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事件五十七：诅咒的真面目
亚历克斯像平时一样跟哈利吃了午饭，然后拿出那本从翻倒巷弄来的书翻看。然而在翻倒巷见到汤姆这件事像一根骨头哽在他的喉咙里一样不吐不快，于是亚历克斯放下书本，把椅子挪到了哈利床边。
“怎么了？”哈利停下笔抬起头来。邓布利多答应了要帮他说服顽固的治疗师让自己在放假前出院，哈利这几天一直在为下学期的课程做准备。
“我今天去了翻倒巷。”亚历克斯说，“看到汤姆在为一个经营黑魔法店铺的老板跑腿。你知道这件事吗？”
哈利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然后平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亚历克斯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你还没回来的时候。”哈利陈述，“邓布利多在翻倒巷跟踪了他。”
“然后呢？”亚历克斯说，“你们没有阻止他？”
哈利迟疑了一下，诚实地摇头：“我不打算深究。”
这下亚历克斯把嘴也张大了：“梅林，那可是翻倒巷！就算是汤姆成年了，你也不应该这样纵容他！”
哈利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不，这不是纵容。”
“哈利。”亚历克斯站起来扶住好友的肩膀，“你会惯坏他的。”
“我没有。”哈利认真地说，“汤姆是个好孩子，他应该得到宠爱。他在翻倒巷打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从没做过什么很恶劣的事，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想相信他。”
我一直在试着相信他。
“可翻倒巷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亚历克斯还是很担忧，坐回椅子上，“你不会乐意知道他在那里的所作所为。”
哈利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汤姆的所作所为他不是猜不出来，哈利太了解他，因此才一直对他无法放心。但现在就算是哈利想把汤姆呵斥一番也做不到。哈利几乎能想象到汤姆见到自己一脸病容后的表情，然后知道了自己为什么入院后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出现这个失误完全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哈利可不想让汤姆一边生气一边为他提心吊胆。
亚历克斯最后只得摇了摇头。
两天后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为哈利背上的印记累得焦头烂额人。尼克·勒梅的回信终于带来了关于印记来历的消息。邓布利多猜的一点不错，这是个十分罕见的黑魔法诅咒留下的印记，已经有两百年没有出现了，似乎跟生命有些关联。可惜的是这位长寿的炼金术士对这种诅咒的了解并不深，只知道被诅咒的人生命会受到威胁。反倒是邓布利多以此为出发点查阅了大量资料，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再凭借着他卓越的推断能力，终于弄清楚了哈利背上的印记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个限制使用魔法的诅咒。”邓布利多说，“巫师们的魔力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限度，魔力使用过度会伤害到巫师的身体，但魔力恢复后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诅咒会放大这种伤害。在你每一次施展魔法的时候它都会阻碍魔力的恢复，所以你才会觉得异常疲惫。”
“巫师的身体和麻瓜不同的地方就是我们的肉体也依赖魔法，因而没有那么脆弱，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哈利说完抬起头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阿不思。只要不使用魔法，我就没事。”
邓布利多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亚历克斯看着哈利，“身为一个巫师怎么能够不使用魔法？”
“而且这个巫师还要教几百个孩子学习黑魔法防御术。”哈利吐吐舌头，“我一定是霍格沃茨历史上头一个因为魔力不支而倒在讲台上的教授。”
“嗨，别这么悲观，伙计。”亚历克斯安慰地拍拍哈利的肩膀，转向邓布利多，“没有解除的办法吗？”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想要迅速恢复魔力只能依靠药剂。毫无疑问，魔药会使得魔力在消耗殆尽后对身体带来更大的损害，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如果只是比较简单的魔法，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哈利问，“最常用最简单的那种？”
“很遗憾，只要是魔法，都会受到诅咒威胁。”邓布利多说，“最安全的方法就是不使用魔法，哈利。”
哈利耸了耸肩膀，亚历克斯的脸色变得很严肃。
“这么说我没法继续教下去了？”哈利望着邓布利多，“我只要求再教一年，阿不思。”
“我明白，哈利，我明白。”邓布利多点点头，“我会向迪佩特校长说明你的情况。”
“可是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哈利会因此病倒。”亚历克斯皱着眉头说。
“如果是一般的咒语，应该不会有太大伤害。”哈利安抚地拍拍好友的手臂，“没那么糟糕，亚伦。”
“你啊。”亚历克斯看着哈利脸上并没有紧张的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得回去向迪佩特校长汇报你的情况。”邓布利多说着站了起来，“再安静地呆一星期，我帮你说服布莱恩先生放你出院。”
“谢谢。”哈利对邓布利多点点头。亚历克斯跟哈利打了个招呼，送邓布利多离开圣芒戈。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跟你再说几句。”邓布利多说，“我们去茶室好吗？”
亚历克斯眯起眼睛。邓布利多没等他回答便向楼上走去，他只好跟上去。
两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邓布利多便开门见山地说：“其实哈利的情况比我刚才说到的还要严重。”
亚历克斯的眉毛跳了一下，注视着蓝眼睛的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种诅咒的确很罕见，也很古老。”邓布利多说，“它不光阻碍被诅咒者的魔力恢复，更重要的是会吞噬被诅咒者的生命力。哈利用的魔法越多，那么他就会越衰弱。”
“什么！”亚历克斯震惊地小声叫了起来。
邓布利多严肃地说：“疲惫只是一开始时出现的状况，之后就是嗜睡，而且一定还会出现其他症状。哈利背上的那个印记现在还很浅，可是一旦印记的颜色开始变深，那么就表明哈利的生命力已经开始流失。如果印记变成黑色，那就意味着哈利离死神已经不远了。”
