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衬衫，青鸭梨(3)
她哪里会出现意外呢？她是为了和母亲赌气，独自一人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第二天一早，想想还是不合适，就回家了。她进入家门时，母亲正欲报警，看到她回来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母女俩抱在一起，各自成了雨洗的泪人。
她明白，母亲是离不开她的，她便是母亲的全部，没有她，母亲的日子也是过不下去的。她哭着告诉母亲，她错了，再也不和那个男孩来往了，母亲一边高兴地点头，一边把她抱得更紧了。
（二）
这事一晃5年过去了，在这5年当中，她时刻谨记着母亲的话，再也没有和那男孩联系半次。她考上了美院，毕业后，在一所高中当了美术老师，还开了一间画室，课余时间，教孩子们画画，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至于那个牛仔裤男，她也早已把他忘得一干二净。时不时想起，也最多付之一笑，笑自己天真，笑自己傻，现在看来，那哪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呢？一点庄重的样子都没有，把自己托付给这种男人，实在是有些不安稳。她想，母亲是对的。
掐指一算，她已经24岁了。按照这个年龄，许多女孩子早已经找到自己心仪的另一半了，而她却迟迟没有动静。母亲也替她着急，托亲戚帮她物色了几个小伙子，她总是看不中。她总是安慰妈妈说，不急，我还小，还是让我多陪你几年吧！
日子平静得如一池春水。她照常上课，教学生们画画。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他。
那天，她去超市帮学生们买颜料，在超市的一角，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转过身定神一看，正是他！只不过当年的那份吊儿郎当的劲儿全没了，穿得周周正正的，丝毫看不到当年穿刀片划过牛仔裤的样子，身边还多了一个挺着肚腩的女人，不用多说，他结婚了。
她是匆匆逃也似的离开那家超市的。那晚，她失眠了。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的，哪知道，一场邂逅再次勾起了埋藏在她心底多年的往事。她脑海里一遍遍浮现白天在超市的那幅场景。他是那样的体贴，连一袋牙膏也舍不得让自己的老婆伸手，他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牵着老婆的手，一副绝种好男人的样子。
第二天，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昨天的所见，告诉了母亲。母亲感慨良深地说，有好多事情你不知道，在你刚上大学当年，他就“蹲”了，因为斗殴，他伤了人，在监狱里呆了两年。她一愣。母亲接着说，我早说过，这种男人是靠不住的，幸亏你当初没有跟他在一起……
她自己也暗自庆幸，并佩服父亲鉴别男人的能力，她问母亲，您是怎样一眼就看穿的呢？母亲咳声叹气地说，当年你父亲就是这个样子，好好的一条裤子，非要用烟头戳几个洞，你姥姥那时候就反对我们在一起，说他是败家子，果不其然……
母亲的话戛然而止，她再次陷入回忆。她心底一遍遍犯起嘀咕，他怎么会伤人呢？那时候的他尽管有些调皮，但还不至于这般恶劣啊？
（三）
几天后，她去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同学还没有聚齐的时候，她和一个要好的同学说起了他，她说，他打架伤了人，是真的吗？
啊！你不知道呀？同学一脸诧异，然后接着说，大家都知道，他是因为你才打那场架的。
