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事件五十四：变化
亚历克斯推门进来的时候，哈利正在给他的速记羽毛笔口授当天寄给汤姆的信。信已经到了结尾处，哈利举起一根手指示意亚历克斯稍微等一会儿。亚历克斯在自己的老位置上坐下来，安静地看着羽毛笔写完哈利说的最后几句话，然后被他的主人收了起来。哈利把信折起来，走到窗边绑在白色的雪枭腿上。哈利偏着头跟自己的信使低声说了几句，摸了摸海德薇的脑袋，表情温柔得像是在看心爱的恋人。亚历克斯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着痕迹地把目光转向别的方向。
哈利一直看着那只白色的小点消失在夜空中，然后才回到自己的病床上。
“你们一直用猫头鹰联系？”亚历克斯问。
“是的。”哈利点点头，“虽然我给他买了一块双向镜，但是现在用它联系不太合适。”
“布莱恩先生已经检查过了？”亚历克斯问。
“半小时前来过一次。”哈利躺下来，摘下眼镜放到一边，“他说我最好再睡一觉补充体力。”
“要是睡不着的话，我去帮你要些助眠的药剂。”亚历克斯说着站了起来。
“不，我现在全面禁止服用类似的东西。”哈利伸手拦住他，“治疗师给我换了新药，他说里面有助眠的成分。”
亚历克斯只好重新坐下。哈利的病情前天出现了新的情况，他在和亚历克斯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候突然陷入了沉睡之中，把亚历克斯和治疗师都吓坏了。邓布利多和迪佩特闻讯后赶来的时候哈利发起了高烧。哈利明显又陷入了梦靥中，话语混乱不清，挣扎得相当厉害，弄得治疗师不得不按住他给他喝了一大杯镇定用的魔药后才安稳下来。第二天一早哈利的高烧终于退了，四个守了他一整晚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治疗师的眉头皱得死紧，他为了查明哈利会突然发烧的原因已经用了所有能用的手段，但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邓布利多推测这是某种未知的黑魔法引起的症状，治疗师也表示同意，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这一点。哈利醒来后完全不记得自己发过烧，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发烧前跟亚历克斯的交谈上面。哈利在得知自己发烧后很震惊，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状况。
“哈利有没有接触过诅咒一类的黑魔法？”邓布利多问亚历克斯。亚历克斯摇摇头表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哈利精通黑魔法却并不喜欢，一切都是为了给他研究时间魔法提供便利。可就算是他几乎付出生命的研究哈利也极少会说起。亚历克斯一直觉得很奇怪，所有人都很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得出成果时的喜悦，唯独哈利不是这样。事实上他总是在亚历克斯提起他的研究时转移话题。哈利有一本很厚的资料集，全是他的研究成果，但哈利总是把它放在抽屉的最底层，并用魔法锁了起来。
治疗师的新药无疑是有效的，哈利很快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自从他退烧后，亚历克斯每天天不亮就会来圣芒戈陪着他，一直到午夜哈利睡熟后才离去。邓布利多告诉亚历克斯一定要确保哈利的安全，但没有说缘由。亚历克斯之前并未想过邓布利多为什么会突然开始关心哈利的状况，但是在昨天邓布利多的再次探视后，他察觉到了一些与平时不同的细微状况：哈利一改之前对邓布利多小心接触的状态，晦涩地询问自己的同事有没有继续关注他的教子。这很不正常，在他回国之前哈利一定跟邓布利多有过一次长谈，时间很可能就是在哈利入院后。亚历克斯知道是邓布利多最先发现哈利出了事故，并在他回国之前一直照顾他的好友。
哈利是个有秘密的人，邓布利多或许知道了一部分哈利的事，因此才使得哈利的态度发生了转变。没有人能够否认，邓布利多在谈话时非常有技巧，很懂得如何让对方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最后得到他想知道的东西。因此当他发现哈利败在邓布利多手上后，亚历克斯并没有感到惊讶。
亚历克斯注视着病床上的男子呼吸平稳的睡脸。哈利的额上有一道伤疤，那是某个黑魔法留下的标记，平时都被哈利用刘海遮挡着看不到，只在少数状况下才显露出来。哈利在亚历克斯问起来的时候说那是他年幼时一个巫师给他留下的，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解释，于是亚历克斯便也识趣地没有再问。
此时伤疤在他的发隙间若隐若现，亚历克斯站起来轻轻走到哈利床边俯下身去，然后小心地拨开他的额发。那道伤疤的确有些年头了，只有一道淡淡的白色伤痕证明这里的皮肤曾经受过伤，除了闪电型的形状外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亚历克斯仔细观察了一下，确认哈利已经睡着了，然后伸出手指悬在离伤疤一厘米左右的地方描绘它的轨迹。哈利似乎是有所感应，轻轻把头偏到一边。亚历克斯吓了一跳，立刻屏住呼吸，却发现哈利并没有醒过来，那只是他无意识的动作而已。哈利经历过战争，身体对一切靠近自己的事物都会有所警觉，即使是熟睡的时候也是如此。
亚历克斯慢慢直起身来呼出一口气，打消了继续近距离观察哈利睡颜的念头，回到椅子上坐下。其实哈利还是不戴眼镜的时候更好看些，他的相貌算不上十分英俊，但是眼睛很漂亮，像祖母绿一样的颜色。波特家遗传的瞳色是棕色，哈利的眼睛显然来自他的母亲。亚历克斯一直都觉得哈利大概是波特家的哪个旁支，但是没有足够的正剧去证明这一点，而哈利也对此并不上心。哈利其实是那种在同性恋酒吧里很受欢迎的类型，只是亚历克斯知道哈利从来都不去那种地方，否则他不会察觉不到自己教子炽热的视线，并且对自己有时刻意做出的亲密举动毫无反应。
真不知道这种迟钝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亚历克斯淡淡地笑了一下，把目光投向窗外。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再过几分钟太阳就要升起来了。灰眸男人像平时一样把脚跷在一张空闲的桌子上抱起双臂靠在椅背上，偏着头看天边的云霞一点一点变得灿烂起来。
