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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陈香梅传奇·她在东西方的奋斗》    作者:胡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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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田并没有真正地荒芜,也曾有过新的爱苗破土,也曾有过强劲的电弧闪过漆黑的夜空。
有一个人,当她车马劳顿助选到他的领地时,第一次见到他,就怦然心动。他挺拔刚毅的身影,与当年的陈纳德依稀仿佛;他沉稳细腻、知识丰富,又是毕尔的风采。他第一眼见到她,也给魔住了,神魂颠倒。但是,一开始都清醒地知晓,今生无缘。她以为这不过是心海旧梦的显影,何况使君有妇。
1968年的除夕之夜,不是洋除夕,是中国的旧历年底,她仍陷在委屈难言酸楚苦涩之中,夜深入静、万籁俱寂,她胡乱地翻着一部线装本《聊斋志异》,突然,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她没有想到会是他!他不只是给了她一份意外的惊喜,他知她心,他知她此时此刻最需要他!于是奔波万里不顾一切地来了!在客厅里,他们挑灯夜谈,一盆水仙花开得正盛,淡淡的冷香弥漫在他们之间,在这宽敞华贵的大客厅里,一只造型古色古香的挂钟嘀嗒嘀嗒走得老响,一寸光阴一寸金,今夜,她与他都掂量到了。拂晓时,他匆匆离去。劳苦奔波,只为了见这一面。她迷离恍惚,似梦似醒。“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云彩无觅处。”
又是一年芳草绿。天亮时他又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们驱车去到郊野的一座无名小丘旁,两人攀上山顶,远离了纷繁喧嚣的都市,隔绝了尔虞我诈的名利场,枝青叶绿山花烂漫,世界只有她与他。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要想,他的手臂环着她,无欲无求,只是彼此牵挂、彼此思念。许久许久他轻声问道:“我们相识有多久了?”她喃喃道:“一百年……是一百年……”将军说过,她是他的前世的梦,他足足等了她五十年,而今她已年过五十!那么,她心里装着的仍旧是将军?他懂。他又轻声说:“我只求你一件事,把你的传奇经历全写出来,你不仅仅只拥有一千个春天,答应我。”她不语。她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并没有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业绩,幸福和痛苦、欢笑与眼泪倒是交织着,她的一切值得诉诸文字么?她摇摇头,他弯下腰,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你是我的太阳,不,你就是太阳。”她笑了,太阳透过婆娑绿叶投射进林中是绚丽的七彩光束,她仰视着,却被刺激得淌出泪水,她阖上眼,彩虹在睫毛上的泪珠中跳跃,真是天旋地转般晕眩的快乐呀。
岁岁年年。枫叶飘零的秋天的黄昏,她突然出现在他的林中别墅前,她要报以一份意外的惊喜。她披一件白色的宽松长风衣,飘飘红叶缀在肩头臂弯;头发长了,她用一条大红丝巾束起。他看着她,硬给怔住了,有点傻眼,她笑了,他这才狂奔过来,双手托住她的柳腰,高高举起。一时间她想起的是上海的婚礼!陈纳德是这样强劲地将她抱出了外公外婆家的门。谁说时光不会倒流?夜间,宾客盈门,他为她举行了一个欢迎晚会,他请来最杰出的歌手,为她连唱三遍《你是我的太阳》。当他们送走最后一位宾客时,夜已深沉,月光如水,空阶落叶,而离梢的枫叶还在簌簌作响,又有几片红叶飘落她的肩头,他拾起两片,长叹一声。她分明听见了他的心语:“莫道男儿心似铁,君不见,满山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她告诉他,她这普通女人的传奇经历已写成书,英文版是自传体,中文版是散文体,都即将出版。他激动了:“我就知道,你行!”她却叹一声:“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待到晨曦微露时,她走了。相见时难别亦难,可聚散离合哪能不随缘呢?
都说人生苦短,多少人在岁月的土地上浮躁喧嚣,收割的却是大片荒芜!很少有人珍惜真正的友情和信赖,这短暂的无欲无求的相逢时光,其实是生命中最崇高的欢乐和欣慰。
他是谁?
