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时光琉璃伤 (2)
抱着小熊物语家的泰迪路过花店，她又看到了橘红色的玫瑰花，依旧绚烂夺目。除了心里还是有些拒而千里之外，她没有再买下来养它，当初压抑心里的恐惧买回来是因为卡卡，而现在完全没必要了，因为她知道她养不活了。想起曾经一个写手说过的话，喜欢一个人，那只是自己的事，除了任性的喜欢下去，没有别的办法。而关于友谊，维护它可能需要一生一世。摧毁，却只需要一秒钟。只是卡卡不知道，如果橘红色的玫瑰真的是友情掺加着爱情的，那怎能美丽得起来呢？卡卡，有那么多的话想对你说，却有那么多的话来不及对你说。你在想念蔚辰的时候，有没有会偶尔记起我，你还记不记得我的样子和我们曾经走过的地方。临近7月时，天气已经很炎热了。她跟老师再次请了假，慌称说要参加一个全国性的作文比赛。老师这次没有给林川打电话确认，而是拍拍伊子清的肩膀说：“去吧，好好写，你这孩子有灵气。”一个半星期的假，她把暖卡卡交给了林川，跟暖卡卡道别时那只小猫象征性地挠了挠小爪子，象征再见。简单地打好了拎包，带好了足够的曲马多，还有按照查找的资料上要带的药，大多都是抗高原反应的。
红景天阿司匹林伤风药牛黄解毒片维他命C白花油胃药眼药水虽然需要准备这么多药，但这次她仍然要旅行，去西藏。去那个叫楠的女子曾长途跋涉去过的地方。她想去看看楠口中诉说过的地方，想要跟她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上了火车后她开始有轻微的耳鸣，她捂住嘴吐了口气，终于她舒缓了过来。去往西藏的火车上会供氧，火车是直达的，偶尔停车也不会有多久，不过她身体太单薄，大多时候都会感到眩晕。耳机里是安静的音乐，依旧是顺子的歌，似乎一年的时间都是听她和朴树的歌过来的，知道顺子也是因为楠姐姐。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景色。伊子清累了，闭上眼睛，听着身边一些旅行者偶尔细声的软语，还有在车厢里拍照的声音。的确是长途跋涉，记不清在位置上坐了多久。只知道下了火车后，腿都有些软了。已经是傍晚，她和那些旅客分开行走，偶遇当地人，就按照当地人民的指点找到了吉日旅馆，在布达拉宫附近。还是习惯一个人行走，这么遥远的地方，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实际上，伊子清想肆无忌惮无边际地行走一段时间，如果找不到回来的路，就一直走下去。西藏边界的空气很清新，已经是夜里了，这里却不比所在的城市闷热，而是湿湿的冷，完全跟夏天沾不上边。
吉日旅馆很干净，价钱也很便宜。她想先休息一下，实在是有点累了，第二天还要起早赶路呢！伊子清在与店主简短的交谈中感觉药瘾要犯了，来不及打招呼就匆匆跑到自己的房间抑制住，快速地拉开背包的拉链，眩晕中抓了一把放进嘴里，连续了三次，纯净水顺着喉咙就着药片流了下去。夜里兴奋起来，那种所谓释放的快慰，会让她睡意全无。半夜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女孩，她急切匆忙地走上前去拉住她，女孩转身惊讶地叫了一声，害怕地躲闪消失了。她站在那里依然不动，看着女孩远去，突然安静地掉下眼泪，随即擦干，心里模糊的觉得周遭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混乱的、仓促的、斑驳的、破碎的、恍惚的。真的很像是梦一样，一晃这么多年了。汽车在路上颠簸着，伊子清把脸贴在窗子上，看着窗外的人、房子，那些东西在自己的视线里逐渐倒退，那不是像电影里那样可以剪切，可以重新来过的镜头。她开始想念顾心怡和伊石，浓烈的思念，那使她眼前出现幻影。她很喜欢那些幻觉，那会在服用曲马多之后才会出现。下车的时候伊子清被这里的天空震撼了，蓝得像一条绸缎，是无法形容的纯净。草原上，马儿在吃草，而旁边是波光粼粼的湖水。
有小姑娘穿着藏族的服饰跑过来，脸是健康的麦色。拉萨，日喀则，羊八井，林支，厉行八日。伊子清看着漫无边际的天与水的交界处，楠也来过她现在置身的地方吧！呼吸过一样的空气，这样便觉得亲近了。以为来到西藏，就会忘记那些已经追不回的过往。可是疼痛却一点一点地蔓延到了全身，原来怀念也是会随着人的长大而放大。有同行的人热情的跟她说话，浓重的黑眼圈以及久久的沉默不语却吓到了人家。这次她的手机一直开着，铃音调到最大，可是却等不来那些短信和因无信号而接不到的电话了。这些日子，她只是简单地吃了些面食，还有甜茶。来到西藏，她失望了。这里，的确有她想象的美好。她以为，过去的一切都可以淡忘了，可是没有。那应该是她心里压抑的结。假若把自己葬在这里，或许也很好。远离城市里那些自己拼命想逃避掉的东西。
在西藏的最后一天伊子清买了银手镯和牦牛肉回来，火车开动的那一刻，伊子清想，要是能跳下去，就真的能彻底解脱了吧！到达自己所在的城市时是凌晨5点，天上云彩还是大朵的白。伊子清回到从前的家，没有感到疲惫，心，还是如往常一样，平静安详的已经是一潭死水了。她在门前等待林川上班出来。她只是想把从远方带回来的牦牛肉还有一个跟喇嘛许了愿的银镯给他。那种类似的银镯她买了好多，后来她回到住的地方往桌子上放了一排，互相敲打会发出声音，很踏实。每当那时她就会想起，曾经去丽江回来的时候，给凌卡卡带回来的当地卖得很好的饰品，她现在还记不记得？林川西装笔挺的朝她走来，伊子清眯着眼睛，不管他穿休闲装还是正装都这么好看。“这个银镯是祈福的。”伊子清放到他手中，“还有这个。”是牛皮纸包的牦牛肉。林川不解地看着她，伊子清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水亮亮的，一眼便能望到底。“我去了西藏，刚刚回来啊！”她微笑地扬头看着他说：“我现在要回去睡觉了。
