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和你在一起就像演戏(2)
“你……”俞牧辰看着我，疑惑至极。
“就一会儿，你们先出去。”我对俞牧辰展现了自己最美丽的笑颜，咽下泪水，掩藏苦涩，我希望自己永远在他眼里那么美。
等大门发出沉重的声响，魏廷亦和俞牧辰都离开后，我再次在安静的校长办公室中面对黄校长。
其实，从来校长室前，这个想法就已经在我脑海里慢慢成形，是我不适合圣熙学院吧，或者我和圣熙学院没有缘分。从最开始为了在这个学校里交到朋友，我就走出了错误的一步，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虽然这个错误的决定也演变成一系列带着眼泪和欢笑的美丽错误……但今天，这个错误也应该是终结的时候了。误会永远是误会，错误也永远都是错误，误会需要消除，错误也需要修正。
“丁笑笑同学，你把他们两个人支开，是想对我说什么呢？”黄校长的眼睛里闪着慈爱的光芒，让我的泪水不小心流到腮边。
“黄校长，我……我想要退学。”用手背擦干眼泪，我仰起头对黄校长说道。
“丁笑笑同学，我觉得你应该慎重地考虑这件事情，退学不是一件小事，我知道你很介意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但我保证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让你回到从前……”
“不，不可能回到从前的！”我打断黄校长的话，尽管十分不礼貌，“有些事情做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您也许可以阻止别人议论这件事情，但您不能阻止别人在心里议论这件事情。”我看了一眼黄校长，看到他也面露难色。
“我不想让您为难，最重要的是，我想维护自己最后一点儿可悲的自尊，我不愿意以自轻自贱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走光事件已经让我身心俱疲，我不认为我还可以在这个学校里坚持下去。所以……我请您批准我退学，这件事我已经在心里慎重地考虑过了。”说完这些话，我低下头，盯着脚下虚妄的投影。那里有一个女生，一个拼命想要站立，想要成功，却最终因为失误而被人踩在脚下的女生。
“好吧，既然你已经考虑得这么清楚，我也没有理由不接受你的提议。”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听见黄校长压抑的吐气声。
我明白作为一名治学严谨的老校长，他也是不忍心看到这种情况的出现。
圣熙学院虽然会开除犯了大错的学生，但对于有困难的学生却从来不抛弃，校长本身也拿出过大笔资金资助过有困难的学生。
只可惜，我的困难不是金钱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谢谢您，黄校长。虽然我可能不再是一名圣熙学院的学生了，但我仍然会以自己曾经是圣熙学院学生的经历而自豪，这段经历是我生命中难忘的一段时光。”我非常感谢黄校长对我的理解，深深地低下头去向这位我尊敬的校长鞠了一躬。
是啊，回想起来，圣熙学院这段短暂的光阴仍然历历在目。这一路走来，有艰辛、有快乐、有痛苦、有甜蜜，泪水和欢颜相交，尽管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付出了这么多，最后我还是一个输家，最后也没有成功，但沿途的风景却还是多姿多彩的。而且，在这段时间里，我还认识了在我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两个男生。
俞牧辰，毋庸置疑，过了这么久，我才认清自己的心意。没错，他是个大笨蛋，大傻瓜，讨厌鬼，只会虐待我，指使我，但……他也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我照顾我。我无法忘记，他刚才因为我打架而淌着血的额头，还有红肿的双唇；也无法忘记他带着笑意故意戏谑我的深情；更无法忘记，他因为独占欲而发狂的眼神。我们俩吵吵闹闹了那么久，到最后才弄清双方的心意……
魏廷亦，我的生命里除了父亲，大概从来没有一个男生，像他这样给我照顾和帮助，事事为我打点，时时替我操心，但他只能是我心目中第二位的那个。爱情这种事情没有前因后果，也没有逻辑关系，只不过因为俞牧辰排在了他的前面，很遗憾我就不能回应他的心意。但他仍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可爱的弟弟。
除此以外，还有高宇添——为了爱情犯傻投诚的小跟班，现在的他也不那么烦人了，至少他是真正关心俞牧辰的人，在我离开后，希望他还是能一如既往的照顾俞牧辰。还有江爽、安娜学姐，在拉拉队中不畏强权安慰过的人，虽然严厉但为学生着想的“秃头严”……这些都是我最宝贵的回忆，生命长河里不能遗忘的瑰宝。
“丁笑笑同学，就算你要离开圣熙学院，我也要告诉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也许你还会碰到各种麻烦和苦难，希望你能战胜自己，不要自暴自弃。”打断我自顾自地思考，黄校长微微苦笑，对我说着。
“是，我知道！那么，黄校长，我先走了……”最后看了一眼这位老者满是沟壑的脸，我关闭了校长室的大门。
从校长室出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呼吸圣熙学院里的空气了吧。
这里美好的一花一叶，一草一木，从今天起恐怕就要和我告别了。我再也不能踩着自己的脚踏车，顺着坡道欣赏清晨的风光，再也不能在百无聊赖时撑在课桌上望着操场，再也不能在那个充满望远镜的神秘小房间中，旁若无人地观看星河的灿烂了……