电视屏幕上有他的身影,收音机中会传出他的声音,报章上能觅到他的行踪。
是威斯康辛州州长华伦·诺尔斯?是南越末代总统阮文绍?抑或副总统阮高奇?要么是韩国总统金斗焕?也许是他们中的一个,也许谁也不是。
人世间情感的事不一定要有答案。
梦海中的心帆是两个人扬起的,那就让这片红帆只归属于安静的心海中,不要溅起波涛或飞沫,湿了不相干的路人的鞋袜。
1979年,英文版的陈香梅自传《一个女人安娜的道路》在纽约出版,这与陈纳德的自传《一个战士的道路》珠联璧合。同年,中文版的散文体回忆录,亦由台湾时报出版公司出版,陈香梅拟了几个题目,《中国时报》董事长余纪实选定为《往事知多少》。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岁月的河却只管奔腾向前,不舍昼夜。
葛柯伦去世后,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在陈香梅的身旁渐渐地明朗了。
他中等个头,健壮的体魄,黑压压的卷发,黑漆漆的浓眉,因而是那种一眼很难看准年龄的男人,他比陈香梅长一岁,这与也显年轻的陈香梅倒是很般配。一只鹰鼻和布着黑晕的眼圈,使他的脸很有特色,显出精明强干,而常常荡出的微笑,又让人感到纯朴可亲。
1970年夏,他任一家军用航空公司的总裁,经空军朋友的介绍,聘请陈香梅做顾问。其时陈纳德夫人已在美国社会主流中崭露头角,百闻不如一见,当身段依旧苗条婀娜的陈香梅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他感到她非凡的美丽,光彩照人,可天地良心,压根没起非分之想。以后他们完全是工作上的交往,由相识到熟悉到了解。他惊奇她的单纯,在复杂腌腰的社会浸染了几十年,她却仍然纯净,像是现代污染的大都市中竟有一眼天然的清泉,虽觉突兀,但更弥足珍贵;他感叹她的聪明能干,对航空业务熟稔精通,决不是那种徒有虚名的女人;他最敬佩她的执著和勇敢,她认定了要做的事,就不害怕任何困难,一定要做成。渐渐地,他对她产生了特殊情感,到后来,这份情感与日俱增,他只是将它埋在心底。
起初,陈香梅对他并无特别深的印象,日子长了,对这位有着葛里高里式鹰鼻的男人不得不另眼相看,他跟上流社会中徒有其表的男人不同,在军工产品和平利用上他有他独到的思维路子,开创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他学的是理工,遇上汽车呀家中电器什么的出了毛病,他很爱自己动手。有次上陈香梅的办公室,空调不对劲儿,他脱下西装,捋起袖子,认真地折腾了半个小时,OK!
当她了解他的身世后,对他油然而生一份敬意。
他是个早产婴儿,才六个月,当钢琴教师的母亲摔了一跤,他就提前来到了人间,而且是双胞胎,同出生的兄弟没活成,他也柔弱得像只小猫,当会计的父亲皱紧了眉头,差点不想要了,怕他养不活。
可他成活了,且茁壮成长。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不满十八岁的他就主动报名参军,并多次参加战斗。1944年6月,他参加了诺曼底盟军登陆大战,他那军团的战友在敌军的狂轰滥炸中大部分战死,他是少数的幸存者之一,但负了重伤,右手臂全断!经过大手术后,效果却很不好,军医说,小伙子,你的右手废了,用左手吧,一切从头来,你还年轻。是的,他还不到二十岁,实在是太年轻了。可正因为太年轻,他不想太快太驯服地向命运低头,他说,不!他要军医重新做过手术,一切从头来!医生摇头,这太痛苦了,你要付出太大的代价,况且后果很可能更糟!可他执拗地坚持。于是,重新弄断,重新手术,厄运让路了,他以超人的毅力顽强锻炼,后来负伤的右手和常人没什么两样,当然,阴雨天仍会隐隐酸痛。直到老年,他也不愿回首战争的往事,太残酷,太痛苦了!
