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见卫恒站得似乎有点累，提尔斯捏着小老虎们皮层厚软的后颈，将他们提到大床上去方便卫恒把玩……？
小兽们其实很敏锐，在父亲多次的瞪视下，他们很快就明白什么是可以对妈妈做的，什么是可以对爸爸做的。
比方说不可以咬妈妈，所以小老虎们就叼着卫恒的衣角撕咬翻滚，然后被卫恒乱摸乱搓一翻；爸爸就没什么好顾忌的，在庞大的身躯上怎么蹦跳都行，就算咬就算抓提尔斯也不会生气。
不过少了栅栏的阻隔，小老虎们就没有一直总想扑到卫恒身上了，而是围着他彼此嬉戏翻滚，互相咬着对方的耳朵、尾巴和大腿。
提尔斯没有阻止他们，兄弟间的打闹是启蒙战斗狩猎的练习，他们会在这样的游戏中学会怎么使用自己的牙齿和爪子。
卫恒也没有阻止他们，因为他觉得很有趣……看到三只小猫般的东西在蹦跳，他实在对他们是他生出来的这件事没什么实感。
兽型的提尔斯至少还给他一点压迫感，这三只小不拉叽的嘛……像宠物啊……
小老虎们一边扑腾一边被绊得东滚西撞，卫恒一直在他们中间干扰捣蛋，扯这只一下、拉那只一下的。
小老虎们刚开始搞不清楚状况会怒得跳起来露出牙齿，不过发现是卫恒后，之后再被绊也只是甩甩脑袋继续向兄弟们扑去，当卫恒是在和他们玩的样子。
对于完全不在意他使绊的小老虎们，卫恒也觉得再这样捉弄他们下去很不好意思，手上的动作才从拉扯改为抚摸揉捏。
看着卫恒戏弄着小老虎们的举动，提尔斯微微地勾起了笑意，金眸透着柔软的色泽注视着他。
他们已经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了，卫恒……不会再想着要离开了吧？就像他母亲最后陪伴在父亲身边一样，他们也会一直走下去的吧？
「替他们取名字吧？」提尔斯伸手摸摸他的脸提道。
一个孩子可以暂时叫宝宝之类的，三个要怎么叫？还是先取个名字方便些。
「……」名字？好问题，叫什么？
卫恒看着三只小老虎思考了一下，试着从他们的特征个性等取出适合他们的名字，但是想来想去……他的脑海中只浮现了非常具体化的大虎子、二虎子跟小虎子这种名字。
「恒？」提尔斯询问。
「……大虎子、二虎子、小虎子？」
「……」虽然提尔斯和卫恒成长背景不同，但是这几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看他的表情，卫恒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这样叫是很有趣啦……不过小孩长大后应该会有心理创伤吧？
皱着眉头，卫恒真的想不出什么漂亮的名字，比照提尔斯他们的名字……听起来是没有姓氏的感觉，要跟他姓吗？卫小虎？
而且他怎么样都想不出提尔斯他们那种风格的名字啊，难不成叫自强、伟志还是尚文尚武的？取这种名字以后会不会被排挤啊……？
「……你取。」思考了好一阵子，卫恒放弃，还是给提尔斯去伤脑筋好了。
最后，提尔斯决定了三只小老虎的名字，当然他决定之前也有征询下卫恒的意见，不过卫恒没什么竟见就是了……
小老虎们的名字分别是，瑟里亚、瑟洛斯和瑟雷尔。
小兽很快就分心了，原本打在一起的三兄弟现在各做各的事。
将头探出床边屁股尾巴翘高高，伸着只前掌勾着挥着，看起来很想跳下去玩耍，却又不敢真的那么做的是调皮好动的雷尔；在后面呈现同样的伏击姿势，目标却是瑟雷尔的屁股的，是很会观察状况的瑟洛斯；而安静挺直端坐在一边看着其它兄弟的则是较为稳重的瑟里亚。
提尔斯拥着卫恒一一指给他看，小老虎们长得很像，顶多也就是条纹的位置不一样罢了，如果三只睡翻在一起还真的会分不出来，不过醒着的话，看他们的动作和个性倒是分别得出来。
卫恒摸了摸瑟里亚坐出柔软曲线的背脊，扯扯时不时摆动下的短尾巴，小猫超可爱。
瑟里亚回头看了看他，伸出小舌舔舔他的手，然后眯起眼睛用脸颊去磨蹭，呈小猫撒娇状。
没一下子，其它两只发现到这边的状况，马上就抛开眼前的活动，滚到卫恒身边来磨着。
看了看外头的光线，小兽们也差不多要喊饿了，提尔斯拿来几个汁液丰盈的果实，立刻就引来三只小老虎的注意力，头抬得高高的，视线都盯着爸爸手里的果实上。
不过提尔斯并没有将果实递给他们，只是静静地盯着他们看，互看了一会儿，小老虎们开始做出某种使力的姿势……让卫恒惊了一下，悄悄地把屁股往后挪了一寸……