“丁笑笑，你没事吧？”见我出来，魏廷亦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
“喂，你离我的女人远一点！”在刚才我和黄校长谈话时，俞牧辰处理了伤口，现在那张俊脸上绕着一圈白绷带，上面隐隐透出血气，脸颊却十分苍白。但我觉得这样的俞牧辰异常英挺，仿佛是希腊神话中的阿波罗一样俊美。只是那眉间的皱纹，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拂去，但不可以……现在的我，不可以这么做。
“我没事。”
我勉强自己对他们微微一笑。
“高宇添……”我轻轻叫道，从刚才开始，高宇添就一直站在俞牧辰身边没有说话，眼神里都是同情。
“什么事？”他听见我的呼唤，抬起头来。
“俞牧辰，他的伤很严重，你、你要好好照顾他。”我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嗯……我会的，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只是……你，你呢？你作为牧辰的女朋友，不是应该也好好照顾他吗？不是应该待在他身边吗？”高宇添的脸上出现迷惑的神色，对我的嘱咐十分不解。
“我？”我低下头去，不再看他们的目光，从今天起，我和他们就再也没有什么瓜葛了。
在日落的余晖下，我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眼前的三个男生也陪着我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我们四人的影子投在地上被拉得长长的。可惜，我站在他们的另一边，我不属于这个学校，不属于他们的生活，我和他们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的影子一步步走向魏廷亦那颀长的身影，最后交叠起来。我把手伸向他，缓缓牵住，这一切都是在极静的环境下发生的。
“走吧。”我像叹息一样吐了这两个字，拉着魏廷亦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尽头，消失在俞牧辰和高宇添的视线，以及生活里……
“笑笑，你……”走出很远，魏廷亦终于反握住我的手，一脸有话要问的表情，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我决定退学了。”俞牧辰没有追过来，我望着空荡荡的另一头，虚无地对魏廷亦说道。
“什么？退学？不，你不应该这样的，其实那件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魏廷亦摇摇头。
“你不用劝我了，该说的黄校长都对我说过了，但是我已经决定了……”我回过头来，魏廷亦的脸上都是担忧。
“那、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他不再坚持自己的立场，轻声问我。
“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先要找个接收我的学校吧。”我故作轻松地裂开嘴唇，一定笑得比哭还难看。
“不如，不如我们一起出国吧？国外环境好，教学质量也不错，以后就业前景也很棒，你放心，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你，我家可以很快办好签证，如果有必要，我还可以给你担保……”
“不用了……不用了！”我打断魏廷亦的提议，“谢谢你，魏廷亦，总是那么为我着想，尽一切力量帮助我，但是我已经知道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是谁了，也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了。”我清楚地看到魏廷亦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心头也是一阵抽痛。
“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很轻松，可是我喜欢的人不是你。但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却又总觉得像是演戏，很难，我猜不透他的心，他也摸不透我的意，我们就这样兜兜转转猜来猜去，真的……很累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所以才决定退学，离开圣熙学院，廷亦，你可以尊重我的决定吗？”我其实明白，不管怎样魏廷亦都会理解我，不管我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明白了……”沉默了一会儿，魏廷亦果然如我所料，接受了我的想法，“我尊重你的想法和决定，因为我只是你的朋友，只能默默祝福你……”魏廷亦苦笑了一下，盯着我的脸，他的目光里都是深情，可我承受不起。审视了我一会儿，在夕阳最后的余晖里，他那石榴一般饱满的嘴唇印上了我的额头——这是属于朋友之间，最后的吻别。
“你要记住，我永远是你的好弟弟，永远保护你。不管什么时候，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那个吻灼热的温度和他在我耳边魔法般的低喃，是我对于圣熙学院最后最温暖的回忆……
我就这样默默地离开了圣熙学院，带着我的遗憾和我的留念。
最开始时我也很无助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还好，黄若那时候也还留在我的身边，经过她的劝导，我决定跟父母说好，搬到黄若所在的那个小城，转学到黄若所在的平民学校里上学。
