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日本海
前面就是和小鱼分开的地方，岩石林立，丘壑万仞，一片昏暗寂静。远方海底热泉依然袅袅，像一根根硕大的烟柱子一样矗立。回想小鱼当时的黯然神伤，和自己的决绝，心中猫抓了一样的难受：小鱼会在海面上等我的，一定！
“主人——”突然小鱼低低沙哑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有那么一刹那我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是心底升腾起巨大的喜悦，猛的转过头，看着庞大的小鱼睁着那双凄楚的大眼珠子，朦朦胧胧包含无数的辛酸泪。背上和尾巴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一副远行归来的样子。
小鱼在等我！太感动了，眼眶都湿润了。
“小鱼——”我飞奔着扑过去。
“主人——”小鱼瞬间迷你的向我飞扑。
一时间周围弥漫着伤感温馨的情绪，仿佛排除万难，任然坚守着不离不弃的信仰，这是这样的主仆情！真是太让我感动了：小鱼，主人决定以后对你更好点。
摸着小鱼滑不溜丢的背脊，感觉到上面鼻涕一样的粘液，心中刚刚有那么点艺术家的灵感，想来个世纪大讴歌的心情全没了。真是无法理解小鱼这独特的美容爱好。
“可以把它先拿下来吗？”旁边克卡图问道，语气难得的有些无奈。
“哈哈～～～”我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克卡图一个没忍住，爆笑了起来。拥有莲之仙非凡温润气质的克卡图，没有穿衣服犹如瓷器般光滑的身上沾满小鱼小虾的尸体，脑袋上还有一只乌黑的乌贼鱼，头发的末端勾着一只巨大的澳洲蟹，真是太有喜感了。
“吱吱——”哈哈～～～，小鱼笑的很嚣张，绿豆大的小眼睛圆睁，尾巴直直的竖立着，胸鳍高频率的扇动，发出尖锐的狂笑。
其实小鱼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什么在如此深的海底居然没有事情，但是兽类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类和山中泷介一样，非常的强。有鉴于上次被丢鱼缸里，这次小鱼只是附和我一起笑，却没有鄙夷，这也让我小小的惊异了一把，大叹：小鱼长大鸟，懂得察人脸色了。
黎明的晨曦拨开沉重的阴霾，透出淡淡的光的温暖，照亮暮气沉沉的天空。这一刻的场景千百年来不知道被多少伟大的诗人作家讴歌，在无数的经典巨著上被描绘，无不充满华丽的辞藻和象征一切生的力量的开始。
我和克卡图坐在小鱼的背脊上，慢慢的徜徉在这一片光与影的巨大魔幻剧中。淡金色染遍半边的海域，一半波光粼粼，一半深蓝似渊。
“美的让人窒息！”感叹，感觉胸中一下子文思不绝，犹如泉涌。
“啊——”无限深情，咏叹调。
“啊，主人，你还没有吃饱吗？！”小鱼很是关心的追问，心里想着：早餐的时候主人把最爱的鳕鱼送给小鱼，小鱼好幸福。而且主人还送给小鱼好多漂亮的珠子，小鱼好感动。听到主人发出奇怪的让小鱼心里毛毛的声音，小鱼很担心主人没吃饱，身体不舒服，那样小鱼就会很内疚。
“呃——，咳咳，驾驶的时候不许说话！”一盆凉水把我奔腾的如火的热情浇个水汪汪，内心一片菏泽。
“咳咳，我们去哪里？”克卡图抽着僵硬的嘴，一本正经的看着小鱼的身后。
“离红眼男约定的时间尚早，去日本！”希望山中泷介有关于红眼男的线索，因为无论如何那个银质的小瓶子都不能落到他手里，没道理无偿的给自己创造一个超级对头，而且还是一个满身病毒的巨怪。
“你决定。”克卡图没意见，小鱼以我马首是瞻更加不可能有意见。于是我们向着日本海出发。
“小鱼，等一下，注意隐蔽。”我提醒小鱼，小鱼慢慢的隐身到海下一米处，我透出脑袋看着前面千米远的海面浓烟滚滚，一片沉寂，只有燃烧发出的咔咔声。
