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覆水与布局
“渲墨你还是去休息一会吧。”林翔有些尴尬的推推坐在蓝姐姐塌边看着她昏睡着的惨白容颜，“影蓝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快去休息一会儿吧，你已经一个晚上没有合眼了。”
木然转头：“只是暂时的，蓝姐姐的情况并不稳定。若是我去睡了谁来守着她？要知道若是再受到刺激那便不是之流产的问题了，蓝姐姐……会死……”
“你这样一夜不眠也不行啊，施针时必须心无旁骛精神集中才行。你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怎么保的影蓝的平安？”林翔拍了拍我的肩膀，“算我求你渲墨，去休息吧。我会拜托白兄暂时看着影蓝的。影蓝如今最在乎的人便是你，你亦不想让她醒来后再次难过对不对？”
低头沉默，的确是我的愚蠢才让蓝姐姐的身子恶化到了差点无法挽回的地步。可是……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我只想蓝姐姐告诉我。
可是我错了，我怎么能只顾虑到自己呢？原来自欺欺人的不止哥哥一人，我也是。明明已经相信林翔说的却骗自己，更是伤了为我付出许多的蓝姐姐。
扶着额头我转身不看他：“不是我不想休息，而是我对蓝姐姐使用的针灸之法比较特殊别的太傅是不会的。这种针法必须连施三日，每两个时辰施一次。”抬眼望向屋内，“离上次施针再一刻钟便有两个时辰了，所以暂时还不能休息。”
其实我只说了一半的实话，因我用的是爹爹独创的针灸治疗法。也许别的太傅的确是不会，但哥哥如今懂得医术且于上次为我解罂粟之毒时看的出医术还不错。若林翔真让他来看护蓝姐姐我怕他看出这套针法是爹爹所创，到时我便没有借口可以否认自己是清颐了。
“渲墨……”林翔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可否借一步说话？”
背脊一僵从口中溢出叹息般的语句：“这里就可，蓝姐姐如今是在沉眠之中听不到看不见，我若是不施用另一套针法她是不会醒过来的。”该来的始终会来，更和静经过了昨晚的残酷我已不会在对林翔将会出口的任何话感到惊讶。
林翔见我不愿转身面对他，他沉默了。这沉默让我有总喉咙被扼住的窒息感，苦笑：“林大哥你难道不懂一刀笔名比慢刀剜肉来的痛快？世道如今你还如此吞吞吐吐的作甚？若还有什么变一次说出来，让我一次痛过多好。”
“渲墨……昨夜的话你就当没有听过吧。”林翔叹息一声伸手扶了我的肩膀让我正视他，他面容上的歉意看起来是如此的真诚，“正如影蓝说的我不该伤害同病相怜的你，爱情没有错。错的只是我们无视了伦理坚定的选择继续将那禁忌的感情走下去。”
木着脸听林翔的道歉可我连心跳也不曾乱上一分：“忘了？林大哥你莫非没有听过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水已落地你让我如何去忘？”
我以为，我曾以为只要哥哥能够接受我曾为小倌的身份，如果哥哥能不在乎耶律青的威胁那我和哥哥就能延续我们许久前许下的诺言。即使我与哥哥因此被世人唾弃，被指为不知廉耻也无所谓，大不了我们搬到已于是结局的地方做一对相依为命的悠闲人。
可如今我从林翔口中知道了那些到的伦常我便胆怯了。也许我与哥哥可能冷对世人的不耻，但若怒指我们的是爹爹与大娘呢？他们的养育之恩我与哥哥怎能用违背伦常，不知廉耻来回报？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也许我如今能做的只有离开哥哥。林翔所说的虽残忍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与林雪相处了一段时日她的品行我看的明白，更何况林翔都可以为蓝姐姐舍弃心中最珍视的人还有他与家族的联系，我又怎能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不报林翔与蓝姐姐的大恩？
“只要知道你身份的我与影蓝守口如瓶便没人会知道此事。”林翔放开我的肩望向屋内睡着的蓝姐姐，“而我只要与林家脱离了关系小雪也就不会为我所累。至于她的幸福……”林翔苦笑一下，“不是我能插手干涉的……小雪此生喜欢和人，会嫁给谁都应是她自己做主，昨夜糊涂竟想不通这道理。”
眼泪无声，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