亚历克斯呆呆地看着他：“怎么会！”
“印记是因为这场事故才出现的，但是诅咒来源显然跟哈利之前的经历有关。”邓布利多低沉地说，“他去过不少充满黑魔法气息的地方，我怀疑在他离开英国的那段时间就受到了诅咒的威胁，可是因为某些原因诅咒并没有完成。这次的事故毫无疑问是引发诅咒的一个条件，因此表示哈利被诅咒的印记才会显现出来。再往前推，哈利在印记出现之前的那场高烧可以看作是被诅咒的征兆，只是当时我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亚历克斯沉默了。他怎么也不明白哈利到底做了什么才会遭这份罪。哈利只有三十六岁，他还年轻，是本领高强的巫师，就连邓布利多都说过哈利以后的成就说不定会超过他，难道就因为这种原因不得不变成一个平庸的人？
“听上去像是哈利的魔力和生命力绑在了一起。”亚历克斯低低地说，“只要他使用魔法，就是把自己推向死神的怀抱？”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邓布利多沉痛地回答。
“那么只要他像一个麻瓜那样生活，就不会出现这种危险？”亚历克斯抬高了声音。
“这样做的确会延长他的生命。”邓布利多说，“每个人都会死，亚历克斯。”
“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亚历克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握紧了拳头。
“我很遗憾，我没有能力破解这个诅咒。”邓布利多轻声回答。
亚历克斯瞪着他，最后伸手捂住了眼睛。
“不，阿不思。”灰眸男人喃喃地说，“我受不了这个，怎么会这样！”
“我无法直接告诉哈利真相。”邓布利多把眼镜摘下来，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这的确很难让人相信。”
“哈利还能活多久？”亚历克斯小声问。
邓布利多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回答：“按照我的推测，如果他继续作为一个巫师生活，那么还有五年时间。如果不再使用魔法，至少还能活五十年。”
只有这么一点时间吗？亚历克斯觉得邓布利多的话像是一把冰冷的利刃，不仅刺穿了他的心脏，还在里面狠狠地搅了一番。
“梅林！”亚历克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哈利是很聪明的人，他迟早会猜到这些。”邓布利多难过地说，“你是他最信任的好友，亚历克斯。我不知道哈利和汤姆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他在这种时候需要人照顾。你是唯一能做到的人。好好照顾哈利，就像你不想失去好友一样，我也不想失去他这个好同事。”
“我明白。”亚历克斯颤抖着回答。邓布利多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开了。
哈利会死，他的好友，他爱慕的人，他最信任的人，会在不久的将来死去，这无疑是所有坏消息中最坏的一个。
亚历克斯用了很长时间来稳定自己的情绪。他在病房外站了很久，始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里面那个绿眼睛的人。最后他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和阿不思聊天了？去了那么久？”正坐在窗边翻看杂志的哈利抬头问。
“聊了几句而已。”亚历克斯故作轻松地说，竭力做出与平时一样的语调神态。
然而哈利敏锐地发觉到了好友的异样，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么，你和阿不思说了什么？”
“德国的事。”亚历克斯掩饰地避开哈利的眼睛，“不是什么大事。”
“亚历克斯。”哈利放下杂志站了起来，语气变得很严肃，“看着我。”
亚历克斯转过头去，咧嘴对他一笑耸了耸肩膀：“真的没说什么。”
“邓布利多今天没有把话说完。”哈利冷静地说，“他一定告诉了你我背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跟我说实话，亚伦，不要隐瞒。”
亚历克斯看着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满目悲伤。
他会死，这种话必须由自己来告诉他么？
“亚伦，说吧。”哈利放轻了语气，“我是不是会死？”
灰眸的瞳孔骤然缩紧，亚历克斯震惊地瞪着他：“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果然是这样啊。”哈利说着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心里竟然觉得一下子轻松起来。
“哈利，我……我很抱歉。”亚历克斯最后说，指甲全都抠进了掌心的肉里。
“这没什么，亚伦，别摆出一副我就要死了的样子。”哈利笑着碰了碰好友的手臂，“这并不比我想象的糟糕。告诉我阿不思都跟你说了什么？”
亚历克斯被哈利拉着坐在一把椅子上，沉默了很久，然后把邓布利多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哈利一直安静地听着。
“我知道了。”哈利最后点了点头，“谢谢你。”
“但是哈利，你不觉得--”
“我有心理准备。”哈利平静地打断了他，“我不惧怕死亡。每个最终人都会死，只是我的时间稍微提前了一点。这没什么可担心的，至少听上去要比死于爆炸事故和黑巫师的追杀好得多。”
亚历克斯摇着头，他不能理解哈利为什么会如此平静：“不，哈利，不应该这样。”
“这的确是一件糟糕的事不是吗？还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哈利摊了摊手，“但是它已经发生了，我只能接受它。”
“可是我不能接受！”亚历克斯站了起来，“你是那么……你还这么年轻，就因为这种原因死掉？不，哈利，我不想看着你这样！”
亚历克斯用力抱住他的好友：“哈利，不要就这样接受死亡，只要是诅咒就会有破解的方法。你和阿不思说的都对，所有人最后都会死，但你的死亡不应该是这样。不要轻言死亡，哈利，我不想看见你因为这种原因死去！”
哈利在被亚历克斯抱住的那一瞬间有点惊讶，但是很快就因为好友的话而变得伤感。他也不想死，他想在自己应该离世的年龄时平静地接受死神的邀请，而不是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流逝。哈利回抱着自己高出很多的好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并没有说放弃啊，亚伦。”哈利轻声说，“我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做完，在做完那些事之前，我还不想死。”
亚历克斯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臂弯里的人。哈利永远不会明白自己如此悲伤的原因。他已经失去了第一个重要的人，不想再失去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