感受到周围渺无人迹，慢慢的让小鱼靠近。老远就闻到一股烧焦的肉糊味，还有漂浮在周围空气中淡淡的铁锈的味道。
这是一艘中型的船只，表面被熊熊的大火包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船甲板上堆成山的黑焦糊的一堆上依稀可以分辨人类的残骸，周围零落着子弹的弹头，和船甲板上洞穿的痕迹。
“看来大约在半个小时这里有一场激烈的枪战。”我摸着小巴，想起那个叫大卫的船长和叫崔的韩国人，看这船，应该不是他们。
难道还有其他人在这附近打捞沉船宝藏，然后被黑吃黑了，疑惑不解。
“走吧，小鱼。”小鱼猛吞了一口口水，一头扎进水下，以奇快的速度离开。我有点愣神小鱼今天的生猛，赞赏的摸了摸小鱼的背脊。小鱼愉悦的摇动着尾巴，心里美滋滋的：烤的焦糊小鱼才不喜欢吃。
优哉游哉的在海上前行，累了歇息，饿了去狩猎，仿佛又回到最初的那段简单的岁月。我和小鱼都沉浸其中，很有点玩物丧志、乐不思蜀的架势，克卡图是别指望他有什么反应的，在他看来我做一切他都举双手双脚赞成，并且很乐意从其中分一杯羹，从来没有发现他是如此的没有原则。
接近日本海域，能看到越来越多的商船、渔船、游艇游弋在海面上，各种彩旗飘飘，长笛气鸣，天空中信天翁穿梭于海面捕食，到处呈现出一种忙碌的景象，这里已然是人类的世界。心中淡淡的茫然，依稀前世支离的记忆晃过脑际，迎着潮湿咸涩的海风，消散无踪迹：不要再去想了，喃喃的对自己说。
感受到旁边锐利的视线，我转过头看到克卡图担忧的脸色，心中异样的温馨。脑子里浮现山中泷介那张冷峻的脸：原来很早以前我便不再是形单影只，有了牵绊了。
“哈哈～～”，“呀哈～～”，“有嘎达～～～”前面慢慢疾近的船只上狂欢一片，这是一艘锈迹斑斑比较大的捕鱼船，在海边有捕鱼船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这所艘船却出奇的让小鱼感觉到敌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非常的浓，我似乎能感觉到这艘船周围的海域都被浸染成鲜红色，如此浓的血煞之气，让小鱼动物本能的感觉到强大的威胁，小鱼冷冷的看着前面的船只，微微浮动身躯，尾巴垂于身后，一副随时进攻的态势。
轻轻抚摸小鱼的背脊，让小鱼稍安勿躁，这里是近海域，惊动人类，会很麻烦。乘着月色慢慢的靠近渔船，越靠近血腥味越浓烈。
抓住船舷垂下的铁链，往船只甲板上瞧，眼前的一幕让我毛骨悚然，胃部开始翻腾着泡沫状的胃酸，直达喉咙的口。
上百条的鲸鱼成堆的并排摆在一起，中间游走的几个日本人熟练的剖开鲸鱼的肚子，掏出内脏，剪去胸鳍、尾鳍，把将近两米的躯壳就这样倒拖着堆放到一旁，满是鲜红色的甲板上被划出道道的血槽。真是名副其实的屠宰场！
“捕鲸船！”这是日本的一大特色，当然有人吃，那么这个古老血腥的职业就不会消亡。海底世界一向弱肉强食，没人说小丑鱼可爱吃它是不道德的。人类吃鲸鱼我没啥感觉，谁叫我是海龟来着，但是这样涸泽而渔，焚林而猎，也太不环保了！
小鱼在一旁猛咽口水，早把之前的恐惧抛到九霄云外了。考虑到几百年之后我和小鱼还看不看得到鲸鱼这种繁极一时的生物，我就不加阻止小鱼的某些强盗的行径了。
我和克卡图跳下小鱼的背脊，离开小鱼一百米远，就坐等好戏开罗。
小鱼看着我殷切的目光，顿时浑身注满了力量，深吸一口气，“噗通”钻进大海，海面上泛起了几个咸水泡泡。什么状况？我有点愣神。
只一会儿从海底传来尖锐的“吱”声，比铁器划拉瓷器的声音更加的尖锐刺耳，扯的耳膜轰鸣一片，牙齿也不自觉的发出“咯吱”声。就在这时候感觉身后贴上来的冰凉的胸膛，一双微凉的手捂住了我的耳朵，我转过头看着克卡图关心的脸，于是我连随心动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指了指克卡图的耳朵，疑惑的看着怡然自得的克卡图，心中怀疑他是不是跟人类一样听不到次声波。克卡图笑得像盛开的白莲花一样不带一丝火气，愉悦的说道：“我听得到，但是这对我来说还不是最低的声波。”
