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偷欢
回到酒馆，艾斯发现空气有些凝重。
“──艾斯！”
奥斯汀看见他回来，急忙上前。
“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在你外出的时候，有两位贵人来过。塞达少爷看你不在就先走了，但是另外有一位特别的贵人，他……已经等你很久了。”
特别的贵人？
艾斯皱起眉。
庆典将至，整个帝都都处於高度戒备状态，地方贵族纷纷到来，随时都可能遇上被称为贵人的人，但其中能被称为是特别的贵人的却也是寥寥无几。
“我看他们都很不友善，你──如果实在不能忍耐就不要忍耐了……虽然不发生冲突是最好的结果。”
奥斯汀小心的嘱咐著，要求有些过分，艾斯却能够理解。
毕竟，虽然地位已经稳固，可是在最繁华的萨拉斯兰大街立足并且发展依旧是艰难的，贝丽尔一生的心血凝结於此，艾斯理解她不想惹出是非的心情，也决定不论对方如何挑衅甚至为难，都不予以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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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酒馆，甚至不用环视四周，艾斯也知道等著自己的人是谁。
不愉快的欲望从酒馆的一角流出，有著豪奢的金发的华衣男子看著他，犀利的眼睛似乎将会把他的面纱以及一切装饰刺穿。
果然是特别的贵人，他的相貌与萨卡有些许的接近，但威严的部分却与萨兰少许的重合。
酒馆被占据了。
男子的侍卫已经占领了酒馆，他们面无表情的站立著，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佩剑之上，此时，肃静的空间，只有中央的金发男人用绝对不能称为友好的眼神打量著外出归来的艾斯。
那种眼神，非常诡异！
艾斯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强烈的让人无法忍受的注视，在那人的注视下，自己竟有被剥夺一切遮掩的不适感。
虽然和萨兰相处的时候也曾有过强烈的不适感，可那种不适感不是此刻的不适感。萨兰给自己的感觉是极尽缠绵的温婉，似水的温度点燃皮肤，亲昵自心底纠缠，被他碰到的地方，即使是很久以後也还记得那时的炽热和──激动。
而眼前的人，给予自己的，只是──恐怖！
“您好。”
他礼貌地欠身行礼，同时将纱巾和外套都脱下，随便地交给男子的侍卫。
这是一份自然，同时也是一次试探，他如愿看见了侍卫们的惊讶，那种惊讶与惊豔无缘，写满了疑惑的惊讶，是看见和自己熟悉的人一模一样的容貌的惊讶。
果然──
艾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在看见这位傲慢地访客的瞬间，他便知道对方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甚至──是萨卡的血亲。
他已经有了大略的答案。
但空气是停滞的，只因此刻的帕兰夏多，也看呆了。
从玛格丽特的叙述中，他已经知道艾斯的存在，可是他没有想到世间真的存在相貌完全一样气质却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美貌会让人失去生气的欲望，原本只是急於鉴定艾斯是不是能够完成自己的梦想的棋子的行动变成了另一种欲望。
看著艾斯，他感受到平静，极致的温柔弥漫於空气的每一丝，原本正在思考如何将艾斯变成自己的同伴的帕兰夏多深深地为自己的邪恶感到羞愧，同时又更加强烈的想要得到对方：想让艾斯变成自己的同伴，想把那无垢的灵魂玷污！
於是，有了短暂的平静。
而後──
“请问，我应该怎麽称呼您？”
冷清温和的声音将帕兰夏多从呆滞中带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的公爵微笑著示意艾斯坐在自己的对面。
“我是帕兰夏多，帝国的公爵，皇帝的长辈，当然，也是你的长辈，我最爱的萨卡的孩子。”
提到萨卡的名字时，帕兰夏多言语深处也有少许的温柔。
但艾斯也习惯了拒绝。
“非常抱歉，您是公爵殿下，我只是一位平民，我不能坐在您的身边。”
“是吗？”
帕兰夏多不急於刺穿他的谎言，微笑著，指出：
“任何一位见过萨卡或是皇帝的人，都会相信你们之间存在血缘的事实，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怎麽会拥有同样的面容？你，绝对是萨卡的孩子，也是我锺爱的陛下的血亲！”
