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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醉戏之醉酣陈酿》    作者: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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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策的关键也恰在此时。
  自我引上官月出关起,徵羽带领的十余江湖高手就已经在郢州外城城门边等待时机。当他们偷袭十余寻王部兵士之后,换上他们的衣服,在城门上的守军坐不住的时候便会大声呼喊,扰乱军心。
  “黑骑军已经被包围了!我们赢了!”
  “寻王有令,杀一人,赏纹银百两!”
  “捉活的,捉活的啊!赏金千两呢!”
  当守在关上的士兵禁不住跃门而出的时候,他们将潜回城门,换寻王旗帜为摄政王旗。下迷药,控制剩余的、为数不多的城门守军。
  最后一步,自当是残疏上场。
  上官月追我至树林,眼见就要得手时,遇上残疏率领的主力部队的埋伏。
  我捂着被刺的血肉模糊的左臂道:“暴力残,杀了这家伙。TMD,疼死大爷我了。”
  残疏眼眶一红,跳出布好的阵势,竟是当真要一对一的动手。我还来不及阻挡,上官月已然下令撤军。
  以武功论,上官月是万万敌不过残疏的。但是从兵法来讲,既烧毁了粮车,又击毁了一次偷袭,更重要的是知道了我的藏身之地以及残疏的布兵之处,战功已然赫赫。此时已当辰时,军队劳累,上官月自然会觉得不必急于取胜,此时下令撤兵是合乎常理的。但是,当他退到郢州外城城门关口时,当他看到城楼上插满了摄政王的旗帜时…… ……
  我不免莞尔。
  接下来的情况,后世是这样形容的: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军心大乱。寻王将领上官无法控制此混乱局面,被围剿于乱军之中。
  这就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兵法上有云:陷之死地而后生,投之亡地而后存。这是一种自绝退路的战术,求生欲望与战斗潜力同时激发。当然,这也是一种十分危险的战术,如若不胜,则置之死地而后“死”。
  第十八章 是敌亦友(上)
  大捷。
  长时间抑下的释放,那种难以言表的激动与兴奋自不必说。残疏以最快的时间,控制住了城中的守军,愿意归降的倒也不会过于难为,不愿意归降的,视其对抗的程度或斩或囚。除此以外,残疏还特别下令要善待百姓。
  城中的物资储备丰厚,残疏不许任何人随意抢夺强占,而是统一宰杀了牛羊,更是严禁饮酒。庆贺胜利的同时,派出数支部队加强巡逻,以防寻幽来攻。一言以蔽之,到处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到处是警惕的眼睛。
  在这一片喜庆的氛围中,我悄悄地退场去收拾随身的行李,准备隔日动身上京。出了这灯火辉煌的地方,方才感觉到残疏的治军之严和戒备之严。城上有哨岗,城内有巡查队,城外更是有驻军。里里外外,一岗一哨地交织成细密的防护网。
  我为残疏的胜利感到欣喜之余不免有些感伤,如果这份胜利是对抗外敌取得的胜利,那该是怎样的酣畅淋漓。一旦想起付出这么多死伤的代价,只是为了战胜寻幽——一位曾经以为可以共生死同患难的好友,即使只是曾经,这种芥蒂和不愉快的感觉总是同胜利带来的喜悦感相伴相生。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正要离开,却被一个人叫住了:“哎——打了胜仗,大家都在找乐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回头见是徵羽,笑笑:“打了胜仗不假,可惜我无战功,没名没利的,乐也是跟着瞎乐。”
  徵羽道:“你人实在,话也实在。怪不得这么久不见你,我还真是打心眼儿里想你。”
  我一个寒颤:“小徵羽,别说冷笑话成不?”
  徵羽说:“只是我又觉得你并不是太过实在,倒也算得上聪明。”
  什么叫实在,又不过于实在?
  我糊涂了:“你被灌酒灌傻了吗?说的都是啥鸟语?”
  徵羽道:“苏和,你看似贪慕虚荣、贪图小利。实际上,你比任何人都视名利如粪土。如果你要名,名望早已在你手掌之上;如果你要利,亦会有人随即奉上。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贪图名利,我也不会认为你难以捉摸。不过,如果你当真争名逐利,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我更加糊涂了,自觉和这醉鬼多说无益,牵了马准备启程。徵羽从后面跟着:“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道:“京城。”
  徵羽又问:“你去京城做什么?”
  我道:“找人。”
  徵羽有些犹疑,再次发问:“去京城找谁?”
  我觉得徵羽当真是醉了。这醉态,可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平时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人,只要醉了,一定有让人大跌眼镜的一面。只是,我没有想到,徵羽醉起来竟是如此絮叨。
  我道:“云馨。”
  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同本尊一样,生来有一种震慑力。这下子,徵羽总算静默了。
  行至郢州城北城门,有士兵上前盘问,我无令牌在身,正思忖着该用什么说辞比较好。徵羽问道:“你离开这事儿,残疏知道吗?”
