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这是哪里？我在什么地方？玉若水四下打量着，发现自己原来置身于一个荷花池里，放眼望去周围只有，一片片碧绿色的荷叶，没有一朵莲花在荷花池里绽放。
他就站在荷花池里，池水到达他的胸口，他的长发披散着，漂浮在池水里，池水清澈无比，可以看到他□的身体。
一条条锦鲤在荷花池里游来游去，悠闲的追逐着，这些锦鲤有的身上是七色斑斓，有的是五色的，还有的是三色，两色，甚至只有一色。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倾泻下来的清水，从他的头顶洒落，微微的抬起头，仰起四十五度的角，露出他优美的下巴曲线来，放下长长的眼睫，让清水从额头一路滑落，在落进荷花池里。
光线从四面投射过来，从他的身上穿过去，交织成一幅美丽的图画，而他就是图画里，最美丽的一个。
舒服的伸展胳膊，玉若水感觉自己身上，流动着无穷的力量，很久没有如此力量充沛的感觉了，一种久违的仿佛回到母体的感觉，包围了玉若水。
轻轻的一拽，拉回了玉若水的思绪，他低头，就看到两条五色的锦鲤，正游在他的身边，其中一条锦鲤的嘴巴，叼住了他的一根长发。
没有驱赶它们离开，玉若水看着那条锦鲤，一点点的吃下了自己的发。另一条锦鲤，用尾巴碰了碰这条锦鲤，它们一起游开了。
像喷泉一样的泉水，停止了喷洒，玉若水还舍不得离开荷花池，他放任自己潜入池水里，那些锦鲤看到他游过来，竟然没有惊慌的躲开，反而都围拢到他的身边，好像十分熟识的，碰碰他修长的手。
“这是什么地方？”玉若水问，其实他并不一定想要知道答案，因为池水里只有他一个人，但是那个声音有响起来了。
“你忘却的还真多，竟然把你自己是谁都忘记了，你竟然不记得这里了——”那个声音，化作一声轻叹，消失在空气里。
“是谁？！”玉若水用力的喊了一声，惊醒过来，一时之间他恍如还在梦里，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是看着面前的小芸子和小叶子。
“殿下——”小芸子和小叶子，看到玉若水醒过来，就喊了一声。
“我刚才做梦了吗？”好一会，玉若水才问，他也看清楚了跪在他面前的小芸子和小叶子：“不要跪着了，起来吧。”他吩咐。
“殿下，你做梦了吗？”小芸子和小叶子并没有起来，小芸子用锦帕，给玉若水擦去额头沁出来的细密的汗珠：“殿下，你做什么梦了？”
“我记不得了，只是恍惚间好像自己做梦了。”玉若水摇头，他有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做梦了：“我睡了很久吗？”
他问，看着有些昏暗的宫殿，他记得在修饰荷花图时昏倒的，那个时候刚刚过了午后。
“殿下，你睡了一会。”小芸子回答，接着又问：“殿下，你想吃东西吗？”
“我不饿。”玉若水示意他们扶他起来，小芸子让小叶子扶玉若水靠坐在床头，他依然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你起来，不用请罪。”玉若水知道他为什么，会跪在自己面前，他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他们只是皇叔的奴才，不能不听皇叔的吩咐。
“殿下，小芸子该死，请殿下责罚！”小芸子恳求着，他无法让自己忘记，是他让玉若水突然昏倒，还有可能会伤到他的身体，虽然御医刘福说，那东西不会伤到身体，但是他们都是皇帝陛下的奴才，说不定刘福在说谎。
“你是皇叔的奴才，不用自责。”
“殿下，不要赶奴才离开偏殿！”小芸子使劲的磕着头，以为玉若水不肯原谅他，鲜血从他的额头滴落，他也不管不顾，只是一枚的磕着头：“请殿下开恩。”
一旁的小叶子也跪下来，给小芸子求情：“殿下，你不要赶小芸子离开偏殿，小叶子愿意陪小芸子一同受罚，只求殿下开恩，不要赶小芸子离开。”
“你们起来！”玉若水冷冷的说，小芸子和小叶子互相看了一眼，才互相搀扶着慢慢的站起来，他们默默的站在一旁，以为这一次玉若水一定会赶他们离开。
“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驱逐你们离开偏殿。”玉若水看着在战栗的他们，小芸子和小叶子因为玉若水的话，而抬起头，他们的眼睛里都带着乞求和不置信。
“如果我不满意，在我看到你们的第一眼，就会让你们离开。”玉若水接着说：“既然我让你们留下来，就不会轻易为了一件你们做不了主的事，而驱逐你们。”
“殿下——”小芸子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的滴落，砸在他的脚上，很疼。