他误会了，小兽们转化形态似乎不像提尔斯那样容易，刚刚要化为兽形也是因为挣扎着要靠近卫恒，全身都憋出力气来才转过来的。
可是小老虎们一变成宝宝状，卫恒反而退得更远，不是不喜欢宝宝，只是小老虎他敢玩敢捏，宝宝……他只敢戳而已……
提尔斯将果实塞到宝宝们怀里，让他们自己抱着吮，宝宝们还很小，他们自然地会选择最方便活动的形态，所以提尔斯才要逼他们转回人形，柔嫩无力的手脚不去使用是永远不会坚韧起来的。
突然拉开距离的卫恒让宝宝们将视线都转了过去，然后一边咬着果实一边想要挪过去，可是才出生不久的宝宝，就算是兽人宝宝，也还没有那个力量爬过去，只能在原地挣动着，看起来好像被抛弃一样可怜兮兮地。
卫恒看着也觉得愧疚，但是他并不是故意要躲他们，他只是不晓得要怎么照顾宝宝啊，那么小的东西……
看到这种情况，提尔斯抱起看起来最乖巧瑟里亚，然后放到卫恒怀中，直接手把手的告诉他要怎么抱着才安稳。
一放过去，卫恒就全身僵硬，深怕手一抖就把手臂间的那个小肉球给摔下去了，幸好瑟里亚乖巧安静，他唯二的动作只有吸吮果实汁液和眨眼而已，脚啊身体啊是一动也不动的。
但是另一边的瑟洛斯和瑟雷尔就不开心了，刚刚也是只摸他，两个小宝宝边吃边抽搭了起来，吸一口果汁再抽两下鼻子的，直到提尔斯将他们俩放到卫恒屁股两边偎着，才不再边吃边哭。
抱了一会儿，意识到宝宝其实不会乱动后，卫恒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不再只是用手臂举着宝宝，而是让他半靠在他的胸前。
虽然是没有实感，毕竟男人生小孩超出了他的常识之外，但是看到这么粉嫩可爱的宝宝们，对他这么依赖亲近的神情，说完全没有感觉、没有感动是骗人的……
轮流抱了抱两边哀怨地盯着他的瑟洛斯和瑟雷尔，宝宝们在他怀里都非常老实，在提尔斯的协助下弄干净他们沾着汁液的手脸，卫恒突然觉得，其实照顾宝宝也没有那么难嘛……
他错了，卫恒后悔中。
提尔斯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他有许多事要做，要处理村务，要去狩猎养家活口，所有卫恒因为生产而不能帮他的事情他都要做。
他当然没有怨言，也觉得那是自己该做的，但错就错在他少长了两只手，实在是忙不过来。
看到这样，卫恒也不好意思了，反正现在他屁股隐隐作痛，也不可能出去跑蹦乱跳，宝宝们看起来也不难带，一直待在屋子里卫恒就接下了照顾宝宝的责任。
虽然好像本来就是他应该要做的……只是从宝宝出生以来，怕他累着似的，一直都是提尔斯在负责照顾。
所以尽管提尔斯再不放心，屯积很多事没做的他也不能再继续秏下去了，宝宝照顾大任正式移交到卫恒手上。
大概半天，卫恒就后悔了，他当初怎么会觉得宝宝很好带？
他承认，他家这三只真的很乖，只有肚子饿或不舒服时才会咿咿呀呀地叫唤他，跟他印象中完全无法沟通，举凡鼻子痒、心情不好等等都会让他们大哭的婴儿们不一样。
但就算再乖巧，还是让完全没带过宝宝的卫恒手忙脚乱、心烦气躁、囧囧不知如何是好。
宝宝饿了，其实只要把果实塞过去，他们就会自己吃，吃完再帮他们擦擦脸就可以了。
可是同样的事一次要做三遍，而且婴儿每隔一小段时间就要再吃一次，走少量多餐精致风的，不断来回反复让卫恒心底觉得有点烦……
偏偏他又没办法不管他们，看到他们那可怜兮兮的小脸，卫恒也只能叹一口气。
以前他觉得婴儿很麻烦，不明所以的大哭，他也只会丢回妈妈手上，婴儿的哭声真的很吵很尖锐……
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自己孩子跟别人孩子的差别吧？
怎么样也是他要活要活抱着大肚子生下来的，怎么看就是比别人的多几分可爱，看着宝宝们吃饱饱对他笑，卫恒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烦躁了……暂时……
这还是小事，重点是……会吃就会拉啊……
卫恒很囧的看着宝宝们身下湿了一片的毯子，宝宝们也很无辜的回看他，外加不舒服地扭着身体。
或许是看出卫恒微妙的神色，宝宝们不约而同的扁起眼睛，模样很像在说，我们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卫恒其实很不想碰，可是不处理要怎么办？让他们这样躺到提尔斯回来吗？不好吧……
