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8 我的爱情是非卖品……
陆婉夏正埋头于书本间，学习委员余未然从外面回来，经过陆婉夏身边时，低下头，轻轻对她耳语了句什么，陆婉夏抬起头，半信半疑地看着余未然。
“我也不认识。”
陆婉夏排除了余未然与她开玩笑的可能，因为她不是一个随便开玩笑的女生。所以，陆婉夏一口气跑下了五楼。
教学楼外面，空空荡荡。正是上课时间，一个人也没有。今天不是愚人节，是谁在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如果不是，那么，是余未然骗自己吗？
四下里望过之后，还没有人，准备离开，转过身时，眼前忽然是一堵黑洞洞的黑影，神出鬼没的样子吓了陆婉夏一跳，眼前这个人，这个男生，她认识。不！是青榆人人都认识的阿三。他从哪里钻出来？找她干什么？
迅速地闪开，不打算理他。
陆婉夏飞也似地往楼上跑去，男生倒退着走路，挡在了她的前面，然后，不由分说，用力握住她的肩膀，相胁着她朝操场走去，经过一些低矮的冬青，高大的合欢，曲径通幽之后，她远远地看到空空荡荡的操场上，站着一个人。他戴着墨镜。背影挺直，神情孤傲，不可一世。
那个例慢的人是楚依王。
背对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
“一定惊讶我找你。”
“是！”
“我是同情你，才约你来。”
“有话直说！”
“好！问你个问题，既然你喜欢的人被别人喜欢，为什么不想办法抢回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们做笔交易。”
“……”
陆婉夏怔住了！
这时楚依王转过身来，在别人眼中，他一直是一个过分自信的男生，我行我素的男生，从来不会迁就别人，现在，他居然对陆婉夏说要做一笔交易。
如果她对他说不呢？
他没有想过吗？
就在陆婉夏发愣的过程，忽听他又说：
“据我所知，你喜欢鱼悦男。”
陆婉夏刚要张口，阿三把手指压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希望陆婉夏不要打断老大的话。
“不要否认，我支持你喜欢鱼悦男，而且人要尊从自己内心的喜欢，喜欢就要大胆地说出来，就要努力拥有。”
“对不起，你看错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陆婉夏果断又冷冷地打断楚依王的话。
“不要跟我撒谎，你就承认吧。”
“你让我拆散他们是不可能的事！”
“可能。你需要钱。”
“我不稀罕。”
“你可以不稀罕钱，但你可以放得下你喜欢的人吗？”
“对不起，你找错人了。”
说完，陆婉夏急速地转身离去。她不想同眼前的男生有什么刮葛。也许，在很多女生看来，能被楚依王约见，也是青榆百年不遇的事，是人生一大幸事，但陆婉夏并不这样认为。
“陆婉夏，把自己喜欢的人让给了别人。你不觉得你已经傻得不可救药了吗？”
无论楚依王说什么，陆婉夏不管，她只管飞也似的离开，离得越远越好，好像他是瘟疫一样，来不及躲掉。
陆婉夏大步飞离了操场。回到教室以后，已经下课了。没有人知道，刚才，在陆婉夏身上，发生了什么。
青榆学院，人人间传悦这样一个版本的绯闻：
“……”
“鱼悦男去见未来的岳父大人了。”
“牛魔王真的被他打败了？想不到耶！”
“楚依王会放过他吗？”
“那又怎样？反正已经得到何家老爸的允许，明正言顺的了！”
“谁知道是因为爱还是钓凯子呢？”
“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
陆婉夏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听到这些议论的人。现在，她对于这些议论早已经司空见怪，就像一个人得了病，老吃一种药，身体就会产生抗药性，是一个道理。
陆婉夏心里的免疫力早已经牢不可破。
何况她也不认为别人的议论是不真实的，这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这么速度。现在的爱情实际了很多——
光有爱情是不够的。
更需要有滋养爱情永远鲜嫩如花的养料，而这些养料离不开银子。如果把爱情比作一株植物，金钱就是植物一生需要的阳光。
没有了阳光，植物无法进行光合作用，也就失去了绿色。哪还有生命可言？
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对爱情考虑得很实际。好像不是在谈情说爱，而是进行‘招商引资，’进而实现资产的最佳优化组合。女生的话，如果你没有一个做老板或一官半职的父母，那你一定要漂亮，要天生丽质。在女生中鹤立鸡群。这样，你才可以实现郎财女貌。
男生的话，如果你没有当老板的父亲，那你一定要帅出你的个性来，要优秀得人尽皆知，才有可能成为一个富家女孩子的男朋友。
这些事情每天都在学校里上演着。
大学，除了学习，也是一个小社会，如同夜晚的城市一样，花花绿绿，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诱惑和选择。
鱼悦男与何欢颜的一举一动都会立即成为青榆的新闻，他们的一个喷嚏都会牵动青榆的神经。
陆婉夏本来是不关心别人的议论的，但是，从开始到现在，她的心里一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疑问，这个疑问，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在她心里回旋着，往复着。那天，如果不是楚依王约了她，跟她说了那些话，也许，这个疑问在她心里也就自生自灭了。