因为我？怎么可能？她惊愕地张大了眼睛。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你决计和他分手之后，他就陷入了极端的苦恼之中，后来你又考上了大学，他就选择了复读，为的是想与你考入同一所学校。一天课间，他从室外运动回来，发现邻座的两个男生正拿着一张照片，其中一个男生还趴在照片上吻了一口。他发现之后，当即火冒三丈，上前去要，哪知道邻座的男生偏偏十分调皮，一边紧攥照片，一边问他“这小妞是谁”，他上去夺时，没想到却撕烂了照片，他恼羞成怒，抄起一个板凳就朝邻座男生的头部砸去……送到医院的一检查——轻微脑震荡！他就这样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两年徒刑。你知道吗，那张照片上的人就是你。
她的脑子嗡地一下就大了，眼泪也簌簌地流了下来。在朦胧的泪光中，她再次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正是他，携着自己的妻子走了进来，并大方地一一介绍大家，介绍到她时，她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微笑着抢先一步自我介绍说，我是你老公的妹子，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可没少给他招惹麻烦，你不会怪我吧……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为什么要说这些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他可以接受的话，或许，就当那些话是对他的歉意吧。
那天，她细心地瞥见，他穿了一条牛仔裤，牛仔裤规规矩矩、坦坦荡荡，比新修的水泥路还要平整，而藏在她心里的那条牛仔裤却被阴差阳错的往事，刀片一般划得千疮百孔……
第二种爱情
他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也曾拥有一段幸福的婚姻，婚后，他们有了自己可爱的孩子。但是，随着生活的消磨，他和妻子在一些生活琐事上的意见逐渐出现了分歧。他是一个性格倔强的男人，更要命的是妻子也在一些争执上寸步不让，这样的“针尖对麦芒式”的“战争”僵持了好久，最后，他们的婚姻走向了破产。
离婚后，孩子由两人共同抚养，他们把全部的爱都凝结在了孩子身上。孩子，也成了他们婚后再相见的唯一纽带。不久以后，他的妻子遇到了新的爱情，那个男人叫库彻，后来，妻子很快结了婚。
所有人都认为，库彻的出现，肯定会让他们原有的关系变得更加疏远，然而，相反的是，奇迹发生了，他们的关系不但没有疏远，反倒变得更加“亲密”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和库彻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他和前妻、前妻的现任丈夫，三个孩子，经常一起外出度假，到最辽远的天际去郊游，在最富生机的绿色草原上举办6个人的“家庭”宴会，到最浪漫的海滨去钓鱼、度假，夕阳西下，海滩上留下的是6对大小不一的幸福脚印，他们一家人，这种三个家长的家庭生活得其乐融融。
走笔至此，大家也许都会对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家庭感到惊异，可是，我若是说，这样的一家几口，全都是生活在绯闻不断的娱乐圈中人呢？其实，他不是别人，就是因主演《虎胆龙威》、《第五元素》《世界末日》等著名影片而蜚声国际影坛的荧幕“硬汉” 布鲁斯·威利斯！他的前妻就是黛米·摩尔。
最近，在接受一家媒体采访时，布鲁斯·威利斯笑着说：“我拥有世界上最完美的离婚，因为，我拥有了在好莱坞绝无仅有的财富，尽管黛米·摩尔已经投向阿什顿·库彻很久了，但是，我仍然爱着她，并且我知道她还爱着我。我们一起抚养孩子，孩子依然算我们的共同财产，黛米是妈妈，阿什顿是后爸，我很乐于看到这种关系。”
谁也没有想到，布鲁斯·威利斯这样一位荧幕硬汉，强悍的外表下竟然伏着这样一颗温软的心，更没有想到的是，黛米·摩尔和阿什顿·库彻竟然也一样宽容大度——他们愉悦的接受了彼此！
前不久，布鲁斯·威利斯又遇到了自己心仪的伴侣，他的婚礼上，黛米·摩尔和阿什顿·库彻依然笑容可掬地为他们祝福，他们看来，这就像是自己结婚了一样！
