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幻觉 (1)
挂上电话后，伊子清看着林川疲惫的脸，她知道学校作的决定会是勒令退学。尽管他一直不做声，但是伊子清在翰林三中待了这么久当然知道，服用毒品在那里是必“开”无疑。她转过头，手紧紧地捏着另只手，直到指骨发白，然后她凄凉地笑了。卡卡看到林佳渝正急忙忙的朝她跑过来，她慢慢地眨眼略抬头看着他说：“你都知道了？”“嗯，她现在在哪？怎么样了？”紧张焦急的脸。“我们……去她家看看吧！”两个人拖着沉重的步伐，一路无话，心里各自想着有关于一个人的事情。凌卡卡有点想哭，却一直忍着。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软弱下去，那就真的糟糕了。按下门铃，卡卡看到门打开后，子清的爸爸低落的心情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地说：“进来吧，子清在二楼。”林佳渝拉着卡卡，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狼狈的，一切地板显露出在砸过东西之后留下的斑驳坑印，他们惊诧地张开嘴发不出声音，玻璃里面是伊子清扭曲的脸及疯狂地叫喊声，她狠狠地撕着自己的头发，不住地撞在墙上。林川跑上来，冲进去转身大声喊：“杨菲你快来。”林川紧紧地抱住伊子清的身体，肩骨抵得他胸阵阵疼痛，她拼命地大力挣扎，撕心裂肺的声音响撤整个房间。
杨菲跑过来，两个人把她拉到洗手间的浴盆前，死死地把头按下去，水被她胡乱抓的手掀到地上逐渐形成一道水流。抬起头，再按，再拼命的从水里抬起头，再按。直到没了声音，没了力气，周围寂静下来，林川把她从水里拉起来，头发的水淋湿了衣裳，杨菲手里拿着长长的毛巾，把她放在自己的怀里，爱怜地给她擦干。卡卡眼泪流下来，跑下楼去。穿着拖鞋的脚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她是真的吓到了。林佳渝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川把伊子清抱到床上，她一直闭着眼睛，脸上爬过一条一条的泪痕，呆住了。认识伊子清那么久的时间，不管是提到她伤心的事，还是其他别的，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哭，哪怕是一滴眼泪。回去的路上，卡卡和林佳渝两个人都是无语的沉默着。快到家的时候，林佳渝声音带着沙哑地说：“子清她……卡卡你在想什么呢？”卡卡怔住，转身擦着眼泪跑掉了，她听到耳边的树叶沙沙作响，风呼啸而过。少年站在原地喃喃自语，“还是不能原谅她吗？”伊子清那时恍惚间看到了卡卡和林佳渝的脸，在闭上眼后她摇摇头，看，又做梦了。阳光很明媚，伊子清低头寻找暖卡卡，它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暖卡卡，暖卡卡。
”轻声唤它，就见床底下暖卡卡的小脑袋钻了出来，伊子清把它抱起埋在怀里，该带它散散步了。暖卡卡是一只长不大的猫，养了这么久，它的身子还是那么小，毛是软软的白色。林川担心地看着她，“要不我跟你出去吧！”伊子清灰暗的脸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开了，“不用了，我就是出去站一会儿。”林川很久都没看她这样笑过了，他欣慰地点头说：“那去吧！早点回来。”阳光有些刺眼，睫毛有斜下来的阴影，伊子清低头噌了噌暖卡卡身上的毛。暖卡卡很不听话地用它的小爪子抓着头，然后眼睛盯着她，露出诡异的笑。当伊子清还不知道那笑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暖卡卡就挣脱了她，跑到地上舒展了它白色的皮毛，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巴，爪抬起来朝伊子清扬了扬，转头竖起尾巴跑了起来，落在地上的影子把它显得很肥。伊子清感受手上还残留的余温，她大叫“暖卡卡”，她想去追，可是脆弱的身子不听话，长时间被困在屋子里腿一动就如机械生锈般生疼，像行走能力已经退化。她刚刚跑出几步，就被自己的脚绊倒，摔在地上，膝盖擦破了皮，伊子清已经对血司空见惯了。此刻的她，只担心暖卡卡。
它还会回来么？我亲爱的卡卡，我亲的暖卡卡！看着暖卡卡消失了，伊子清坐着，一动不动的像上了胶一样，行人看她分分低语，“这个小姑娘怎么了？”林川打开门时被吓住了，轻声叫：“子清，子清，你还好吧。”伊子清抬起头，泪止不住地落下，“暖卡卡它走了，刚才它还在的，它跑掉了。”林川扶起她回家，他安慰她道：“暖卡卡认家，她会回来的。”回到家后，伊子清感觉头又开始疼了，那种感觉越来越浓烈，直到神经开始崩溃。她大声喊：“药，快给我药啊！求求你了。”手随即抓着身边的东西胡乱地朝地上砸。林川跑到卧室里找绳子开始绑上她，她光着脚丫狠狠地踢向身边的沙发、柜子，踢到脚都肿了，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林川把她抬到了二楼，放在床上，把洁白的毛巾狠心地塞到她嘴里。伊子清的嘴里发出模糊的浊音，她看到了林川的身后，二楼的玻璃前，暖卡卡爬到了外面的阳台上，正朝着她笑，露出小牙。她想发出声音叫住它，脑袋里的晕眩、呕吐感她招架不住了，于是她跪在地板上，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任眼泪狠狠地流下，那泪水同时也是为暖卡卡消失的身影做告别。你们都走了，暖卡卡，你是被卡卡召唤回去了么？来到我身边，又狠心离开。
