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陆凡脸上的纱布揭掉的时候，王府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只有脸上还结着痂的陆某人相当郁闷，坐在一旁看着老婆们欢欣的笑脸，心想：看来他们还是介意我的美丑的，幸亏没毁容，要不然还不得被集体抛弃……
一想到这，他又不禁恨起了仇三娘，打人不打脸这点，他相信被仇恨淹没的女人是不会顾的了，所以，他也要……
“凡，你……怎么了？”离情一回头就见他在提旁派自咬呀切齿，那样子好不骇人的。
陆凡猛的回神，立马换上笑脸，连道“没事。没事。”心里却又将刚刚的想法狠狠击碎。
一个男人，要有度量，千万不能和女人斤斤计较啊！他在心里提醒自己。
“不过来喝酒？”楚灵举起自己手中的杯子示意。
摇摇头，陆凡有些沮丧道：“情儿说，我的脸还没好，所以不能喝酒，否则脸上就要落疤了。”
明白的点点头，楚灵也不再开口，顾自与流殇自饮自斟，谈笑风生。
郁闷的男人把目光移向静静坐着的秦双，虽然他表面不似其他人一样情绪摆出，可他那清澈的眼底淡淡的喜悦还是没能逃过陆凡的眼睛，心下总算安慰了些。
秦双的感情一直都是深深的压在心底，很少能看到他情绪化的一面，虽然对于要猜他的情绪有些麻烦，可陆凡仍是乐此不疲。
葛茗款款而来，在陆凡旁边坐下，这是陆凡更新了几十次才成功的命令。
“主子，暗魂来消息了。”
“怎么说？”侧头问。
“听说胡伟回了大猷后开始重新整军，而且幕后……似乎有高人相助。”说到这，她也禁不住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主子，胡伟这次归了山，有可能会打得朝华措手不及，我们是不是该告诉皇上？”
陆凡沉默了下来，这个江山如今的存亡于他已经毫无瓜葛了，可是……边疆的老四，阿赫，赫云，还有火箭队的兄弟们该怎么办？再一次开战，就不一定谁死谁存了。
放虎归山，他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古人的仇恨不会弱于现代人，结仇结恨那是家常便饭，怨怨相报，怨怨相报啊！
“你把消息传到边防去，让阿赫提前防范，加强士兵素质。”说完顿了顿，继续道：“你就说我要事在身，暂时回不去了，让他带为转告火箭的兄弟和老四。”希望他们没有自己，照样能打一场漂亮的胜战。
“是，那么边疆那边……主子是不打算回去了？”葛茗斟酌着问。
陆凡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还回去做什么，以后这些都不是我的事了，我……应该不会回去了。”
葛茗沉默了。
“而且，过几天我们就要回绝尘谷了，至于世间的事，那应该和我陆凡没什么关系了。”摸摸脸站了起来，回头笑了笑，溶进老婆堆里去了。
随身站了起来，葛茗也浅浅一笑，转身出了大厅。
“你真不管你那班子兄弟了？”楚灵轻声问一旁的陆凡。
陆凡贼笑着凑过去说：“我们老家有句话说，兄弟就是拿来出卖用的。”说完大笑起来，可是心里却对这话鄙视不已。
楚灵一愣，随即失笑，喃喃道：“难怪有那么多背叛……”
陆凡看着他微皱的眉，不禁伸手抚了上去，“这个世界，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无奈，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就着额上的手蹭了蹭，楚灵闭上眼睛。
似乎除了几个人，陆凡对这个世界都没什么留恋，只因为，他本不属于这里。
初来时的那股茫然无助早没了踪影，取代的是一份眷恋。
爱情说来就来，让人措手不及，时间流逝，在这个世界他已经待了快三年时间，三年来他有了四位伴侣，说来也算赚到了，趁着年轻不归隐享受，他怕老了没机会。
“哈哈……我可不想等到头发花白才归隐。”陆凡爽快的笑着，看着正打包行李的众“娘子”们，心情愉悦不少。
