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厮守篇 第二章 霓的改变
夜风吹拂，透窗而进轻抚在床上人的脸庞，那人应该是睡的十分安稳的，但是他却似乎做梦了，一个很长很长，又很不安稳的梦。
梦半转醒，醒了又梦，半梦半醒中他似乎走进了一片深沉的海水之中，水流时缓时急，他随着海水时浮时沉，只为了追赶着眼前的那个人影。
梁霓甜甜的笑脸在前面闪现，稍纵即逝，他的身影若隐若现，总是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又咫尺天涯的终是碰不到。
梁楠猛地从床上坐起，额角冷汗直冒，他的双手紧握住身下的床单，大声的喘着粗气，为什么最近经常会做这样的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自从自己的父母对他和梁霓的感情，默许了之后，两人一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幸福生活，是谁说过热恋期只能是两年，是不是梁霓对他终于是厌倦了呢。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和梁霓在一起，似乎也真的有两年了，眼看着梁霓就要过十七岁的生日了，只是最近少年却对他这个小爹爹冷淡了，难道真的是热恋期过了，他不想要和自己在一起了吗？
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借助着窗外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耀进来的微弱亮光，梁楠依稀看到了房间里的摆设，掀开薄被，双脚在地板滑动了一阵，穿上了拖鞋，缓缓站了起来。
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的一角，望向薄雾中隐约的楼宇，他的心情也与窗外的暗沉天际一样的深沉而厚重。
他叹息着缓步走出自己的卧室，在客厅里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本想再度走回自己的房间里，可是脚步却不受控制的走到了梁霓的房门口。
手握上圆圆的门把手上，轻轻的转动，发出细微的声响，梁楠屏住呼吸，尽量的不让门把手发出过大的声音。随着他缓慢地转开门把，他推开了房门，悄悄的走进昏暗的房间里。
床上的少年静静的躺着，他的表情很祥和，他白皙的肌-肤，在暗淡的柔光中显得更圆润柔滑。梁楠的手指轻轻的碰触上梁霓的脸颊，细细的摩挲着，这换来床上人的一声低吟，梁楠立即缩回了手。
他逃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到黎明都没有睡。
翌日，梁楠起得很晚，由于昨夜没有睡好，以至于他起来的时候，梁霓已经去学校了。在以往梁霓临走之前都会亲他的脸颊一下才离开，就算是自己没有起床，他也会来到他的房间里，亲他一下才走。
只是最近他连这个习惯也改掉了，梁楠想了很久也没能将此事想个明白。
实在没有心情上班，用自己本来积攒下来，想要和梁霓一起度过的假日，调了一天在家里休息。
一整天在家里浑浑噩噩的，梁楠倒在客厅的沙发里睡了整整一天，迷迷糊糊听到开门的声音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星期五的下午梁霓放学总是比较早。
梁霓走进家门，客厅里的百叶窗竟然是紧闭的，使得厅里暗沉一片，窗子也是紧闭的，屋内有些闷闷的感觉。
即使听到了自己的开门声，小爹爹也没有从沙发上坐起来，仍是懒懒的睡在上面。
梁霓换了拖鞋，走进客厅，站在梁楠的身边，蹲下身体笑望着对方，“小爹爹，你今天怎么没有去上班啊，你偷懒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这样我们就可以找个地方去玩玩了。”
梁楠笑了起来，伸手在梁霓的脸上摸了一把，“你想要去哪，我可以找时间陪你去的。”少年有时的感觉和从前一样，一样的向自己撒娇，但有时又会变得相当冷淡。
“我想去……”梁霓想了一下，他想去的地方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到客厅里电话的铃声突然地响了起来。他拨开小爹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走到窗角边拿起了电话的听筒。
“喂……”梁霓握着话筒良久没有开口说话，似乎一直在听着对方说着什么，他有时会看向梁楠一眼，但很快就又把脸转过去。