那之后的日子虽然说不上一帆风顺，但还是平淡，毫无波澜的。
平民学校里的学生不像圣熙学院里的学生，对人没有歧视，很容易就能融入和她们打成一片，更何况我身边还有黄若，我和她再次成为同班同学，放学上学都一起去，还住到了她家里，我们又开始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日子。
但偶尔，仰望小城里那蓝得仿佛是假的一样的天际，我还是会想起在圣熙学院的日子。在那里碰到的人和事，在那里看过的花和雨，还有那夜晚璀璨的星河，黑暗中专注看着我的魏廷亦……更让我怀念的还是俞牧辰。我怀念他那促狭的眼，怀念他眼中捉弄我时透出的笑意，怀念他线条优美的脸颊轮廓还有高耸的鼻子。当然，那张经常吐出恶毒言语的嘴巴我也怀念，那张玫瑰花一般娇嫩的嘴随随便便就能绽放出令人心醉神迷的笑容，最后还有他那一肚子的坏主意，腹黑得要命。
天啊，我真的好想好想他，我好想此刻就飞奔回圣熙学院扑向他的胸膛，骄傲地向所有人宣布：我是他的女朋友……
“笑笑，你在想什么呢？”黄若突然跳到我面前打断我的回忆。
“没、没想什么，我在想今天晚上回家吃什么。”我不愿意被她看穿心思，赶紧随意找了个理由。
“胡说……”黄若叹了一口气，“你还想瞒我啊，也不想想我们是多少年的朋友了。我知道，你是在想……在想俞牧辰是不是？”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
被黄若看得这么通透我也不好再装模作样下去，只好默默点点头。
“既然想他，为什么不回去呢？”黄若正坐到我面前，一脸严肃。
“我已经选择了离开就不会回头。”我努努嘴。
我这人有时候就是一根筋到底，做出决定就不愿意再更改。当年宣称自己有个帅哥友时是这样，加入拉拉队时是这样，现在离开也要决绝。因此我没有再和俞牧辰联系一次，甚至还换掉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让自己完全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笑笑，你不要这么固执嘛，感情这种事情，各退一步才好呢。我是觉得啊，俞牧辰其实真的挺在乎你的哦，而且你本来也是真的好喜欢俞牧辰，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再说，俞牧辰长得那么帅，而且会踢足球，学习成绩也很好，啊，虽然是比不上魏廷亦啦，但你又不喜欢魏廷亦，我家笑笑呢，又可爱又漂亮，身材也很棒，简直是郎才女貌啊！”黄若停了一下偷眼观察我的表情。
“你怎么说我也不会和他联系的……”我丢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黄若。
“呀，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古人云相思最苦，你何必这么辛苦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在晚上背着我发呆，肯定都是在想俞牧辰对吧，还有背着我偷偷地哭，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唉……明月不谙相思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明明不是那么坚强，为什么一定要委屈自己呢？”黄若一看恭维我没用，立马又用起来最擅长的苦情调子，配合她婉转的声线，几乎让旁边的人神泪俱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别人有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奇缘呢！
眼看旁边的一些妹子抱着八卦的眼神往这里瞧过来，我立马捂住了黄若的嘴巴。
“够了够了！别把我说得那么苦情，这是我的自主选择，又不是生离死别的……你嫌我在圣熙学院被八卦得不够，还要我在这里也遭受八卦待遇啊？”我瞪了一眼黄若。
“哎呀，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再说，你如果不去见俞牧辰，我这边……我这边也不好见高宇添啊！俞牧辰总是拜托高宇添向我打听你的消息，高宇添每次和我打电话都说这件事，我都要被烦死了，你知道我不会撒谎的，说不定过几天就告诉高宇添了！”黄若一说到高宇添，脸上就飞起小小的红晕。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遗余力呢！原来是为了你自己哦！”这回换我戳黄若脑门了，自从和高宇添搞在一起，这家伙越来越不正经，原来大家闺秀的感觉都没了。
“嘿嘿……”黄若盯着我傻笑，“为了我也是为了你啊，这可是一石二鸟的好事呢！”黄若调皮地吐吐舌头，我怎么觉得她……越来越像我了，难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笑笑，说不定我哪次就把你现在的手机号透露给俞牧辰了呢。”黄若挑着眉，眼神里带着一丝严肃。
“你敢，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哦！”我拧了她一把。
“哼，不信就算啦！”
黄若瘪瘪嘴，回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眼神让我觉得……
有点危险！
这家伙不会已经把我的号码透露出去了吧？
所以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零，也绝对不能相信！
我默默腹诽，把黄若落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