看了看天色：“时辰到了我要进去给蓝姐姐施针，你也一夜未眠还是去休息片刻较好。至于昨夜之事你也不必再自责。其实你说的并无错，是我太过愚笨不知这世间伦理。也许……早知道早离开也好……”
“你……渲墨你想做甚？”林翔听出我的话外音大惊失色，“莫做傻事，否则影蓝更是会怨我入骨！”
拂了拂衣袖：“蓝姐姐不会怪你，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亦是天意不可违。休息去吧，若是过了时辰再施针效果会减半。”
林翔无言终是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去，我的心亦跟着他的步子颤抖——事情发展至此到底是认为还是天意？哥……我们重视无缘……
原来传说亦只能是传说……摸着袖中的彩石珠——天上天下，仙界凡间，不离不弃……不离不弃……
“白术。”唤住提了水准备刷马的白术，“林小姐病情十分严重我要在此待上三日，麻烦你回去病堂与东家知会一声。至于改服多少诊金与药钱就直接找林大哥讨要便可。”本想自己付了这些费用，可惜我自从品璋阁逃出后便是两袖清风，在绝癔铺里挣的工钱全用来添置衣物也没剩下急问。所以也只能让林翔垫付了这药费。
“这……”白术一愣是满面的犹豫，“东家交代了要小的看……啊，是陪着公子。”
皱皱眉，这耶律青未免太过分了些。我已再三保证了自己不会回绝癔铺他还这般防备着我是为哪般？
“那你就跟着我吧，若东家不知我会迟归而亲自找来我可据实相告了。”微微提高音量我转身作势要走。在品璋阁待了不算短的日子，即使真不会耍心机摆弄手段，但我也明白暧昧不清的话更是让人难受。
白术是个聪明人又跟在多疑的耶律青身边多年，想也染上了那多疑的恶习。加之耶律青让他来看住我怕白术也是明白我同耶律青的关系的。
忠言不敌枕旁风，他若真聪明就会知我已是发了怒，方才的话便是在威胁他——若是不听我的吩咐以后便没有好果子与他吃！
“公子！”果然我还未走出马厮白术便唤住了我，“小的知道公子是怕东家担心，可东家也吩咐了小的要好生照顾您，要是随意离开怕是会被东家责骂的啊。”
听出白术的态度有了软化的迹象，我咳了一声装作不耐烦：“只是让你回去知会东家一声又不是赶你离开，你通禀了东家再回来不就成了？”低头思索了片刻我继续道，“你告诉东家，我渲墨是不会出尔反尔的，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若他还是不信，那渲墨将这次的病人治好后便用不出去病堂来表我的决心。”
“这……既然公子这么说了小的也没有理由拒绝了。”只见白术拿了我的话头是满面春分，也不知我这一句话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那小的这就启程，不然今日可是赶不回绝世楼了。”
冷笑一下：“早去早回，记得将话带到。”这白术也着实厉害，即使要离开也要先放个威胁吗？可惜我今日就是要去见哥哥，虽然目的与耶律青想的是南辕北辙……
带白术骑马离去一刻钟后我才到绝世楼后院找来那叫东来的小厮——林翔既然派他来通知我蓝姐姐救回的消息，那就证明东来是个可信之人。
“公子叫小的有何吩咐？”东来见到我手中的信笺眼珠子转了一圈却是只问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可是要晓得帮忙送信？”
手中的信笺忽然重若千斤叫我提拿不住，为了不让自己再迟疑有那后悔的机会我将信塞进了东来手中：“帮我将这信送到绝癔铺白老板手上。”
东来明白的点点头随即往大门而去，迟疑了一下我还是唤住了东来：“等等……”从衣袖中再取出一张折好的宣纸，“到绝癔铺时顺便将这上边的药材抓回来，我要用来做药膳给她补身。”
东来疑惑的接过宣纸：“药膳？不吃药能行吗？”
点头：“她如今是虚不受治，用药反而起不了作用，只能用药膳先将身子调养好了再说。”蓝姐姐如今有孕在身不能随意用药，所以用药膳配合针灸比光吃汤药要好上许多。
直盯着东来手中的信笺强抑住想夺回来的冲动：“快去吧，我还等药治人。”好在东来不懂药理且不多事，不然那方子中掺夹的几位药材必会引起他的怀疑。至于绝癔铺哪里我倒是不担心，并经绝癔铺与绝世楼本就有着生意上的往来——为绝世楼提供药材做药膳用。
抿抿唇送东来离开，揉揉眼挤掉涌到眼眶的泪意：“接下来该去林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