但是,就为了这一件事,陈香梅从这一个男人身上寻觅到她渴慕的不屈不挠的人格力量,他是条汉子。
当她得知他的家庭生活很不和谐幸福时,善良女人的心田便溢出同情,但是,她恪守的仍是中国的传统道德规范,决不做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华伦·诺尔斯州长婚变期间,她一度中断了交往,就因为瓜田李下,不可纳鞋整冠。因而她跟他的交往也停留在一般朋友的界限内。
他的婚姻应归咎于时代的误会。战后他进入纽约州大学学习数学工程,是航空太空方面的机密系科。但是学习并不能驱赶恐怖的战争留给他的阴影,眨眼间什么都毁了,什么都靠不住了,他渴求让他的灵魂得到休憩的家园,很快,他结婚了,但很快他也后悔了,婚姻不只是让你歇脚的家,还是伴你行路的鞋,他的鞋太夹脚,可人生至少有一半岁月在行路中!他们已经有两儿两女,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西方男人,虽然双方情感早已冷漠乃至冰冻,他还是等到四个儿女读完大学各自自立后,才结束了这场基础太糟的错误的婚姻。
这时,葛柯伦去世了。陈香梅伤心至极,她甚至抱怨医生不该给葛柯伦动手术,因为最后的诊断不过是胆结石,这可不是要人命的病!她不想想,年逾八十,真正的风烛残年呢。像是鬼使神差,她仍会去到葛柯伦的办公室,推开门来,往日的大转椅上坐着的是他的长子!她这才一惊,终于明白,上一个时代已经结束。
在她心头空落落时,他是怎样替代了葛柯伦的位置的?她已经记不清楚,老熟人老朋友,一切自自然然,几乎没有浪漫没有突兀。
直到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请她吃饭时,似乎才重新燃烧起激情。窗外,微雨纷飞;室内,烛光投影;有几对舞伴在柔曼的舞曲中优雅地舞着,在当今美国似难得有这般闲淡的抒情场面。她有点神不守舍,这舞曲的基调很像《追忆当年》,1945年冬将军重回中国上海,在国际饭店的十四层楼请她吃晚饭,伴着这乐曲他唐突地向她求婚,年华似水呵。忽地,乐队改换成千真万确的墨西哥情歌:“不要哭吧,墨西加利的玫瑰。”她神情恍惚了,时光倒流了,历史在重演,那只属于她与将军的历史浓缩交叠于今天的雨夜!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真要命,几乎所有的规矩男人都爱用这种方式表达感情。他说:“香梅———我爱你。”他以为她会拒绝,但是她无力抽出自己的手,也不忍摇摇头,也许对葛柯伦的拒绝让她背负着太沉重的负疚,也许57岁毕竟不是37岁,风雨漫漫路,她需要一个同行的伴!况且他这一句分明撼动了她的心。以往他跟所有的美国人一样,喊她安娜,可眼下他第一次颤声喊出香梅,似在费力地要与这个中国女人创出一个新世纪。“我爱你———”58岁的老汉子要说出这一句并不是太轻易的。她冷静地说:“你知道,我不会嫁给你的。永远。”他冷静地回答:“我早已想过了,我死后,骨灰撒到大西洋。”
她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他已经离了婚,在他结婚无任何障碍。如果说中国女人特别看重名份,那么西方男人的名份观更为强烈,然而,为了爱,他不计较。
她觉得,他跟以往的异性密友是有点不同,在有意无意不知不觉间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少了汹涌澎湃,少了飞珠溅玉,但是,生命不正在走向黄昏吗?该从绚烂至极归于平淡自然了。
都很冷静。但那不知何时何地碰撞出的星星之火,已慢慢地燃着了,不是烈焰熊熊的燎原大火,是冬天中国人家的陶瓷钵中的炭火,红红旺旺的暖光中,黑炭白灰叫人分外怜惜,在黑白间偶会映出青绿的光影,那是黑炭的原始生命青绿的回光返照。她忘不了中国的炭火钵。
他们成了一对不结婚的爱人。
当然有人不以为然,她与陈纳德还算生死恋么?一千个春天还有树杪百重泉的清纯又奔腾的壮丽么?
她是一个高贵又挚情的女人,可更是一个极普通的女人,普通女人的正常渴求,她都有,否则,她就是一个不正常的女人了。她从来没想过要立什么无形的贞节牌坊,那简直是贻笑大方的愚昧。但是至今没有谁能替代陈纳德在她心中的位置,真正的刻骨铭心的爱只有一次。
曾经沧海难为水。
她很坦然地说:“一个人在世上活了几十年,假如没有点感情上的波浪,没有爱和被爱,那么不管他封侯封官,总是白活了。因为即使享尽了富贵荣华,假使没有人和你分享,那又算什么。中国人说升官受禄,为的是光耀门楣,但当你独处之时,能得几个知心?”她还很客观地说:“男女之间的情与爱有的可圈可点,有的无一是处。”
她回想起与陈纳德争看的传记《没人知道的林肯》。其实最打动的不是林肯的为自由不屈不挠的奋斗,而是两个女人在他心中刻下的永恒的创伤!他的初恋之人安丽芝被伤寒夺去了才19岁的生命,沉溺于爱中的林肯几乎自杀。后来他走出恋人的故乡去他乡谋求发展时,高贵美丽的玛丽塔德小姐认定了他将是未来的美国总统,她不断地追求他,可就在结婚之日,林肯却毁了这婚礼!两年之后,命运又让他与玛丽重逢,他们再度举行婚礼。就在他穿上新郎的礼服要去接新娘时,一个小孩天真地问他去哪儿,他痛苦地回答:“我大概是到地狱去吧。”他与安丽芝,有爱无缘;他与玛丽,有缘无爱。然而如若他与安丽芝有缘结合的话;很可能美国不会有这位总统;可玛丽分明成就着他成为一位杰出的总统!世间的事是这样地两难抉择又别无抉择。罗斯福总统不也在夫人埃莉诺与情人露西间周旋不已么?难道在种种捉迷藏中他的心田就只有欢愉而没有苦涩?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正与露西在心爱的佐治亚温泉幽会。露西请了个俄国女画家为他作水彩画,他让露西摆布着,说着俏皮话:“按好莱坞的说法,我今天好像不大上镜头。”不久他的眼神暗淡下去,露西惊叫着扑上前去抱住了他的头。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头痛得要命。”他是个伟人。美国独立之父;他更是个普通的男人,与女人的情恋中哪能完全独立?
