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衬衫，青鸭梨(4)
高考后，我和清考上了同一座城市，只不过她在城中央，而我却在城南的大学城。这座城市于我是这样陌生，陌生到只有清一人和我相识；这座城市又是那样熟悉，熟悉是因为还有清。只是我们学校的距离太远，需要转乘三次公交才能与她见面。
后来，我们约定取一个折中的办法，在我们两所学校的中间地段选了一个有山有湖的公园见面，也正是在这个公园里，我第一次向清表了白。当时，清不置可否，然后拉起我，租了一条小船，向湖心的人工岛划去。那是一个温情的周末，温情到敲在这段文字的时候，腮边仍有抑不住的笑。
那时候的我们，度过了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我在学校一家公司兼职做了策划，逐渐有了经济来源。然后，我们就一道去看新上映的大片，一起去吃那个城市最热火的麻辣烫，一起去玩公园湖心的旋转木马……
清是个喜欢吃鸭梨的女子，但是，她只喜欢吃青鸭梨，她说，青鸭梨有一种纯净的香，这香味是成熟的鸭梨所没有的。我喜欢静静看清吃鸭梨时候的样子，只看到一整个鸭梨变成一段干净的梨核才罢。有一次，我看着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眼泪爬满了面庞，清问我，怎么了，为什么要哭，是不是没让你吃，你急的。我破涕为笑，清哪里知道，我是想起了那个电影里的结局，这也是我一直以来不敢穿那件白衬衫的原因。
大二那年，我做兼职的那家公司突然倒闭，我的花销只能靠家里接济，先开始，我还会往家里打电话，后来，实在张不开口，就只得求助一家中介公司，中介公司帮我介绍了一份在麦当劳打工的活，每天工作8小时，每小时可得12块钱，这样以来，钱是有了，而我却没有了时间去陪清。
清了解到我的情况后，也自告奋勇地加入了兼职的队伍。她在艺术系的一个学生演出团体中找到了一个业余模特的职业。每到周末，就忙碌在各大品牌服装店做宣传。
这样下来，我们一个月也难得见上一次。有时候，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清也会被突然打来的电话叫走。清是个漂亮的女子，身材高挑，气质又极佳，所以，很快就成为那个演出团体的台柱子，很多公司都指明要她到场。
大三那年，我在另一家公司重新做上了策划，收入也相当可观，而这时候，清却参加了一个我们大学所在市的市花小姐评选，最终，清已第一名的成绩获得了“桂花小姐”的桂冠。一时间，许多演艺公司纷纷找她签约。当时，我极力反对，并劝清放弃演艺职业，因为，清读的是师范专业，做一名光荣的教师该多好，干嘛非要涉足纷乱的演艺圈。然而，向来听话的清这次却果断地拒绝了我的要求，义无反顾地和一家名叫“紫鹃”的文化传播公司签了约。
也就是在清签约这家公司不久，我们的感情也走到了终点。
分手是清提出来的，理由是她又找到了新的爱人，那人对她非常好。我接到清信息的那天晚上，独自一人在学校附近的小店喝光整整一瓶二锅头，等到室友发现并把我抬到医院，我吐了一地，早已经不省人事。医院里，我试着拨通了清的电话，只希望她能来看看我，没想到，她却断然拒绝了。那一刻，泪水漫过我的双颊，打湿了医院里洁白的枕头。这时候，我再次想到了少年时期的那个电影，想起了那个穿白衬衫的男子，原来，我们注定是要同病相怜，只不过，我比他的结局还要悲惨，他虽然没有和自己心爱的女子终成眷属，但是，那个女子的心却仍是他的。而我呢？
那是一段感伤的岁月，我的心情一直囚禁在低谷，没有人能把我拯救出来。于是，每天晚上，我就会泡在市中心的那家咖啡馆里。一杯哥伦比亚咖啡，不加糖，别人说是那样的苦，而我却丝毫也感觉不到。
美好的大学生活很快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这样四年，我没有收获自己完美的爱情。我的爱情在即将成熟的时候，却被别人捡到了镰刀。这座城市是我的伤心地，但是大学毕业后，我还是留在了这里，在当地的一家晚报社做了一名经济记者。
每天外出采访，我也时常会遇到清，只是她在台上，我在台下。她在台上一脸灿烂地走秀，我在台下一脸忧伤地拍照，然后迅速赶回去，把照片配上文字登在当天的晚报上。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是痛苦，清所在的演出公司在当地是首屈一指的，许多大规模的演出都要请到他们，而清又是必不可少的台柱子。所以，每当我做起这样的报道，心中的伤疤仿佛都被揭掉一次，这似乎太残忍了！
我决定把清从我的生活中赶出去，于是，向领导申请调到了时政部。每天往返于会议现场，一心一意地做着时政新闻，清，这个薄情的女子，终于再也烦不了我了，但是，我戒掉了清，忘掉了白衬衫的故事，每天晚上的咖啡馆里，却戒不掉那杯哥伦比亚咖啡，戒不掉那种苦涩的味道。
一年后，还是在那座城市，经同学介绍，我和一位语文老师结婚。那是个十分贤惠的女子，总能把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婚后的生活非常幸福，我也逐渐走出了清的阴影。哪知道，半年后的一则新闻却再次勾起了我的回忆。那一刻，我泪如雨下。那是蜷缩在晚报娱乐版一个很小的角落里的新闻：“我市‘桂花小姐’患癌香陨。”我一口气看完了整个报道，天啊，竟然真的是清……
我的头当即就蒙了，即刻有种眩晕的感觉，两年前的一幕幕瞬间如电影一样在我的眼前回放……
