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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醉戏之醉酣陈酿》    作者: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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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颦黛急了,大概见上官月不为所动,另跪向楚觐风道:“风哥,求你不要再和我哥哥打了。为什么要战争,为什么要死伤,不管你们谁有三长两短颦黛都活不下去。求求你们…… ……我求求你们,不要打了好不好?求求你们。”
  楚觐风特别尴尬,这木头属于抛头颅洒热血绝对不会眨下眼,但是一遇到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绝对傻眼的人。不过话说回来,楚觐风竟然也在残疏的军营之中。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打了。求求你们,想想家里的妻儿老小…… ……”上官颦黛的声音已经哭到沙哑,断断续续得越发显得凄厉,我听了都不禁心生怜悯。
  不过徵羽显然不为所动,他小声对身侧的楚觐风说:“那女人已经开始动摇军心了,你还不去把她打晕?”
  我汗,当真冷血。
  上官颦黛的心显然还是在楚觐风一侧,可怜待嫁女儿心。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再次哭求,却不想看到了我。那种眼神,灰败得却突然锃亮得神情让我吃惊。如同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死死地抓住了我,几乎咬牙道:“你,你竟然还活着?……你去求求他们,苏和,我不笨,我知道他们爱你。他们打仗就是为了抢夺你,只要你去求他们,他们一定会同意的。他们一定会停战的。”
  我愕然。
  上官颦黛不依不饶:“苏和,你去…… ……求求你…… ……爱你的人都是大人物,王爷会听,迦得菲塞斯王子也会听的。只要你一句话。”
  我满脸黑线,无语问苍天。这女人什么逻辑?战争岂是儿戏?
  难道两军对垒,损时耗力,死伤无数在她的眼里就是今天召集大家玩个游戏,你死你伤都活该,直到我出面振臂一呼,两军老大点头,大家立刻拍拍屁股回家养老婆抱孩子。
  …… ……
  悲愤的士兵会暴动!会叛乱!!会谋反的!!!
  我揉揉额角,试图抚平跳起的青筋道:“楚木头,徵羽说的你没有听见?怎么还不动手?”
  楚觐风尚愣神间,徵羽手一挥,我一接,上官美人毫无声息地倒地,我和徵羽交换了一个眼神:干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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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背水一战(中)
  这一出“半路杀出程咬金”的戏码无声的落幕了,看热闹的寻幽仿佛意犹未尽般调侃了身边的上官月几句,我听不真切,只是惊见上官月直接跪下了,脸色苍白。
  徵羽说:“他说:你妹年少无知还知道念着情郎,你这做兄长的挂念的倒是什么?”
  我沉吟半晌,这话说的虽是没错,可是寻幽…… ……戾气已是这般重了吗?
  天色将黑,却意外的飘起了零星雪点。在这雪花纷飞的寒冷中,寻幽和残疏一言不发地对峙着。静得出奇。过了一会儿,寻幽的身后跑过来一个侍卫,捧着一碗参汤,递上前。寻幽摆足了架子,餍足之后方立起身来,对残疏说:“迦德菲塞斯王子殿下,摄政王殿下身体不适,本王恐阁下此时觐见不妥,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请回。”
  残疏冷笑:“体虚是假,篡位是真。溯阳王,你逼宫软禁摄政王殿下,何故敢做不敢当?”
  寻幽冷哼道:“溯阳一族自开国以来誓死效忠吾皇万岁,君要臣死,臣自当弃头颅如粪土而无半分怨言。篡位二字…… ……王子殿下说笑了。本王软禁摄政王殿下,实为勤王而非篡位。”他抖了抖袖子起身,披风一甩用足内力道:“将士们!李云馨贼子野心,近十年来以皇族幼子为傀儡,内与江湖邪教,外与西域,两相勾结,屠我城池,杀我子民。欲改朝换代,毁我天朝大一统江山!毁我百姓安居之生业!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本王与诸位讨伐此乱臣贼子及其党羽,不灭逆贼,誓不罢休!”
  言毕,寻幽身边站立的,身后野地里城墙上待命的士兵皆发出惊天动地呐喊:“不灭逆贼,誓不还!不灭逆贼,誓不还!”
  寻幽摸了摸鼻子,眯着眼睛看残疏,神色间有些鄙夷,还有些洋洋得意。他从身边的侍卫的箭囊中取出一支,“啪”得折为两段:“违此誓者,犹如此箭!”
