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约会
帕兰夏多离开後，因为塞达的到来，大家渐渐忘记了不快。
孩子是最好的开心果，加上一个据说是里德隆好友的孩子的达尼（当然不少人都认为他也许是里德隆的私生子），两个孩子粘著女孩子们，又拼命向艾斯献媚，气氛异常和谐。
达尼是个特别擅长取悦别人的孩子，可爱又懂事的他，虽然很多时候做出异常不合理的事情，甚至会被评价为不懂事，却又总把握著尺寸，不会让人真的生气。
到了傍晚，一辆马车停在酒馆前，衣著得体的使者下车，将精美的邀请函交给艾斯。
“公爵殿下希望您能与他共享浪漫的夜晚。”
艾斯有些惊讶，他和帕兰夏多只是今天刚刚见面，这个男人却是那麽的性急，只怕──
他不知道应该怎麽拒绝，在他还没有给予回复时，达尼却很是直接地叫起来了。
“艾斯，千万不要接受这种混蛋的邀请！他一脸色迷迷的样子，一定会把你吃掉的！”
“吃掉？”
天真的艾斯茫然地看著使者，使者也很是难堪。
竟然如此直接的辱骂公爵，彬彬有礼的男人忍不住皱起眉，虽最终将不悦压下，说话的时候也难免有些怒气。
“公爵大人尊重您的意愿，虽然已经准备了最美的鲜花和最好的歌手，但若是您拒绝了，我们也不会因此受到责罚。”
这句话让人有了不吉利的理解。
“那就别去吧。公爵殿下是个奔放的男人，艾斯到底不适合，而且那种场合，艾斯也不是很喜欢。”
塞达说得婉转，从女官处知道这位公爵的地位非同寻常的他同样也知道公爵究竟多麽的希望夺取皇帝的地位，已经隐约怀疑艾斯和皇帝关系非常的他，也不希望拯救自己的纯洁青年被帕兰夏多那邪恶的力量抓住。
“可是──”
艾斯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塞达和达尼自然是坚定的拒绝，女孩们虽然不清楚公爵的为人，却也不是很希望艾斯被那种人邀请，可奥斯汀与她的母亲，眼神闪烁的，是迟疑。
她们的意思很不明确，艾斯理解她们的担忧，酒馆就在公爵的公馆旁，若是艾斯拒绝了，酒馆只怕有些艰难了。
白天的事情大家也都看见了，傲慢的公爵甚至连自己的侍卫也当做蝼蚁，不过是小小的酒馆，心情不悦的时候就能将它夷为平地。
看出他的迟疑的使者立刻补充道。
“殿下对您的爱慕之情，我身为他的臣僚也能感受到，殿下以如此尊贵的地位邀请您参加他的晚会，您若是拒绝，确实有些不应该了。”
“……好吧，我答应你。”
艾斯点头了，他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不能拒绝帕兰夏多，当然，他也知道这一次的晚会或许会让酒馆的立场更加糟糕。
“喂──”
达尼不满的瞪了使者一眼，他的手指动了一下，使者的脸色立刻划过一丝难堪，但使者是个有风度的男人，剧痛也不能失去风度。
艾斯有些同情他，於是走到达尼身边，不著痕迹的打了他的脑袋。
达尼也没有说什麽，只是用诡异的笑回答艾斯。
可怜屁股被水箭扎刺的使者，直到此时也能忍住痛，以公爵的使者应有的风度，邀请艾斯：
“那麽，请您与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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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凉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而在树影交叠的深处，动物们亲昵著，演奏生命的爱之乐章。
应邀赴约的艾斯行走在静寂的花园中，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庭院留下水影，波光中，光线流走，带著神秘的爱情誓约。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花园。”
不再是白天的盛气凌人，帕兰夏多穿著宽松的长袍，走到他的身边，拿著两杯酒，其中一杯交给艾斯。
艾斯拒绝了。
“我不喝酒。”
“这是为了爱情而酿造的甜蜜之水。”
帕兰夏多神秘地笑著，将酒杯交给艾斯。
确实，这在月光下闪现罕见的紫色的液体没有酒精的灼人嚣张，淡淡的香味，是花的香味，也是水果的甜蜜。
