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遇刺
山中泷介危险的眯起眼睛看向一旁的郎峰，郎峰会意的颔首后悄悄从后门隐退出去。
“国军，你回来啦。”病床上的王均衡脸色苍白泛着青灰，形销骨立的身形已现沉暮之色：看来已经是油尽灯枯了。极细的精神力透过门间缝隙，能够清楚看到整个房间的布局。
“爸！对不起，儿子不孝！”王国军一下子跪倒在王均衡的病榻前，细细抚摸手中再也无力握紧的枯瘦手骨，刚毅的脸上不禁泪水连连。雷诺亦曲膝跪倒下去，低垂着脑袋看不到他的脸色，然而光滑的黄色地板上滴下点点水渍。
“既然做出选择就不要让自己后悔，也不要让人家后悔。”王均衡伸出满是针眼孔的左手轻轻拍了拍王国军的手背，苍老的脸上露出祥和释然的微笑。雷诺听到王均衡的话慢慢的抬起头看向床头行将就木的老人，巨大的喜悦与伤感让这个一向冲动暴躁的中年男人连番哽咽，泣不成声。
“那套陆家咀的别墅洋楼我将他赠还给你陈叔，我这辈子是欠我这老兄弟太多了。其余二十万和现居的——咳咳～～～”王均换气不及，虚弱的连声咳嗽。王国军赶紧起身轻轻为老人按胸缓气，柔声安抚，“爸！都听你的，你不要说了，你需要休息一下。”
“那张二十万的现金和现居住的公寓就划到国政名下吧，作为父亲能给的我都给了，能说的也都说了，只希望九泉之下见到淑芬她不要责备我教子无方啊。”王均衡说着眼眶湿润了，泪水沿着满是沟壑的眼睑留下，沾湿了白色的枕巾。薄薄的一块门板如何遮挡这前后不到十五米的跨度。弥留之际的老人还没死就听到屋外的儿子儿媳为自己留下的家产吵的不可开交，情何以堪！
“这个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王均衡将一把小小的银色钥匙颤巍巍的交到王国军的手中，“密码是你的生日。”王国军握着手里的钥匙，神情悲戚，几度欲言又止。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还在为十九年前的那件事情耿耿于怀。外间流传那艘潜艇上载着一大批富可敌国的宝藏，而我王均衡就是靠着这一艘船的宝藏才会爬到今天的位置。”王国军被一针见血，梗着脖子想否认，但是看到老人不以为忤的平和表情，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去，有些羞愧又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
“将那艘击沉的潜艇打捞上来时，我没有想到里面居然还有生还者。让我震惊的是这艘潜艇的制造技术远超当时科技最为发达的美国，更加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潜艇里面居然有一大批十七世界海底沉船的宝藏！”王均衡的话让王国军猛的张大嘴巴，眼神带着期望破灭的痛苦与难以置信。
王均衡好似没有看到儿子望向他崇敬的眼神变成深深的绝望，轻轻拍了拍王国军的手背，橘皮的老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我将这艘潜艇连同宝藏全部献给了国家，凭着这份耿直与不贪和十年如一日的钻营，得到上级的赏识，我才有的今天。”王均衡带着调侃的口吻，看着王国军长长吁了一口气，笑得老怀安慰：有子如此，此生足矣！
“但是父亲还是从中贪墨了一件东西。”王均衡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悠远却带着点点的温馨与怀念，“第一次看到那块石头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母亲一定会喜欢。结果不出所料，你母亲整整抱着它一个多月不肯撒手，俨然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王均衡说着说着声音兴奋的带着高昂。
“石头？！”既然是宝蔵哪来的石头？王国军有些疑惑，但是看到老人如此开怀也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是的！一块光可鉴人的乳白色石头，也是你母亲和我留给你唯一的东西。”王均衡苍老的脸上有些怜惜，“不要怨父亲，因为你是长子。”
“爸！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王国军连忙阻止老人宣之于口的内疚。
“要是国政有你一半，我死也瞑目了。”老人慢慢的闭上眼睛，呼吸沉重带着“呼哧”的杂音。似乎又想到什么，启开沉重的眼皮粗喘着说道，“如果当年那个幸存者想索取什么，就让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声音颤抖无力，语气却透着股强悍的霸道。不愧是玩政治，不可能是只绵羊，我心中感慨的同时也为老人的品格肃然起敬。
