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一折卖了
顾越罗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脑门上还有一个窟窿，这把他快郁闷疯了，他就记得自己喝了两口酒，喝酒怎么还能把脑门喝出个窟窿来，脑穿孔？
顾越罗觉得头疼得厉害，这嗓子也干得直冒烟，他想找人给自己倒点水来都找不着人，这正憋着气呢，病房的门就开了，一个人握着手机笑颜逐开地走进来，“呵呵，你这人真逗，好了，不说了，待会再打给你，嗯，拜拜。”
顾越罗鼻孔里哼出一声，把脸转到一边不想看这人。陈韦杰倒也不在意，直接搬了个凳子坐到窗边，把脚翘在一旁空着的病床上，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游戏，时不时地和别人发着肉麻的短信，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开始，顾越罗还装作没这个人的存在，到后来直接大拍床板暴吼，“你他妈的当我死人啊，不会给我倒杯水，削个苹果什么的啊，咳……咳咳……”
顾越罗吼得太用力，止不住咳起来，那边的陈韦杰这才疑惑地抬头，仿佛现在才发现这房间里还有个人似的，他翻翻眼，“我又不是你那个林泽，干嘛非得给你端茶递水削苹果剥桔子？”
顾越罗气得肺都快炸了，可是就算他气得现在两腿蹬了两眼翻了，他身边这小子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因为他不是林泽，不是那个自己有个头疼脑热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自己炖药喝了的小孩儿。
不知不觉，顾越罗就红了眼睛，他想林泽了，从没这么想过，顾越罗抹了把脸，被子上就被丢了一个苹果，水淋淋地，一看就是刚洗的，连水都没擦，“吃吧，医院饮水机坏了，你将就着啃啃。”
顾越罗吸了口气，直接把那个没洗干净的苹果砸出窗外，“啃你妈，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陈韦杰无所谓地耸肩，拿起外套甩着手机走人，“正好，我跟别人还有约会。”
走到门口，陈韦杰又把头伸进来，“啊对了，医药费是我垫的，出院后别忘了把钱还我，我怕你赖账。”
“滚——————”顾越罗把枕头砸过去。
叶南溪刚从科协部门回来，就看到林泽趴阳台上什么事儿都不干，一个劲儿的发呆，他放下手中的课本和科协这学期的活动企划书，走到林泽身边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林泽垂头丧气地歪头靠叶南溪肩上，“叶南溪，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叶南溪伸手把晒在阳台上的帆布鞋鞋舌头翻出来抚平。
“前几天，楼楚贤亲了我。”林泽用脑袋在叶南溪手臂上使劲顶，把头发弄得跟鸡窝似的。
叶南溪没有说话，林泽把头抬起来，“还是舌吻，我从没被这么亲过，当时就给他舌头咬破了。”
“那你什么感觉？觉得讨厌？”叶南溪用牙刷细细擦着手里鞋子上沾的灰，转头看着林泽。
林泽随意地抓着头发，脸上微微一红，“也没什么感觉，像是嘴里含了根猪舌头，还一动一动的，现在想想，鸡皮疙瘩都能起一身，感觉挺怪的。”
叶南溪气苦，“你把他舌头咬破了，他没打你？”
“打倒没打，就是气得话讲不出话了。”林泽伸指头在窗台上抠着什么。
“那是疼的吧。”叶南溪苦笑着叹气，拿起衣撑把头顶晾衣架上堆到一起的衣服分开，“不过，林泽，这是不是说明你不喜欢他？”
“喜欢啊，你看，他出手大方不说还长得贼帅，除了有时候屁拽一点别的地方都没话说，这样的男人哪儿找去，不过，人家已经把话说明了，他看不上我，我不是他喜欢的型儿。”林泽状似遗憾地耸肩摊手。
“那你打算再找一个？”叶南溪把干的衣服收下来，放了衣撑，走进宿舍。
林泽跟在他身后进来，“我想了一下，男朋友和计算机二级证书比起来只能算个屁，我先把眼前这场硬仗打赢再说，怎么说都交了一百块钱呢，我可不想让它就这样打了水漂。”
林泽拿出笔记本，一边开机一边跟叶南溪说，“对了，叶南溪，你从图书馆借的那些个计算机等级考试的题库什么的还在不，借我瞅瞅。”
“还没还，我看看。”叶南溪放下衣服，在书架上扫了一遍，从中间一层取出两本来，“我这里有两本，上面有些题目有错，我用铅笔做了标记，旁边写上答案了，你先……”
叶南溪哭笑不得地收回手，“你不看计算机了？”
“你先放着，让我把刘凯的菜偷了再说，这小子昨儿个偷了我不少菜呢，靠，可惜不能全偷，否则我非把他菜田刨得土渣子不剩。”林泽贼兮兮地眯着眼睛，右手快速点击着鼠标。