  我摇摇头,我是不可能告诉残疏的,如果他知道,那么他绝对不会允许我先行离开。可是如果待残疏收拾好残局再上京,那么只怕云馨早已自暴自弃地撒手人寰了。也许事实没有我想的那样悲观,只是,情之所至,我无法耽搁一分一秒。
  我耽搁不起。
  我想,他亦然。
  徵羽见我摇头,大概也能猜得到原因,他替我出面知会了守兵。在这之后,还有三两拨前来盘查的人员都被他挡了回去。我不知道他是以何种理由对答的,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帮我欺瞒残疏。只是,因为有了徵羽,这个我本以为异常艰辛的夜奔出城,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而这种顺利,足以按捺住心中的种种疑问。我很豪气地对徵羽说:“兄弟,大恩不言谢。”想了想又说:“如果残疏问起来,你就实话实说,不需要替我隐瞒。等这些事情过去,他要杀要剐我都随他。”
  徵羽说:“苏和,你是太聪明还是太笨,我当真看不懂你。”
  我笑他酒后吐真言:“徵羽,就你还自诩聪明人呢。今天终于承认了吧,你智商不行。我,你都看不懂,你至少还要历练几年,把你那什么楼主借我做两天好了,哥替你照顾生意。”
  徵羽没有接话,我拍了拍他肩膀,不知是为他打气还是为我。我道:“我走了,回见。”
  徵羽把头低下去,又稍稍别开:“再见?已经没有必要了吧。”
  我没听明白:“为什么?”
  他说:“因为你走不了。”
  “师傅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你一时看不透,就要多加留意,如果一直看不透,那就只有除去。”
  “师傅还说,如果一个人影响上位者的判断,那么就应当机立断地下手,勿需迟疑。”
  徵羽说:“这就是语音楼的最终职责所在。语音楼所得到的是遍布天朝各个角落的消息,如果这样我还无法看透一个人,那么他就是最危险的存在。我看不透你,苏和。”
  他见我没有回应,又生怕我不明白似的解释道:“苏和,这二者有其一我就该动手,而你,却全部应和了。”
  “苏和,不要怪我,我找人卜过卦,而你的命……你的命是鬼胎。”
  我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有人拿着刀子,冷冰冰的对着我,虎视眈眈地觊觎我那不怎么值钱的性命。我也记不起这是第几次,对着我的,是我特别熟悉的视为至亲的友人。如果第一次,我会恐惧,会担忧;第二次会困惑,会迷茫;那么第三次,我真的有点儿…… ……恩,怎么说呢,有点儿啼笑皆非。
  徵羽道:“你笑什么?”
  我说:“徵羽,我知道你不是开玩笑,不过,我还是想给你面子笑一笑应景儿。”
  徵羽道:“你不怕?”
  我道:“你杀不了我,我为何害怕?”
  徵羽嗤之以鼻:“我杀不了你?枉我还对你心存不忍,既如此,我倒要试试杀得了还是杀不了你。”
  我叹气:“眼一闭心一横是自杀,不是杀人,特别不是杀我。而且你杀我的理由从逻辑上讲,根本不通。别说为了你师傅的几句话就要杀我,我的命还没有那么不值钱。”
  徵羽手一扬,刀又逼近了几分,我似乎已经能感受到几分寒气。他又稍稍向前逼近几分,又迟疑着退后几分,反复几次,犹豫万分。我心不惊肉不跳得看着他挣扎,竟然丝毫不觉他会当真下手取我性命。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看破生死?我抬眼望了望天,为这种狗血至极的事情屡屡降临于我头上而感谢佛祖他老人家的八辈祖宗。然后道:“我有遗言。”
  徵羽立刻道:“说。”我甚至有种感觉,他像是被赦免一般长舒一口气。
  我说:“我不能死。”
  他说:“嗯。”
  我说:“我死了,云馨会死,残疏会死,寻幽也会死。”
  徵羽似乎很着我的道儿,接口反问:“如何死?”
  我说:“闷死。”
  徵羽一愣,仿佛被激怒般将手中的小刀顺势向前挥去,直到我能看清这刀的模样——说是刀,又算不得是刀,只是一枚刀片,单薄却锐利。我思量着:这一刀下去,伤口必定小而精准,直接取命而不会太疼。
  我只是思量,却很平静,我抬眼望着徵羽,却见他不屑的轻哼一声,一个鱼跃翻上马背,再顺势一蹬,借力直冲前方。这一动作正好将那本已逼近我脉搏的凶器转瞬变为抛出手的暗器。徵羽的动作很轻,极巧,最轻灵的往往是最锐利的。如同刀锋,轻巧至极的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这种变故让我觉得新奇,仿若早已熟悉的剧目有了新的转机。我赶忙望向被徵羽偷袭的人。说时迟那时快,听得前方一阵破空声,一种类似丝状的物品射了过来,徵羽立刻将身体扭转,向侧方翻滚过去。
  在这静谧的夜色中,这种变故只在转瞬。徵羽不动,对方也不动。说不出的安静。只是,这种安静却让人胆寒。
  第十八章 是敌亦友(中)
  “寻王殿下终于肯献身了。”徵羽道:“难道您就不怕这是请君入瓮的陷阱?”
