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名侦探——旋涡(4)
这一天最后的阳光渐渐被黑暗吞噬，大部分人已经回到家中，或休息着等待晚饭，或张罗准备着晚上的料理，街上来往的行人很少。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抄近路吧？”夏沐笛四处张望静悄悄黑漆漆的街道，向月妃、高明和芽衣提议。
高明想着早点儿送月妃回家也好，自己太晚回去也怕母亲会担心，便同意了夏沐笛的建议。
很少有人经过的小巷比大路显得更加清冷，四人都不觉加快脚步默默往前走，月妃和芽衣更是有些后悔走近路。平时就经常被父母提醒，晚上出门在外别走小路，虽然有两名男生结伴而行，但怎么看也不是靠谱的类型。
当那些笑容狰狞、手里小刀晃着白光的混混挡住月妃他们的去路时，月妃暗暗猜想，这大概也是自己的“事故体质”引起的“好的不灵坏的灵”吧？
别说高明在夏沐笛面前不方便变成名侦探，就算让高明变成名侦探，用超直感侦查力也没办法打倒手持武器的小混混啊。夏沐笛呢？月妃和芽衣将求助的目光转移到夏沐笛身上，发现他已经害怕得脸色苍白地躲在高明身后。
“怎么办？我有尖利物品恐惧症啊，看到刀子之类的尖利的东西，就会手软脚软全身发抖。”夏沐笛声音颤抖着，一脸惊恐地告诉月妃他们。
“侦探俱乐部怎么净招收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啊。”虽然自己也是奇怪的人，没什么资格这么说，但听到夏沐笛说出前所未闻的“尖锐物品恐惧症”时，月妃还是忍不住吐槽起来。
“乖乖地把身上的现金、值钱的东西，还有那些袋子里装的东西交出来，我们就让你们四肢健全、活蹦乱跳地出去。”小混混晃了晃手里的刀子，闪着贪婪的光的眼睛不住地在四人身上打转，慢慢逼近往后退的月妃他们。
“现在的小混混成语还懂不少啊。”明明有尖利物品恐惧症，躲得连那把刀子都不敢看的夏沐笛，却偏偏学不乖地嘲讽挑衅那些凶神恶煞的小混混。
眼见小混混们就要动手从他们身上搜走财物，月妃下意识地想去摸口袋里的朱雀手镯，却被高明投来的眼神阻止。月妃知道高明担心的事情，怕她在夏沐笛面前戴上朱雀手镯，会被夏沐笛发现她的秘密。
月妃更紧地按了按口袋里的朱雀手镯，已经能够微微感受到朱雀手镯散发出的热度。朱雀手镯一旦感应到主人的正义之心，就会启动力量，这种热量的传递正是它想释放力量的信息。
但是，最近两次使用朱雀手镯，维持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这次拦路勒索的小混混多达五人，还每人各持一把小刀。万一自己的功夫只能维持几分钟时间，非但不能打退他们，很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会把高明、芽衣和夏沐笛卷入更危险的事情。
“芽衣，芽衣，你……可以的！”钱包被小混混拿走的高明，看着小混混走向月妃和芽衣，怕月妃口袋里的朱雀手镯也会被抢走，大声呼唤和鼓励芽衣出手打退坏人。
芽衣紧紧抱着装满侦探推理剧的DVD袋子，虽然明天就要拿回侦探俱乐部，放在那里，自己想看还是随时能看，但要是被抢走就没了。自己也很想保护侦探俱乐部的财物，但是高明让自己使出功夫来应付这帮小混混？做不到的，自己肯定做不到！芽衣死命抱着袋子，使劲儿摇头重复着：“我不行的，我办不到的。”
从小到大，伙伴们都喜欢围着自己笑话她是“胆小鬼”。没错，她只是个缺少勇气的胆小鬼，不可能像月妃一样大胆地站出来伸张正义。
夏沐笛疑惑不解地望着变得异常激动和紧张的芽衣，悄然皱了皱眉头。难道不只是高明和月妃，芽衣身上也隐藏着秘密？侦探俱乐部的成员们果然拥有让人好奇的神秘之处，难怪肖寒哥会认为极限学园的“无限”和他们有关系。
