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 仙人的世界·泰戈尔童话精选 > 第12章 暗室之王(4)
第12章 暗室之王(4)
此时在月圆节的庆祝大会上，大家都快乐地把红色的花粉和彩色的泥浆互相抛撒，用以庆祝这个隆重的节日。老人对一群年轻人喊道：“大家都玩得很尽兴吧？”一个人回答说：“哈，太尽兴了，你看，我全身都是红色的花粉，其他人也一样。老爷爷身上怎么没有呢？对了，国王也会被人抛撒花粉吗？”
另一个同伴对他说：“国王住在皇宫里的高墙内，谁都无法接近他。”老爷爷说：“国王因此享受不到这种快乐，你们为什么不能一起到皇宫的高墙里面去给他撒一些呢？”又有一个同伴说：“老爷爷啊，皇宫里有自己的红色。你看他们的眼睛，还有侍卫们的头巾，那些可都是红色的。皇宫里的侍卫们带着兵器守卫着皇宫，我们要是太接近，可能就会被自己的鲜血给染红了。”
老人对他说：“你明白就好，要离皇宫远一些。我们就当他们被这隆重的节日给遗忘了。”那个人对老人说：“老爷爷，我该回家了，已经过了午夜了。”说完，他就离开了。
这时，又有一群唱着歌的人们走了过来。老人大声冲他们打招呼：“不错啊，朋友们。你们今天晚上玩得很尽兴吧？”
歌手们都开心地回答说：“是啊，所有的东西都变红了，只有天上的月亮还是洁白的。”
老人笑着说：“月亮的白色只是它的伪装，它的外表看起来是白色的。我曾见它向整个大地抛撒红色呢。它怎么可以把我们染得通红而自己还保持洁白呢？那我们就用自己心的红粉，去染红这白色的月亮吧。”
就在大家还在欢快地游戏时，康齐和假国王却已悄悄开始了他们的阴谋。康齐对假国王说：“这件事你一定要按我说的去执行，一点儿差错都不能有。”假国王说：“一定不会有错的。”
康齐就说：“苏达沙那王后的宫殿你知道在哪里吧？”假国王回答说：“是的，我早已经知道了。”康齐满意地说：“你先在花园里放火，然后趁乱去做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假国王又信誓旦旦地答应了。
康齐又叮嘱他说：“记住，你是冒牌货，我对你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是这个国家真的没有国王，那就麻烦了。”假国王冷笑着说：“如果没有，那就建立一个王国。百姓们不能没有国王，不管这个国家是不是真的没有国王。”康齐对他说：“你可真是百姓的救星啊！你这种牺牲自我的崇高精神，真值得我们学习。我都恨不得自己去拯救这些百姓们。”
康齐和假国王立刻开始了他们的计划，罗希尼突然发现皇宫附近花园里的园丁们都陆续离开了花园，她感到非常好奇：“你们这么匆忙，是要去哪里啊？”园丁们回答说：“我们得到花园外面去。”
罗希尼更加糊涂了：“到哪里去？”园丁们回答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国王叫我们去。”罗希尼对他们说：“可是国王就在花园里，外面还有什么国王呢？”园丁们自己也搞不清楚。一个园丁说：“当然是我们的国王召唤我们啊。”
罗希尼又追问说：“那你们都走吗？”一个园丁回答她说：“是的，而且马上就走，不然国王会惩罚我们的。”说完，园丁们都急匆匆地走开了。
这时，罗希尼看到寇沙拉王子走了过来。寇沙拉问罗希尼说：“你知道国王和康齐在哪儿吗？”罗希尼说：“他们不是在花园里吗？但是具体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寇沙拉说：“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计划，看来我不能再相信这个康齐了。”说完，寇沙拉就自己走开了。
罗希尼心里开始有些怀疑了：“是不是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了？最好不要牵连到我啊。”这时，阿凡提又匆匆赶了过来，他一见到罗希尼就问：“你看到国王他们了吗？”罗希尼如实说：“我也不知道，寇沙拉刚才还问我来着，现在他朝那边走了。”
阿凡提却显得有些焦急：“我问的不是寇沙拉，我想知道国王和康齐在哪里？”罗希尼说：“我也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们了。”阿凡提说：“康齐背着我们好像有什么计划，我怕他会欺骗我们。我可不想介入他们的什么混乱中去。你能告诉我怎么从这个花园里出去吗？”
罗希尼说：“我不知道。”阿凡提又焦急地问：“难道没有人可以给我指点一下吗？”罗希尼说：“仆人们都走了。”阿凡提感到很奇怪：“他们都去哪里了？”罗希尼说：“其实我也搞不懂，他们说是国王命令他们离开这里的。”