因为病情出现反复，哈利的出院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迪佩特校长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招聘一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但哈利坚持自己会回到课堂上。他只要求再教一年，如果到汤姆毕业的时候他的身体依然不能支撑下去，那么他会自己提出辞职。
治疗师对哈利固执的坚持不敢持苟同。哈利在这次高烧后出现了一个新的状况，那就是一旦他使用魔法，就会莫名地觉得疲惫。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退烧后身体恢复时的必然状况，但是哈利某天没有使用任何魔法后，这种状况却消失了。
哈利很紧张，如果不能克服这种状况，那么这就意味着他的教学生涯将要走到尽头。黑魔法防御术的课堂上需要大量的演示和示范，而哈利又偏重于实践，不可能不使用魔法。他只有三十六岁，正是一个巫师的魔力和控制力最巅峰的时期，在这种时候不能够使用魔法……哈利无法想想自己被迫要作为一个麻瓜生活会怎样。他很熟悉麻瓜是如何生活的，他曾经长时间地以麻瓜的身份跟他们一起生活，但自愿和形势所迫完全是两回事，再加上住院半个月来都没能走出医院一步，哈利很焦躁。
亚历克斯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便问哈利有没有什么解闷的东西落在学校。这个问题提醒了哈利，于是他告诉好友他想要抽烟，希望亚历克斯能为他去一趟霍格沃茨，把他的烟斗和烟草罐子带过来。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抽烟。”亚历克斯眯起了眼睛，“布莱恩先生会很生气的，哈利。”
“我可以去六楼的茶室外面抽。”哈利说，“你不会告诉布莱恩先生，对吗？”
亚历克斯有点无奈地耸耸肩膀。只要能抚慰哈利的神经，这么一点小要求他是不会告诉那个严肃的治疗师的。
亚历克斯来到哈利的办公室，在哈利说过的那个抽屉里找到了他的烟斗和烟草罐子。亚历克斯本以为哈利会比较喜欢麻瓜的那种纸卷烟，但是没想到他居然用这种老式烟斗。
在离开学校的时候，亚历克斯碰到了正要回校的邓布利多。
“亚历克斯，你在这儿做什么？”邓布利多问。
“帮哈利带点东西过去。”亚历克斯回答，“他的心情不太好。”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后天我会抽时间去看他。对了，你明天的下午茶有预约吗？”
亚历克斯微微眯起眼睛摇了摇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
“太好了。”邓布利多满意地说，“一个小时足够了。明天下午三点半在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见。”
“好。”亚历克斯应道。邓布利多跟他道了晚安，大步流星地向学校走去。他拿出衣袋里的怀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治疗师给哈利检查的时候了，便立刻幻影移形到了伦敦。
亚历克斯来得稍微晚了点，治疗师已经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喝咖啡了。他先去问了问哈利的状况，知道没有任何异常，这才向哈利的病房走去。
“亚伦，你来得好慢。”哈利刚从浴室出来，湿漉漉的发梢不像平时那么张牙舞爪；因为近视的缘故看上去眼神似乎有点散，不戴眼镜的眸子绿得惊人。亚历克斯从衣袋里拿出被缩小了的烟草罐子和哈利的烟斗放在桌上，有点遗憾地看着哈利把眼镜又带了回去。
“路上遇到邓布利多，跟他说了几句话。”亚历克斯说，看着哈利熟练地给烟斗装上烟丝，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自己也不由地笑了起来，“你现在就想抽？”
“你不能剥夺我这点小爱好。”哈利无辜地冲他挤挤眼睛。亚历克斯有点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拿起了哈利搭在肩上的毛巾。
“你总得把头发弄干吧？”亚历克斯用毛巾包住哈利的脑袋，“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哎，眼镜！”哈利抗议着躲避亚历克斯对自己头发的蹂躏，把眼镜摘了下来，“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咒语--”
“咒语什么的你还是少用点比较好。”亚历克斯轻笑着说，“要是你再突然晕过去怎么办？坐下来。”
哈利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由着亚历克斯胡噜他本来就不怎么听话的头发，在病床上坐下。
看到哈利温顺地不再反抗，亚历克斯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用魔杖指着已经变湿的毛巾花样复杂地挥了挥，毛巾上蒸起一股水汽瞬间干透。亚历克斯重新把毛巾覆在哈利头山，后者索性闭上了眼睛，任自己的好友对他的头发为所欲为。
亚历克斯的视线顺着哈利的脖子和敞开的领口看下去。哈利锁骨的形状很不错，由于这些天来自己和家养小精灵妥善细致的照顾皮肤好了很多，但一点肉都没长，还是有些瘦。他把视线移到哈利的脖子上，正想暗自赞叹一下好友完美的后颈弧线，目光立刻就被一样东西吸引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了？”哈利不解地抬起头，亚历克斯却越过肩膀把手伸到了他的脖子上，不清不重地碰了后颈上的一块皮肤。灰眸男人指尖的传来的触感让哈利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是热的，那块地方的温度比他手指的温度要高一些。亚历克斯正想把手指移到别的地方看看哈利的体温，被骚扰的人已经把头偏了过来。
“亚伦，你搞什么？”哈利有点儿不太高兴地问。
“你脖子上有一块印记。”亚历克斯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比皮肤颜色稍微深一些。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