醒来时已是深夜，看着窗外的星星点点，伊子清坐起来，听到推门的声音，林川端了碗皮蛋粥进来，“趁热吃了吧！你都一天没吃饭了。”伊子清接过来，手不住地颤抖，连拿碗的力气都使不上。林川扶住她的手说：“我喂你。”“我喂你”这句话在哪里听过呢？哦对了，是在医院里，她得了肾炎那次，蔚辰用刀尖****削好的苹果块笑着说“我喂你啊”。如果我们还停留在几年前那个时候会怎样？你现在在哪里呢？在做着什么？和卡卡、林佳渝还有联系么？你还好么？林川伸过小小的瓷勺子，伊子清只吃了两口，剧烈的咳嗽使她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呕吐感抵着她的嗓子，她摇头：“吃不下。”林川出了房间，夜晚外面发出一两声猫的鸣叫声，她就会带着似重病的身子趴在窗台去看，大雾般的眼里只剩漆黑一片。她跑下楼说：“我要搬回去住，我不要住在这里。”“子清，你知道我不能再那么纵容你了。”伊子清用哭着调子说：“我求求你了，让我回去吧？我答应你我会戒掉药的，你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林川叹息，我最终还是依了你，但我要跟你一起。卡卡坐在教室的一角，自子清离开她就很少再说话。来自于心底的声音有时会像洪水般爆发，“都是因为你，你不愧疚吗？你这个害人精！”。
卡卡惊魂未定地看着子清的座位，空空的，没人再去坐它，整个教室里空了两个位置，太显眼，太不搭调了。她望着窗外，这个夏天似乎要过去了，没有子清的日子再也找不回当初那些感觉了。包括那些伤人的、来去自如的、欢笑的、缄默的，那些都是伊子清在的时候给的。林佳渝也开始变得异常沉默，有时候看着卡卡笑，笑得都不像当初那么阳光了。林佳渝曾经问卡卡说：“姐，你还当子清是朋友么？”眼神里是让人心疼的伤痛。卡卡说不出话，话压在她的喉咙里，压得她喘不过气。但是她始终没说什么，她怕，她怕像子清当初那样，因为谣言的恶毒而没人再理她。她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胆小鬼，什么都在怕。包括那几次打架，如果不是子清在身边，她哪有勇气去跟对方一点点对峙。她开始理解子清，一个人走路是多么艰难，而且还会痛苦不堪。这一切，都是因为蔚辰吧！包括他怀着哀伤的心情离开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而蔚辰现在离开了会去哪了呢？对于子清，不得不说，那完全是自己一时年少的嫉妒心理作祟，那会被人们称为坏心巫婆的心理吧！卡卡有时候会安静地想，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她翻开子清曾经写的那些文字，在文字里她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大概是自己真的忘记了，一个人多坚强就会有多悲伤。就像子清曾写在文字里的那样。她最新的文章里面提及到橘红色的玫瑰花。她说，那是我永远的好朋友最爱的花朵，她常常问我，我是不是里面最可爱的一朵。我总是笑而不答，其实，我想说，不管怎样，她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好的。后来，她离开了，那些话都来不及说出口。我不知道她离开后，有一天还会不会回来。事情变化得太快，时间也能磨灭了人的情感。只是我一直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在等待，等待她再次微笑的归来。凌卡卡用力咬着捂住嘴的拳头，提不起原谅，该说原谅的人，是子清吧！那么，现在她还好么？她知道林佳渝是喜欢子清的，从他的眼里便可以看得出来，包括蔚辰的眼神，她想留是留不住的。只是，因为她曾经编造的那些令人产生厌恶感的话，让他们都不敢越雷池半步，不然便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我卡卡了。卡卡这样想着，眼泪就掉下来了，走在操场上，夜晚的风吹得她的脸凉凉的，吹的脸上未干的泪发疼。子清是不是也曾在这样的夜晚仰望天空努力不让泪掉下来呢？只是子清啊，已经不再单纯的我，还怎么回到你的身边呢？房间里已经落了些许尘埃，这个地方常年陷在黑暗中，见不得光。伊子清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