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次日，安平王府来了贵客。
没有预先的通报，没有提前的知会，这位贵客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王府的正厅。
葛茗只微一愣，便从容的迎了上去。
“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上前一福身，惊讶这皇帝居然一身便服，不带任何随从就出宫了。
宇文瞥她一眼，挥了挥手道：“王爷呢？让他来见朕，朕有事找他。”
葛茗继续道：“我们家王爷正在休息，皇上请先坐会，我这就去唤王爷。”
“不用了。”宇文叫住正要离开的葛茗，“朕与你一同前去。”说完走向她。
葛茗站在原地一时没了主意，眼前这人是皇上，又是主上的兄弟，这要是规矩起来倒是那个身份都不好得罪……还未等她考虑周到，宇文已经越过她朝后院去了。
连忙跟上前去，如今的情况让她措手不及，居然连容她通报一声的时间也不给。
心理忐忑着，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君王看见自己的弟弟和男人，而且还是好几个男人在一块是什么感觉……更何况还受了伤。
不过葛茗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因为宇文在后园看到陆凡他们时，已经自动把除陆凡以为的人全给忽略不计了。
“玥儿。”宇文唤了声正倚在楚灵身旁看流殇与离情下棋。
“诶？”闻声回过头来，陆凡愣住，脸上的纱布盖去了他的半个左脸。“皇上，你怎么来了……”
宇文走过去，站到陆凡面前微微俯身，仔细看着他的脸，“我听说你受了伤，所以就来看看，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一旁的秦双听了这话，不经意正撞上楚灵汗沉的目光，心下一震，看来他们都意识到了这皇上的眼线极广。
陆凡有些不自在的向后仰了仰，笑道：“小伤，不碍事，不碍事，劳皇上操心了。”
“我看看。”说着，宇文就要动手去掀陆凡脸上的布。
“别动他！”离情一声大喝，“你如果现在让凡的伤口见了光吹了风，他就真的要落下难看的疤痕了。”扔下棋子，紧紧盯着宇文的动作。
手顿在半空，宇文回头看着一脸恼怒的离情，眼神暗沉。“这位公子是……”似乎是刚注意到有旁人，宇文回头询问陆凡。
“呃……离情。”陆凡琢磨着说词，“他是大夫。”指指自己的脸。
“只是大夫？”宇文放下手，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陆凡，威严得像座雕象。
陆凡看了眼离情，以眼神安抚他，嘴上却道：“当然不止。”
宇文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可眉头却皱得颇深。
“皇上，你也别光站着，来来来，我们去前厅用茶。”气氛尴尬之时，陆凡站起来拉着宇文就走，也不管此刻被他拖着走的人是什么身份。
“我听到很多关于你的事。”待在正厅坐定，宇文才缓缓开口。
陆凡笑了笑，也不急，只看着他等待他的后话。
抚了抚有些抽痛的额角，宇文继续说：“你的大夫，侍卫，还有那两个江湖来的……你和他们的关系。”抬头直视陆凡，眼神犀利，“难道你堂堂一个王爷就只能和一群男人搞在一起吗？要是百姓知道你养脔宠……”
“皇上！”陆凡脸色一沉，打断了宇文的话，“什么是脔宠？相爱相守也被叫做脔宠的话……那你后宫那三宫六院的，也都是养着玩的脔宠吗？”手掌压抑着怒火紧抓在桌沿上。
宇文一愣，直到现在他才真正见识到属于陆凡独有的气势。“相守相爱……你和他们？和一那些男人？！”拍案而起，宇文的怒气更剩陆凡，颤手指过去，“你这么做，对得起父皇，对得起你死去的母妃？宇文玥，你对得起你的子民吗？”
陆凡听到这，不怒反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我在乎的，只有他们。你说的这些人通通都不管我的事，你，也没资格。”