”“我送你吧！”林把她的行为判定为小孩子才有的任性，“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不打声招呼呢。我还真当你去参加比赛了。”伊子清摇摇头说：“你去上班吧，不用管我了，我睡好觉明天就去上学。”转头那一刻，阳光绚烂地洒在她和林川身上。绚烂，源于孤单。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暖卡卡还在林川那。本想跑回去把它抱回来，刚迈出的脚步却迟疑了，或许在林川那，暖卡卡会比跟着我幸福吧！简单地梳洗了下，躺在床上，周围感受到的是自己熟悉的气息，是有点累了。白天这里很热闹，因为整个楼离市场比较近，路人声音嘈杂，小贩吆喝的声音会顺着窗户飘进来。伊子清哄着自己睡觉，呢喃轻语。轻轻闭上眼睛，世界就安静了。我们可以喧闹，也可以就这样沉默地活着。醒来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伊子清爬起来，爬到抽屉里去拿可以令她精神振奋的药。从西藏回来伊子清就知道自己已经依赖它了，那种药她现在是越吃越多，而且控制不住地想要去依赖。由最开始的三片、五片、八片再到四十片，然后再继续延续，把自己的全部感觉都沉醉于虚幻里。
伊子清躺在床上，吃过药一段时间后，她看到了顾心怡，还有伊石，他们向自己走来，欢笑遍布了整个山坡。小小的她被放在了中间，左边是伊石，右边是顾心怡。她的手终于被人又再次拉起，是爸爸和妈妈。她就这样沉溺在幸福的幌子中不能自拔。而忽然间伊石冷漠的脸和顾心怡痛苦的眼齐齐看向她。他们充满血腥暴力地厮打着，把她撇开。她撞到了椅子上，额头的血止不住地流出来，泡湿了她的裙子。男声和女声一齐飘忽传入耳中，“我们不要你了，我们走了。”“别走啊！一切不都还是好好的吗？”伊子清疯狂的在空气中胡乱抓起来，什么都抓不到，然后她开始抓自己的头发，自己的皮肤，狠狠地，指甲缝里有了血肉的味道，眼泪顺着脸颊异常猛烈地流下来。药的刺激过后，伊子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镜子中的她已经瘦得不像话了，还好她的眼睛神采依旧。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真的，好久都没有被人拉过了。她坐在褐色的地板上，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中南海”飘出青白色的烟，一吹，便散了。伊子清狠狠地吸着，一口气想要全部吸到肺里，然后烟雾缭绕地吐出来。
不间断的一直抽，直到地上的烟灰用指腹都可以按下去。她想象着此刻自己一定堕落得妖娆无比吧！谁还能想到呢？白天里的伊子清冷得跟冰雪似的，到夜里，却无限激情。夜，都凉了。黑板左上角被老师挂了一个倒计时的牌子，上面写着：8天。因为这一个牌子处于提醒的位置，班级里的紧张气氛越加的浓，几乎每个学生每天都会不由自主地朝那里看N+1眼。夏天的闷热已经让人失去了说话的欲望，伊子清趴在桌子上，胃里很不舒服，头又开始疼了，忽然想起昨天忘记吃药了。翻了翻书包却不小心将带子绕过了胳膊形成了一个环形，一时着急便在扯动胳膊的时候将书包弄落在地上，书散了出来。伊子清想要蹲下去捡，在安静的课堂上，她刚刚的动静足以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就在几十人包括的老师注视下，这时她的头开始剧烈地震荡起来，接连是晕眩，恶心的呕吐，她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她想起，药昨天已经吃完了。她听到身边的声响越来越大，就像当初伊石和顾心怡的葬礼一样热闹。当身体开始抽搐，她知道自己已经面目扭曲，像有无数只蚂蚁身体里在撕咬，疼痛让她慢慢失去了知觉。
在老师背起伊子清跑出去的时候，教室里“轰”的一声炸开了，世界不再宁静，几乎是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笔，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议论起来。只剩下卡卡用焦急的眼神一直追随老师的背影而去，她拍拍桌子，巨大的吵闹声音还在延续。索性她跑到了讲台前，把粉笔擦狠狠地朝门上扔去。“都给我闭嘴！”凌卡卡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她现在心里很害怕，她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川接到电话及时的赶来了，一路上他都在心里对自己说，千万不要出事儿，医生的话让她的班主任和他彻底惊诧的呆若木鸡。“患者的症状是长期服用了强效阵痛药曲马多造成的。曲马多的药效很强，一旦过量服用将会像毒品一样脱离不开，产生药瘾。她现在已经很严重了，我们只能做暂时的缓解。你们要采取戒毒措施。”林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老师看着他惋惜的留了一番话，“当初我说这个孩子不好管教会误入歧途，你是怎么当家长的呢？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我先回去了，好好照顾她吧！暂时她先休假，这件事我会跟学校反映，看看是什么处分吧！”林川呆住，久久说出一句话，“麻烦老师了。”吸毒的概念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