“这女生是怎么回事啊？快把东西都交出来！”小混混边抬高手上的小刀边逼近芽衣。月妃怕陷于混乱状态的芽衣会受伤，咬了咬嘴唇，将已经握在手里的朱雀手镯戴上。
朱雀扑动带着红色火焰的羽翼，瞬间将黑漆漆的小巷和天空染红。小混混们被眼前的奇观吓得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月妃就一个回旋踢将他们手中的小刀踢飞出去。刚才朱雀的火焰只维持了不到五秒就注入自己的身体，月妃直觉这次的力量可能会更快消失，希望在朱雀手镯失效前尽快赶走这些小混混。
夏沐笛惊喜地看着变得身手敏捷的月妃，自己的灵感果然没出错。月妃平时看起来粗枝大叶，运动神经差又经常闯祸，其实身体里隐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力量。只是还有一点让夏沐笛感到不解，戴上朱雀手镯后，月妃的运动神经变好了，她身上流动的那股强大力量却反而变弱了，是因为对朱雀手镯的依赖心，让她自身拥有的强大力量更加不知觉醒？
小混混们回过神来，发现手中的小刀飞出去掉落在不远处，愤愤地从身上掏出另一把小刀对准月妃。
“为什么还有第二把刀子啊，这不是犯规吗？每个小混混身上应该只带着一把小刀才对吧？”月妃对这个意外的情节发展不满，正不合时宜地对不止带一把刀子的小混混进行吐槽，却发现自己身上的朱雀力量竟然已经消失了！
一分钟的时间还没到吧？这次朱雀手镯的力量竟然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
没有时间让月妃惊讶，在月妃的手镯掉落在地时，小混混脸上重新露出得意猖獗的笑容：“哼哼，看来是那只手镯在作怪，难道是稀世宝物？”
三名小混混分别用小刀指着高明、月妃和夏沐笛，另外两名准备过去捡起地上的朱雀手镯。
“好烫好烫，痛死了！”小混混被散发着高温的朱雀手镯烫得边跳脚，边把手放到耳垂上降温。另一名小混混蹙着眉，看看手镯，又看看离手镯最近的芽衣，将刀子指向芽衣要求道：“快把手镯捡起来放进那袋子里，一起交给我！”
芽衣看着被要挟的朋友，明明大家可以开开心心回家看侦探小说、漫画或影视，现在却要把这些东西全部交出来。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些小混混随时会动手伤害月妃、高明和夏沐笛。他们都是愿意接受自己的好伙伴，尤其是月妃，即使自己曾经冒充她去打伤人，她也没有责怪和讨厌自己，反而真诚地接纳了自己。
仔细想想，自己也许并不是那么讨厌一身好功夫，只是害怕一旦自己不是大家所希望的弱小模样，会被排挤和疏远，交不到朋友。如果是像月妃、高明他们这样的伙伴，一定没问题吧？
必须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他们，就像月妃一样！不过要马上变得和月妃同样勇敢，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非，跟月妃戴上相同的手镯！犹如当初模仿月妃时，胆小的自己就被压抑下去，能够充分发挥出实力。
“发什么呆啊？快点儿捡起来装进袋子里，全部给我！”小混混听见不远处传来狗吠声，怕有人带着宠物出来散步会经过这里，着急地催促芽衣。
芽衣咬紧嘴唇，迅速伸手抓住朱雀手镯。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芽衣将属于月妃的朱雀手镯戴在自己的手上。
更让月妃震惊的是，戴在芽衣手上的朱雀手镯竟然散发出强大耀眼的光芒。朱雀神采飞扬地直冲云霄，盘旋一周后疾速落回，赐予芽衣的力量远在她之上！朱雀果然讨厌她啊！每次她使用朱雀手镯，从手镯里出来的朱雀给人的感觉懒洋洋、不情不愿的。月妃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美丽炫目、强大到让人心惊胆战的朱雀。