说完这几句话已然耗尽老人全身的气力，急促的呼吸牵动骨瘦嶙峋的胸骨剧烈起伏，蜡黄的额头上分泌出密密的汗水。一旁的王国军赶忙拿起旁边的氧气罩轻轻按到王均衡的鼻子跟嘴巴上。
慢慢的老人的呼吸缓和下来，脸上由于窒息而泛起的黑紫色也渐渐消退。王国军拿起旁边白色的棉签沾了点水轻轻擦拭老人干涸发紫的嘴唇。内心巨大的痛惜让王国军这样铁汉子的手直打哆嗦，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世界上没有什么痛苦比得上：子欲养而亲不待！只有曾经被命运硬生生剥夺这样权利的人才能体会那样的疼痛、煎熬与眷恋。
突然我好想自己的父亲，那个将所有温柔与细腻藏在父亲严厉与丈夫责任面具下的柔软的心。他把一切给了我，而我没有给他一天的享乐。
没有再看跪倒在地静静端详老人安详睡容的王国军和雷诺，抽回精神力丝线回到自己身体里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这一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山中泷介的怀抱：宽大、温暖、安全。像小时候父亲的怀抱那样的高大，那样的取之不尽。
“我居然这么多愁善感！”埋首在山中泷介的怀里，调侃的说道。
“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和我分担。”山中泷介低沉的嗓音有些心疼有些失落。
“是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与你一起分担的，从现在开始直至很久的将来。将头更深的埋进山中泷介的怀中，鼻尖弥漫的熟悉的体味。感觉身前的山中泷介猛的紧紧箍住我的腰，勒的我有些窒息。
“家父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谢。”从特护病房出来的王国军悲戚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惭愧。我和山中泷介很识时务的起身告辞，人家的家务事外人不方便插手。走出医院的大门天色已晚，霓虹灯闪耀照亮整个黑夜下繁华的都市。
“去哪？”看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霓虹路灯，扭过头看向黑暗阴影里有些阴沉的山中泷介。
“回家。”山中泷介看向我。汽车刚好转弯，路边橘红的灯光缓缓照亮黑暗中的山中泷介。漆黑的西服，颀长的身形，利落的短发，犀利的眼神，支撑眉头修长的手指轻点，勾勒出眼前男人黑暗狂肆的气质：黑暗属于他！
“傻了。”山中泷介长臂一伸轻叩我的脑门，让我从美色诱惑中回神。看着山中泷介似笑非笑的俊脸上一双幽暗的眸子闪过满足的笑意，心中不忿：得瑟什么，卡卡比你更帅。
突然间狭小的车厢内空气骤降，肆虐的杀意充斥整个空间。白色的霜冻像蜘蛛网一样以山中泷介为中心慢慢的向四周的玻璃壁上蔓延。我惊愕的看着陡然暴走的山中泷介，冰霜的脸上可以看到莹莹的白色的晶体闪现，幽暗的黑眸中满是撕碎一切的疯狂与暴戾。
郎峰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脸色凝重疑惑的看向山中泷介。
“有人！”回过神来的我感觉远处冰冷的杀意正急速向这边靠近。郎峰阴沉着一张脸迅速的将所有的车灯和发动机熄灭，一瞬间整个车厢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郎峰缓慢的从怀中掏出一把通体漆黑的长管枪支，警惕的注视着窗外。
窗外薄薄的雾气朦胧了两旁的树木，一条宽阔的马路蜿蜒延续直至远方。这一段的路灯全部被人为的炸碎，整条路段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不要下车！”山中泷介冰冷的语气不容拒绝。
“他们有枪！”我一把抓住山中泷介开门的手。
“放心！这样的场面我这一生不知道遇到多少次。”山中泷介捏起我的下巴在我嘴唇上留下一个湿湿的微凉的吻后，毫不犹豫的打开车厢的门走了出去。
“可是这一次是我见到你最紧张的一次。”我看着自己前面站定的山中泷介，喃喃自语。十一月的风带着沁骨的凉意肆意的吹乱他漆黑的短发。山中泷介接过郎峰递过来的矿泉水瓶，漫不经心的拧开，轻轻抿了一口后对郎峰说了什么，郎峰激动愤怒的跳了起来。
“进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山中泷介冷冷的命令道。
“哪有老板为属下迎敌的道理！”郎峰决绝的脸上义正言辞，是铁了心想在关键时刻挺身为老板挡子弹。
“进去！”山中泷介周身陡然弥漫开白色的雾气，让比肩的郎峰冻的浑身哆嗦却倔强的不肯后撤一步！。
“郎森绝对不会希望有一个孬种弟弟！”郎峰压抑心底里泛起的凉意和本能畏缩的身体，幽黑的眸子灼灼的盯着山中泷介的冰霜的脸。
“不要让你哥死不瞑目！”郎峰看着山中泷介软和下来的神情，坚毅拒绝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是！老板。”