“你们是皇叔的奴才，自然要听他的命令和吩咐，我说过你端过来的不会伤害我的身体。”只是会伤害我的意识，这句话玉若水同样没有说。
“真的吗？”小芸子猛抬头，还挂着眼泪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疑问。
“你们在怀疑我的话？”
“奴才不敢。”真的吗？真的吗？小芸子还是不放心，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殿下，你为什么会昏倒呢？”
“因为我身上积累了太多的毒。”知道自己不给他们一个理由，他们不会放心，所以玉若水就半真半假的说：“而你端上来的，正好可以解毒。”
“太好了——！”小芸子喊，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终于露出一个笑脸来，太好了，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不是自己害殿下昏倒的。
“你们是皇叔的奴才，以后不要让他看到你们这副模样。”玉若水也看到了，小芸子肿起来的嘴角，就知道皇叔一定派人教训过小芸子了。
他是不会容忍自己的奴才，对其他人表示忠心的，而小芸子正好犯了他的大忌。
“小叶子，你去给小芸子上药去吧。”
“多谢殿下。”给玉若水再磕了一个头，小芸子才放心的离开了。
慢慢的靠在软绵绵的枕头上，玉若水微微闭目，努力的回想梦里的一切，却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好像有谁在一池清水里，却看不清楚那个人是谁？
他就那样靠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小叶子的声音再度响起来：“殿下——”
玉若水才发觉，内殿里早已掌上宫灯，红色的烛光，照亮了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跪在他面前的小叶子。
看了小叶子一眼，玉若水才问：“有什么事？”
“殿下，这是陛下让奴才拿过来的，说是殿下有用。”小叶子把一个锦盒，递到玉若水的面前，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从锦盒里透出来。
微乎其微的叹了一口气，玉若水接过锦盒：“小叶子，你告诉御膳房，今夜我想喝甜汤。”
“是。”小叶子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即下去，而是催促玉若水说：“殿下，你不打开看一看吗？为了找这些东西，奴才——呃——不是——”他快速的改口：“陛下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
就在小叶子的眼前，玉若水打开锦盒，锦盒里赫然就是，他上次嘱咐貂儿，要用的几味药材，每一颗都是最上等的，颗颗饱满圆润。
“每一颗都是上品吧！”小叶子一反常态，竟然像玉若水邀起功来，他得意洋洋的从锦盒里，拿起一颗蓝色的药材，用手指着上面的几片叶子说：“为了找这一颗孜蓝，我可是爬到最高的崖顶，整个人像一个壁虎一样，贴在崖壁上，吹了一天的冷风，一直等着它成熟，才摘下来。”
说着说着，他就站起来，在玉若水的面前伸展双臂，十分委屈的说：“你看，到现在我的身体，都还是扁的。”
“皇叔还说了什么？”玉若水用手揉着额角，没有看小叶子在他面前耍宝。
“他还说——”小叶子说了几个字，就停下来，不解的看着玉若水：“是我采的药材，你怎么扯到玉清曜那里。”
“不是皇叔让你送过来的吗？”玉若水‘提醒’。
小叶子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这才说：“陛下，只是叫奴才送来这些药材，其他的没有说。”
“知道了，你去吩咐御膳房，让他们今夜做甜汤。”
不给玉若水拿开锦盒的机会，小叶子一把抢过锦盒，牢牢的抱在手里：“奴才，还没有说完，殿下，怎么就赶奴才离开呢？”
有些气恼的嘟起嘴，小叶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的盯视着玉若水，一幅你不听，我就不给你的表情。
“还有什么话，你说。”无力加无奈，玉若水只能看着小叶子，开心的在他面前邀功。
“你闻闻，是不是成熟的孜蓝——”小叶子动作快的不可思议，就在玉若水一点头的刹那，他已经把整棵孜蓝，都放到玉若水的鼻子下：“味道很好闻吧——”他得意洋洋的说。
“是很好闻，但是——”玉若水推开那颗孜蓝：“成熟的孜蓝，有剧毒，你忘记了吗？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