  残疏已然脸色发青,不知是冻得还是气的,他在敌军亢奋的呐喊中悠悠地开口,语调极慢,语气凝重,字字惊心:“宽为政,吏治清、黎庶宁,天下平。摄政王在政,你们吃得饱穿得暖,有田有屋,能娶妻能生子,妻儿老小一家团圆。你们的父辈有过吗?你们的祖辈有过吗?你们年少时敢想吗?逆贼…… ……哈,好一个正大光明的逆贼,好一个清政爱民的逆贼!”他缓缓抽出腰间的配剑,剑身染了血迹,一片干涸的紫黑色:“将士们,你们是摄政王亲自训练出来的黑骑甲兵,是天朝的脊梁。不管是久攻不下,还是暂时断粮,我们都要为摄政王,为黎民百姓,血战到底!”话落,他仅用两指将这镶金的重剑从中间更生生夹断:“敢为天下济苍生,不死不归!”
  不死不归。
  残疏身边的数万军士没有像敌方军队那样,发出惊天动地令人激动亢奋的呐喊,他们肃颜庄重,严阵以待,似乎是真的视死如归一般决绝而漠然。
  天地无声。
  这种静默更像是一种悲哀,一种天地为之动容的巨大悲愤,一种被压抑的灵魂的悲鸣。
  我知道战争之残酷犹如冬之来临,所有的生命都将凋尽。过去的悲欢如云似烟般消磨殆尽,如同隔世的彼岸,如同天边的群星,过了,便天人永隔。 只剩下北风凛冽,和那哽咽的孤寂。
  星辰高挂,天幕沉沉。
  数个时辰之后,我坐在残疏大营主帐的火堆前,残疏坐在我的身侧。我透过熊熊的火光,打量着他那被火光染得暖洋洋的脸。
  残疏道:“寻幽不过在拖延时间,他不想灭了我,也不可能放我过去。”
  我说:“寻幽啊,他已经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残疏话题一转:“苏小落,我离开熔日宫那天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微笑:“我遵守诺言了。我现在不是挺好的,没有受伤,没有丧命。”
  残疏:“你那也叫挺好的?我打赌,其他人如果处在你现在的处境,一定觉得死了反而更好些。”
  我皱眉:“有这么糟吗?”
  残疏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服过什么毒?”
  我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时间过去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在装傻装疯装失忆之后,终于遇到一个可以一吐为快的故人,不能说不想宣泄,只是…… ……又该说些什么呢?说当日我们话别之后,我为了追你而撞破云馨设下的防阵,误入寻幽的陷阱;说我是酒精中毒穿越到璧落身上,璧落被寻幽下了醉生梦死而拥有幽太子的记忆,璧落死了,我活了,所以我拥有幽太子的记忆;还是再刺激一点儿说,我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甚至是赋予我生命的寻幽。
  可是我再次抬眼打量残疏,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被战火董黑的脸颊——这个孩子要比我承受的压力大得多。我略过所有重点,轻描淡写的说:“那天你走之后,我就被寻幽软禁了,前几日才逃出来。就是这样,没什么特别的。倒是你们,怎么发生这么多变故?”
  残疏若有所感,好在他没有逼我,他揉揉我一脑袋的乱发,手掌微微的颤抖:“你没事就好…… ……寻幽,叛变了。不过,也不能说是叛变,他从来都说自己是中立,从没有偏帮于我们。而且,他叛变是早晚的事情。”
  我狐疑:“你是说,寻幽倒打一耙的事情你早就预料到了?”
  残疏说:“不是我预料到的,是师父说的。”
  我更加茫然:“你是说云馨早就预料到会这样,还故意放纵寻幽?”
  残疏道:“寻幽恨师父是必然的,他忍痛把幽太子交给了师父,可是幽太子却惨死宫中。那一天,寻幽闯入幽华宫的那一天,他也许就已经疯了。”
  残疏哽咽:“可是寻幽不知道,师父亦然。这么多年,师父呕心沥血的打点幽太子的江山,别无他求。他告诉我,总有一天寻幽会来报仇,为幽太子报仇。如果那一天来临,师父让我就此回西域,再也不要回来。他认为,这是他欠幽太子的,他应该还。所以现在,师父虽说被困在京城,却只是坐以待毙。”
  我方要说话,残疏又补充了一句:“不对,也不是完全的坐以待毙。我曾经和寻幽谈判过一次,他告诉我,他见过师父,师父心甘情愿的把权力交出来,并且自闭于幽华宫。作为交换,他让寻幽带给我一张字条。”
  我问:“是什么?”
  残疏从腰间小巧的绫罗袋中取出来,放在我手上,我就着火光轻轻打开,上书九个字:速寻苏和,确认其平安。字迹潦草却字字分开,笔力很足而显得果决。说明写字之人也许心烦意乱,也许受人胁迫,但是心意却是坚定的。
  残疏道:“师父在找你。苏和,他只是在挂念着你。我猜想,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也许师父会为了减少死伤,选择自我了断。”
  我问:“这个,我可以保留吗?”