离情将衣服一件件整进包袱里，不时回头凑一句，“我们这么年轻就跑山谷底下去躲着，不是很无聊？”
“去！什么叫躲……真是的。”陆凡瞪他一眼，“绝尘谷是最好的地方，难得殇肯让我们去，你已经要感恩谢德了，虽然是谷底，不过你绝对不会闷的。”有小八那调皮捣蛋在，谁也不会无聊。
流殇浅笑道：“情儿难道不想同殇哥回去？”
“啊！殇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想去啊，我只是……”离情急急辩解，却说不出个理由来。
陆凡好笑的自座位上站起来，“行啦你，回谷闷不了你，我可以保证。”挥挥手出了房门。
明日就是他们起程回谷的日子，晚上他还要应付得到消息传来旨意的宇文，想想都头疼，那个男人实在太难缠了，文大人的时候就已经有得受了，如今又是皇帝……唉。
一边走一边揉了揉隐隐作疼的眉心，陆凡在心中叹气。
“王爷，轿子已经给您备好了。”大门口迎来一名管家打扮的男子，恭谨的守在一旁侯着陆凡。
“知道了。”陆凡点点有，只看了一眼他便越过去了，这管家他知道，是暗魂在朝华的分部里调过来的，经过一段时间葛茗和秦双的努力，身边的眼线已经被换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有暗处的没抓出来。
今天的轿子异常平稳，陆凡坐着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摇晃，心里不禁猜测：是不是皇帝他想开了，以后要小心待我了？
想完了又自嘲，低笑一句“怎么可能”也就不想了，天子的心思都是难测的，也许他这一秒还对你笑，下一秒却要你的命，特别是像宇文那样的狐狸，根本就没人能猜透他在想些什么。
打发了要跟着来的秦双，他谁也没带，最后一次了，该结束了。
宫墙还是那么厚，宫门还是那么高，宫规还是那么严。
陆凡边走边想道：如果自己被关在这里面身不由己，会不会抛弃所有来换取自由？
“王爷，您可来了。”郑誉似乎只要碰上陆凡的事就特别倒霉，已经在正殿外等了许久的他一见陆凡就迎了上去。“皇上已经等您很久了，快里面请。”
鼻子皱了皱，陆凡有些郁闷，这公公迎面带来淡淡的脂粉味让他有些受不了。“劳烦公公了，请带路。”
郑公公瞬间眉开眼笑，哈着腰引陆凡去皇上的御书房。
今天的皇宫有些冷清，不知怎么的，陆凡的心跳律动很快，似乎要跳出喉咙口了，这是越接近书房时升起的感觉，若大的皇宫，静的连他自己的心跳都听得一轻二楚，更谎论郑公公那轻盈的步子。
“皇上心情怎么样？”拦住公公要推开大殿大门的动作，陆凡小心的问。
郑公公头一侧，似乎是想着什么，然后看着陆凡犹豫道：“皇上……很平静，看不出喜怒，奴才也不知道皇上的心情怎样。”
看似平常就是不正常，陆凡心里抽得紧，琢磨别人的心思真的很累啊。
一见陆凡没了话，公公这才小心的推开殿门，引着他进去。
“皇上，王爷到了。”公公小声的走到一手撑着额假寐的宇文身旁，小心叫唤。
“唔……”宇文眉头微拢，头轻轻一晃，如鹰般凌厉的眼神便直射陆凡。
“皇上。”陆凡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不禁上前一步跨去，直到走进了宇文，他才停下来俯下身去细看他的脸色。“皇上可是有哪不舒服？要臣去请御医么？”
凌厉的眼神渐渐暗了下去，宇文支起身子坐直了，挥挥手让郑公公出去。“玥儿，我没事，来，过来坐。”招手要陆凡坐去他身边。
疲惫的语气越发让陆凡忧心，无论如何这个人都是天子，他的身体可是百姓的。
“皇上，你脸色不是很好，真的不需要让御医瞧瞧？”
宇文微笑着摇头，“没事。”见陆凡还站着，他起身，拉过他按在自己的座位上。“玥儿一定还没用早膳吧？我这就让人弄吃的来。”
“别。”陆凡拉住要走的宇文，“我不饿。”
“玥儿不饿，可是我饿了啊，我可是从昨天中午开始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拍了拍陆凡拉着他的手，宇文不等他说话又道：“而且，我特意差人去民间找的‘琼珧玉酿’你也可以好好尝尝，这可是我们朝华民间的独特秘方酿造的，百求难得，就算我是皇上也得按规矩呢。”