太奇怪了吧？她才是蒋家继承人，难道不是朱雀手镯选择了年幼的她，让她继承蒋家世世代代相传的力量吗？搞半天，原来其他人也可以让朱雀手镯发挥力量，甚至能够开启比她更强的力量。难道朱雀手镯已经腻了，不想留在蒋家？真是任性的手镯啊。
看着芽衣戴上手镯后，变得更加厉害的功夫，三两下就把五名小混混都赶跑了，月妃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和不甘涌上心头，让月妃不禁红了眼眶。她明明因为朱雀手镯而被注定了命运，努力想成为称职的继承人，甘愿为了正义而被手镯束缚着，肩负家族使命。
“好厉害啊，芽衣同学，那手镯被你戴上后，就跟昏昏欲睡的朱雀彻底清醒过来一样呢。”夏沐笛一语中的，让芽衣和月妃同时露出尴尬的表情。
芽衣察觉到月妃脸色苍白，眼里透露出了不安的情绪，慌忙想将手上戴着的朱雀手镯取下物归原主。可让芽衣急得冒冷汗的奇怪事情发生了，朱雀手镯居然取不下来。
夏沐笛淡淡一笑，上前摸了摸手镯，安抚紧张的芽衣：“温度还很高，可能是被你唤醒的朱雀力量还没用尽。刚才月妃同学的力量用尽后，手镯马上就掉下来了。”
“没关系的，芽衣你先戴着吧，说不定到了分开的路口就能取下来了。这只手镯的朱雀脾气古怪，怕给你添麻烦，不然的话带回家也没问题的。”月妃发现芽衣为了取下手镯弄得手腕都通红了，忙挤出笑容来安慰她别着急。
夏沐笛轻轻握紧刚才碰触过朱雀手镯的手，嘴角微翘，暗暗露出满意的笑容。今天的“取材”已经出乎意料的丰富了，夏沐笛提起地上一袋子动漫侦探推理DVD和漫画书，向月妃他们挥手道别：“我想起还有事，时间也有点儿晚了，今天就不去超市了，明天见。”
冷冷的白月光勾勒出夏沐笛修长的身材，就连转身离开的画面，看上去也唯美得像精心制作的动漫一样。芽衣看得出神的时候，手上的朱雀手镯“铿锵”一声撞向坚硬的地面，月妃忙俯身捡起。
“对不起……”月妃不确定芽衣是为手镯掉在地上的事道歉，还是为擅自使用了朱雀手镯而感到抱歉。
自己从小就按家族规定到那个房子里选择的宝物，决定一生命运的“选择”，在自己无法顺利支配的情况下，却被别人充分发挥了力量。要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难道自己不是被朱雀手镯所选择的继承人吗？老爸说过，蒋家的人一旦在那个房子里进行了“选择”，这辈子就要和所“选择”的东西密切相连。现在，月妃觉得自己被朱雀手镯背叛、遗弃了一样。
“手镯，想……伸张……正义，借……芽衣的……力量。”高明收回紧盯着夏沐笛背影的目光，认真地对月妃和芽衣说出自己的想法。
高明这么一说，芽衣忙附和道：“我也这么想，朱雀手镯想要帮月妃继续正义之心，但是月妃可能累了，才借用我的身体。虽然我胆小如鼠又不敢大胆伸张正义，但我的身体却受过充分的训练和武术指导。”
看着芽衣那么热切希望自己接受这个说法，月妃也只能宽慰自己，不要想得太复杂。和芽衣不同，自己本来就不懂功夫，没有朱雀手镯的帮助，就是个运动白痴而已。认真想想，行动能力为零，事故体质发作的时候还是负数的自己，只能完全依赖着朱雀手镯的力量。就算是手镯，也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疲倦和厌烦了吧？夏沐笛的那句点评直入心扉，这么多年来，和自己在一起的朱雀手镯，从未像戴在芽衣手上这样充满爆发力。如果继续和自己在一起，朱雀手镯的火炎可能会越来越小，温度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冰冷的普通手镯，朱雀的力量就会沉睡不醒了吧？