  残疏点点头。
  我又问:“残疏,你能帮我带封信给他吗?”
  残疏摇摇头。
  我叹气,寻幽堵住了唯一的枢纽,只好故作洒脱地笑笑道:“既然如此,我只能亲口告诉他了。”
  第十七章 背水一战(下)
  明月夜,河畔边。
  火堆中的枯枝败叶因风助势,燃烧地更为剧烈。“噼哩啪啦”地撕扯着,吞噬着。远处传来军马嘶鸣的声音,不一会儿,有一士兵模样的人进上前来,对残疏耳语片刻。残疏不时抬眼看看我,挥挥手,让士兵退下了。
  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残疏道:“探子来报,寻幽方才带了一小队人出城,似乎有什么急事。”
  我心下一紧:“他要对云馨不利?”
  残疏一哂:“小落落,你心里只惦记着师父。寻幽往南边去了,我猜大概是为了寻你。”
  我长舒一口气:“那我们该趁机攻城才对。”
  残疏摇摇头:“上官月还在城里。”
  我蔑视道:“上官月走狗小人,不足为惧。”
  残疏道:“上官月确实是走狗小人,也确实不足为惧,只是他太过听话,寻幽吩咐他死守,他便轻易不会出城。”
  我敲他脑袋:“笨蛋残,你是要从这瓶颈之地攻过去还是占领这座城?”
  残疏捉住我的手:“单攻过去,不日可到京,便能缓解师父的被动处境,残烟可从边境回防,至少能与寻幽划南北而治;若能占领郢州城,便不惧寻幽翁中捉鳖的后招,残烟可由边境西下埘江,攻寻幽一个措手不及。”
  我道:“说得好,也就是说,最不济是攻过去,占不占领另算。”
  残疏叹气:“事到如今,攻都攻不过去,还谈何占领。”
  我反握住残疏的臂膀,道:“残疏,我有个办法,不管可不可行,你都要听我的。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残疏没有听懂:“你要做什么?”
  我说:“置之死地而后生。”
  当晚,大军营帐中灯光彻夜通明。残疏在帐中仔细审视地形图,和众位军将、参谋反复推敲着我的计策。毕竟在这么多次失败之后,能冒的风险已经少之又少。
  至于计策本身,也不是什么高明万全之法。一方面,明日残烟处将送来一批救急的粮草,本来这是黑骑军与寻幽继续周旋下去的保证,却成为即将葬送掉的诱饵。据探子来报,寻幽本来就有偷袭粮车的意图。我军将用很少的兵力吸引来郢州大批守军,不求护粮,但求与敌周旋。
  残疏道:“叶将军,明日寅时,您带五千精兵护粮。记住,粮草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一定要尽力的拖住寻王部下,如果能让他们以为我方主力皆守于此而请求后援更好。引来的人越多越好。”
  一位威武壮士的虬髯大汉出列,领命。
  残疏补充道:“叶将军,在得见信号之前,您…… ……不可撤兵。”
  叶将军道:“将军放心。末将要杀他龟儿子的鬼哭狼嚎,溃不成军。”
  残疏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好样的,叶将军,您得见信号后,不要急于与我们汇合。您且将剩余的将士带到埘江西面去,等待边境线回防的援军。”
  一旁有参谋质疑:“如果放弃这次的粮草,我军无法坚持两日。若寻王守军坚持不出,我军偷袭不成,必败无疑。”
  残疏道:“军师此言差矣。即使有粮,我军坚持半月后,依然必败无疑。”
  另一方面,我将与徵羽于郢州城正门偷袭。我赌寻幽当真去寻我,那么上官月必知晓一二。这小人求功心切,恨不得跪下舔寻幽的靴子来表忠心。他定以为我军大部分主力在守粮草,而我只是带了一小部分人偷袭。若我不敌,必当逃窜,而上官月必当出城追赶…… ……
  是夜,卯时三刻。
  “苏公子,你小心。”楚觐风担心道。
  我压低身子俯在马上,小心避过不时射来的冷箭,飞速躲入树林。任由被寒风冻得如利刃一般的枝杈划过身体,脸颊,却无任何痛感。依稀听到上官月吩咐道:“不要放箭,那个人,捉活的。”
  我压低声音对楚觐风说:“时机已到。让大家扔身上的东西,还有,徵羽化妆的奸细呢?”
  话音落,身边的兵士纷纷丢弃军旗、衣甲、兵器,节节败退。追出的寻王守军已开始有人在争抢丢弃的物品作为邀功请赏的凭证。而此时,可以想象在郢州外城城门上留守的守军看到别人轻而易举的夺取了战功,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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