“将夏日最美的花与秋日最芳香的果以冬日最纯洁的雪溶解，在春意浓郁的夜晚和你分享它的魅力。这是凝结了一个生命过程的液体，你……能品尝它的韵味吗？”
这一次，艾斯没有拒绝。
他小小的含了一口，当液体流过喉口的时候，睫毛沾上了泪水。
“夏日的花，在盛开的瞬间极力的展示自己的美丽，生命在花开的一瞬间达到了顶峰，完美而又盛大的绽放自己的希望。而秋日，经过了夏花般的肆意绽放，纵情欢乐之後，花与果平静地对待死亡，安然的通过这样的过程通往生命的永恒，安静、却又义无反顾的扑向大地的怀抱。这不是甜蜜的酒，这是生命最纯真最自然的轮回，将这一个轮回凝结於一杯酒之中，公爵大人，您试图向我表达的含义是什麽？”
“当然是──”
风中的竖琴声吸引了艾斯的注意，他甚至不等帕兰夏多将理由讲完，径直走向花园的深处。
声音源於花径深处，在洁白的石柱的走廊一侧，一位平静的女子低著头演奏著音乐，她是那麽的投入，仿佛生命已经只余下音乐了。
优雅的竖琴在艺人的手指的爱抚下流出美妙的音乐，垂头不语的女子坐在树荫下的走廊中，为主人们构建美梦的王国。
“这是帝国最好的琴师，她为我服务已经很多年了。”
帕兰夏多得意地炫耀著。
“这个家族世代都是琴师，他们的成人礼很特别，即将成年的人会被带到饥饿的野兽前，用自己的竖琴保护自己。只有拥有连饥饿的野兽也会被感动的琴艺的人才算是合格的人，当然，如果不能用琴声感动野兽，他──会被咬死。”
“但是在她的琴声里，我听见了自由和……悲伤。”
女人的身体动了一下，音符也有了少许的絮乱。
“公爵大人，为何将她的双目夺走？”
“一个好的琴师不需要眼睛，眼睛会让她不再完全融入音乐中。琴师只需要用全部的感觉感受音乐！”
理所应当地回答著，帕兰夏多意识到自己或许在不经意间伤害了艾斯，立刻将酒杯放下，走到艾斯身边，温情地安抚著。
“我喜欢她的音乐，希望她能为我演奏更美好的音符。我知道夺走她的眼睛是有些霸道，但是男人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存在占有欲，也是最正常的心态。”
可惜艾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更没有听见他的解释。
艾斯走到弹奏竖琴的人身边，伸出手，抚摸她的眼睛。
“被剜去双目的痛苦，你始终还是记得。失去了眼睛的你不会再被任何人夺走弹奏的专心，但是你的心也再不能看见阳光。你的音乐没有阳光，只有黑暗。”
他的声音是梦幻的声音，带著爱的节奏，润入琴师的心。
已经很久没有说话的琴师，张开干涩的嘴唇。
“失去眼睛以後，我一直依靠梦生活。我记得阳光的香味，记得坐在阳光下的温暖，我记得那些梦，每一天都试图把那些快乐用音乐表达。我们一族的人将灵魂融入琴中，只要还能弹奏，失去眼睛也不会痛苦……虽然总还想著再一次看见阳光，想著再一次用自己的眼睛看见阳光，站在阳光下，注视著世界的美丽，用灵魂……将自己看见的一切展示……”
“所以，演奏梦中的景色的时候，你到底不能忘却失去双眼的痛苦。”
艾斯流下了眼泪，那些在黑暗中晶莹的泪珠落在女人的脸上，流入空洞的眼眶中，而後──
奇迹发生了！
“光……”
女人发出呻吟。
“……我的眼睛看见了光！”
艾斯点点头。
“我不能让你失去的双眼恢复原本的模样，但依旧希望你的眼睛能再一次的看见阳光，看见花的美丽。你的手指演奏的不应该仅仅是回忆，将能看见的美以音乐表达，才是最美丽的音符。”
他的手滑过女人的肩膀，锁链碎了。
“飞翔吧，生来就是自由的小鸟！用你最自由的音符，为我演奏自然的乐章！”
“谢谢。”
女人低声地感谢著，不再被血锈的锁链束缚的她张开翅膀，徘徊於夜空，手指再一次拨动琴弦，但这一次弹出的音乐却不再只是夜晚的宁静与回忆的美好，更多出感谢生命的创造和新生的激动。
那是最美的乐章，灵魂与自然融合，她放声歌唱，声音带著铁锈的束缚，也带著寻求自由的无悔，那声音刺破虚假的平静，自由的旋律肆意开发。
那是会让每一个听见的人都感动流泪的声音，更是灵魂最深处的激情。
但是，音乐结束时，她的生命也结束了。
这是一生只歌唱一次的小鸟，她用生命歌唱，当她演奏出最美的音乐，唱出最美的歌曲时，她也将走向死亡。
艾斯没有悲伤，听见琴声的时候已经感受到她心中的痛，顺她的心意将她解放，让她被压抑的灵魂之歌绽开。
“一个生命结束了，她已经自由了……”
“你真是个令人惊奇的存在。”
