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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千寻前传(1)

书籍名:《满山打鬼子》    作者:薛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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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令部认为是一次泄密事件。正当缺乏冬天装备的时候,如果没有准确的情报,抗联凭什么能准确袭击这列火车呢。关东军司令部专门派人沿铁路线进行调查,灌水车站是重点调查对象。起初,他们把泄密事件与端午的越狱联系在了一起。后来,没找到十足的证据能证明端午在灌水车站得到了什么情报。连续失眠几天后,他们灰溜溜回去了。又过了很多天,专案组得出一个自欺欺人的结论:纯属偶然。就是说,抗联运气太好了,他们随便袭击了列车,列车里恰好有他们最需要的越冬装备。

  这也是非常有可能的啊。一个年老的日本兵这样想着,便给自己放假了:去一家酒店品尝最新的中国菜。他不想在这个案子上跟自己过不去了。他放过自己,也就是放过了所有为这件事挠头的同行。

  随后,灌水车站修建了炮楼,把探照灯、机枪架在制高点,与杨木川大桥那边的碉堡遥相呼应,互相支援。

  他们还发现,日本兵和伪军在很多时候不中用,就想到了狗。

  几天后,一条军犬乘着一列顺路的运兵车在灌水下车。这条军犬叫“大勇作”,是一条有一点秋田犬血统的大狼狗。大勇作经过短期驯养就投入到了战场,是一个地道的“新兵”。他非常乐意效忠“天皇陛下”,耳朵鼻子比日本兵灵敏。晚上,车站附近一有风吹草动,就嗷嗷叫个没完,很夸张。最初,大勇作一叫,全镇的狗不知实情,跟着一起喊,鸡也跟着热闹。镇里原来教书的蒋先生说,这真是鸡犬相闻了。

  大勇作整天吵吵,纯属精神过敏,没见过世面。几天过后,镇里的狗们明白了:车站里的同类是一位日本神经病。李小刀家的四眼带头跟大家商量:他爱叫就叫,咱们不跟他凑热闹。这样一来,大勇作的狂吠变成了独唱。没有同类伴唱,大勇作也没有劲头了,叫声一回比一回蔫吧,遇事也不过度激动了。

  大勇作一天一天无聊起来。他常常伏在地上,侧耳搜索镇里那些同类的动静。在大勇作看来,同类的一丁点点反应都是很珍贵的。大勇作的内心寂寞了。大勇作最寂寞的一天夜里,山谷深处传来一声野狼的嚎叫,似乎在呼唤同类。大勇作站起来,竖起耳朵,朝山谷里张望。不久,野狼的呼唤改换了位置。可见,那条狼正在山谷里寂寞地游走着。听了一会儿,大勇作倦了,又伏在地上,直立的耳朵也耷拉下来。那条野狼仍旧不知疲倦地叫着。它在寻找伙伴吧。大勇作始终沉默着,没有回应野狼。这是军犬的纪律。

  有炮楼,有军犬。灌水车站成了难以靠近的军事重地。

  满山只能站在远处,举起弹弓,瞄着站台上的日本兵。啪!石子朝站台飞去。石子飞啊飞,飞了不到一半路程,实在飞不动了。满山,对不住了。我实在是……石子无可奈何,掉在地上。

  “这也不怪你。怪我的力气小了!”满山不甘心,举起弹弓,把皮筋拉到了极限。

  啪!又一颗石子朝站台飞去。这颗石子飞得更卖力气,飞得也远多了。可是,离站台还远着呢,它也飞不动了。一落在地上,石子气得在地上跳了起来。

  军犬大勇作发现了满山,把铁链子挣得紧紧的,朝着满山狂吠起来。

  满山举起弹弓,转向军犬大勇作瞄了瞄,不得不离开了。手里的弹弓太小了,他需要一副大弹弓。满山心里盘算着。

  第二天,满山做成了一副更大的弹弓,比原来那个小弹弓足足大了两倍。够大是够大的,也够气派了,发射的时候却需要一个帮手。

  帮手,满山第一个想到了李小刀。

  李家棺材铺的生意,不像看上去那么好。棺材一口口卖给日本人,赚回来的常常是日本人的欠条。

  李小刀爸爸揣上欠条,沿着铁路去杨木川大桥找日本人算帐。日本兵瞪着眼睛不让他进指挥部。翻译官告诉他:“现在是非常时期,还不能结算,要是不赶紧回去,让皇军当抗联探子抓去就人财两空了。”李小刀爸爸没有别的办法,顺着铁路回去。