待一切吩咐妥了，二人移驾至繁花停用膳。
宇文亲自为陆凡斟了一杯‘琼珧玉酿’，然后在里面撒了一些香料，等到陆凡已经闻到了宜人的香味，他才缓缓将酒递了过去。“来，尝尝。”
道了声谢，陆凡接过酒，煞时一阵不同于普通酒香的香味逸满了整个嗅觉。
宇文率先拿着杯子品尝起来，那悠闲的样子也不像是饿了一天的人。
陆凡吮了一口，砸砸嘴巴，味道不错，甘甜可口，有点像果酒。“确实不错。”说完，又喝了几口。
“王爷，这酒可是皇上特意为您去弄来的。”郑誉见两位主子喝得高兴，笑着替宇文说好话。
宇文一愣，瞪了郑誉一眼，却又有些紧张的看陆凡的反应。
放下杯子，陆凡正眼看着宇文，笑道：“谢谢……哥。”
一瞬间，宇文只觉眼眶涨热，有什么似乎要相继奔涌出来。“喜欢，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来，多喝点。”不留痕迹的拭了拭眼角，又连忙把陆凡的杯子给满上。
陆凡看着他，内心深处所涌现出来的，是一份莫名的情绪，似乎做了他的弟弟，他做哥哥的便会像拥有全世界一样开心，不，也许比他拥有的江山还要珍爱。
“你没吃过东西，还是先别喝多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陆凡夺下宇文要喝的酒放到一旁，又夹了块糕点放进他的碗里。
笑容灿烂得闪花了陆凡的眼，宇文那直白写在脸上的“幸福”两字更是让他有些蒙了，只能是将视线转移到身前的杯子里。
直到宇文吃了不少东西，陆凡才犹豫着开口道：“我要离开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一切动作都因这句话而顿住，陆凡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中一瞬间的悲戚。
“为什么要走。”平静的语气，宇文眼睛盯着手中的酒，声音也有些压抑。
郑誉一见这气氛，忙弯下腰退出了亭子。
陆凡暗叹一口气，软声道：“上次告诉你的事都是真的，你的亲弟弟在哪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我没有哥哥。”
“你真的……就那么讨厌我？”宇文抬起头看着他，“无论你是不是我弟弟，你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说着垂下头去，“玥儿。”手紧紧的握着酒杯，他的情绪翻涌得厉害。
“你和我不一样，你有大半个江山要顾，你还有妻、子，你还有她们。”陆凡站起身，走至亭栏前顿住，视线移向天际。
“可惜，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宇文的声音自陆凡背后响起，接着，一双素净的手圈上了他的腰身，嘴唇贴近陆凡的耳朵，轻声道：“我要的不是他们，是你啊。”
陆凡失笑，双手抓住腰上不安分的手，说：“皇上，我不想做你的脔宠，相信你也不想成为脔宠吧？”以宇文说过的话还回去，陆凡深感造化弄人。
牙齿咬上陆凡薄小的耳垂，宇文哑声道：“对不起，那天我是气急了才……玥儿，原谅我。”
缩了缩脖子，陆凡偏开头把自己的耳朵解救出来，抓开腰间的手转身看着宇文。“我要走了，离开这里，和他们一起走得远远的。”
“玥儿……”
陆凡挡开他想再一次伸过来的手，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有他们就够了。”
宇文瞬间凝住。
“皇上，早膳也用完了，我该走了，明日还要赶路呢。”说完，陆凡抱拳转身走出亭子。
“不……玥儿，你别走，不许你走！”宇文上前拉住陆凡，却被他小心的甩开了，“来人，来人啊，给朕拦住他，绝对不允许他出宫！”心里一急，下了命令。
四处飞身而来的大内侍卫将陆凡团团围住，可他却不在乎，进宫前便已预料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