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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吠吼第十九声

书籍名:《内有恶犬》    作者:禾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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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后免不了头疼欲裂,谢启在清醒后直挺挺躺在床榻上,实在是口干的不行了,便翻身下了床。
身上都是干净的新衣物,昨晚的颓废肮脏都全数没了踪影,背部腰间的淤肿也可以被遮盖住,唯有镜中那张脸,惨淡的都让他不忍再看。
“哟,谢大人醒啦?本王还想着要不要找个美人来叫叫你呢。”
略显轻佻的男声从门口传来,谢启阴着脸把毛巾扔进盆中,转头一看,进来的男人凤眼长眉,乌发垂腰,明明是极好的风流相貌,偏偏就被那眉目间的吊儿郎当给破坏了。
他的视线飘到对方腰间的佩饰处,“湘王殿下,昨晚叨唠了。”
“哦,无妨无妨,路见不平本王自当要拔刀相助的,而且谢大人死活都要扯着本王的腿,本王又怎么可能抛下谢大人一个人来寻欢呢?”
“所以说,这里是?”谢启揉揉额间。
湘王露出灿烂的笑脸:“南馆啊,谢大人你看这房是不是风景特别开阔别致?本王可是花了大价钱包了整年的呢。”
说完还动作夸张的推开窗户,暴雨后的阳光最是清透,窗外是一片盈盈泛绿的湖水,宁静祥和,风流别致,哪有昨晚记忆里残留着的荒凉惨痛。
谢启默默看了眼旁边的人,如果说朝中能和他谢启的臭名声相提并论的,湘王真的是当之无愧的,他谢启可吓恶徒,湘王就……堪比艳鬼,其所到之处,就是良家男子受难之时,在谢启眼里,湘王堪称天下第一断袖,不仅断的理直气壮,还光明正大。
这个不误正事的一个闲散风流王爷,昨晚他是怎么碰到的呢?
记忆慢慢逆回,包括自己一壶壶灌酒的情景也逐渐清晰起来。
“哎,本王没想到啊,谢大人原来还真是如此痴情的人,就不知道让谢大人如此牵肠挂肚朝朝暮暮的是哪家佳人呢?”
湘王笑得油滑,十分八卦的嘴脸。
谢启想了想,答道:“昨晚在下喝醉了,都没告诉王爷你,王爷觉得在下清醒的时候还会说吗?”
“枉费本王昨晚浪费良辰美景给谢大人当解语花,没想到却换来这种下场。”湘王折扇一开,做凄惨状,“本王还想着,是朝中哪位大臣有如此本领,把谢大人迷成这般。”
谢启嘴角一抽搐,他忘了这湘王就是一断袖大家,自己这点癖好怎么会逃过,于是也不做掩饰,颇轻松答道:“那王爷觉得是哪位?”
湘王眉头一簇,还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哎哎,我大庆朝中如花美玉多如牛毛,谢大人真真是在难为本王啊。”
“……”
“其实谢大人不必如此气垒。”湘王径自坐下后,端起茶杯,慢条斯理以过来人语气说道:“这事本王经历的太多了,实在挨不过就蒙头睡几天——说到底人和衣裳有什么区别呢?再喜欢的衣裳也有穿腻的一天,情伤就跟衣裳上的补丁一样,你越是想去补救就越是难看,自己别扭,别人看着也难受,你又不是没本事,倒不如换上一件,皆大欢喜啊。”
“……”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听本王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呢?”
这个道理其实也是对的,谢启心头明白,做人就是要潇洒点,别人心头装的不是你这个人,你磨也磨不出个名堂出来。
可有句话不也叫做……铁杵磨成针吗?
湘王和他在这之前,是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大概都算的上是臭味相投的同好,而且在彼此并没有利益交际,就一下子放松起来。
“不甘心,又不是完全不合身,说不定……过些时候就习惯了,好不容易遇上称心的,还是……有点不甘心。”
樊林对他又不是完全没感觉,说没感情那肯定是骗人的,两人在一起厮混了大半年,他在为樊林努力改着自己别扭怪闷的脾气,但樊林也并不是没有为自己改进过那大少爷脾气,情人间会有的他们都有,甜蜜争吵,相互体谅改变,还缺什么呢?
如果只是火候的话,只要有点时间,不就可以水到渠成了吗?
反正……秦敛是绝对不会给樊林任何可以期待的东西,唯一能给的大概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美梦和愿景,加上年轻人一往无前的执着,不到头破血流绝不甘心。
“本王知道你不甘心,昨夜谢大人已经揪着本王的衣服说了很多次了。”湘王托腮眯眼,“那本王就好人做到底吧,要把人留在身边办法多的是,就看你敢不敢用,舍不舍的下本而已,只要敢想,就能上。”
面对湘王的得意洋洋,谢启脸皮一颤,“没到那步,我觉得还是有机会的,如果没机会……就再说吧。”
失神间,陌生的熏香气迎面袭来,湘王俊美带笑的脸就径自凑了上来,手搭在他肩膀上,道:“没想到谢大人如此心慈手软,本王之前竟然走眼了……谢大人心里挂念的人,不知和本王比,如何呢?”