  满山来找李小刀,李小刀在帮爸爸递钉子。

  “爸,满山来找我。满山家的猪……”

  “去吧。以后咱们不用急着干活了,干完了也不给钱。”

  满山站在一顶未完的棺材旁边。满山让李小刀闭上眼睛,有个特殊的玩意给他看。李小刀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见满山举着一个巨型的弹弓。李小刀没见过这么大的弹弓,所以还不敢确认那就是弹弓。

  “我的天!这还算是弹弓吗?”

  “不是弹弓是什么?”

  李小刀接过去,掂了掂,很喜欢。

  “给我当帮手得了,这家伙要两个人才能发射。”

  李小刀当然愿意,两人当场就试验一次。

  李小刀把弹弓的把儿紧紧握在手里,满山拉起皮筋。皮筋的拉力太大了,满山一松开皮筋,弹出去的除了弹丸,还有李小刀。他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大跟头。满山说重来重来。两人调换位置,李小刀拉起皮筋,满山握住弹弓把儿。结果,满山也摔倒了。

  “我俩都笨啊!”李小刀有讥讽的意思了。

  “我俩都摔倒了,那就得改进了。”满山摆弄着这件不成熟的新武器。

  满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总算有了改进的方法:在弹弓把儿上加一段固定装置。这回,就需要李小刀去找爸爸帮忙了。李小刀爸爸得知这家伙是对付日本兵用的,犹豫了一下,“跟日本兵斗,你太小了。不行,这是大人的事儿。”

  满山不服气,说:“小孩咋的?又不是没斗过!”满山便讲起他干的“大事”。李小刀爸爸笑眯眯听着,不相信的样子。讲得满山自己都不愿意讲了。他干的那几件“大事”确实需要有人证明啊。

  “小刀,你给我证明,炸杨木川大桥,有我的功劳没有?”满山看着李小刀。

  “炸桥的事,满山很厉害……”李小刀小声说。那口气分明像撒谎,满山很不满意。

  “你又不在场,咋知道满山帮忙了。”李小刀爸爸得意地瞅着儿子。

  “我,我……”李小刀哪里敢承认自己在场,要是承认了准得挨打。爸爸不让他参与危险的事情。

  “你在场!还有端午叔叔。你脑袋坏了?”满山急了。

  李小刀却不言语了。

  “你们小孩子干不了这样的大事。等长大再干。”李小刀爸爸点着烟袋,悠闲地摸着他正在打造的棺材。

  满山气得一脚踢在棺材上,说不出话来。满山要走,李小刀拉住他。

  李小刀说,“爸,这弹弓是打鸟用的。”

  李小刀爸爸一听这弹弓是打鸟用的,就说:“回来侄子,小孩不大,脾气还不小。”

  李小刀爸爸放下那一口未完的棺材,给满山找工具和材料。丁丁当当一顿修理,他们改进了弹弓把儿。新的弹弓把儿相当于一个木锥,可以扎进地下。弹弓把儿一固定,弹弓就可以尽情发射弹丸了。再一试验,李小刀和满山一起把皮筋拉到了极限。啪!弹丸打到了院外的大杨树上,树冠里飞出一大群麻雀。

