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论慎重思择言
似实话的谎言，人们还能信以为真。而似谎言的实话，则不会有人听。还有，千万不要说寻址纱能被人接受的话，即使是实话也是一样。否则，就会重蹈我的覆辙。这是我在阿布鞋萨瓦尔沙瓦尔本法兹勒阿米尔（愿他在天有灵！）那里时发生的一件事。
这还是在阿布萨瓦尔阿米尔时期。我刚从故意加巡礼回来，就去甘芝参加对异教徒的战争。因为我曾多次参加对鳊的圣战，所以也很想同罗马人交一下锋。阿布萨瓦尔是个机智而稳重的人。不愧为伟大、明智、正义、勇敢、健谈善辩、信仰虔诚、富于远见的君王。他总是那么严肃端庄，从不谐谑，而受到人们普遍的崇敬。他对我很热情。我们一见面，便无拘无束地攀谈了起来。我们海阔天空，无所不谈。他也问了我一些事，我都一一作了回答，我向他表示了对他的敬意。他对我也十分尊敬，并执意要我留下来，不要回去了。我感到盛情难却，便领受了他的好意，在甘芝住了下来。他每天都为我安排丰美的洒宴，边饮边谈，问及我各种问题——从现今世界到古代国王。
有一天，话题转到了咱们这个地区，他向我了解古尔冈的风土人情。我说：“古尔冈是个小镇，位于山区，水源离镇很远。运水是妇女们的事。她们总是成帮结伙地，每人拿着一个罐子，一起到有水源折地方打水。打好水后，再把罐子放在头上顶着，一起回来。她们蹭有一个不拿水罐的人在前面带路。因为那个小镇上有一种绿色的蛆虫，就必须让妇女们绕开走，以便不要踩着。假如谁要不慎踩死了那个蛆虫，便认为它已弄脏乱头上顶着的那罐子水，于是就得把水立即泼掉，重又回到水源，把罐子洗一洗，再把水打回来。
阿布萨瓦尔阿米听了我的话以后，皱眉蹙额，扭过头去。连续几天对我明显地冷淡，同以前大不一样了。直到有一天皮鲁赞迪拉姆告诉我说：“阿米尔直抱怨你，说：‘这个人世间看起来挺庄重的，怎么跟我说话象哄编小孩子啊，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呢？”
我立即写了封信，派了一名信使从甘芝直去古尔冈。要求给我回复一封证明信，由镇长、法官、阿訇偕同古尔冈镇上的所有止睹者、学者、贵族作证，写明有关蛆惠诉详情。
四个月以后，信使带回了证明信件。我拿来着它去见阿布萨瓦尔。他看完信，笑了笑说：“我相信你是决不会说谎的，特别是象我这样的人。但是你为什么要谈这件须花四个月时间，用二百个人做证明，才能使人接受的事情呢？”
你要知道，说话应当分别四种不同的情况：一种是不会被人接受，也不该谈论的；一种是可以被人理解，也可以谈论的；一种是即使不被人理解也可以谈论的，一种是虽然可被人理解，但不宜说出的。
属于妈不该谈论，也不会被人接受的范围的，是那些有损于信仰的话。
那些可以谈论、但人人未必理解的话，是指圣书、先知（愿他和他的亲属在天有福）的言论，以及解释教律的学者们的著述。包括他们对经书听词语的内在含义的理解和在枝节问题上的分歧，及其产生的原因等等。因为谁欲谙熟经书中内在含义，须要得到至尊的主的启示才行。
那些可以谈论，又能被人接受的话，是指符合信仰和实际情况，说出后不论对此世还是彼世均相宜，不论对于说者和听者都有用的话。
那些虽然可被人理解，但地不该说的话，是指由于说出那样的话，而引起贵人和朋友们对你的指责，认为你所想所做不符常情、不合教律。
你若硬要说出，贵人会因此而气恼，朋友会因此而忧烦、仆人会因此而骚乱。这就是那种虽可人理解，但也不该说出的话。
在我所讲的这四种情况中，最好的是那种既可使人接受，又可以谈出的话。而这四种情况，也都有双重性：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同样一句话，象你这样的一般人认为很精彩，可以理解和接受，地位高的，和有才智的人则会不以为然。
关于那种慎思而择言的人，用阿拉伯语说则是：“把秘密压在舌下。”因为同样一件事，用某种方式表达，可以使人感到高兴，而用另外的话说出，则会使人沮丧气恼。
故事据说，有一夜，哈隆重拉希德做工一个梦，大意是他嘴里的牙一下子全都掉光了。第二天一早便找来了一个圆梦人，问他这个梦是怎么回事。回答说：“祝福伟大的阿米尔万能寿无疆。您的所有的亲人都要先您而死。以至找不到人来继承您的财产。”哈隆重一听，发怒道：“把这个人拉出去打一百板子。他竟然对我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来。如果我的亲眷都死光了，我还活什么劲呀？”于是哈隆重又找来了另外一个释梦者，仍把这个梦说给他听。释梦人听后说道：“人伟大的阿米尔做的这个梦来看，您的寿命要比您的所有亲人都长。”哈隆重说：“才智之士所见略同，你和头一个人的圆梦，大体一样，并示增加新的内容。但是，你说出的话和他所讲的有天壤之别。”于是，下令道：“给这个人一百个迪纳尔金币。”