怒急攻心，宇文震退了步，“你！你……”
“知道为什么吗？”站起身来逼近宇文，“因为，我只是我，一个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陆凡。”说完，朝门口走去，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补充道：“别妄想动他们，否则你担不起后果。”
宇文跌坐到位置上，眼神茫然，久久才有了焦距，盯着已经没有那个人身影的方向发起了呆。
这个世界任何东西都不属于我，除了那几个人。
陆凡仰着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似乎要将它看出一个洞来，好窥探另一边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除了你和他们，一无所有。”轻喃着，将视线收了回来。
暗魂，也只是他需要在这个世界有个合法的身份而迎合的舞台，没有动用暗魂太多势力的原因就在这里，靠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这才是他想做的，无论身处何处，如今他成功了，什么都得到了，是不是该考虑去享受了呢？
“你要一个人在这待多久？”楚灵的声音自他身后凉凉传来。
回头一笑，迎了上去单手托起他的下巴调戏道：“怎么，想我了？”
“是啊，非常想。”楚灵也不动，翻了个白眼迎合他的调戏。
“我都不知道原来楚灵你这么爱我。”陆凡送他一个迷人的笑，然后以自己的唇作为谢礼。
一吻方歇，被揽进怀的楚灵轻声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不知道你说的‘他们’里面……有没有包括我？”说完，又觉得不妥，连忙抬头阻止陆凡开口，继续说：“先别告诉我结果，如果包括我你就说出来，不包括的话……你就别说话好了。”
把话都说完，楚灵像个受审的犯人般等待着陆凡的判决。
想不到一向冷淡默然的楚灵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陆凡在心里憋笑，嘴却闭得紧紧的不开口。
等不多久，楚灵以为这就是最后的判决，心渐渐往下沉，脱离了陆凡的怀抱，冷漠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原来只是我自做多情……”自嘲着退了一步，胸口抽痛和喉间的哽咽让他难受。
又一个钻进牛角尖了。陆凡一下泄了气，玩心早飞了，上前一把将准备离开的楚灵揪进怀里，咬上他的唇。
“都说你聪明，看来你也聪明不到哪去，笨蛋。”陆凡哭笑不得，“你让我说包括你又没限定时间，我晚点说不成吗？”说完再度凑上那诱人的唇，陆凡情难自禁。
舌头在楚灵口中造反，不同于离情的柔软滑嫩，不同于流殇的甜蜜缠绵，也没有秦双的懦懦羞怯，楚灵给陆凡的感觉，那是同样的热情与不羁，刚中带柔，以退为进，层层把握……
只把陆凡挑逗得全身燥热，血脉膨胀，不得不承认，即使是冰山，一但融化也是非常骇人的。
终于到了不得不停止的地步，陆凡喘着气，将同样动情的楚灵推开些距离，手扔抓着人家的手臂，“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在这要了你……”（到处发情？汗……）
楚灵的脸上现出了一抹不寻常的红，瞥了眼周围，心里也松了口气，是啊，他们可不能在这乱搞，这里可是马房啊……
陆凡的牛正一脸“好奇”的盯着两人，似乎要弄明白他们刚才的举措是做什么。
“真是要命啊！”笑骂一句，陆凡拉上楚灵就跑。
大厅里，该到的都到了，陆凡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
“想说的话就这些了，有意见的就说，都是自家人。”原本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复杂，可是话一出口，陆凡的语气不觉又有些沉闷。