靠！什么种族，这么牛血！那岂不是连火山喷发、大地震都能听得到？！
“而且你似乎很讨厌这样尖锐的摩擦声？”克卡图疑惑的看着我：和小鱼同属这个海洋的生物，这么会讨厌同区域内生物的发出的声波呢？
“娘胎里带的。”被看得发毛，只得满口胡诌，这个可是人类的毛病，科学家说是人类还是猿人的那会儿就是用这种尖锐的利器摩擦声来吓退周围强大的攻击者，所以人类本能的对这类声音非常的反感。
很快我感觉水下涌动着一股惊人的暗潮，由远及近，声势浩大。渐渐的能看到水下黑压压的一片，定睛一看，吓我一跳，全是鳐鱼！扁扁的一层一层的，而且个体还真不小。最大的有七米长不连尾巴，小的也有四米长，而且都有同一个特点：背部都油光瓦亮的。
“海底鳐鱼总动员？！”惊悚的看着眼前暗流涌动，一场大战在即。
小鱼雄纠纠气昂昂的站在最前面，突然掀起右胸鳍，拍出的水花飞溅的老远，后面的鳐鱼齐刷刷的停止前进。
小鱼高傲的率先用他强壮的尾巴敲击船舷，发出“咚咚”的响声，惊得船上的人仰马翻，一齐来到甲板上，看着眼前本世纪初最伟大的发现，全震傻了。
“吱吱——”打劫！把你们船上的食物统统交出来！
“扑哧——，咳咳～～～”克卡图看着我铁青的脸色，很识趣的把喉咙里的爆笑压了下去。捂着嘴一阵猛咳，一副伤势未愈的样子。
小鱼很有威势的半立起身子，可以看到整个直径接近五米的半圆形竖立在海面上，当然是背朝船的方向，因为小鱼的眼睛长在背脊上。圆滚滚的漆黑冰冷的眸子再加上这姿势绝对有震慑力。船上的人先是鸦雀无声，然后是尖叫着就往船舱内跑了。
小鱼有点傻。
紧接着船内的马达轰鸣声响彻海域。
看着小鱼依然立着的身躯，白花花的肚皮朝着我，我能看到他腹部上端那个扁扁的只看到一弯槽沟缝的嘴巴：心里没来由觉得脸臊的慌。
小鱼怒了：主人还在看我的勇敢表现，这些人类果然蠢笨的不行不行的。
小鱼“刷”的拍住左胸鳍，于是所有的鳐鱼有序的开始围着海面上的捕鲸船游行，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船下形成深蓝的漩涡，船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在漩涡中打着转。船体剧烈的震动，夹杂着马达的轰鸣声，让漩涡中的船只转动的更加的厉害，而且慢慢的有些倾斜。
这时候小鱼伸出他强壮的尾巴，对着侧倾的船身。很骄傲的侧身看向我，脸神堪比名族英雄舍身炸碉堡的那一刻：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充满着坚定、勇敢、信念、希望和一往无前的决绝！
然后回头，尾巴瞬间向船身戳去。
“吱——”火星子四溅，小鱼的倒钩尾巴在锈迹斑斑的船身上划出一道闪亮的刻痕，从上到下相当的直线，从刻痕内槽的金属颜色可以看出这船身是纯铁制的。
“咳咳——”克卡图的伤势愈加严重了，脸色潮红，身体颤抖。
我背我脸去，连续做深呼吸。
小鱼恼羞成怒的看着只留下刻痕的船身，他本想把这船推翻的。小鱼心中暗悔：那时候拉部队的时候，怎么忘记推一只船试一试。
携愤下小鱼左胸鳍拍起足有五米高的水花，后面的鳐鱼一窝蜂的就往前冲，铺天盖地的黑色鳐鱼，瞬间就把整个捕鲸船倾覆。船上惊慌失措的人，穿着救生圈跳入水中，没命的向前划去。
船板上被掏了内脏的上百条的鲸鱼躯壳浮在水面上，小鱼欢呼的扑过去，把所有的的鲸鱼肉拨到一起，在鲸鱼肉旁游弋，眼神冰冷的看着旁边黑压压的鳐鱼。
又是一声短而急促的次声波，鳐鱼各自散去，只剩下水面上漂浮的上百条的鲸鱼尸体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