高明恨不得马上变成名侦探高明，可以口若悬河地说出安慰的话来，让月妃不要露出难过的表情。但转念想想，名侦探状态的那个自己，似乎只会说一些尖酸刻薄的难听话，还不如沉默地陪伴。
“我没事的，高明很担心吧？其实根本没有东西想买吧？”待到和芽衣道别后，月妃陪着高明来到自家附近的大型超市，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拆穿一直欲言又止的高明。
高明将一罐牛奶递到月妃面前，月妃说着“谢谢”，便打开来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一口气把牛奶喝光后，才把此刻的心情告诉高明。
“我经常梦见朱雀从手镯里跑出来向我抱怨呢，似梦非梦，但仔细想来，是应该抱怨的。我继承了朱雀手镯后，根本没办法发挥出手镯的力量，反而让朱雀的力量越来越微弱。刚才沐笛同学说‘芽衣唤醒了昏昏欲睡的朱雀’，很有道理……”月妃低垂着脑袋，眼睛一直望着手中的空罐子，心里也跟这个罐子一样空荡荡的。
高明本来想说“别听夏沐笛那家伙瞎说”，但冷静下来后，觉得说些抱怨夏沐笛的话也无济于事。想真正帮助月妃，恐怕还要帮她弄清楚朱雀手镯为什么戴在她手上的时候，维持的时间越来越短，力量那么弱。
“朱雀……手镯，到底是……怎么……回事？”换作以前的贾高明，绝对不会主动追问这种自己根本没办法理解和解决的事。现在知道在自己身体里有一个头脑精明的名侦探，便开始不自觉地希望那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期盼有一天名侦探高明能完全觉醒。
“这个，一时半会儿，三言两语没办法说清楚呢。”月妃惊讶地抬头望了一眼表情认真的高明，迅速低下头，为难地摸了摸手表惊呼起来，“啊，已经快七点钟了，高明你快回家吧！再见，明天学校见！”月妃抓起装满侦探小说的袋子朝家的方向跑去，没有回头，只是大声和高明道别。
“因为，我不是……名侦探？什么也……做不了……”高明幽幽的声音被夜风吹散，并没有传达给月妃。
说的也是，自己连变成名侦探的时机和时间都无法控制。名侦探的高明怎么可能是真正的自己呢？放学后的限时名侦探，只是因为拥有特别力量的人撞倒自己引起的奇迹吧？搞不好自己是沾了月妃和夏沐笛特殊能力的光，才能拥有超直感侦探力。
归根到底，话也说不清楚的废柴高明，才是最真实的自己啊。高明拖着和心情一样沉重的脚步，慢慢朝远处的家走去，只有清冷的月光用怜悯的柔光陪伴着他。
从极限学园下班后，肖寒到经常光顾的北方饺子店填饱了肚子才回家。打开家门的时候，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忙开了屋里的灯，一眼看到地上的信封。
“挺有效率的嘛。”肖寒认得信封角落特殊的记号，知道这封信是自己请的私家侦探送来的。心里暗喜找对了帮手，办事速度超乎自己想象，边想边小心割开封口，从信封里取出照片。
看到侦探事务所寄来的照片，肖寒连摔桌子的心都有了，不禁对着模糊不清的照片骂了句：“原来是有速度没质量。”
照片上的男人模糊得跟幽灵一样就算了，至少通过和另一张清晰的贾真探的照片对比，能够辨识出模糊照片上的男人也是贾真探本人。关键是那个和贾真探见面的人，只能从裙子和高跟鞋判断是个女人，上半身和脸部居然被挡住了！
肖寒委托侦探事务所调查贾真探失踪前和什么人见过面，是为了找到那个最后和贾真探接触过的人，从而追查贾真探的下落。因为高明身上隐藏的秘密，高明母亲神秘兮兮的行为，肯定和贾真探的失踪有关。
和照片一起寄来的小字条上，私家侦探歪歪曲曲的字迹分明写着：
已证此照为贾真探十二年前失踪之前被偷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