人无完人。她的乔治叔叔叶公超先生就是个性情中人,他爱民族爱国家,可也是个怜香惜玉的才人。他心目中的佳人爱音乐艺术文学,风流潇洒漂亮,能琴棋书画伴他焚香坐谈,还能陪他钓鱼打猎,同时还能下厨房煮饭温茶,且得忍受他的名士派的睥气!这样的女人世间难觅,于是他与不少女人有不同的情感,他的婚姻和情恋都是失败的。但是否就以此论断他不是完人呢?他是她外公的弟子,父亲的知交、丈夫的挚友、葛柯伦的朋友、她的忘年交,她懂得他,他在情感上的寻寻觅觅却终归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正从另一视野观照出他是一个完整的人,他依旧可敬并可亲。
也有人对陈香梅的不再婚颇有尖刻的讥议,以为无非是丢舍不了陈纳德这姓氏,陈纳德将军夫人这一称呼,在最现实的美国太重要了。
是吗?将军夫人并不只陈香梅一个,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如果姓氏对生存发展果真重要,那么何苦苛求陈香梅不准食人间烟火呢?
自己的心自己最明白。
1975年陈纳德将军纪念铜像在中国台北新公园落成,这是台湾唯一的外国人纪念铜像。4月14日隆重的揭幕典礼在新公园举行,中外来宾及政界各界人士三百余人冠盖云集,气氛感人。陈香梅着一袭短袖素白旗袍,襟前一枚宝石花,素雅端庄;宋美龄着上袭铁灰色的长风衣,青果领上别一枚白玉飞鸽胸花,亦见深沉高雅。揭幕典礼由宋美龄主持并致词:“在中国历史中,很少有一个外国人曾在她的生存受到威胁时为她如此效劳。陈纳德将军在我们的国家危急时期对我国的贡献,已更进一步加强了中美友谊的密切关系。”倒也是肺腑之言。1978年陈纳德将军纪念铜像在将军故乡路易斯安那州落成,路州亦举行了隆重的揭幕典礼,州长爱德华致词。随后陈香梅独自驾车去了梦洛,在密西西比河河堤停下,她走上河堤,流水荡荡,夕阳如血。当年陈纳德曾牵着她的手,轻轻地对她诉说:“小时候,这是我一个人独自来的地方……”他让她走进他的秘密他的心,可他又独自弃她而去。
往事随风而去,回首前尘似梦。
流水荡荡,带走了她的爱却带不走她的思念。
她泪流满面。为最亲爱的人的泪水永远不会干涸。
1990年美国和台湾同时发行了陈纳德将军纪念邮票。九月在台北由邮政总局长夏荷生和空军方面共同主持这套邮票的首日封发行典礼。空军近百名代表参加了典礼,陈纳德将军的老友王叔铭以九十高龄亲临会场讲话,陈香梅百感交集,如若将军还活着,正是百岁老人。
她为这些纪念活动耗费的心血花的精力,只有自己心里明白。
没有名份的爱人对她的种种活动不仅能容纳,而且他对陈纳德始终怀着崇高的意,那是上一代的历史人物,是偶像。
因此,陈香梅不觉得背负着旧的或新的心债。她不曾错爱。情人应知情。
1983年陈香梅作为美国出口委员会副主席,率团经西欧、中东再到中国考察访问,情人欲入团随行,他急切地想看看香梅的娘家,他爱香梅所爱。因他是军用航空公司的总裁,出访还颇费了一番周折,最后由里根总统亲自批准。看来里根还是懂感情并重感情的。
从此以后,他随她飞遍中国。在各种新闻报道照片中,会夹着他的名字和身影。第一个报道他的中国人将他的名字写成“郝福满”,这是一个充满中国民间喜气民俗味的名字,陈香梅看见大笑,可也认了,蛮好。幸福满堂。
不要损伤自己的心。
--〔希腊〕毕达哥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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