我又想起另外一个故事。虽然这个故事不是很正经的。但是常言道：“趣闻易流传。“还说道：”趣事无胫自走。“我听说：一个人和他的奴隶睡在一起。他对奴隶说：”你调一下屁股！”奴隶说：“老爷啊！您能把话说得好听些吗？”那人说：“该怎么说呢？”奴隶说：“可以说：‘你转一下脸！’这两句话意思是一样的。您不应当把话说得那么难听。”那人说：“我听你的，以后就这么说。我决定给你自由，并赠送你一千迪纳尔。”
从这个故事你可以看出语言能产生正、反两方面的效果，所以你一定要努力使自己的话达到更好的效果。要既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又知道怎样说才适当。假如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而不管恰当与否，那就和八哥那种鸟一样。八哥就是只鸣其音而不知其意。只有知道该怎样说，为什么要那样说的人，才叫聪明人。他们不论说什么都会动听，为人接受。乱说一气，其实是徒有人形，与畜牲无异。
语言是苍天所赋予的，应当予以珍重。该说的时候，要大胆说出，不要扭捏。不该说的时候，则缄默不语，决不卖弄学问。但是，所说的必须真实可信，不要废话连篇，华而不实。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不要瞎说。不要依靠自己所不熟悉的知识或技能去养家糊口。硬去干自己所不懂得的事情，便达不到这个目的。
故事在霍斯鲁国王时候，有人妇女来找别兹尔贾姆哈尔，问他一个问题。别兹尔贾姆哈尔因事先没有思想准备，便回答说：“女士啊！这个问题我答不出来。”那个妇女又问：“既然如此你连这个都不懂，那么你凭什么来享受国王的恩典？”别兹尔贾姆哈尔答道：“凭我所懂得的东西。如果我不懂得，国王便不给我任何惠赐。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国王，就会知道当我不懂得的时候，是不是给我恩赏了？”
孩子啊！凡事不要过分，过分会带来危害。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适可而止。这正象穆圣（愿他和他的亲眷在天有福）所说：“事情最好做到适中。”
谈吐应答时，态度应当稳重。如果不养成稳练、持重的作风，就难免染上轻率浮躁的习气。
不要打听同你无关的秘密；而对自己的秘密，一定要严守。因为只要你一吐口，便不能称这为秘密了。当无关的人在场时，不要谈论秘密。
因为内部谈的可能都是好话，而外人却会认为这是恶语，于是以论传论，引起误解。
对每一件事情，都要按照他本身的价值，如实地谈论。不论说什么，都应当有根有据。不论对谁谈话，都应当诚实可信。
如果不想使自己陷入尴尬处境，那就对任何事情也不要去当面对证。到了对证时，要尽量回避；只有在不得已时才出面。
不管旁人说什么话，都要耐心地听，但却不要急于照办。不论说什么，都不要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一定要在深思熟虑之后再说，以免说出后又懊悔。总之，先思而后言，说明一个人的成熟。
不管听到了什么话都不要气恼，哪怕同你的实际情况并不相符。这样才不会堵上谈论你的大门。因而，你也就能从中吸取有益的成份。
对任何人说话，都不要冷冰冰的。冰冷的语言往往撒播下对你仇恨的种子。
即使你学识渊博，也要把自己看做无知，以使求知的厦门永不关闭。
假如还不了解他人的话语是正确还是谬误，就不要轻率地给予肯定或者否定。
谈话要看对象，对特殊人物和一般平民要有所区别，以便使你的话更有说服力，而不使听者讨厌。就是在一般场合，并不是专门摆事实、讲道理的时候也应如此。这样才能切合听者的口味，产生效果，而不至于白费口舌。
即使你谙熟谈话的艺术，也不要炫耀自己。这样才不至于在你谈话或办事时陷入困境。
你应当尽量多地了解情况，尽量少地发表议论。切不要知道不多，却信口开河。人们常言：缄默不语，才能保险；夸夸其谈，最不明智。人们总是把随口乱说看成是缺乏明智，即使这个人才高学深也罢。与此相反，如果一个别才学江薄，但却寡言少语，人们也往往把他的沉默视为高明。