小心地抽起那张毯子，换上旁边干净的，卫恒拎着湿掉的毯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然，洗一洗是要的，只是这里没有水，可以把宝宝们自己放在屋子里吗？
「放旁边吧。」提尔斯的声音响起，却没有接近。
卫恒回头看，就看到他在门外拉扯一头……看起来不知道是羊还是鹿的动物，张望着好像正在思考要将它绑在哪里。
「这是？」卫恒好奇探了出去，他第一次看见他带活的东西回来啊。
「给宝宝的乳汁。」提尔斯指指它满涨的乳头向他示意。
那个动物被提尔斯拖着，却不停地向后看，让卫恒的视线也跟着它瞄了过去。
小……兽？远远的，卫恒看到两只跟这个生物长得很像的身影跟在后面，悠悠地低鸣，想靠近却迫于提尔斯的气势而不敢上前。
「那些怎么办？」指着远方的身影，卫恒对提尔斯问道。
「……不需要。」提尔斯皱了一下眉答道，他要的只是乳汁，也不需要猎物，不需要的东西就没那个必要猎杀，只拿需要的东西是他的原则。
「养着吧？」想了想，卫恒提议道，反正小兽没有妈妈哺乳也活不下去，不如养着，以后长大了还可以吃，「在后面圈一个栅栏养着，大了可以吃。」
提尔斯他们一向都是需要的时候才去捕猎，虎族很强大，不常遇到食物短缺的状况，但是他们总有被其它事分去时间的时候，不一定有时间去狩猎。
卫恒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在这个世界作狩猎活动，但是这种动物做家畜的话……他应该应付得来吧？
看了看他，提尔斯没表示什么意见就将它们引到屋子后去了，尽管他不是很明白，但是既然卫恒想要，他也不会拒绝他的要求的。
离亚抱着小因遥，让他的背靠着他的腹部，软软地半坐着，眨着水亮的眼睛看向床铺上和他一般大小的宝宝。
小因遥才几个月大，自己还坐不起来，不过让离亚抱着倒也坐得很舒适。
晶亮的眸子轮流打量着躺在床铺上的三个宝宝，小因遥显得有些兴趣又好奇，尤其那三个还非常兴奋地朝他挥舞着短手，咿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虽然同样是宝宝，但那不代表小因遥就听得懂咿咿呀呀语，所以他只是歪着小脑袋看着他们而已。
卫恒觉得很有趣，其实他一直觉得他们家的婴儿们都过度兴奋，看到提尔斯是兴奋的想和他玩闹，看到他则是挨着他蹭，离亚抱他们的时候也踼踼脚表达喜悦之情。
见到趴在离亚怀里的小因遥时就更夸张了，一直伸长手想要去摸人家，嗯……如果是发生在卫恒原本的世界，他会说他们有前途……这么小就会追妹妹……
不过算一算，他们应该是堂兄弟……或是表兄弟？
离小因遥最近的是瑟雷尔，只见他挥着手想要去抓小因遥的脚，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小因遥就把小脚给缩回去了，然后继续歪头看着他。
「咿呀──」瑟雷尔挣扎扭动伸长小短手，可惜宝宝的身体太软了，根本就抬不起来。
离得较远的瑟洛斯和瑟里亚也扭动地想凑过去，只不过三个都是一样的结局。
卫恒完全没有想帮他们的意思，只是在一边看戏，他干嘛要帮着抱自家小孩去骚扰别人家小孩？
在屡构不到的情况下，三个宝宝渐渐皱起脸来，然后绷起身体握紧拳头……三只小老虎跳了起来。
「呜哇……」这一跳把小因遥吓得缩了起来，离亚连忙把他拥进怀里护着，免得被小兽不小心抓伤了。
看到他们那种用力姿势卫恒就有了心理准备，在三只小老虎一跳一落时，卫恒眼捷手快地拉住了他们的尾巴，不让他们扑上去。
开玩笑，他们的爪子连他都会怕了，要是扑上粉嫩嫩的小因遥那还得了，斐特会马上冲过来踩扁他们吧。
「呦呜……」被妈妈揪住尾巴的小老虎们哀怨地回头望向他，尾巴很敏感，更何况是被扯住的，可是他们又不能回身对卫恒挥爪子，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卫恒翻了个白眼后瞥向小因遥道：「吓到他了。」
小老虎们看了看吓得埋在妈妈怀里的小因遥，一抽一抽地不肯将脸转向他们，才沮丧的收回欲扑的姿势，趴在床上仰头看他。
离亚一边安慰着小因遥，一边无奈地对卫恒笑笑，他知道小兽们没有恶意，不过吓到小因遥是事实。
想了想，卫恒抱起其中一只，按住他的爪子，然后将那毛毛的小脑袋往小因遥身上碰了碰。