叶南溪耸肩，“那我把书搁你桌上了，没事看看，不懂问我，平时的作业什么的我可以帮你糊弄过去，但这考试，我就是想帮你也未必就能帮得了，还不知道在不在一个考场呢。”
林泽像听到什么惊悚故事一样转过头，“不是吧，你不坐我旁边？”
叶南溪用书敲了林泽的脑袋一下，“你想得倒挺美，能坐一块儿我没事盯着你复习。”
林泽跟断了线的木偶似的耷拉着脑袋，把鸡窝头揉成爆炸头，“那可怎么办啊，我就认得那些字母和符号，组在一起我就瞧不懂了，老师讲的那些指针啊发条啊什么的，我怎么听都跟天书似的。”
“什么发条啊。”叶南溪又好气又好笑，“得了，明天跟我去图书馆，我给你辅导辅导，好歹把这些概念搞清楚，免得闹出笑话，刘凯还不把牙笑崩了。”
林泽一听刘凯的名字就两鼻孔冒火，他义愤填膺地狂拍桌子，“刘凯这个鸟人，就知道笑话我，这次我非把他踩脚底心碾死不可。”
“很好，有志气，那你自己赶紧看着的，我先写部门工作报告。”叶南溪拉开凳子在自己的笔记本前坐下，这报告都敲了一两百字了林泽还趴电脑前，叶南溪忍不住凑过去，“你在网上找题库？”
“不，我要把刘凯打一折卖了，嘿嘿，让他熊。”林泽咧着嘴奸笑，嘴角就差没长一颗大黑痣，痣就差没长一根长长的毛，要不就一标准的奸诈小人嘴脸了。
叶南溪无语望天，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直接拔了林泽电脑的网线，把林泽从电脑前拎走，“网线没收一礼拜，给我专心复习。”
“嗷……不带这样的，植物大战僵尸我还没下完呢，啊啊啊啊……咬死你。”林泽趴在叶南溪肩上就咬，叶南溪直接挂着一肩膀的口水把人拦腰跟夹书本一样夹走了。
林泽甩着两条腿，“叶南溪，我要把你也打一折卖了。”
“随便。”
“啊啊啊啊……不带这样儿的。”林泽哀嚎的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
因为计算机二级考试，林泽被叶南溪压在宿舍用网线捆着复习，电脑成了违禁物品，手机也被没收了，林泽想玩手机游戏还得给叶南溪写申请打报告，对此，林泽委屈至极，成天拿两眼睛泪汪汪地看着叶南溪，叶南溪愣是没瞧见一样，林泽逼急了，走哪儿都向人哭诉，说叶南溪非法剥夺他的人生自由权，他要上诉，结果申诉被叶南溪一巴掌驳回。
这头林泽过着他所谓的惨无人道的非法拘谨生活，那头的楼楚贤也不好过，上次因为林泽的事情，他被前去公司视察的老爹抓了包，银行卡信用卡白金卡等等全被冻结一个礼拜。
此时的楼楚贤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对着电脑屏幕，不一会儿就拍飞了鼠标，“操，这小子这几天跑非洲去啦，怎么都不见上线？”
楼楚贤讲话不太灵便，有些大舌，这事足足让他气了两天，那几天他既不给林泽发短信也不给他打电话，存心冷落林泽几天，他以为这样多少能林泽知道他那天犯的错，可谁想，林泽这小子直接玩起了隐身。
“靠，又躲我呢是吧。”楼楚贤把ＱＱ，ＭＳＮ，聊天室全扫了一遍，那灰色的头像气得他没吐血。
这要是有钱在手，楼楚贤也不至于这么无聊地在网上盯着林泽的头像看，还一看就看了半天。
周劲打电话过来找楼楚贤去玩儿，周劲所谓的玩儿自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玩儿，这点只有他们自己明白，这要是搁往日，楼楚贤一准儿应下了，可是现在，他实在兴趣缺缺。
“没事少来烦我，我忙着呢。”楼楚贤夹着手机，眼睛瞪着那个灰色头像。
周劲正翘腿坐在沙发上搂着一个新看上的男人，这打电话的空儿，嘴还埋在男人脖子里啃着，“最近忙什么呢，都见不着个影儿，还跟小酸果那儿玩儿呢。”
听出周劲话中的调讽之意，楼楚贤不悦地皱皱眉，“哪凉快哪待着去，少来给我添堵。”
周劲坐起身，两腿大大叉开，“哟，怎么了这是，被小酸果儿把牙酸倒了？”
“操，你有完没完。”楼楚贤直接把手机掐了。
那头的周劲一愣，然后噗嗤笑了，无奈摇头叹气，“早说你酸上瘾了还不信。”
周劲右手勾着男人的脖子，顺着对方的锁骨向下滑，挑开对方胸前一粒纽扣，“宝贝儿，今晚咱玩点刺激的？”
林泽终于在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宿舍待足了一个礼拜，走路双腿都打着颤儿，感觉那魂儿都在脑顶旋着，旋着旋着，一张嘴就能飞了。叶南溪知道这个礼拜苦了林泽，在考试前一天也就是礼拜五的晚上，带林泽去校外的小馆子吃了顿好的。
林泽把脑袋深深埋进大大的饭碗里狼吞虎咽的模样，活像饿死鬼投胎，叶南溪有些心疼又有些自责，自己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狠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叶南溪把林泽的手机推到林泽跟前。“喏，手机物归原主。”