“对不起，殿下，您弄错了。我确实不知道您所提的萨卡是谁，更没有见过陛下。”
艾斯必须说谎，虽然说谎不是他的喜好，但在帕兰夏多的身上洋溢著邪恶，他开始担忧萨兰的处境了。
他清楚地知道，承认了自己和萨兰的关系，一定会召唤灾难！
可惜帕兰夏多也不是轻易能够搪塞的对象。
当艾斯下意识地後退一步时，他也站起，上前了一步。
“为何如此维护你的双生兄弟？如果你真的没有见过他，真的不知道他的存在，为何在这帝都行走时总是蒙著面纱？只有女人和心怀秘密的人才会蒙著面纱走在路上！因为无奈的双胞胎原则而失去继承权的你……真的不曾想过回到你所爱的人的身边吗？……不曾期望获得应有的地位吗？”
蛊惑的言语，帕兰夏多的手抓住了艾斯的手，精致的戒指刮过皮肤，带著权力的邪恶气息。
“不……我和萨兰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见过他！”
“你说谎──”
帕兰夏多的身体逼近了，空间因为他的压迫而变得更少，炙热的呼吸令艾斯痛苦不堪，更有一分无力的绝望。
──除了萨兰，艾斯不曾被任何人如此逼迫，此时的经历让他害怕。
他後退了，却已经不能後退，此时的身体快被逼到绝地，一只手揽住了腰肢。
“……为什麽後退？”
帕兰夏多在他的脖颈处低语，诱惑一般，炙热地呼吸拂过脖颈处的动脉，心跳也因为说谎越加的不规则。
“因为……”
“──因为你在说谎。”
抓著他的手，帕兰夏多将艾斯的手带到心口，刻意压低的声音呻吟一般，刺穿他的虚伪。
“你的心跳得很快，是不是不曾学会怎麽说谎？萨兰可是个不论怎麽说谎都不会露出破绽的高手，但你却稚嫩得让人无奈。我该怎麽处理你，天真的对手？”
“……我……”
只能用拒绝伪装心中的不安，帕兰夏多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进一步逼迫。
“我知道你还想拒绝，但是你已经不需要伪装了。没有人会直称皇帝的名字，但你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眼神的甜蜜和痛苦……都让我心醉。艾斯，你是他的双生兄弟，也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对吗？”
“不，不要……不要再逼迫我……”
他的呼吸变得混乱，帕兰夏多的鼻尖也感受到艾斯的脖颈的皮肤无节奏的颤抖。
帕兰夏多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对手虽然有著固执的坚持，却也天真得可怕，明明已经被刺穿了伪装却还用固执维护著所爱的人。
这样的对手是第一次遇上，他不免越加的兴致盎然。
“你不曾怀疑过莉莉丝公主的死亡吗？为何萨卡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你的存在？艾斯，我一直都爱著萨卡，也同样爱著与他无比相似的萨兰，我没有对国家的忠诚，我只是将对他的爱化为维护国家的力量。艾斯，我随时可以背叛国家，只要你──”
更多的甜蜜与痛苦从他的口中流出。
“你让我看见了萨卡，在你的身上我看见了一直都拒绝著我的那人。艾斯，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念著萨兰，但你也应该知道你的出面只会给萨兰带来困扰。所以你虽思念他，来到帝都，却又担心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你的爱情是如此的痛苦，又如此的令人陶醉。我……被你迷倒了……”
艾斯不想回答，过分靠近的身体带来浓重的欲望，炽热的感情炙烤著纤细的精神，他唯有垂下眼睑，带著少许的羞愧和──难堪。
“艾斯，你真的不曾想过另一种可能吗？你失去的不仅仅是继承人的地位，更不能拥有和他对等恋爱的机会。但是如果得到我的帮助，我将恢复你应该的地位，你将成为国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即使是他，也必须随时在意你的存在，关注你，爱怜你。”
“可是──”
“庞大的帝国，亿万的臣民，若是你有更进一步的野心，你将拥有世界的一切，你所爱的人只能看著你。你永远也不必担忧他的爱是否改变，你是他的一切，是他的中心，也是他唯一的爱。”
不失时机的补充，带著暧昧的气息飘进艾斯的耳中，这是致命的蛊惑，也是魔鬼的叹息。
睫毛颤动了。
帕兰夏多相信自己的话语让艾斯的心有了触动。
