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钦犯
虽然对红朝焕个人并没什么好感，但是当甄灿看着曾经意气风发，骄纵凌人的少年，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心里还是狠狠的酸下的。
红朝焕显然是在看他，两者的目光蓦然相遇，红朝焕立刻低下头，往阴影里缩缩，时有人从酒楼里出来，酒足饭饱的人心情也颇好，随手便丢两个铜子在他面前。
叮当两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圆圆的铜子在地上滚动着，个在他眼前停下来，另个则滚到甄灿脚下……
红朝焕没有伸手捡铜子，甚至连头也不敢抬下，更不要道个谢，好在那人满足自己的慈悲心，快乐的走远，并没在意个乞丐的反应。
“大哥，咱们上二楼吧，有雅座，可以免费看演舞。”罗易笑道。
甄灿停下，弯腰拾起脚边的那枚铜板，对两个护卫道：“们先去，马上到。”
杨林锋回头张口要问，罗易猛的拉他把：“那好，和小杨先上去。”不管杨林锋情不情愿，拽着他上楼。
等到那两人被酒楼里的小二引到里间，甄灿才慢慢走到阴影旁，红朝焕瞪着他，言不发，眼里充满戒备，但是他却并没有逃开，甄灿正觉得奇怪，突然他站起来，扑到甄灿身前伸手将他拉进阴影里……
甄灿大吃惊，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肋下紧紧的顶着个尖硬的东西，低头看，竟是柄锈迹斑斑的匕首！
“别出声！”红朝焕的嗓音干涩带着沉重的鼻音，“把钱袋给！快！”甄灿愣愣，才明白人拉自己竟然是想打劫？！刚犹豫，顶在肋下的匕首往前示威似地动动：“快！”
甄灿连忙将身上的钱袋拿出来，托在手里任他飞快的抢过去，然后却不见他逃，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杀人灭口之类的，顿时吓出身冷汗，想想故作镇定的道：“上去的那两位都是小校，就算杀，临死前也能喝嗓子让他们抓到。”
“敢！”匕首又往里紧紧，吓得他连忙收腹。
“堂堂瑾王落到要靠强抢钱财的地步，就不怕丢父王的脸么？”甄灿飞快的着，忽然脑筋转马上接着又道：“病是不是？要钱抓药？”
红朝焕沉默下，声音有些不稳：“少费话，不要管！”
甄灿提着心，语声尽量平稳：“好，不管，拿着钱快走。”
红朝焕缓缓收匕首，步步往后退，神色阴晴不定，退到墙边，突然转身飞快的跑……
甄灿看着他的背影，叹口气，心里其实后悔竟没留住他，但是为人身安全考虑，时候还是先由得他去吧……举步要上楼，突然驻足，钱袋没，他拿什么去请人家吃酱肉肘子呢？
硬着头皮上楼，进雅座，就见桌上已经摆两只酱肉肘子、些时鲜青蔬和两壶雪花酿，罗杨二人正提着餐刀在割肘子肉……甄灿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心里开始盘算着要是吃霸王餐不被打的机率是多少。
杨林锋见萧兆诚进来，马上便站起来让他上座，态度恭敬得令甄灿汗颜不已，坐下来后看着桌菜直叹气。罗易是个心细的人，先前在楼下便觉察到萧兆诚的异样，此刻留意他的神色，知道必是有什么心事，想想后问道：“大哥，可是有什么心事？”
甄灿苦笑，事瞒是肯定瞒不住的，不如出来，让他们中哪个到客栈里把凌超叫来付帐，当下便道：“方才在楼下，钱袋被人摸。”
杨林锋愣，夹着肉往嘴里送的筷子停在半空，瞪着俩眼：“大哥，和老罗都没带银子！”
罗易也呆呆，转眼又回过神来，道：“那回客栈去叫凌管家来吧。”
甄灿头，又道：“既然样把大忠也起带来吧，咱们路属他最累，叫他也起来吃吧。”
罗易笑着头：“好！”应声出门。
桐州城不算大，约摸半柱香的功夫，罗易带着凌超和俞大忠二人回来，边杨林锋已然干掉只肘子，甄灿见人多，索性又叫两只肘子和两壶酒。
吃饱喝足，行人从酒楼里出来，顺着大街回客栈，走到处就见围些人在看热闹，过会儿就听人群里有人叫道：“算算，别打，再打要出人命！”
杨林锋是个好事的，剔着牙便过去瞧热闹去，罗易叫也叫不住，怕他生事，连忙也跟过去，甄灿看，只好带着凌超和俞大忠也凑过去。