阿凡提连忙追问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国王？”罗希尼这次更加迷茫了：“他们也不知道。”阿凡提心事重重地说：“这下可糟了，我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我自己去找路吧。”说完，他立刻急急忙忙地走了。
罗希尼也自言自语道：“我到哪里才能找到国王啊？当我奉王后之命去给他送花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后来却又赏给我礼物，这真是太奇怪了。怎么花园里的鸟儿们也受惊飞走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它们预感到不祥呢？平常这个时候鸟儿们都很安静的，还有花园里的鹿怎么也烦躁不安地乱跑呢？这个夜晚可真是太不正常了。”
正在她发愣的时候，突然附近的天空蹿起一道火光，那火光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好像太阳突然掉落到了地上。罗希尼紧张起来：“这难道是万能的神发狂了？太可怕了。我上哪儿去找国王呢？”她连忙跑了出去。
假国王看到四处都燃起了大火，就来找康齐说：“你都做了些什么？”康齐说：“我只是想把靠近皇宫的这部分花园点着，可是没想到火势蔓延得这么快。你快告诉我，从哪里可以出去？”
假国王说：“我也不知道，跟我们来的人都被吓跑了。”康齐发火了：“你就是这个国家的人，你怎么会不知道？”假国王说：“我怎么可能来过御花园？”康齐说：“我不管，你一定要把我带出去，不然你就死定了！”
假国王无奈地说：“你还不如现在杀了我呢，在御花园里乱逛更危险！”康齐说：“那你还敢四处说你是国王？”假国王哭泣着说：“我不是真国王，我真的不是，真正的国王在哪里呀？你快来救我吧。我背叛了自己的国王，你惩罚我吧，但是不要杀我。”说着，他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康齐非常生气：“你在这里哭喊哀求有什么用？还不如现在就想办法逃出去。”假国王还是浑身颤抖着说：“我站不起来了，我走不了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
康齐催促他说：“你看你这副样子，我要是烧死了，你也逃不掉！”这时，附近传来很多人的哭喊声：“国王，快救救我们吧，我们被大火困住了。”康齐又急着催促假国王说：“你这个蠢货，快爬起来，时间不多了。”可是假国王还是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苏达沙那王后也跑了过来，她对假国王说：“国王，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吧！大火已经把我困住了。”假国王说：“你说谁是国王？我可不是国王。”王后吃惊地说：“你不是国王？”假国王把头上的王冠拿下来扔在地上说：“我是假的，我是个大骗子。”说完，他和康齐一起逃走了。
王后惊呼了起来：“天哪，他竟然是假国王！火神啊，你还是把我烧死吧，我愿意化成灰烬。我要投入你的怀抱，让你来洗掉我的耻辱和欲望吧！”说完，王后就冒着大火准备回皇宫去了。
罗希尼这时也慌不择路地跑到了王后的身边，说：“王后，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大火快蔓延到皇宫里了。”王后疯疯癫癫地朝皇宫里跑去，一边跑嘴里还一边说着：“我要到大火中去，让大火烧死我吧！”罗希尼只好自顾自地跑开了。
王后回到皇宫里的时候，却碰到了国王。国王对她说：“别怕，火烧不到这里。”王后羞愧地说：“我怕的不是火。我怕的是我内心耻辱的火，这把火早已经把我的脸、我的眼睛、我的心烧得焦黑了。”
国王安慰她说：“没事，你心里的火过一阵子就会熄灭的，你也会好起来的。”王后说：“这火是不会熄灭的，永远不会。”国王继续安慰她说：“别这么消沉啊，王后。”王后说：“可是，我的脖子上还带着别人的项链呢。”国王对她说：“不要担心，这串项链是我的，是假国王从我这里偷走的。”
王后更加羞愧了：“这是那个假国王送给我的礼物，我没有勇气扔掉它。我也想过把它扔进大火里，可是我做不到，我对自己说，就戴着这耻辱的项链死掉吧。我也分不清我的内心到底烧的是什么火了，我就像一只飞蛾，奋不顾身地跳入这火焰中。这实在是让我太痛苦了，我心里烦躁极了。这火将会伴随着我的生活继续烧下去的。”
国王对她说：“可是你终究看清了我的相貌，你也该满足了吧？”王后说：“可是我经历了这么多可怕的磨难才找到您。我都不是很清楚，我到底有没有看清您，总之我觉得非常可怕。”
国王说：“那你看到什么了？”王后说：“我看到您的脸非常可怕，可怕到不敢去回想。我只在火光里看了您一眼，您是那么黑，跟漆黑的黑夜一样。于是我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我不敢再看了。那种感觉好像是看到了飓风肆虐过的天空，又或者是暴风雨中的大海。您的脸在火光下显得非常妖异。”