对艾斯的行为，帕兰夏多没有生气，但也没有明显的表示赞同，看著这一切的他将手覆在艾斯的手上，寒冷的掌心让艾斯有些畏惧。
“我只是让属於自然的生命以自然允许的形式开发，以及结束。”
但到底有些遗憾，艾斯不能坦然的接受这样的结束。
生命的美好与逝去都让他的身心受到莫名的鼓舞与触动。
他沈默了。
夜晚的花园，只能听见风拂过树叶的声音，以及夜露凝结於叶尖的脆响。
长久的沈默之後──
“成为我的伴侣吧。”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艾斯措不及防，他呆滞地看著帕兰夏多。
帕兰夏多乘机更进一步地告白。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已经不能压抑我对你的爱慕之情。你和你的父亲太相似了，我的心在一瞬间就被你夺走。”
“但那只是对我的父亲的爱情，你所爱的是我的父亲，不是我。”
艾斯的反应直接而率真，白天的交锋让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想让帕兰夏多相信自己和萨卡没有任何关系是不可能的，於是索性也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如果你希望，我的爱情也可以变成对你的爱意。时间让我对萨卡的记忆变得模糊，只有你，站在我面前的你是真实的存在的。我看见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看见的人是你还是萨卡，我看见了爱情。”
手指落在他的肩上，帕兰夏多的热情是炽热的，只是他的爱意太过突然，加上这位公爵给艾斯的感觉总是带著莫名的诡异，艾斯不敢接受他的任何承诺。
“但是……我不爱你。”
“你嗅到了花的香气了吗，那是爱神给我们的祝福。与我结合是最好的结果，我将倾尽我的一切爱你。”
艾斯後退了。
他本能地再一次後退，退到阳台的栏杆处，退无可退了。
帕兰夏多再一次追上。
“接受我的求婚吧，我知道在你的心中依旧有他的影子，但我愿意等待，愿意等你接受我。我只是不想看著你寂寞的眼神，看见你那哀伤的双眼，我对你的爱情也更加的浓郁了。你的眼睛让我沈醉，让我不知所措的醉倒。想要把你抱在怀中，想让你变成我的所有物，想……独占你。”
与他炙热的话语一起发生的是亲吻，热烈的拥抱压过来，难得表现对人的厌恶的艾斯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主动地避开了。
“非常抱歉，但是我──还是无法接受您的主动。”
“哦？你到底对他不能忘怀？”
帕兰夏多以绅士的姿态松开了艾斯，同时将一枚戒指取下。
“接受我的戒指，这不仅仅是我的戒指，更是萨拉斯兰家族的戒指，也是你应得的戒指。你的名字，将因为这枚戒指再一次冠上萨拉斯兰家族这荣光的姓氏。”
在稀有的宝石中央雕刻著家族的徽章，只有男人的手指才能承受的粗大戒指落在艾斯的掌心。
艾斯没有拒绝，虽然也没有接受。
帕兰夏多乘机更进一步。
“接受这枚戒指吧，这是你应得的。请不要认为这戒指是我向你求婚的证物。你也是萨拉斯兰家族的一员，你的身上不应该没有萨拉斯兰家族的记号。”
“可是我已经得到了最好的戒指了。”
艾斯张开手，已经有了一枚戒指，那是一枚朴实无华的戒指，夜色中，散发稳定而执著的光芒。
帕兰夏多明白了。
在皇帝的手上也有这样的一枚戒指，即使全世界最美最珍贵的宝石做成的戒指，也不能和那只是简单的刻了花纹的朴实无华的戒指相提并论。
因为，这是萨兰和艾斯爱的证明。
他的心中燃烧著无名的嫉妒，他嫉妒与萨兰分享了戒指的艾斯，也嫉妒得到艾斯全部的爱情的萨兰，但他还是温和的表示了他的宽大。
“我不曾想过取代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正如我不奢望我送给你的萨拉斯兰家族的象征物会戴在你的这粒手指之上一样。我只希望你能把这戒指收下，不当作我向你求婚的戒指，只是一个长辈送给一族的後辈的戒指。”
艾斯不知道怎麽拒绝了。
帕兰夏多趁机蛊惑。
“皇帝也有一个这样的戒指，这是萨拉斯兰家族的成员都有的戒指。”
“是吗？”
艾斯接受了。
“公爵大人，谢谢您的款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