“答应吧，我爱著萨卡，也希望继承了他的血脉的你们能够得到真正的爱情。”
“我明白了。”
短暂的沈默後是平静的回答。
“我明白您的真心，您给我的条件也确实优渥得足以让任何人心动。但我并没有您所认定的继承权。萨兰才是国家的缔结者，他是当之无愧的皇帝，我──什麽都没有做过，也没有资格要求继承权。”
这回答出乎帕兰夏多的意料，他不敢相信地看著艾斯。
“你究竟和他达成了怎样的约定，竟会被甜言蜜语欺骗得看不见真实！你确实可以放弃你的过去，也可以放弃你理所应当享有的权利，但你不能否认自己的身份，更不能──拒绝别人对你的关心。”
“谢谢，可……即使是神也会恶作剧。”
帕兰夏多感到好笑，刚刚还承认自己和萨兰的关系，此刻却又表示不过是神的恶作剧，他的天真和无知让深算的人感到可笑。
“你一定认为我是有私心的，但事实上，你的身份得到认可，我的利益反而会受到损害。现在的我，到底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萨兰至今没有决定皇後人选，也没有比我更高位的继承人，一旦他发生意外，我能顺利得到皇位。若是你的身份得到确认，你的继承权是排在我的前面的，我牺牲我的利益帮助你，你为何露出怀疑的神色？”
无法反驳的话语，心思单纯的艾斯不知道权力争斗的邪恶与黑暗，单是从表面上帕兰夏多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人，竟为了成全他们而牺牲自己的利益！可惜即使只是凭借本能，艾斯依旧能感受到帕兰夏多的邪恶，虽然还不明白他的邪恶源於何处。
“因为我确实不是你所希望的那个人。我──”
不擅长说谎的艾斯快被逼到绝地了，但他顽固地守著最後一线，坚定地拒绝著。
帕兰夏多觉得可笑，任何人只要看见他和皇帝的脸就能确定他们的血脉近亲关系，可他却依旧用如此拙劣的谎言拒绝著。
於是他更迫近一步，一定要让艾斯接受自己的要求。
然而──
“殿下，请你不要再靠近了……您身上的香气太浓郁，让我无法呼吸，我──”
艾斯突然说了这一句，甚至试图推开他！
因为这句话，帕兰夏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知不觉间他和艾斯过分接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以及皮肤的温度了。
若不是两个人都是男性，只是这样的距离也足够让人怀疑他们的关系不纯洁了。
但悲哀的是，因为两个人都是罕见的美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除了艾斯感到不安，帕兰夏多没有意识到，侍卫们对主人的恶癖好没有丝毫的反感，酒馆里的正常人竟没有一人觉得不习惯，或是两个男子过分亲昵的现状很是怪异！
此刻，艾斯难堪地指出被帕兰夏多追击的事实，帕兰夏多倒也有些羞愧，可惜他的侍卫们愤怒了。
公爵是他们心中独一无二的统治者，眼前的青年屡次拒绝公爵，已经让他们生出不满，此刻更是大放厥词，他们再也不能忍耐了。
一柄剑指著艾斯的肩膀。
拔剑的人是帕兰夏多最喜欢的侍从奥尔加。
“你太放肆了！”
侍卫因为对公爵的忠诚，拔剑指向对公爵不敬者，艾斯也淡然的接受了。
但此刻的帕兰夏多却灵机一动，转过另一个心思。
“你越来越放肆了！竟对皇族拔剑！立刻跪下！”
怒斥时，奥尔加下跪了，他被侍卫的利剑指著，剑尖刺进的地方血流了出来，只消进入更多一丝，他就会失去性命！
只是他依旧是不逊的眼神，为了公爵向皇帝的双生弟弟拔剑，在他心中也不过是一件小事？
可惜，在律法上，对皇族拔剑，不论何时都是重罪。
帕兰夏多已然认定艾斯是萨兰的双生兄弟，即使艾斯否认自己的身份，帕兰夏多依旧会以冒犯皇族为名义处死奥尔加，唯一能够将奥尔加从死亡的命运解救的人是艾斯。
只要艾斯承认自己的身份，以皇室的名义宽恕，奥尔加就能得到活下去的机会。
这就是帕兰夏多的算计。
这不是豪赌，帕兰夏多通过刚刚的接触已经明白艾斯的性格，他是个温柔的人，宁可将自身陷於危险之中，也不希望任何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而且，即使输了，不过是死了个侍从，帕兰夏多坚如磐石的心不会为失去一个侍从而动摇。
“我──”
艾斯是知道律法的，此刻的他……在矛盾，而帕兰夏多，也恰到好处的逼迫了。
“艾斯，你可以不承认你的身份，但我必须处死这违逆的仆人！要怎麽做才能阻止我，你应该很清楚！”
“我……我……我承认我的身份，以萨拉斯兰家族的名义，宽恕奥尔加的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