“你真的决定了？”流殇的疑问无非是所有人的心声，“你确定要放弃这一切？”
陆凡无所谓的一笑，“我想了很多，但终究没有想出这些东西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实话实说，“葛茗，我想你和秦双其实也早知道，我不是银玥吧？”
说出了这话，就相当于把这将近两年的谎言亲自揭穿了。
葛茗没有意料中的震惊，反而和秦双相互看了眼，只淡笑的道：“那又怎样，我们的主上始终只有一个，既然没有出现第二个，那就说明不了真假。”
对于她这种含糊不明的回答，陆凡也只有苦笑，不得不承认，自己拉拢人心的本事还是挺厉害的。
“那你说说我的决定，你们有什么看法？”问的是葛茗和秦双。
秦双只瞥了眼陆凡，然后就把头微微垂了下去，半句话都没有。
葛茗扔是温和的笑着，连说话也是温温的。“主上，你该不会是要始乱终弃了吧？”
离情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把所有的眼球都吸引了过去。待他终于缓过气来，才半憋着笑说：“凡，没想到你和茗姐也有一腿啊？”
“去！瞎说什么呢。”陆凡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认真对葛茗道：“我说的是真话，绝对没有开玩笑。我不是宇文玥，也不是银玥，而是真正的陆凡。”
葛茗扔是淡淡的笑，不语。
无奈的摇了摇头，陆凡苦笑，“在这个世界两年，我倒觉得有些累了，想创一番事业，现在也差不多了，该收手就收手，老实说，在你们这个世界闯要比我们那累。”
“这么年轻就退隐，你不后悔吗？”流殇轻声问道。
“那你栽在我这个年轻人的手里，后悔吗？”陆凡不答反问，嘴角挂着抹玩味的笑。
流殇脸微红，闭口不答。他知道陆凡说的什么，毕竟自己比陆凡大上好几岁，而且还有个儿子……
流殇窘迫的样子换来陆凡一阵愉悦的笑声，笑声过后才正色道：“七天后，我会起程回绝尘谷，”扫了众人一眼，继续道：“而且，我不后悔。”
渐渐的，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这一刻，已经不需要语言来表明一切，他们都在不知不觉间，有了默契。
昼与夜的交替证明了时间的流逝，新的日出到来的那一刻，昨天又成了过去……
得罪了君王，陆凡并没有感到不安和惶恐，相反的，把一切都说开了倒觉得轻松了不少。
这不，他还能一边哼着流行歌曲，一边给他的坐骑刷背呢。
将牛背部酒红色的短毛以刷子刷顺，再勺水给它冲洗，再刷顺，再冲洗。最后轮到短细的尾巴，等将尾巴也冲洗了，他就抓起尾结上的一小挫……捣鼓着给打起了小辫子……
牛前两只脚扒了扒地，像两把镰刀的角也随着它的脑袋的头摆来摆去，舒服极了。
“我说牛兄啊，你不让别人给你洗澡，可你也不能不洗澡啊，看你脏得。”一边贼笑着继续打辫子。
牛好象听懂了他的话，哼了声扭头看他，这一看不要紧，可把牛连鼻子都气歪了，想也没想就抬了后脚踢了过去。
“嘿！”陆凡翻身一个急转躲过，可牛的尾巴扔是抓在他手上，“跟我耍脾气乱踢人你可要小心了。”说着，轻扯着在他手上的把柄。
牛的前蹄在地上继续扒了两下，这才双蹄一弯前俯了下去。
一见它妥协了，陆凡这才以最快的速度把辫子打到结尾，然后满意的放开。
这一放，却不料能猛地自地上弹起，将放下戒备的陆凡一撞，……飞出去老远……
“咳！你……”陆凡自地上撑坐起来，受到撞击和震荡的胸口有些窒息的疼，瞪着仍冲他挑衅的牛，恨不得将它抽筋扒骨煮了炖了！“好啊，居然学会先礼后兵了……不错！不错！”几乎咬着牙自地上爬起来。
牛哪理他，猛一甩头，就顶着角冲了过来。
陆凡忍着痛飞身而起，跳站到牛的身后，又气又笑。“好家伙！能耐了。”
真是旧伤没好添新伤，倒霉不断。陆凡心里嘀咕着，嘴上却不甘骂道：“没良心的家伙，亏我还给你洗澡打扮（打辫子也算打扮？），看我以后还饶你，给我等着！”
搁下这句恨话，陆凡很没面子的逃了……
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