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名侦探——追踪(6)
被高明当着大家的面暴露体重增加的月妃，一边在心里后悔这两天晚上不该吃那么多，一边不服气地嘀咕道：“绕了那么一大圈，本质还不就是一个道理。反正以后名侦探高明想出现，就少不了我。”
“这次的事件，我大致上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在废柴高明身体里，完全不能发挥才能，没办法说出真相，都快把我憋死了。”名侦探高明胸有成竹地告诉王梓和月妃他们，到午饭便当被调换的现场去，马上就可以为他们解开魔术师于密闭空间中调换便当之谜。
“与其在这里发牢骚，还不如快点抓紧时间把事情弄清楚。别忘记了，名侦探高明的时限只有三十分钟。”虽然说话流利、自信满满的高明很可靠，这回小娟便当被调换的事件终于能解决，月妃感到很欣慰，但听着名侦探高明抱怨本来就因能力不足自责的“废柴高明”，月妃就气不打一处来。
高明没有继续和月妃争辩，只是扬起嘴角，显露出富有深意的笑容，上下打量月妃几秒后，便说着“回C班去吧”，第一个走出了活动室。
一行人回到C班教室，小娟按月妃说的，寸步不离地守在储物柜前。高明径直走到储物柜面前，也不等小娟同意，就直接从她手里拿了钥匙打开。
让小娟和月妃他们不解的是，高明并没有直接取出便当，只是用手指关节敲了敲，对小娟他们说道：“空的，魔术师成功地从紧锁着的密闭空间里取回丰盛的便当，把你的空盒子还回来了。”说完，只是顺便用指关节敲了敲储物柜内侧，并不取出便当盒子，然后直接关上储物柜，上了锁。
“高明，你在干什么啊？便当盒子也不拿，现在还把储物柜锁了，该不是认输了吧？”在月妃看来，高明的做法就是临阵退缩，打算撒手不管的样子。难道，名侦探高明的超直感只能通过气味法展现出来，无法从气味来破案，就看不到真相了？
月妃还沉浸在自我想象中，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笔。她抬头对上高明带着灵动光彩的眼睛，未开口就被告知：“接下来我说的侦查方法，好好记录下来。”
且慢！让她做记录？月妃望着手里的名侦探手册愣了愣，这是把她当成他的秘书了？不过细想起来，高明能维持名侦探的时间那么短，变成名侦探还要她冒险撞倒他，平时还要靠这本名侦探手册指导大家破解案件，月妃便认真地握紧笔准备做记录。
“一般的密室案件中，犯人都隐身于密室当中。而这次的密闭空间中便当被调换事件，犯人根本不可能藏身于储物柜。要说是密室案件，还不如说类似于暗箱操作。换言之，调换便当的人不是藏于储物柜中，而是隐匿在黑暗中。”高明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告诉大家，“你们守在犯人根本不会出手的明处，其实犯人那时候已经在暗处动手了。”
“所以，我们那么多双眼睛一直盯着储物柜，也没有看见任何可疑人物，是因为犯人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王梓想起让月妃他们用镜子监视储物柜，却一无所获的事情，恍然大悟地低声嘀咕起来。
月妃疑惑地停下笔，指了指储物柜附近：“这里怎么看也没有能让犯人藏身的‘暗处’吧？除非，这个犯人不是魔术师，而是隐形人！”
高明直接无视月妃的问题，转身就往教室外面走去，王梓和月妃他们只能一头雾水地跟在高明身后。大家的心思都集中在储物柜和便当被调换之谜上，谁也没有注意落在最后的童生，他一直紧蹙着眉头。
“高明，你带我们来看墙壁？是让我们面壁思过吗？”一行人傻站在雪白的墙壁面前，王梓忍不住苦笑起来询问高明。
“C班的教室在走廊尽头，相信这个角落你们一般都不会来，也极少有人经过这里，就算有人每天都在这里搞点儿小动作，也不会被发现。犯人就是在这里，利用和C班教室储物柜相连的墙壁，做到‘隔墙换物’。”高明说着，在月妃、王梓、欧阳冰、芽衣和小娟惊讶目光的注视下，敲了敲墙壁，在手指停住的地方，小心翼翼取出一块纯白色墙砖。