不管你怎样高洁纯正，聪明练达，也不要自我吹嘘。不会有人喜欢听你的自吹自擂的。你应当尽量称赞他人，而不是孤芳自赏。
不论你多么博学多才，也应当只说你该说的话。而不要说那些对你自身不利的话，象桑给巴尔的阿拉维那样。
故事据说在萨亥伯时期，有个性情暴躁的桑给巴尔老人，他熟悉教律，是沙弗伊牟特拉比（愿他在天有灵）的信徒。他常为桑给巴尔人解释教规、出庭辩护、宣讲教义。当时还有个叫阿拉维的青年，是桑给巴尔首领的儿子，也担任着解释和宣讲教律的职务。这两个人彼此不合，一坐下来，就相互攻击。
有一次，这个叫阿拉维的青年，公开指责那个老人是个异教徒。这件事传进了老人的耳朵里以后，老人便反唇相讥，回击那个青年团是私生子。
这件事传到了阿拉维那里以后，他便气急败坏，立即跨马奔向列依城，向萨亥伯控告那个老人。并哭诉道：“难道你能允许一个人污蔑先知的后裔是私生子吗？”萨亥伯听后，十分生气，当即派了一个信使，去把老人召到列依来。
萨亥伯在法官和大阿訇的参加下，亲自审讯老人，他说：“耆老啊！您本是沙弗伊的虔诚信士，是个有学问、快入土的老者，怎能随随便便把一个先知的后裔诬为私生子呢？你的话有什么根据？我要对你加重地治罪，以便人们能从你这里吸取教训，不敢再像你这样不仁不义、无理妄为。按照教律，只该如此。”
老人回答说：“我的话是有根据的。阿拉维本人就是证人，可把他找来当面对质。我把他看做良家子弟，但他却声明自己是个私生子。”萨亥伯问：“这是什么意思？”老人回答说：“所有的桑给巴尔都知道，是我为他的父亲和母亲主特的婚礼。而他却公开在讲坛上辱骂我是异教徒。如果他的信念就是如此，那么由于由异教徒主婚的夫妻，都是非法的，当然他就是声称自己是私生子了。而若他并非真的这样看，只是在说谎，那就应当受到惩罚。总之，不论他是在说谎，还是私生子，都不应出自一个先知（愿他有福）的后裔之口。正象你所看到的，只存在着这两种情况。
阿拉维听后满脸差异红，没说什么。只为自己那没有经过周密思考的言论十分懊悔。
话该讲时就讲，但不要胡言乱语。因为胡言乱语再进一步就是疯言疯语了。
不论同谁交谈，都要注意是否有的放矢，人家乐于接受？假如他在洗耳静听，寻就说下去；否则，就收住话头。总之，所说的必须受听，不能使人反感；而且，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对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语言。只要是一个头脑清醒，不昏不聩的人，待人处事都会象我上面所说的那样。
要耐心地倾听他人的讲话，不要急躁厌烦。因为只有善于学习别人，自己才能善为说辞。
可以做这样一个试验：把一个新生的婴儿放进地下室里，虽然照样喂乳、抚育，但母亲和保姆决不同他说一句话，也不引逗他。由于他从未听人说过一句话，待他长大后，肯定是个哑巴，不懂人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说，听人说话的过程，也就是学习的过程。
再有一个例证是：凡是天生的聋子，肯定是个哑巴；而这也就是，为什么所有哑巴又都是聋子的道理。
你应当聆听他人的话语，牢记开明君主和才智之士的教诲。他们说：“智者和帝王的教导能够使人心明眼亮，哲理正是治疗心灵的眼病的皓矾。“对这至理名言，应当用心灵的耳朵聆听，并骂信不疑。
这此话又使我想起了几句睿智隽的话语，这是出自伊朗著名的国王、正义的阿努什拉旺之口。我之所以在这本书里提到它，是为了使你吟读、理解、牢记并照此实行。我们只有切实遵循国王的遗训，才不愧为他的子孙。
我曾听说过关于从前的哈里发的轶事。玛蒙哈里发（愿真主赐福给他）来到正义的阿努什拉旺的墓室后，在一块已腐朽的、布满尘土的棺床上，发现了他的尸骨。在棺床的上方、墓室的壁上，用帕赫拉维文写的金字还依衡可辨。玛蒙下令召来能认得帕赫拉维文的文书，让他读一读墙上的文字，并翻译成阿拉伯语。于是他明白了，这些话早已广泛流传于波斯。
这段文字的前言是这样写的：“在我生前，所有至圣的主的子民都能欣享到我的恩惠，任何人都举在为我效劳后，却得不到我的恩赐。现在，在这临终时刻，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只好把这段话镌刻在墓壁上。以便将来有人参拜锂，能够读到它，理解它的含义。下面这些话，既是我的教诲，也是给前来晋谒的人的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