那天下午，我正打算到花店买一束菊花看清，就在这时候，快递公司给我送来一封信。信是清事先写好的。信中说——
老友你好！
请原谅我这样称呼你，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也许你至今不能原谅我的决绝，在你眼中我也许一直是个负心的女人。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因为，在我年轻的时候，你给了我爱情，给了我可供取暖的美好回忆。
清，于病床前
那天，我是含着泪参加清的追悼会的，追悼会后，清的妹妹两眼红肿地把我叫到一边，哽咽着对我说，我姐一直是爱你的，可是她两年前就得了癌症，她一再要求我们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你，除非你结了婚，否则，永远不要说……
清的妹妹哭着跑开了，那一瞬间，我傻在那里，嗓子里仿佛被一根硬木塞堵住。好半天才哭着喊出声来，“清——”
挂满黑纱的追悼大厅里，人已散尽。我再一次想起与清有关的日子，想起她划船，想起她吃青鸭梨的样子，我放佛听到她说，嗨，朋友，如果还记得我，就在每年的清明为我买几只青青的鸭梨吧……
多年来，我一直不敢穿纯白衬衫，只为纪念清。
永远的初恋
他叫亨利·罗斯，是个憨厚老实的小伙子，在一家海洋馆做兽医，他的工作就是每天和那些动物朋友做伴，长此以往，与许多动物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但是，尽管有这些朋友，亨利依然是孤单的，因为，他每天都过着给海洋馆的动物们做体检，给它们喂食，帮它们洗澡……的生活，也许在外人看来，亨利一直很快乐的，其实，他内心真正的情感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日子一天抄袭一天，平淡到看不到一丝波澜，在这样的寂静里，多少让人觉得压抑。他没有恋人，没有爱情的载体。生活中的一切变得平淡无味。
但是，一次咖啡馆的邂逅，从此彻底改变了他的平静生活。
那天早上，亨利走进了海洋馆旁边的咖啡馆，当他坐在那里等食物的时候，一道镜子的反射闪光照到了他的脸上，亨利自然地回过头来，天呀！他看到了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女，那女孩有着天使般的容颜，并洋溢出快乐，她的身材丰满娇媚。看到这里，亨利不禁怦然心动，还等什么？她，不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梦中情人吗？但是，胆小的亨利只是远远地看她，却始终没敢走上前去和那女孩搭讪。为此，他内疚了好长时间。
幸运的是，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亨利又遇见了那个女孩。
这次，亨利再也坐不住了，大胆地走上前去，他打算结识这个美丽的女孩。
那天，他们在咖啡馆聊了好久。从谈话中得知，她叫露茜，他们一见如故，直到好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但是，奇怪的是，当第三天，亨利又遇到露茜的时候，他与露茜打招呼，露茜并不理他。亨利感到非常纳闷。明明昨天谈到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成陌路了呢？就在这时候，咖啡馆的老板娘走了过来，告诉了他一个可怕的事实——露茜在一次车祸之后就患上了失忆症。记忆在她的脑海中只能存在12小时，只要一过夜，所有的记忆都将全部归零。
听到这些，亨利伤心极了，这时候，他已经深深爱了露茜。让他放弃根本是不可能的。于是，尽管亨利许多次被露茜当作“不认识”，亨利都没有放弃，每次尝试着以不同的方法来接近她，甚至连绑架自己都试了。他的目的非常简单，只是为了使得露茜每天都能够重新认识他。
像所有的言情小说一样，他们在一起并不是那么顺利，露茜的家人很快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厉声警告亨利说，最好离露茜远一点。否则有他好看。但是，恋爱中的人还哪里顾得了这些，亨利依然如故地深爱着露茜。丝毫不顾露茜家人的百般阻挠。
终于有一天，他们的爱情感动了露茜的家人，亨利和露茜终于拿到了“爱情通行证”。不久，他们彼此发生了自己的初吻。
但是，亨利每天都要做着同样的事情，让露茜认识并接纳自己。这样的日子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天。但是，每一天，亨利都乐此不疲。于是，每天他们都以初恋的姿态吻着对方，在山坡，在草原，在海滨……每一次都那么倾情。
终于有一天，露茜自己也知道了自己的病，她恐慌极了，害怕过后，终于有了一个良好的办法来弥补，那就是把他们当天发生的事情用摄像机录下来，第二天早晨，露茜一醒来就放录影带，这样就能重拾昨天的记忆了。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走过，他们彼此都为爱情守着约，只到他们结婚，生子也依然如故。在这样的年月里，他们的爱情永远是初恋。对于亨利和露茜来说，太阳每一天都是新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丰富多彩的。