高明将白色墙砖放到王梓手里，又伸手去打开储物柜，拿出来的正是刚才在小娟储物柜里看到过的便当盒子！
“这面墙的厚度不大，有心人只要找个晚上偷偷溜进学校来动一下手脚，给墙壁开个洞，让其通向C班教室储物柜。然后在不被人看到的时候，就能自由地取走储物柜里的东西。”让王梓和月妃他们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的谜团，高明凭着超直感侦探力，在打开储物柜、敲击储物柜内侧的时候就完全确定了。
“竟然费了那么大心思和精力在后墙开通到达储物柜的暗道，就为了换走小娟的白米饭和鸡蛋卷便当？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啊？”月妃觉得这么做的家伙，简直比魔术更难捉摸。
高明淡定地把墙砖装回去，冲月妃身后的童生露出一抹冷笑：“这个问题，或许我们应该听听童生同学的解释。童生同学，千万别想着用‘我就是想吃小娟的便当’这种烂借口敷衍我们。”
“等等，贾高明，你说童生就是每天中午换走小娟便当的魔术师小偷？”月妃惊得手中的笔掉落在地。
王梓、欧阳冰、芽衣，甚至当事人小娟，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童生。
“换走我的午饭便当的人，是我委托调查这件事的侦探俱乐部的成员？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娟疑惑不解地望着月妃和王梓他们，寻求答案。
对月妃来说，小娟的目光不仅仅是怀疑，更是对他们侦探俱乐部产生不信任。
“正如你所说，童生是我们侦探俱乐部的人，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彻底调查清楚，由我们侦探俱乐部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王梓主动来到小娟面前，承担起社团成员犯错的连带责任，让月妃和欧阳冰觉得王梓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王梓再三向小娟保证，便当偷换的诡计已经被揭穿，童生绝不会再做这种事情。小娟看着月妃在努力地一遍遍说着，希望自己相信他们侦探俱乐部的话，便点点头答应继续等待他们对这件事的解释。
往侦探俱乐部活动室走去的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平日喜欢嬉笑的王梓也一脸严肃。
童生故意大声地呼出一口气，笑着询问高明：“真不愧是放学后的名侦探，这次又是凭着你那超直感侦探力知道我就是换便当的人？”
高明轻笑道：“差不多吧，你身上有淡淡的鸡蛋卷香味，恐怕是故意处理过了，如果没有超越普通人的嗅觉是闻不到的。因为事先知道了气味破案法和我的超直感嗅觉，才懂得努力不在储物柜留下气味。在这一点上，你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让我锁定了嫌疑人的范围。既了解气味破案法和我的能力，又在午间和放学后第一时间消失不见，这样的人就只有你了。”
听完高明的分析推理，大家已经来到侦探俱乐部活动室。高明想起重要的事情，回头寻找月妃的身影，见月妃呆愣着，马上皱起眉头催促道：“好好做笔录啊，蒋月妃。”
凭什么使唤人啊，这家伙！月妃还没把心里的不满说出来，高明突然一手按住头喊痛。
王梓第一个反应过来，知道名侦探高明又到三十分钟的极限了，记得他把眼镜放在口袋里，忙帮他掏出来戴上。
“好了，接下来的调查，不需要你的超直感侦探力也可以做到的。对吧，童生，你会老老实实向我们坦白吧？”王梓拍了拍想说什么的高明的肩膀，转头对童生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因为我吃腻炸猪排盖浇饭了，想换点儿清淡的食物。小娟的午饭正好符合我的要求。如果是其他女生，我大可以撒撒娇，让她们二话不说就主动供应我午饭。可是你们也看到了，小娟家庭环境不好，不可能为我多做一份便当。我只好跟她交换了。”童生慢悠悠地说完，摊摊手，完全是“我也没办法”的态度，毫无反省的意思。