小因遥先是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不过看到被捉住，像一只乖巧小猫的小老虎，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像爸爸一样。
瑟洛斯也讨好地用脑袋蹭着小因遥小小的掌心，刚刚才被吓到的小因遥马上咯咯笑开。
见状，瑟里亚和瑟雷尔也拍着尾巴等在下面，知道不可以扑上去，他们就没有再做出那种动作，节奏不一的拍打声则像是催促着卫恒快点轮到他们似的。
卫恒和离亚玩宝宝玩得很开心，看起来很有趣啊，屋里的气氛温馨和谐，直到冲进来的白影让卫恒大吃一惊为止。
「卫恒！」碰地一声大门被粗鲁的撞了开，白影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随后拍上卫恒的肩膀，脸色认真态度严正地说：「我们回家吧！」
过大的声响让屋内的婴儿们同时停下玩闹的动作，愣愣地看着那个噪音制造者。
卫恒跟离亚也转头向白影望去，一开始是不明所以，不过随后两人表现出了很相似却又有些许不同的情绪。
离亚是惊讶，卫恒则是惊吓……
在卫恒忙着待产、生小孩、带小孩的时候，白影的小腹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凸了出来了啊……
虽然卫恒是认为就算他事先警告过白影，可是以兽人们的武力和行动力，如果墨真的想做些什么事，白影应该也是挣扎失败的份……不过会不会太快了点？他还以为凭白影的奋力反抗可能会撑得比较久一点。
见到有人步上他的后尘，卫恒一开始突然看到是很吃惊，吃完惊之后其实他是有那么一点点想笑的……幸灾乐祸吗？
感觉上就是他踩中陷阱后，有人明明亲眼看到却还是跟着踩下去的那种欢乐感。
可是在看到白影过于激动认真的神情时，那一点笑意也消失无踪了。
白影或许神经是比普通人大条一点，但他还是个人类，并不是恐龙，遇到超出常理的事他也会慌张恐惧。
他的确是亲眼看着卫恒怀孕生小孩，但是看别人和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两回事，最重要的是……他和墨的感情并不像当初卫恒和提尔斯那样稳定……
这跟白影和墨相处的时间长度有关，也跟墨本身的个性有关。
提尔斯虽然寡言，但是他够稳重，对待卫恒有足够的温柔和耐心，所以卫恒当初虽然也有震惊，可是在情绪上却没有太大的反弹。
墨不一样，他不见得少言，但他的焦虑担心通常都会变成明显的不耐烦，这是他最大的缺点，也是让白影无法明确感受到他关心的阻碍。
白影害怕，女性要生孩子都会紧张害怕了，他是男性怎么可能不害怕。
他知道卫恒平安无事，但是……
提尔斯和卫恒看起来很好，好像他们本来就该那样生活的，如果卫恒本人都不介意，那管他们要在一起还是生小孩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介意，白影并不觉得他属于这里，他认为他总有一天会回去属于他的地方。
他和墨凑在一起本来就是个误会，更何况墨除了会一脸厌烦的看着他以外，他有做过什么让他心甘情愿为他生小孩的事吗？
好吧，他承认之前熊族进犯的时候，看到墨怒气腾腾地将他救回来时，他是有那么一点感动。
但是他又不是什么美人，只要英雄救一次他就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他。
对于生在恋爱自由时代的白影而言，爱这种事情需要更多的理由，相处、个性、嗜好，绝对不是一次的感动就能全部代表的，更何况对方是同性，更何况他是被压的那一个。
他就是因为不小心感动了一下，才会忘记要提防墨，让他有机可趁的。
白影想回家，回到他应该存在的地方，孩子该怎么办这种事他不想去想了，总有办法的，只要回去总有办法的，虽然对不起还没出生的生命，可是再不济也不过是……
大致猜得到白影的想法，卫恒能够体会却无能为力，他在这个世界也一样无力啊……
看了眼门外的人影，看样子是追着某人而来的，他想，虽然他们之间还不算拥有坚定的感情和依赖，但是至少有一方并不是完全不在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