她觉得她是这件事情的旁观者，一切与她无关。好与坏，幸福与不幸福，都是当事者的事，她无权过问。有些幸福，不是你努力去抓就可以拥有的，陆婉夏信命，她相信，这一切都是命定的安排。
但是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就那样站在他面前，为什么要当面去求证，只为了他亲口说出来 吗？只为了亲耳证实一下吗？
陆婉夏不知道。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她往前走。然后，她就在那个很平常的晨读时间，抱着书本，站在了他眼前，像看着陌生人看着鱼悦男。
鱼悦男并不感到惊讶。他对陆婉夏说：
“我没有你想像的那样高尚，所以，你来，是不是想告诉我，你讨厌我？”
“没有爱，何来讨厌？我只是你雇佣的店长而己。”
安静的早晨，袅袅白雾已经散尽，云蒸霞蔚。
眼前的他，黑黑的头发变成了亚麻色。显然是经心漂染过，打理过的，于他白净的脸，很相称。使他看上去不但温婉如玉，也有着华贵的气息。早晨的霞光将他和她的影子拉得一片斜长。
影子和影子重叠在一起。
心和心也会重叠在一起吗？
他和她相视而立。
良久，一言不发。
“……那个……是为了……钱吗？”
他望向她，脸突然涨得通红。这就是她印象中的他吗？
“……那是为了……爱情吗？”
他忽然笑得呛咳。却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
太阳已经缓缓地爬过了树梢。红彤彤的霞光，在他们的脸上，身上，跳跃着，淡淡的白雾似有似无，在霞光中一片迷离。
他如阳光般俊美。
她脸红如霞。
“也许，并不是你……认为的那样呢？”
鱼悦男神情淡然地看着她。
“是吗？你们手牵手出现在舞会上，你们亲密无间，甚至从不避会别人的眼神，你们去参加别人的聚会，你整天坐在她的跑车里，来去如风，你去她家，你为她受伤，你放弃了打工，你把店也交给了我……既然爱了，为什么没有勇气承认？为什么要遮遮掩掩？你不是从来不怕惊世骇俗吗？那么多人都知道，全青榆的人都知道，为什么要吞吞吐吐的向我解释？那天在酒店的卫生间，你出来，就是为了向我说这句话吗？就算不是为了爱，可是，你不是一样飞蛾扑火了吗？何况，爱是可以培养的。日久生情吗，你的选择没有错。看不出你还这个本事！对了，我应该向你祝福啊，这是一件利己利人的好事，说不定我以后毕业找工作要你帮忙呢，何乐而不为？当你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们曾经是校友，就可以了。”
纯白的衣裙。
幽暗的眼神。
陆婉夏忽然转过身来，目光灼热地望着鱼悦男，只是，那灼热的光芒像风中的烛火一般，一点一点的熄灭……
“所以，你一直在疏远我，躲避我！”
“不！”陆婉夏深深吸气。语气坚定。
想不到她这样的态度让他有了恼意。
“是！”他强烈反击。
“你错了！我怕她嫉妒！我怕她误会。”
“她没有你想像的那样小心眼，相反，她很善解人意。”
“是！她还比我漂亮！比我有钱！”
鱼悦男想脱口而出告诉她，那是一个秘密，他不可以随便说出来，也不能解释。只能任陆婉夏带着淡淡的嘲弄和讥讽。
“你嫉妒她？”鱼悦男紧紧盯着陆婉夏的脸问。
她轻笑，摇头。
“我为什么要嫉妒她？她那么有钱，那么漂亮，那么惹人怜爱。那么倾国倾城，我有什么嫉妒她的资格吗？”
“人都有面对诱或的时候。”他的声音忽然很低，不知道这是为自己清白的人格辩解还是想博得她的同情和原谅？
“但我的爱情不外卖！”
——你可以不崇高。
——但你不能无耻！
他的行为在她看来，就是无耻！
“那么……”陆婉夏艰难地下咽了一口唾液，她的心如石头一样一点点的往下沉，像沉到无边的大海和黑暗中一样，一点光亮和希望也没有了。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苍茫。
“你……一点都没有……喜欢过她吗？”
“婉夏，你……”鱼悦男似乎已经被逼得毫无退路：“可不可以不问这样的话？你……可不可以……把我和她当成是最好的朋友？”
说完，鱼悦男茫然地望向她。
不！
是真诚希望她这样看待自己！
“朋友？”不知道陆婉夏是喃喃自呓还是反问鱼悦男。“只为了人家的钱，假戏真做，我真瞧不起你这样的人！”
鱼悦男知道，他的任何辩解都已经没有意思。
“那好，婉夏，为什么不为我祝福呢？别忘了，我们就算不是朋友，还是合伙人，说不定有一天，你有求于我呢。”
说完，鱼悦男淡然一笑。那笑，令他自己也如此陌生。
而他的眼神里却有不易觉察的黯然……
并不是自己有多脆弱，并不是自己有多清高，更不是委屈。
在鱼悦男看来，陆婉夏是他的好朋友。是他唯一认真交往过的一个女孩子，一个与自己是同性质，同类型的人。
她是乔麦。她竟然也不懂他！
读不懂他！
他希望被她读懂。
他希望被她破译心中的密码。
他希望哪怕不说一句话，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够明了一切。
——但，他错了！
楚依王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可是，很多年过去了，一想起那天，她哭泣着跑开的身影，一想起她颤抖的纤细的肩膀，心里会突然涌起一股无以冥状的温柔的惆怅。他会突然觉得……
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