这样的“婚姻”让人相信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种爱情，那就是一种超越了爱情之上的特殊亲情。正是这样一种特殊情感，超脱了一切的世俗和狭隘，摈弃了一切蜚短流长，上升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高度，这种高度叫大爱！
转身，看一朵蔷薇
自从戏班走了之后，她就跟着戏班失踪了。十八岁，正是花骨朵般的年龄，她偏偏爱上了一个戏子。
戏子是一个男旦，在台上是一个标致的美人儿，在台下也同样是一个俊朗的美男子。戏班在村子里一唱就是三天，她场场都不缺，直听得自己不知不觉摸到了后台，透过一张半张半合的帘子，她偷偷地看他卸妆。
她几次都想挑开帘子，上前与他搭讪。但每次都苦于没有勇气，终于在戏班唱到第五天的时候，她终于鼓起勇气挑开了戏班后台的帘子，她是手里拿着一束蔷薇，那是她亲手种下的。
村子里的人真是太爱听戏了，仅仅是一场《贵妃醉酒》，都不知道唱了多少遍，台下的村民们都不愿意散。她一个人躲在后台窃喜，不得不承认，是戏迷般虔诚的村民们成全了他们。
正是在后台的卸妆间，她揣着一颗小鹿般扑腾的心向他表明了爱意，也正是在那个卸妆间，她献出了自己的初吻。初吻后的第二天，她就跟着戏班一同消失了。
造孽呀！她的家人呼天抢地，再也无脸出门，生怕一出门，就有好事的邻居把自己的脊梁骨戳得一片青红。
她从此就消失了，连封信也没有给家里来过。家里人也不愿提她，别人冒失地说漏了嘴，她爹也会脱口大骂：“丧门星！”她娘则默默地躲在一旁流泪。
时光如流，她和村口的那座被雨水冲走的浮桥一样，逐渐被人们淡忘了。直到三年后，有在城里做生意的邻居说，在城里见着她了，穿着貂皮大衣，被一个满脸酒气的中年男人搂着，出入在舞厅里。邻居们惊异的是，那男人并不是唱男旦的戏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一准是被人甩了！
说这话又是一年半的时光匆匆流逝，她出现在了村口，破衣烂衫，头发乱成了一团草，一双鞋，其中的一只也漏了脚趾头。后来，人们才得知，当初那个唱男旦的戏子傍上了一个富婆，不要她了，她转而跟了一个做皮革生意的中年男人，后来也因嗜赌如命，破产了。男人的妻子怪她带坏了自己的丈夫，找了几个泼妇把她堵在了巷口，狠是一顿拳打脚踢，于是，她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蒙羞多年的父母尽管恼怒难耐，但是，看到了女儿这个样子，也只有把苦水伸伸脖子咽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呀，父母含着热泪把她接回了家。
从此，也像一只霜打的茄子，在村子里再也抬不起头来。
她是一个特别爱花的女人，未跟男旦私奔的时候，她把自家房前屋后都种满了蔷薇。她说，自己最喜欢蔷薇的性情，倔强自立，默默然地积蓄着，不知道影儿就绽满了枝头。
她不再出门，即使出了大门，也只是种种蔷薇，但总是种不活，刚栽不两天就被拔个精光。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邻居们所为，邻居们说她脏了自己也就算了，但决不能再弄污了蔷薇。
她一气之下寻了短见，投了村口的河。湍急的河水顷刻间就把她吞没了，幸好被河边割草的柱子看到了，柱子一个猛子扎下去，把她救了上来。
她是第二天清晨醒来的，当时阳光正好，她挪动自己孱弱的身体走到了门前，那一瞬间，她呆住了，一夜之间，她家门前就冒出了许多蔷薇，定神一看，有许多都是新土，一定是夜里新栽的。
后来，蔷薇逐渐多起来，先是包围了她家的整个院子，再后来，就是以她家为圆心，向外扩展了足足500米！邻居们也逐渐搬到了蔷薇园的外沿，他们说自家的宅子卖给了别人。
她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嫁了人，娶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对她有救命之恩的柱子。结婚当晚，柱子告诉她，她家门前的蔷薇正是他栽的，柱子知道她最喜欢蔷薇，所以，打算用花丛把她家围起来，并用芬芳的蔷薇的香浸润她受伤的心，争取让她尽快地好起来。听了这些话，她一头扎进柱子的怀里，哭成了泪人……