芽衣看着童生不以为然的表情，曾经她也因为不敢向大家坦率，做了很不好的事情。当高明和月妃他们查明真相后，却原谅了她，依旧将她视为同伴。
芽衣直觉童生没有说实话，不由得替他着急起来，从他的话中提出疑问：“你说‘只好跟她交换’，我觉得并不是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吃到清淡的食物。就像你说的，只要向那些喜欢你的女生提出要求，大家会争抢着为你做清淡的午饭便当。根本没必要半夜爬墙入校拆墙，还每天鬼鬼祟祟偷换便当。”
童生吃惊地望着表情坚定的芽衣，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忍着没有揭穿童生谎话的王梓冷笑道：“怎么，被芽衣说中了吧？如果你单纯觉得无聊，想恶作剧才做这种事，我可不轻饶你。”
“哦？‘挂羊头卖狗肉’搞侦探俱乐部的王梓什么时候也成了正义代言人？难道被月妃的‘正义’病毒传染了？”童生不悦地反击王梓，赌气地想，早知道就不加入什么侦探俱乐部了。
高明拦住被挑衅而生气的王梓，月妃则拉住想继续争辩的童生，大声教育两人：“对我来说，你们都是重要的伙伴。或许王梓会说‘我是为了寻找真命公主才成立侦探俱乐部’，而童生会说‘我是想免费吃炸猪排盖浇饭才会加入’，但我已经认定你们是‘有着相同的梦想走到一起，是值得信赖，能共同奋斗的最坚实的永不背弃的朋友’！”
“这是百度搜索出来的‘伙伴’的诠释吧？蒋月妃，你昨晚预先背下来的，竟然一字不差啊。”被高明死死抱着腰，没办法上前教训出言不逊的童生，王梓只好把不满转为吐槽。
月妃不理会王梓的吐槽，提高声音再次强调：“总之！我想说的是，大家既然是伙伴，就必须互相信任、团结一致。”
王梓拍拍高明的肩膀，耸肩笑笑表示他同意和解，可以放开他了，又对月妃说道：“我赞成要互相信任和团结，但同理推断，某人是不是也应该坦诚呢？与其等明天放学后让高明再次发挥超直感侦探力，彻底查明你偷换便当的真相，不如现在痛快点儿向我们坦白啊。”
“信任？这个世界上，除了食物不会欺骗和背叛我，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信任。所以，就算我坦白告诉你们真正的原因，你们是不是真的会相信我呢？”
童生语气中隐藏不住的悲伤、沮丧和失望，让月妃毫不犹豫地许下坚定承诺：“当然！无论你说什么，只要是真心话，我们都会相信、会帮助你的。”
连月妃都能感受到童生的情绪，欧阳冰、芽衣和高明自然也察觉得到，纷纷点头支持月妃的承诺。
冷静下来的王梓也觉得童生这么做一定有隐情，还有到学校来找童生的神秘男人的事情，综合来看，他们对童生的事情根本不了解。这么想着，王梓又不禁有些惭愧，童生毕竟是他利诱到侦探俱乐部来的。
童生将月妃还拉着自己手臂的手拿开，转身走向窗边，面朝窗外，让大家无法看到他说出以下事情时的表情。
“费尽心思偷换小娟的午饭便当，是因为她午饭所带的鸡蛋卷，有妈妈的味道、有幸福的味道，跟小时候妈妈亲手给我做的鸡蛋卷一样。”童生像是回忆远去的让他眷恋不已的美好记忆般，用淡淡忧伤的声音轻声说着。
听着童生的话，月妃、欧阳冰和芽衣都呆了。
王梓却不快地说道：“那就回家让你妈妈做给你吃啊，为了吃鸡蛋卷搞出那么一场骚乱来，还占用了大家的吃饭时间，害我这两天午饭吃得乱七八糟，肠胃都不舒服了。童生，你这小子……”
“找不到……”童生意外地没有和王梓争辩，只是更难过地皱着眉头，缓缓摇头，低声呢喃着。
难得童生那么老实、弱势，王梓故意像平时那样调侃他：“找不到什么？别告诉我是适合做鸡蛋卷的新鲜鸡蛋？”
童生使劲儿摇头，声音似乎带着哭腔：“找不到妈妈。”
“别随随便便诅咒自己母亲啊，我们可清楚听到，那个开林肯加长版来学校找你的管家说了‘夫人很想你’。”王梓说着，向身边其他成员确认，得到大家一一点头肯定后，重新转向童生等他回答。
