,派出杀手。
日本人的杀手,潜入公馆,伺机出手。觑得投毒的机会,就被抓住。
身份刚一暴露,杀手来不及逃走,就咬碎嘴里的氰化钾丸,服毒自尽。
方振皓陡然闭上眼睛,不敢想,不敢去想那点心被全部吃下的后果,那么只有那么一瞬,周身还是禁不住地发抖!
死亡,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死亡,原来依旧靠的如此之近。
再一次的,他认识到自己害怕的,绝不是死亡,而是分别,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
许珩欲言又止,方振皓侧脸看过去,叹了口气让步道:“他身体虚脱精神又太疲倦,最好卧床休息。这样吧,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而他明天就可以醒来。你想做什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他同意了我绝不反对,许副官,这个提议,你可以接受吧?”
静默着盘算了一刻,许珩点点头,说:“那么就麻烦方医生照看,务必请小心,我去下面,去哪里一定要带上警卫。”
方振皓笑了笑颔首,“不要担心,都过去了,他一定可以很好的恢复。”
他说着转过头去,看着病房门上的毛玻璃,喃喃说:“放心,他会好起来,这些暗杀,摧毁不了他。”
语声此刻听来竟显得细弱。
整整一夜坐在床侧,守着他,看着他,照顾着他,听着那一起一伏的平稳悠长呼吸。房间里只有一盏小灯,那灯罩将光亮映得幽幽,把两个人的身影拢进黑暗中仅有的一团光晕。
看着那张沉睡的容颜,方振皓一直在想,如果醒来,他又要如何面对这一切?
少帅远远软禁、军内冲突不断、政敌步步相逼、矛盾一触即发,而自己又遭遇暗杀……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这些似乎总也无止尽的事情,这些负担不完的责任,还有这些尽不完的义务……为什么所有这一切,都偏离了最初的方向,堕向不可知的深渊。
更深,夜浓,人静。
楼外冷风呼啸,幽幽灯光也亮了一夜。
“南光。”
这声音令被疲倦纠缠的方振皓一惊而起,抬头发觉天色已渐白,不觉竟是一夜过去,腕表上时针已越过清晨六点。
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正拥着雪白被子对着他虚弱的笑。
终究身体底子不错,虽然说话行动还有些虚弱,忽略那一丝恹恹的神情,精神还可以算得上还好。检查过也没什么大碍,余下的就是要休息调理,想到这里,欣喜之余,方振皓心中又无端多了些发沉,待将护士送出病房。却仍旧对了他微笑。
邵瑞泽笑得虚弱,冷汗又冒出,倚了身后靠垫,慢悠悠地说:“南光,我饿了,想吃东西。”
虽然笑着,但他脸色仍是苍白,眼底阴影看上去更显虚弱。
“想吃什么?”他问。
邵瑞泽想了想,说:“饿了,也很渴,我想喝粥。”
说完眼神又投向他,凝视着,带了一丝孩子气,似乎在等待会不会被允许。
方振皓觉得可以,于是略略颔首说:“好的,我去买,正好把许副官叫上来,他同你有事请说。”
打发个警卫下去叫许珩,他又拿起热毛巾,给他细细擦了脸,心中忽然莫名一动,嘴唇温柔落在他脸颊。
邵瑞泽愣了愣,旋即扬了脸,轻轻回吻了。
他缓缓伸手,拥住他,声音很低却很明晰,“出去的时候带上两个警卫,别嫌麻烦。”
方振皓忍回涩意,点了点头,“好的,我明白。”
门被敲响,“军座。”
方振皓沉默放开,缓缓抽身,转向门口,一步步走了出去,将门打开,对许珩笑了笑,然后走出去,门后两个警卫立即紧跟在身后。
许珩刚要说什么,就看他冲自己招招手,“小许,给我拿支烟。”
许珩怔忪脱口,“烟?”他立即被吓了一大跳,看看四周,“军座,这可是在病房里!”然后又劝阻说,“你抽了一定会在房间里留下烟味,方医生闻到了,一定会不依不饶的。”
邵瑞泽拧起眉头,“胃不舒服,抽根烟缓缓。”
许珩还在犹豫,只看他一瞪眼,“服从长官,明不明白!怕留下烟味,就去把窗户开了!”
他只好唯唯诺诺去做,做贼一样拿来一支烟,又打开窗户,冷风顿时灌进来。邵瑞泽撑起身体下床,靠在窗边燃起一支烟慢慢抽。
缓步走过医院静谧长廊,守卫森严的警卫,还有身后的沉重脚步,都令方振皓稍稍觉得心安。
医院附近有条小街,尽头的粥店生意很是红火,圆脸的老板笑呵呵的给食客捧上早饭,谈笑的,刺溜刺溜的喝粥的,咬着咸菜的,一片寻常烟火的颜色。同冰冷且守备森严的医院,分明只有一路之隔,却仿佛是两个世界。
付钱的时候,老板被方振皓身后的两个警卫弄得有些胆怯,捏着零钱的手都有些哆哆嗦嗦。
“谁家的少爷呀,出来买个早饭都要带警卫。”
“瞅瞅,这年头,有钱有势,枪管子都能用来玩。”
“上次还看到两个少爷开车专门拣那人多的巷子,说是玩什么赛车,把路边的摊子撞了个遍,就说好玩。”
“现在这些公子少爷呀,什么花花点子没有!”
方振皓面色平静的道了声“谢谢”,将那些窃窃私语和诧异好奇的目光都抛在身后。
“方医生,慢一些。”
一辆轿车疾驰着从身侧斜擦出来,警卫眼疾手快将低头不知想着什么的方振皓拖到一边。
巨响,惊天动地。
这声巨响来的地动山摇,脚下的大地似乎都被震颤的发抖,有什么带着浓烈的硝烟味溅落,天空似一瞬间灰暗下来。
错觉?
方振皓茫然抬头。
不!这不是错觉!
这是爆炸!
警卫已拖着他迅速离开小街,刚一出街口,就被眼前情景震骇。
爆炸声震耳欲聋,整个大地都被撼动,爆炸带来的灼热夹杂着刺鼻的硝烟味道,令人顿感窒息。飞溅砖石泥灰迎头扑来,方振皓看到医院住院部一号楼已经着火,黑色烈焰滚滚冲天,东边半个楼身已经塌下,医生护士惊骇尖叫的声音里,隐约有砖石不住滚落。
方振皓蓦然睁大眼,浑身颤抖的不能自持。
那是……那正是他病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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