后来，她家门前的蔷薇园越来越大，大到包围了整个村子，延伸到了村口的整个河道。大批的外乡人都慕名而来，旅游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说这话，已经是40年后的事情了，她早已经由当年的妙龄步入了年迈，但她的身体一直很健朗，爬满皱纹的脸上，笑起来，很是美丽，像一朵绽开的蔷薇，丝毫看不出她经霜的心。凡是到这里来的游人都会到她家去坐一坐，临行时，她总会送人这样一句话：最美丽的蔷薇，往往不是在你眼前迎风招展的，而是默默在你身后吐露芬芳的那一朵……
白衬衫 青鸭梨
多年来，我一直不敢穿纯白衬衫，因为一个女子。
这话，还要从一部电影说起。已经记不清是怎样一部电影了，只记得戏中身为下放的知青的男主角爱上了镇长的女儿，不料，却遭到顽固镇长的极力反对。无奈的两个人只得每到月光朦胧时，就跑到村外的小河边偷偷相见。说好了，每天在河水边等的，而那一晚，女主角迟迟没有出现，男主角迎着乡间的风惆怅而立，他穿着一件白衬衫，并把衬衫束在裤口里，一手叉在腰间，那架势，至今仍是我心目中不灭的偶像！
尽管镇长的女儿最终嫁给了一位暴发户企业家的儿子，他们的爱情故事以悲剧结束。但是，月光下，潺潺的河水边，那个穿白衬衫迎风而立的男子的形象，至今烙印一样烙在我的脑海里。
那时候的我，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光景，曾一度设想让自己成为这样一位男子：有知识，有涵养，心地善良，敢爱敢恨，在名利纷扰中时刻保持一尘不染，一如他那件干净的白衬衫……至于男子的爱情结局，我却从来没有考虑过。
我也曾一直渴望让自己拥有那样一件白衬衫。这件事在我少年的岁月里是扎下根的，但是，那时候，家里经济条件并不允许我买新衣服，只能捡些亲戚中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穿剩的。18岁那年，我上了高中，开学时，我破天荒买了一件新衣服，那是我年少的岁月里为数不多的一件，也是我向往了太久的一件——白衬衫。那衬衫真的很白，比我想象的还要白，我像电影里男主角一样穿上它，高高兴兴地上了高中的第一课。
后来，我总是把这件衬衫洗得很白，好像它就代表我的心灵，绝对不能让它染上一粒尘埃。这件白衬衫我整整穿了半年，后来，在一节体育课上做游戏时，不幸被我们班里一个冒失的女生拽破，从后背开了一个很长的口子，我看到口子的一刹那，就知道这种残破再也无法弥补了，那节体育课我没有上完就回教室了，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心中泛起无限的酸楚，因为，我总觉得这撕破的不仅仅是一件白衬衫，而是撕破了我心中的美好印记。
第二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教室，哪知道，当我卸下书包企图塞进抽屉时，却被一个东西挡了一下，我打开一看，是一件崭新的白衬衫，衬衫上还有一个字条：实在对不起，把你的衣服给你弄破了，不知这件合不合适。落款是：清。清就是那个冒失鬼女生。
我瞬间抬起头，向清的位置望去，她正冲着我笑呢，看见我看她，还冲我做了鬼脸。那一瞬间，我的脸羞得通红，因为，我从清的笑容里读到了一种莫名的温存，这种温存似曾相识，我想了太久，后来终于找到了它的本体，不是别的，正是电影里那个女主角的表情，记得她也是这样对男主角笑的。我定了一下神，非常羞愧地向清道了谢。那天下午，我请清吃了一顿饭，那时候的我囊中十分羞涩，只能请她吃一顿兰州牛肉拉面。也正是这碗拉面增进了我们的了解，那件清送我的白衬衫我一次也没有穿，而我，却早已进入了电影中的角色，那个女主角不是别人，就是清。
那是一个不适合说爱的时机，我把我的想法化作一个凄美的故事，发表在了当地一家晚报上，然后拿着那张报纸给清看，清看完，瞬间把我宣传了个遍，说我是班里的才子。这很是让我高兴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