拨开人群甄灿眼看到是家药铺，门前倒着个人缩成团，旁边是个伙几模样的小伙，手里拿着根大棍子，看起来是门闩杠，怒气冲冲的冲着围观的人道：“们可不是无缘无故的打人，臭要饭的偷什么不好，跑到咱们药铺来偷药，被们逮着还想逃，逃不掉还打人！种人不教训当真是没理！”
周围有人道：“怕是病买不起药吧……”
伙几冷哼声：“买不起？瞧瞧他手里！不知道哪里偷的钱袋，里面明明有不少银子，虽是来路不正，可好歹他有吧！有钱还来偷，病怕是病到心里头去！”
甄灿低头看，愣住，那人蜷着身子，只手挡着脸，另只手里死死捏着的不正是自己的钱袋么？他为什么不用钱买药？想起他刚才话的声音和触碰自己时热得异常的体温，不禁叹气，沦落到种地步，真不知道是谁造的孽……
“他偷们多少药？”甄灿上前问道。
那伙几见有人似乎想管档子事，不由愣，再看站出来青年身着锦袍，看就知道非富即贵，不敢强硬，便道：“本来也没偷什么名贵的药材，只是偷们放在柜上预备给客人的包补气养血的药，若不是他先动手打人，们也不会打他。”
甄灿头道：“样吧，件事小哥不妨去问问们店主是想公还是私，若是公，带他去衙医那儿验个伤，们自去报官拿人，若是要私，他拿的药值多少钱？里两倍赔还给们。”
伙几呆呆，心知人能拿出公样的话来堵人，肯定衙门里有路，而且，衙医是专给办案死伤者验伤验尸的，人虽没有打残打死，但是他自己也知道刚刚那两下打得不轻，若是衙医得重，不定反倒是自己吃亏，想想后，回到后堂把店主叫出去。
店主其实早在后头将事情看在眼里，原本想让伙几出出气便罢，想不到竟惹来个看似厉害的角色，当下也不敢死嗑，毕竟他们还是要做生意的，人家既然故意两倍赔钱，他便也就顺着对方私。
付药钱，甄灿走近仍旧蜷在地上的人，轻轻推推，那人没反应，他怔，凌超过来探下脉，皱皱眉道：“晕。”
叹口气，道：“把他带回去吧。”
凌超头，也不管人身上有多脏，将人抱起来，行人才回到客栈。
到客栈里，凌超另外要间房给红朝焕住下，细细的诊脉后，写个药方让俞大忠去抓药，煎副药给他喝下，睡宿醒来，红朝焕出身汗，高烧总算是退下去。
凌超手包下照料红朝焕的事，甄灿对罗杨二人人是自己失散的表弟，便么暂时糊弄过去。因为多个病人，行人只能在桐州暂时呆下来，等着红朝焕的病好。
红朝焕自醒来后，发觉被萧兆诚救，似乎很吃惊，但因为甄灿怕他看到自己心情不好影响病情，他病着的几日竟是能避则避，没有去见他，直到他的病差不多好，能下地活动时，甄灿才来见他。
因为病中不宜见水，所以红朝焕直也没洗澡，现在病好，凌超第件事便是叫客栈的小二打满满桶热水，让红朝焕洗个干净。当甄灿再次见到红朝焕的时候，眼前的人虽然还是瘦得厉害，但好歹恢复些原本的模样，只是额头上的狴犴纹依旧狰狞，当年那张漂亮得略带相的脸算是毁，如今两腮深陷，眉目幽深，再加上那烙印，整个人看起来只让人觉得寒意森森。
别三年后，二十岁的红朝焕竟似又窜些个子，长得竟比萧兆诚高出些，整个人又瘦又高，乍看活脱便似根竹竿，让甄灿不禁感叹物是人非，世事难料。
“为什么去偷药？不是已经有钱么？”开口问出来的第句话，是甄灿想许久都没明白的问题。
红朝焕则对个问题有些意外，随即苦笑：“得对，没脸用强抢来的钱……”
“所以偷？”甄灿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红朝焕咧嘴笑，神色幽暗怨毒：“偷？那药店的招牌上打着方字旗，在京里的时候就听人过，凡是打方字旗的药店都是医神家族的产业，是可以赊药的……只是想去赊个药，谁知碰下他们放在柜台上的包药，便被他们硬指着是偷儿，要拉见官。”
甄灿暗叹声，到里他也自然明白红朝焕为什么会打人，他额头上的烙印，只要进衙门便会被认出是钦犯，他怎么可能会肯去见官？人家怕也是以貌取人，看他身脏兮兮的不象个善类，才引出那串误会……
“……怎么逃出来的？”甄灿再问。
红朝焕看他眼，淡淡道：“陪守关的牙将睡觉，趁那厮睡着的时候放把火，然后就逃出来。”
甄灿噎住，时不知该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