“主人咱们坐在车里被保护是不是很怂，很没面子啊！”小狼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一副羞愤欲死、羞愧难当的表情。
“这很不符合我一贯冷酷强势的作风。”小三难得自我表白一回，无情的兽瞳里闪过嗜血的杀意。无语扶额：我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这两个好战份子。
“那你们有什么好的计划？”我也不乐意管后勤，但是山中泷介的霸道强势的关怀真的让我毫无抵抗力。“嗷嗷～～”“嗤嗤～～”“叽里咕噜～～～”我们三个展开激烈的讨论。
“山中泷介！”黑暗的树林里走出一个浑身罩在漆黑斗篷里的人，低哑的声线带着利器摩擦的撕裂声让人耳鼓发痒。山中泷介看着全身上下不露一块肌肤的神秘人，其身后隐隐绰绰的黑影快速的掠过，成犄角之势将我们一行所有的后路全部堵住。
“是。”山中泷介话音刚落，眼前的黑衣人“嗖”的掀起宽大的黑色斗篷。瞬间炸开的斗篷犹如一朵盛开的黑色曼陀罗飘渺妖异，惊艳的视觉冲击让旁边的郎峰有片刻的愣神。然而翻卷的黑色花瓣下暗藏杀机：赫然一个幽黑冰冷的枪口直指山中泷介的心脏。
“小心——”等觉察到对面黑衣人险恶用心时扑救已然来不及了，在这一刻心脏“砰”的跳出嗓子眼。
山中泷介抓起手中的矿泉水瓶向空中撒去，飞洒出去的水柱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透明的弧线后直直的向地面落去。然而就在下落的那一刻，山中泷介周身骤然蔓延开浓浓的白色雾气，凝结不散模糊了山中泷介的身形。身前落下的水柱也在眨眼间凝固成白色的冰幕。
“砰！”装有消声器的枪声变得沉闷，电光火石间激射而出的子弹消失在人类的视线中，然而却在山中泷介身前竖立的冰幕上留下深深的擦痕和淡淡刺鼻的火药味。一颗漆黑的子弹头赫然深陷于厚厚的冰块中！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黑衣人掀起黑袍的那一刻，到山中泷介空中截下这枚子弹，前后绝对不会超过两秒钟的时间！
对面的黑衣人显然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一时间震惊当场。身后的我也惊出一声冷汗：山中泷介原来强到如此令人震撼的程度！然而这样的震撼似乎依然没能满足山中泷介一向诡异华丽的嗜好。
以山中泷介为中心周围三百米的范围内以肉眼看到的速度迅速的冰封！所有树木、花草包括一切有形的物体瞬间凝结成雪白色结晶体。一时间目光所及，天与地间变成水晶冰宫，晶莹剔透的光泽与刺骨的寒意让人仿佛置身如梦似幻却又诡秘阴森的雪之恶魔的宫殿中。
“你想怎样？！”对面的黑衣人看着山中泷介一点点的靠近，周围强劲的压迫感带着冰冷的温度让对面的黑衣人冷的牙关直哆嗦。僵硬的身躯已然握不住冰冷的枪支，他似乎感觉到自己体内流淌的血液在慢慢变冷慢慢结冰。白色的冰晶正在以肉眼见到的速度从他的脚底板开始向上蔓延，膝盖骨往下依然失去知觉。
“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山中泷介低沉的声线毫无情感波动，冰冷的眸子里闪过白色的厉芒直直穿透黑衣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你放了我，你可以得到我的一切！”原本暗哑机械的嗓音陡然变得无限温柔娇嫩，羞答答的流转回肠似带着无限的情思与诱惑撩拨人心底里那一丝脆弱的渴望与怜惜。
“这是传说中的魅功还是音波功？！”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就能把人迷的神魂颠倒，血脉贲张！我怀疑这个一会儿男一会儿女的家伙极有可能会传说中的魔法。
“？！不知道你够不够分量。”山中泷介微眯起狭长的眼眸闪过邪恶的兴味。
“你看过不就知道了吗～”娇嗔却不媚俗，是个男人他也扛不住。可是山中泷介不是一般的男人，所以山中泷介转身走了。这让身后的黑衣人呆愣当场，也许这是他的秘密武器曾经百试不爽，然而今天他必定要栽在山中泷介手里了。莫说这男人有多冷心冷情，他也绝对不是一个欲望强烈的人，甚至有时候非常的冷感。
山中泷介“砰”的将车门关上，郎峰虽不在山中泷介攻击范围内然而冰冷的温度依然让他手脚冻得发木的疼，上了车打开暖气呼呼的吹才缓和了身上僵硬的肌肉跟骨骼。
看着窗外雕像一般矗立的七八个黑衣人现在俨然成了白色的冰雕艺术品，郎峰额头上挂下一滴冷汗，心情五味掺杂：惭愧的是老板比他自己强太多，在老板身边他郎峰俨然成了累赘；无力的是什么时候他郎峰也能变超人；疑惑的是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要老板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