“她才不是我亲妈！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童生抬起微微泛红的眼睛，大声否定王梓的话。这句重量级的话，听起来不像是一时和父母赌气而说的话。
这个突然又极有冲击性的情报，把王梓、月妃、高明、欧阳冰和芽衣都吓得愣住了。
看着童生眼睛通红，嘴唇激动地颤抖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王梓对自己刚才那样针对童生感到内疚，上前搭住他的肩膀劝说道：“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他们不是你亲生父母？为什么认定他们不是？有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也许我们能帮你找到亲生父母，别忘了，我们有放学后的名侦探。”
“我记得的，虽然是很小很小时发生的事。母亲每天都给我做松松软软的鸡蛋卷，吃起来就是清清甜甜的幸福味道。可是，现在的母亲却完全不会做这样的鸡蛋卷。”产生怀疑的童生，在生日的时候强烈要求母亲为自己做鸡蛋卷。结果做出来的鸡蛋卷却只有烧焦的味道，一点儿幸福的味道也没有。
而他也追问过父母，为什么小时候对“爸妈”的记忆和现在的情况有差异，他们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坦率地对自己说实话。
从那时候开始，童生心底就认定他们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自己的亲生母亲应该是会做松软美味鸡蛋卷的女人。打从心里觉得父母用虚伪的笑容和谎言欺骗自己的童生，不愿意信任他们，考上极限学园后更是搬出来独自居住，很少回家。
“难怪那位管家特意到学校找你，还说什么夫人很惦念你，想你回去。”月妃回想起那位笑容亲切的管家先生，无论是对童生说话，还是对他们说“多多关照我们少爷”的时候，表情都非常真诚啊。
有那么好的管家，总觉得童生的父母也是好人，童生怀疑他们不是亲生父母，还故意疏远、离开他们，他们一定很难过。月妃看童生似乎也因为这个疑惑而痛哭不已，想劝说他的话语便如鲠在喉，说不出来。
就算说什么“是不是亲生父母不重要，重要的是真心疼爱你关心你”，也不可能真正帮助童生和父母解开心结。要让童生和父母的关系改善，也许只有找出真相，让双方一起诚恳面对，互相坦率，才能重新建立起信任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你一直怀疑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所以搬出来住，也不愿意花他们的钱。怪不得明明是大财团的公子，却那么小气抠门，整天到处骗吃骗喝。”王梓总算解开心里的疑团。当看到管家开着那么豪华的车子来学校喊童生“少爷”时，王梓原以为被这个有钱公子耍了，还想着连本带利向他要回炸猪排盖浇饭的钱。
“管家先生说的‘一定要回来’，是什么事呢？”月妃还是忍不住好奇地追问，其实也想提醒童生。
童生抿了抿嘴，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实告诉大家：“明天是母亲的生日，管家希望我能回去参加生日宴会。”
“那，你会回去吗？”月妃小心翼翼地问童生。
童生倔强地摇摇头：“不回去，直到他们愿意说出实情之前，我都不会回去的。如果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既然我有所怀疑了，就应该坦白告诉我。什么都不肯告诉我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对我说的哪些是真话哪些是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