言罢,还暗示似的,加大了捏在他肩膀上的力道。
谢启不动如山,直截了当:“行,不过我只在上头。”
暧昧放着的手马上在这句话后就徒然松开了,湘王直起身子,退到三丈之外,啧啧摇头,“谢大人,何必执迷不悟呢。”
执迷不悟是他的改不了的脾气,谢启以前总是觉得,再坚持一下或者再忍耐一下,或许就可以有转机,说不定就可以柳暗花明呢?只要再等等而已,他又不是等不起。
如果……樊林可以别那么固执就好了。
年纪越大,就越容易妥协,最近甚至会浮现出自己娶亲的画面,如果是尚书大人的话,还是可以给他介绍很不错的姑娘的吧。
这一次,谢启真不知道自己能再死守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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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伤有幸成了上朝前同僚们的谈资,并且连圣上也不改趣意地询问他:“爱卿啊,你家夫人是不是也太霸道了点啊?”
金殿上气氛一下子就松了下来,文武百官似是配合好一样,因为皇帝陛下一句笑谈而跟着笑起来。
谢启躬身,平声道:“启禀皇上,微臣尚未婚娶。”
高坐皇位的人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道:“寡人知道谢大人府中无女眷,只是啊,京城如此不安稳,这让寡人如何在宫中安心?前日是寡人的丞相被人刺伤,今天又轮到了谢侍郎,众位爱卿觉得,寡人的京师已经乱到这种程度了吗?”
圣上震怒,百官下跪,谢启当然也配合着节奏,叩首谢罪,并请皇上息怒。
昨晚被人狠踹过的地方似是又裂了开来,疼得谢启眼角猛抽。
“五军都督,今日下朝后,自己去刑部领罪,明白吗?”
就连发怒时都是雍容矜贵的温和的语气让谢启背脊紧了紧。
他效忠着值得效忠的人,为人臣者,这已是最大的荣幸。
你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呢?
所以,樊林的缺席只是小小的遗憾而已,他瞧向武将那列,只有樊老将军依旧英姿威猛却同样焦躁不安的背影。
“樊爱卿,你家公子今日又去哪里风流了?寡人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不清不淡的一句话立刻使得樊将军出列谢罪,语气十分之恨铁不成钢,似乎有把独子分尸并弃尸荒野的冲动。
“回禀陛下,犬子今日……”
樊将军话语还没说全,就被圣上一声笑打断了,格外的宽容大度:“年轻人嘛,逍遥忘了时间也是可以体谅的,只是最近京师如此不太平,樊将军你啊,也要给他提个醒,别玩伤了身子,误了正事。”
看樊老将军眉头上方一直紧绷着的线条,谢启就能推测出昨夜樊林并没回将军府,甚至现在樊将军也不知道青年的下落。
为人父母的,哪会在儿女失踪后还神色坦然的呢,就像情人间,温存是一回事,相爱又是另外一回事,三五九等都分好了的,他谢启只是掀不起大浪的小石头而已,想变成愚公要移的那座山,不可能嘛。
“小福,你让人去将军府守一下,有消息就通知我。”
“好的,那,那少爷您现在去哪里呢?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要回来的,可能晚点……你早点睡不用等我,府里反正还有其他人。”
谢小福比他过得好,有妻还有胖儿子,小福晚了回去,妻子和儿子都会等他,但他谢启回去晚了,除了小福,就再没有其他人会等待了。
“那不成,当然要等少爷回来我才能睡啊!”
谢启苦笑一声,他等会要去丞相府调查这次的刺杀案,能不能早回,还难说。
这桩案子不好办,比起之前办过的任何一件都难,难的不是查这事是谁做的,而是期间到底涉及到什么利益关系,光想到有可能出现的原因,都让谢启背脊发凉。
“谢大人,相爷刚换完药,就在湖边凉亭里,请跟奴才来。”
秦府几经扩充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了,中央挖出来的湖里还建了一些亭台楼阁,夏天若在上面读书练字,一定十分惬意。
秦敛坐在藤椅里,脸色白得似寒玉,没有任何血色的脸衬着散下来的黑发,黑白分明,异样的触目惊心。
看他来了,秦敛换来小童收走手里端着的半碗汤药,慢慢朝他这个方向露出些微的笑意。
“来了?随便坐就好。”
谢启站姿似松,不动分毫,规规矩矩立在一边,“谢秦相,下官站着就好,今日秦相若是身体方便,下官想了解一下那日的情况。”
秦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气色并不好的脸似乎有些恼意,语气也跟着寒了起来,“你的脸怎么弄成这样了——出了什么事?”
罪魁祸首……纯粹就是罪魁祸首,秦敛就是魔障来的,他花了十年才看清这个事实,谢启心里死憋着一股恶气,冷道:“下官脸如何不劳烦秦相关心,如果秦相有力气,请详细给下官说说那日的具体的情况,也好让下官早日破了这个案子。”
那轮廓俊秀的脸并无尴尬,只是泰若自然回道:“那好,只是你站那么远,要我怎么说?”
因为受了剑伤而显得更加瘦弱的身子裹在皮裘里,声音比平日也轻弱了三分,加上湖中有风,就显得更加模糊了。
不想再靠近了……只要一靠近心口就麻麻痛痛的,旧患新伤一起涌上来,任凭他脸上再木再僵,也撑不住了。
嫉妒秦敛,以前的十分敬慕喜欢已经变成了三分嫉妒,虽然这种情绪太低劣,因为秦敛的确什么都没做,就只是高高在上,引着别人飞蛾扑火,有错么?
秦敛受伤了,还是伤的温润如玉,伤成一副风景画似的,他谢启受伤了,就被嘲笑成落水狗一样,鼻青脸肿的。
难怪能被樊林心心念念着,谢启认命起来,大步往秦敛的藤椅边一踏,力道重重,“好,秦相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没想到那人还得寸进尺,温温道:“再近点。”
“……”谢启瞪眼。
“我只怕之承你听漏了什么,难回去交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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