平常的人一生中初恋仅仅有一次，但亨利却遇上了无数次，而且都是跟同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和露茜。失忆症，对于别的家庭，也许是无限的悲哀，但是，对于亨利和露茜来说，却是无限的幸福。因为，正是失忆症，使得他们的爱情出现了永久的保鲜剂。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后来被改变成了电影，放到了荧幕上，电影的名字就叫做《初恋五十次》，这是中国版本的翻译法，但是，我却不喜欢这个名字。我觉得应该叫做《永远的初恋》才对，尽管是他们“初恋”了五十次才结了婚，但是，结婚以后，露茜每天早上醒来，依然都要通过录影带来回忆昨天发生的故事，这对于露茜，永远都有初恋的感觉，这对于亨利，永远都要以一颗初恋的心来面对。
中国有一首词是这么写的：“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席幕容也在自己的文章《初相遇》里这么说到：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常常在最没能料到的时刻里出现。所有被浪费的时光竟然都能重回时的狂喜与感激。胸怀中满溢着幸福，只因你就在我眼前，对我微笑，一如当年。我真喜欢那样的梦，明明知道你已为我跋涉千里，却又觉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好像你我才初初相遇。
初初相遇，这生命，这纯真，这本原，该多么美好！
爱的冶炼
他是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就算是一只突然窜出的老鼠也能把他吓个半死。若是毒蛇猛兽，更是可想而知。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妻子就经常揪住他这条“小辫”不放，后来，终于义无反顾地和他离了婚，妻子走得很决绝，连她的儿子也不顾。因为，她早已经相中了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并且和那汉子私下里已有来往。
也许他真的像他妻子说的那样懦弱，妻子撇下他和孩子后，他逢人便哭，眼睛都哭得通红，也没有把妻子哭回来。为此，许多人也都骂他无能：“一个堂堂男子汉，哭顶个屁用，有种就把老婆从人家手里抢回来！”
但是，他没有那样做，理由是不想破坏妻子的幸福。
后来，他终于停止了哭泣，人也似乎坚强了许多，还时常自我安慰：“走就走吧，走了倒也干净，我再找一个便是……”但是，他嘴里这样说，心里还放不下她。
他所在的村子建在半山腰上，而妻子嫁的那个剽悍汉子恰巧住在山坡下，那是他每天下山前往集镇的必经之地。开始，许多人以为他每天走到妻子和汉子的门前，心里会格外难受，以为他肯定会加快步子，但是，令众人惊奇的是，每当他路过妻子和汉子的家门，他都会踮起脚尖向里面张望。这还不算，更有甚者，他每天吃过晚饭，就迅速地把孩子哄睡。为的是偷偷地趴到那家墙根下看几眼妻子。
他的“情敌”是个杀猪的。很有一把子力气。方圆十里无人不知，再加上家里颇有些资财，所以，几乎没有人敢轻易招惹。
但是，他不同，因为自己的妻子跑到了人家被窝里。他越想越窝囊，却只有每天趴在“情敌”家的墙根看。开始，他还能勉强看几眼妻子，但是后来，自从“情敌”家里养了几只凶猛的大狼狗后，他就不得不提防。毕竟，他是个胆小的男人。
虽然害怕，但是，他还是要去看的。因为，他只有每天看到妻子后，才能安心入睡。哪怕一眼！许多邻居知道这件事情后，都骂他窝囊，甩都甩不掉的绿帽子，他反倒喜欢自己往自己头上扣！其实，别人不了解他，他是害怕自己的妻子受到那屠户的欺负。
他的担心并不多余，有一天，他趴在墙根看时，听到墙内起了争吵声，不时还有女人嘤嘤的哭泣声，借着摇曳的灯光，他发觉是那汉子在打他的妻子。出手极重！火冒三丈的他不知道哪来的胆量，竟然一跃而起越墙而过，攥紧了拳头要为妻子讨个公道。他不知道自己不是那汉子的对手，那汉子一脚便把他踹倒在地，还一声口哨招来了狼狗，转瞬间他便被咬得遍体鳞伤。他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不为求救，只想让妻子离开眼前这个男人。没有想到妻子非但不领他的情，还埋怨地叫骂着把他赶出门去。
回到家后，他想到了自杀。但是，当他看到床头睡着的年仅6岁半的孩子，就又绝了死念。后来，他依旧是每天趴在情敌家的墙根张望，依旧被狼狗咬得衣衫凌乱，追得气喘吁吁。
如是三年。突然有一天，他所在的地区出现了罕见的洪灾。山脚下的村子一夜间变成一片汪洋。第二天，他哭着喊着奔下山去，才发现山路上只有那汉子，却不见了自己的妻子。他发疯似地揪住了汉子的衣领不停地摇，“我媳妇呢？她哪儿去了？”哪知道那汉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把他推开了。他被推得在山路上骨碌出好远，头上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满脸鲜血，但是他顾不了这些，更不顾众人的劝阻，没命似地向山脚下的村子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