国王对她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除非你的心里早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否则你是无法接受我的容貌的。你一定会被我吓得想躲得远远的。虽然你见过很多可怕的事情，可是我还是觉得要慢慢让你接受，不能让你感到太突然。”
王后说：“可是我内心的罪恶让我无法理解您，也无法和您在一起了。我已经失去了希望。”国王对她说：“不要担心，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今天我的相貌带给你的震撼，总有一天会成为你内心的慰藉和解脱。我希望我对你的爱能深入到你心里。”
王后哭诉着说：“已经不可能了，你再爱我也是徒劳的，我已经背叛了你。我被那外表的美所迷惑，最终让我的眼睛受到了欺骗，让我的灵魂也受到灼烧。我向您坦白，您惩罚我吧，无论怎样我都接受。”
国王说：“你已经受到内心煎熬的惩罚了。”王后说：“就算你不赶我走，我也要主动离开。虽然您是国王，可是有些事您也是无法决定的。”
王后继续说：“说实话，我接受不了您的容貌。我甚至有些生气，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别人说您是美丽的，可是我却看到漆黑无比的您。我永远无法喜欢您了。我曾经见过的那个国王，他是那么白嫩，那么美丽，像花朵一样，又像蝴蝶一样。”
国王说：“你不要再沉迷于自己虚假的幻想中了，那只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
王后说：“我顾不上那么多。总之我无法再接近您了，我要离开。要我和您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在一起，那也只是貌合神离，我的心里也会想着别人。”
国王说：“你难道不肯试着接近我一下吗？”
王后说：“我试过了，可是我越想接近您，我的心里就越反感。我如果和您待在一起，我内心那背叛的羞耻会时刻缠绕着我。”
国王说：“那好吧，你想离我多远就去多远吧！”
王后突然歇斯底里地说：“我又怎么能就这么从您身边逃走呢？难道就因为您不会阻拦我？您为什么不把我抓回来，然后狠狠地惩罚我，不让我离开呢？您为什么不惩罚我，哪怕您毒打我也行啊！您这样的沉默和耐性让我发狂，让我无法忍受。”
“你怎么知道我真的想沉默呢？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留住你呢？”国王深情地说。
“别说了，我不要听这个。”王后大喊着，“我宁愿听您用雷霆般的声音冲我大吼，命令我，声音盖过我脑海里的一切想法。您甚至可以强迫我留下，总之我不想就这样离开。”
国王说：“我可以给你自由，但是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王后说：“您不想让我离开您？那好，我一定要离开您！”国王无奈地说：“那你走吧！”王后又说：“那您不要怪我，是您不强行阻拦我的。我要走了，您不会命令卫士们拦住我吧？”
国王说：“没有人会阻拦你，你可以像飓风一样自由地离开。”
王后又开始歇斯底里了：“我无法再忍受了，我心里总有一种东西强迫我离开这里。或许我会从此一蹶不振，但是我再也不会回来了。”说完，王后哭泣着跑了出去，国王也叹息着离开了。
这时，宫女苏任加玛进来了，她一边走一边说：“您为什么要送我走呢？您故意要让我离开，可是我还是要回来。国王啊，您到底在整个国家里做什么呢？”
随后，王后又哭喊着回来了，她大喊：“国王！国王！”可是她跑进来以后却只看到了宫女苏任加玛。宫女对她说：“国王已经离开了。”王后喃喃地说：“他走了？那他是不是永远地抛弃我了？我已经决定回来了，他难道不能多等我一刻吗？现在，我真的完全自由了。苏任加玛，国王有没有让你留住我？”
宫女如实地回答说：“国王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王后失落地说：“那他对我说那些话做什么呢？他又凭什么爱我呢？我彻底自由了。可是，苏任加玛，我问你一件事情，国王有没有处死过犯人？”
宫女说：“您说死刑？国王从来不会判处别人死刑的。”王后又追问道：“那些犯人最后都怎么样了？”宫女说：“那些人都被国王释放了。康齐承认自己失败了，国王就放他回国了。”王后说：“那我就放心了。”
宫女看着王后的样子，忍不住说：“王后，我想向您提一个请求。”王后说：“你也不必说什么请求的话。国王赏赐给我的所有珠宝首饰，我都送给你，那些我再也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