  满山造出了灌水镇最大的弹弓。

  弹弓造出来了,下一步是造弹丸。满山和李小刀来到河滩上,揉出一百个泥丸,在河滩上晾干。四眼把全镇的狗都喊来为主人李小刀捧场。

  “看看,我的狗!”李小刀满手是泥,美滋滋看着满山。

  满山没有狗,心情复杂地看着。从前,他养过三条狗。第一条长得弱小,被草里钻出来的花脖子蛇咬死了;第三条,冲出院子里,驱赶外地来的疯狗,最终咬死了疯狗,自己也被咬伤了。爸爸怕他再跑出去传染疯狗病,一棍子打死了。第三条,失踪了。满山的第三条狗很像一条狼。李小刀看见,满山的狗跟着一条狼走了。满山知道那条狼的底细。那条狼在镇子附近转悠很长时间了。有一天傍晚甚至蹲在满山家的草垛外面。那时候,满山的狗蹲在院子里,朝那条狼摇着尾巴。这样的善意让满山很反感。爸爸站在门缝后面告诉满山,这条狼要把咱家的狗带进山里过日子。满山一听,甩开爸爸的手踹开门冲出去。那条狼全身一抖,跳起来穿过一片空地,一头钻进老林子。满山的狗咬跟上去,被满山抱住了。满山和狗都望着那片老林子。满山心里充满愤怒,他似乎知道了他的狗的心里在想什么。几天后有了答案,他的狗乘满山不注意,跳出院门,闪进了老林子……

  从那以后,满山伤心了,再没养过狗。

  四眼和他的伙伴们把泥丸当成了点心,伸出舌头舔着。满山轮起大弹弓,把他们赶跑了。跑出不远又回来了。再回来,对那些泥丸就没兴趣了。他们尝过了,那些点心没有味道。李小刀一阵吆喝,让四眼他们围在泥丸周围,给他和满山的兵工厂站岗。

  李小刀说:“看看,咱们的军犬也不赖啊!”

  满山没说什么,继续制造弹丸。

  两天后,他们得到了一批圆滑坚硬的弹丸。

  “该去找他们算帐了!”满山满意地躺在河滩上。

  “我也想干点什么……”李小刀蹲在满山身边,嘟囔着。

  “就你那样儿,扯淡还行,干大事不行。还有你那些狗,肯定坏我大事。”满山说。

  “你小看我。让我试试。”李小刀说,没有乞求的意思。

  “那这个归你。”满山把装满弹丸的布袋子扔给李小刀。

  李小刀一把接住弹丸,也就知道了自己的角色:弹药手。做弹药手也不错。李小刀乐得又蹦又跳,把弹丸弄撒了。满山马上提醒他稳重些,稳重些,这不是去玩,是干正经事。李小刀一粒一粒拾起弹丸,大呼小叫赶跑了四眼和四眼的铁杆狗伙伴们。

  四眼也察觉了,今天主人不太正常,带上狗伙伴们去别处找乐儿去了。

  有一天早上,车站对面,一夜之间出现一座高高的谷草垛。一个哨兵赶紧向河野站长报告。河野站长看着谷草跺,发现这座谷草跺弥漫着熟悉的气息。河野禁不住想起北海道乡间的稻草……

  “我带人拆掉它!”

  “留几天吧。你看,它多像咱们家乡的稻草跺。”河野站长看着看着哼起了忧伤的曲子。

  哨兵马上低下头,说:“小时候躺在那上面晒太阳,是最美的事情了……”

  “是啊。可是,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河野感伤地说。

  河野和哨兵望着谷草跺,似乎感到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了稻香。

  谷草跺留下了。

  满山和李小刀穿过几垄谷地,就蹲在草垛后面。想靠近车站,谷草跺是一个理想的藏身之处。

  满山悄悄爬上草垛。爬草垛,对于李小刀来说不容易,爬了好几次,李小刀才跟上来。

  坐在谷草垛上,视线开阔多了,快看到炮楼的顶层了,四周的山头也全露出来了。原来,灌水镇在一个锅底里,这口锅的西端出现了一个豁口,铁路就是从那里伸进来,进入了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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