  寻幽畅然大笑:“就算这是陷阱,你又能奈我何?”
  徵羽冷哼一声:“寻王殿下只身前来的胆识和魄力实在令我钦佩。可这等妄自尊大和鲁莽行事,我不敢苟同。”
  寻幽却是完全不将徵羽放在眼里,他问:“为何要走?”
  我挑眉,直觉这话像是在问我。
  徵羽问:“寻王殿下,咱们都是明白人,废话不需要多说,直接动手。至于其他的疑问,就等您有命的时候再问吧。”
  寻幽道:“今日我既然敢来,自然有命回去。”
  徵羽道:“废话真多。”
  寻幽有些怒意,他冷哼一声,换冰丝而改用剑,倒真是毋需多言,飞身扑上,提剑便刺。招式我自是看不懂,只是气势确实咄咄逼人,一出手便占据上风。反观徵羽,只守不攻节节败退,三五回合之后,他一个鱼跃翻身后退数丈,嘻皮笑脸地说:“寻王殿下果然名不虚传,在下技不如人,先撤了。”
  我趁他们打斗的功夫牵着马来到城墙根儿的树下,稍坐,心中暗自咂舌:这徵羽还真是要来便来,想走便走,要杀人就杀人,想打架就打架的主儿。他先是阴恻恻地要杀我,又口出狂言激怒寻幽,现在倒好——他打不过直接撤,那我呢?这烂摊子谁收拾?我正腹诽,却见眼前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徵羽是跑了,可是没有跑远;寻幽未追,只是这未追并非是本着“穷寇莫追”的人性化理念的未追,而是追不得。
  只见数人无声无息地从城墙内翻出,形成瓮中捉鳖之势。不过,寻幽是在瓮中,可他却不是“鳖”。他率先道:“残疏,你杀我将领,灭我军队,抢我城池,这些我都不和你计较。你要上京便上京,要解救谁便解救谁,从此与我无关。我今日来只是寻人,你们可以散了。”
  残疏从数人身后走出,一改往日铠甲披风的将军扮相,一身皂色短衫打扮,颇有点儿刺客的风范。他笑道:“寻王莫不是开玩笑?自古以来,胜负乃兵家常事。两军对垒,必定会有人员的死伤,并定会有城池的得失。寻王如何与我计较?”
  残疏表面上说的是“你为什么和我计较?”,暗地里不留情面的意思是“你拿什么和我计较?”,或者说“就你,凭什么和我计较?”。所谓兵败如山倒,寻幽势大财大也不过是在南方,在离郢州万里之遥的南涧;残疏即使只剩老弱残兵,也绝对能在寻幽的援兵赶到之前解云馨被困之窘境。
  残疏啊…… ……
  我默默地念着那个记忆中的名字——那个有一双湛蓝色眸子的孩子,那个汉语词汇贫乏,与寻幽斗嘴不成反被取笑,便直接刀剑相向的莽撞少年——一转眼,他已然是赫赫有名的江湖侠士,是令万人折服的天朝将领,是凌驾于“迦德菲塞斯”这个王室称号之上的真正的王者。为人,是真丈夫;为臣,是社稷重臣。
  残疏接着道:“至于寻人…… ……作为敌人我不该心存仁善,不过作为寻王曾经的好友,我奉劝你还是死心得好。”
  寻幽摸了摸鼻梁,不屑道:“我要找的人又不是你,你没有让我离开的资格。”
  残疏冷冷道:“我没有资格?在此之前,我承认我没有资格。可是你,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利用他,摧残他,囚禁他,你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他还有人的样子吗?他…… ……”
  寻幽有些恼怒,愤然打断残疏的话,道:“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要找到他带他走。”
  “是,你说得对,他还活着。”残疏笑了,一如当前的黑夜,阴冷森然:“可他只剩下活着!没有人活得像他一样痛苦。他所忍受的痛苦你尝试过吗?你让他忍受的痛苦你敢说,你试过吗?!”他因为愤怒,声调不自觉地提高:“我宁可你杀了他!而不是这样折磨他!你根本没有把他当人看,如果你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他,就不会这样百般折磨。你带他走?就是杀了他我也不会让他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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