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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油菜花之夜

书籍名:《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男孩》    作者:乔花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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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舟的父母回去了,夭夭没能去送行,寄舟从机场回来以后才告诉夭夭。寄舟说,爸爸、妈妈都很喜欢夭夭,家里有急事才决定立刻动身的,来不及跟夭夭道别。寄舟还说,爸爸、妈妈希望夭夭有空的时候能够过去玩。寄舟微笑着安慰夭夭,一脸坦然,虽不能完全拂去夭夭眼中的疑惑,但夭夭也无可奈何说不出什么,总不能打电话查证吧。

  寄舟对夭夭更好了,简直到了无微不至的程度。从额际小小的发卡(伏案备课时就不用时时撩起遮住眼睛的头发),到腕上纤细精致的防辐射环,夭夭20多年来第一次过起了堪称优渥的生活。她没有想到一个大男人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说是心细如发毫不过分,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寄舟有空的时候还经常跑到夭夭的小屋里为她做饭。夭夭租的房间里有一个厨房,但形同虚设,自她住进来就蒙尘至今。虽然早已厌倦了外面千篇一律的速食饭菜,但夭夭从没动过亲自下厨的心思,她可不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寄舟第一次将熬得酽酽的薏米红枣粥端到夭夭面前时,腾腾的热气朦胧了夭夭的双眼。夭夭立刻低下头,很响地开始喝粥。粥很甜、很香,却很难下咽。夭夭已经哽咽了,他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好?他怎么可以把粥熬得这么温暖人心?夭夭吃到了家的味道,一种恍如隔世的味道。尝到了甜头的夭夭很快就沉醉其中,难以自拔,她做出很大方的样子,把厨房“借给”寄舟使用。从此,每天下班的时候,夭夭都多了一个期待,这间冷冷清清的小屋也有了一盏温暖的灯火。

  新闻工作者,这个名号听上去光鲜,实则苦哈哈。尤其是作为“晚辈”的寄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接到出任务的电话。吃饭的时候、洗澡的时候、散步的时候,尤其是过年过节,更别想完整地陪夭夭度过。

  这一年的元宵节和情人节撞在一起,寄舟却分身乏术,在各地的活动场所之间穿梭不息。夭夭不做怨妇,不会以手支颐坐在窗边痴痴盼情郎,她带了一个保温饭盒找到他。

  “这是什么?”寄舟知道夭夭是“五谷不分”,很难猜测她在饭盒里面放了什么。

  “元宵啊!”夭夭旋开盖子,“这种东西,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吃吧。”

  寄舟美美地笑了,端起来就吃:“这味道……”

  “我用米酒煮的。”

  “米酒?对了,罗平的油菜花要开了,我们去看油菜花吧。”

  “一个油菜花就能补偿你逃离的这些个朝朝暮暮?”

  寄舟紧张地看着夭夭,看到她憋不住笑了出来,方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自从经历了剪·虹那一次,寄舟明显感觉到夭夭对自己的依赖和信赖。她在向自己靠近,就像这次,她甚至会给他送元宵,会坏坏地捉弄他。寄舟觉得胸中激荡着希冀和幸福,他庆幸自己没有屈从父母的反对放弃夭夭,他也相信只要自己用心温暖,夭夭最终会彻底走出噩梦,真正绽放阳光灿烂的笑容。

  罗平的油菜花果然震撼,放眼望去,一片金黄漫向天边,花枝高挑竟然直达人的胸口。当地农户为拉游客自制的避蜜蜂的牛车装饰得民族风十足,色彩以锦缎红、绵羊白和宝石蓝为主,牵牛的人和拉车的牛也同样装扮得欢庆节日一般,他们在花海中穿梭成另一道风景。

  夭夭他们在路边一驻足,立刻有揽生意的农妇围上来,每个人的手臂上都挂了一串串油菜花做成的花环。夭夭看着一圈儿花环,眼醉心迷,仿佛回应她的心声,立刻有一个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夭夭抬起头,看到寄舟如花般明亮的微笑。近处游人多,寄舟带着夭夭往深处走,想从那十万大山中寻一座较高的作为拍摄点。

  这一片花海开得格外齐整明亮,在微风阳光中颤颤摇摇,纸醉金迷。夭夭忍不住离开大路,往田里走去。怒放的花朵在鼻尖下摇曳,金色的海洋在身边延展出去,颤微的花枝间,蜂萦蝶绕,她是迷失了。

  “夭夭——”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呼喊,惊碎了一池金黄色的迷梦。

  夭夭转过身去,眼神朦胧,未褪尽的梦的色彩,一个浓密卷发、肤色黝黑、衣着不洁的男孩子站在地头,呼哧带喘:“你们踩了我家的地,一人两块钱!”