林泽顿了一下，把头抬起来，脑门上还沾着几粒饭粒，他忽然就嚎啕了，然后用油乎乎的嘴在手机上亲了老响的一口，哭完继续把头埋进比他脑袋还大一圈儿的饭碗里，满嘴的饭菜把嗓子里的呜咽都给掩盖了，只剩几声短促的如同小动物哀凄的呜噜声。
消灭了一大桌子菜，林泽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感觉，连续打了十七八个饱嗝儿，林泽终于想起来要开机，这一开机，手机上就嘀嘀嘀地跳出好些条未读短信和几通未接电话的提示。
林泽看着那名字，鼻子就有些酸了，伸手抹了把脸上不知道是眼泪呢还是拼命吃饭吃出来的汗，或者是沾在脸上的汤渍或油污，然后就手舞足蹈地在小馆子窗边对着手机叽里呱啦一大通话，叶南溪离他不太远，自然听出来林泽在说什么，他对此唯有苦笑。
楼楚贤心里本来就有火，这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他那那通暴吼还没说出口，手机那头就一阵狂轰滥炸，险些没把他耳朵弄废了，等终于听明白对方在讲什么的时候，楼楚贤终于憋不住火了，“操，就为一场考试，你他妈一个礼拜不露面，你耍人玩儿是吧。”
这一吼，手机两边都安静了，楼楚贤吼完就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他下意识地想道歉，但是心头连日堵着的那口气始终积聚在那里让他不吼不痛快，直到楼楚贤被手机那头忽然的安静弄得有些局促的时候，手机那头终于有了声音，“我们的交易上个礼拜已经结束了，你钱还没付我，认识一场，我不想占你便宜，你看着给点就成，直接打我卡上，卡号我会给你。”
楼楚贤这头还没说话，手机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声音，楼楚贤第一次对这手机发了那么长时间的呆，最后他操了一声，把手机随手扔在办公桌上，也不知道是生林泽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总之一肚子火，可是偏偏又发不出来，就那么闷在肚子里，让他前所未有的憋屈。
“还生我气呢，一路上都不讲话。”叶南溪伸手揉了揉林泽的头发，从小馆子出来，他就知道林泽的心情不太好，更确切地说是挂了电话之后。
林泽扒了扒头发，低着头，“没呢。”
叶南溪嗯了一声，看出林泽并不想多讲话，便也没再说什么，只安静地陪林泽走在路灯照耀下学校的走道上，这条走道和校外的马路其实没多大区别，一边是学校的附属小学，一边是学生超市和理发店小卖铺什么的，走道旁梧桐树下坐着摆书摊的老大爷，带着老花眼镜正翻着一本不知名的书。
叶南溪走着走着就发觉林泽的步子放慢了，他回头，林泽站在离他两步的地方正看着他，叶南溪笑笑，“怎么了？”
林泽摇了摇头，低低地说，“我就在想，如果你是弯的该多好。”
叶南溪伸手拍了林泽的脑袋一下，笑道，“怎么，真把注意打我头上来了，我早就看出你对我图谋不轨了，这下可招了。”
林泽靠了一声，伸手拍开叶南溪的手，“不过看你一直单身，安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罢了，你还真好意思说。”
“哟，那我倒该感激你了？”叶南溪挑眉。
林泽得瑟地抖抖腿，“那是。”
“得了吧，尽耍宝。”叶南溪哭笑不得，拍了拍林泽的肩膀，“走吧，明儿得早起，早上就有考试，可别睡过了。”
“哎哎，等等，我买本书。”林泽拉住叶南溪就往书摊上拽，挑了半天，终于挑中一本，然后把书往叶南溪怀里一塞，理所当然地说，“掏钱啊。”
叶南溪唉声叹气地掏出皮夹付了钱，然后把书塞回林泽怀中，“就知道你小子还气呢，存心玩儿我是吧。”
“哪儿啊，你可非法拘禁了我一个礼拜呢，这点算什么。”林泽不服气地扬着脖子，嘴噘得能挂葫芦。
“是是，就你能说，我说不过你。”叶南溪好气又好笑。
被昏黄的路灯和高大的梧桐覆盖住的校园小道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在林泽不知道的时候，叶南溪偷偷缓了因为林泽那句状似玩笑的话语一直微绷着的身体。
走进宿舍楼的时候，林泽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嘿嘿，我要去踹了刘凯的狗窝，让他帮着你欺负我，还有董大伟那胖子，叫他偷吃我的肉脯。”
林泽说完就连蹦带跳地跑上了楼，宿舍里随后传来林泽和刘凯以及董大伟闹腾的声音，寝室也一如既往的热闹，唯有叶南溪在楼梯口回想着林泽之前说的话，然后垂眼苦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