  寄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他看看那个小男孩又看看夭夭,像是解释一般:“我们确实是进了他家的地,怕是会影响收成,应该给钱的。”

  夭夭以认罪的神态点点头,寄舟掏出6块钱递给对方。

  “好啦,你们可以随便玩啦!”男孩子将钱装进口袋,十分大度地一摆手,一双眼睛如雷达一般扫射四周,又一次发现敌情——不远处又有人进了“他家的地”,男孩子以豹的速度飞奔而去。

  寄舟对夭夭做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随便玩,付过钱了。”说完他走向田中第三个人——一个背着大旅行包、穿红色冲锋衣的男生,一脸清爽,看上去是个大学生(原来那两块钱是为他付的)——从那人手中拿回自己的相机,看来是刚刚帮寄舟拍照了。

  夭夭走过来,看着他的大包,问道:“你背的帐篷吗?”

  “是啊,今天要在山上露营,晚上看星星,明早看日出。”

  “好棒啊!”夭夭眼中的艳羡流淌出来。

  “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啊,”大学生立刻热忱邀请,“我还有一个伴儿,我们带的都是双人帐篷,可以让给你们一个。”

  “谢谢了,我们订了旅馆……”

  “太棒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寄舟关于旅馆的提醒被夭夭热情洋溢的赞同湮灭了。寄舟笑了,这就是神奇的夭夭,放着高级宾馆不住,跑去山顶露营,对方还是两个陌生的高大的男生,她是连个“防人之心”都没有吗?

  四个人边走边玩,到了山顶,太阳还高悬在半空。四人商量一下,两个大学生留下搭帐篷,趁天色还亮搭好,寄舟他们两个下山去买吃食,抓紧时间都弄好,还能看日落。

  “你们帐篷搭好了啊!我们也满载而归啦——买了卤菜、凉拌、面食,还有土豆,可以烤来吃。看,我还捡了两根木头,可以当柴烧。”夭夭刚从山顶上探出头来,就叽叽喳喳说道。

  “什么捡?你那是偷的。”寄舟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你语文没学好,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说是偷呢?”夭夭学着孔乙己的口气不打自招。

  两个大学生一脸犯了错的表情看着他们,待到他们说完,才敢出声:“我们遇到一个大麻烦了,嗯,我们只带了两个单人睡袋。”

  “没关系,反正我们旅馆付过钱了,他们会保留……”寄舟又把旅馆搬出来了。

  夭夭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我们可以到下面的农户家里去租两床棉被。”

  辉煌的落日爱怜地看着两个人在路上来回奔波。

  “小船儿,看,落日。”夭夭一边跑,一边指给寄舟看。

  “哇,上帝的手指!”寄舟的脚步慢了下来。

  “什么上帝的手指,明明是上帝的煎蛋,太阳是蛋黄,云是蛋白。”夭夭鄙夷的口气。

  “上帝的手指是摄影术语。阳光穿破云朵,光线长而笔直地闪耀,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就叫作上帝的手指,也叫雅各布的长梯。”

  “你可真酸啊,比我吃的酸奶还要酸。”

  “什么意思啊?”

  “上帝催你快点儿。”

  太阳落到山的那一边去了,雾气渐渐浓重起来,上山的路变得湿滑,且难以辨认,走一段就要休息一段儿,还要努力辨认上山的路径。担心被子被树枝刮坏,两个人将被子高高擎在头顶艰难地往山顶上爬。到了山顶,两个人都累得想要直接趴下,却还要找地方先放好被子。

  “又来两个!”

  借着山下村庄微明的灯光,两人才发现山顶上多了三个陌生人。

  “姐姐,他们是来拍夜景的。”帮他们拍照的那个大学生抢着说明情况,“他说我们是霜打剩的。”

  “霜打剩的?”

  三个人中,两个是游客,一个是给他们带路的当地人。那当地人笑了:“这里晚上要下霜,很冷的。人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动不了了,会冻坏的,不能在这里住!”

  “哦,霜打剩的原来是这个意思。”夭夭兀自点头,学了个新知识,完全没有领会那人说话的重点。

  雾气一直未散,到第二天中午了才勉强认出下山的路径。没有星星,没有日出,篝火烧得很旺。寄舟他们买的白酒,酒瓶子在每个人手中轮下去,就着瓶口喝;炭火烘熟的土豆很香,就着炭灰吃下去,完全是最单纯的孩子。夜深了,寒气上来了,烤着火的一面身体很热,背对火的一面就冷,夭夭把自己当烙饼,翻来覆去调转身子烤。两个大学生将路上搭车的“二”事讲出来给大家取乐,寄舟拿起燃烧的木炭绕着众人挥舞,拍出流火飞舞的美丽场景。

  因为第一夜的遗憾,在夭夭的撺掇下,大家又在山上过了一晚。夭夭跟两个大学生完全没有隔阂,像是多年的朋友,又笑又闹,相谈甚欢。再加上看星星、守日出,连着两个晚上基本没有睡觉。

  “最美的风景跟你看到的没有关系,关键是你跟谁在一起。”回程车上,夭夭倚在寄舟身上,很快睡着了。

  寄舟拿出相机,翻看照片。怒放的油菜花田里,寄舟与夭夭遥遥相望。夭夭看着镜头的双眼迷茫如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寄舟的目光竟有些惊诧、茫然。他本想拜托那个大学生帮他偷拍一张合影,却被收进田费的男孩子打扰了,竟成了这样一张照片。寄舟紧锁眉头,心中有一丝不安,转头去看,夭夭却兀自睡得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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