梁楠听不到话筒里的声音，甚至听不出那声音是男生还是女生，但在心里却隐隐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到少年似乎有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不希望自己听他讲电话。
于是梁楠很自觉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或许是看到了小爹爹走进了厕所，梁霓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梁楠隐约的听到霓霓说话了。
“……不行……你别来……”梁霓压低着声音，表情慌张，声音中透着焦急，“……我知道了……不行，我说了不行……”他的声音说到后来的时候，忍不住因激动而稍稍提高，但又很快的想到什么，而压低了声音。
梁楠看着哗哗的水流顺着洁白的水池流向那圆圆的小洞里，耳边一直隐约出现着梁霓那不大的，但是听来十分焦急的声音。
梁楠的心中有诸多猜测，也许是自己多虑了，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同学打来的电话，也许是他的某个好朋友遇到了困难，也或许是他真的在外面有了比较要好的……他不想再想下去。
就在他思绪飘忽的时候，梁霓已经打完了电话，他匆忙的走到卫生间的门边，从门口探进头来，说道：“小爹爹，我要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他似乎很着急，说罢也不等梁楠回到，人就已经冲到了玄关处去穿鞋了。
梁楠从卫生间走出来，步入厅里看着门口的人，他状似不在意的问道：“那你回来吃饭吗？我等你吧。”
“嗯，行，我马上就会回来的。”梁霓匆忙的说着，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梁楠愣愣地看着那半开的门，看着梁霓急忙跑出去，甚至忘了关门，大门在他离去后，还在轻轻的晃动着，他眨巴着眼睛，就那么呆呆的站着，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做什么。
他无精打采的梳洗好，到了菜场逛了一圈，买了一些梁霓向来喜欢吃的菜。仔细想来梁霓这样的情形已经有很多次了，接了电话就匆忙的出门，好像总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忙似的。
梁楠失魂落魄的拎着买好的菜走回到家里，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手起而刀落，当他在自己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不小心的割破了手指，流出血来的时候，他听到家门被打开的声音。
梁楠按着自己的手指，他的脸上显出一片喜色，梁霓会这么早回来，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因为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少年多数是很晚才会回来的。
“可不许乱说话，知道吗？不然……”梁霓已经换好了鞋，并拿了一双拖鞋给身后的少年，他低声的警告着，在看到小爹爹走了出来后，他转头朝着梁楠说道：“小爹爹，对不起，没有告诉你，我就带了朋友回来，他是我学校的同学，他叫张显。”他说着拉住那名少年的手臂，动作十分亲密的带到梁楠的面前。
梁楠先是一愣，视线落在梁霓身边的少年上，那少年有着一张清秀的脸庞，见到梁楠的时候，似乎很开心，满脸尽是笑容，他的声音清脆而悦耳，朗声叫道：“楠叔叔好。”
“嗯……你好……你们饿了吧，很快就可以吃饭了。”梁楠露出温柔的微笑，视线落在两人那缠绕在一起的手臂上。梁楠看得分明，那名叫做张显的少年明明想要挣脱梁霓的束缚，可是梁霓却硬是拉住他的手臂不放。
“你们先进去玩一会儿吧……”梁楠转身，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曾几何时那个一直只会抓住自己收不放的小人，此刻却抓住另一个人不放，而那个人年轻、俊逸、还很新鲜，反正和他这个看了很多年的老男人不同。
“我也来帮忙吧。”张显硬是甩开了梁霓的手，走进厨房，挤在了梁楠的身后，梁楠没有料到对方会冲过来，他向窄小的厨房里让了让，他还未来得及开口。
梁霓就冲了进来，表情十分恼怒的冲了进来，对他这个小爹爹看都不看一眼，而是直接拦在张显的身前，语气很是不悦，“你什么都不会，在这帮什么忙啊，还不就是在这捣乱。”他的声音听起来，竟有点像是撒娇。
“谁说我会捣乱的，不会做还不能学嘛，我初次到这里来，也没有带什么见面礼给楠叔叔，所以我想要帮帮他嘛。”张显推开梁霓伸向他的手，绕到梁楠的身前，笑着说：“楠叔叔……你让我帮……呀……你的手怎么了？”他说着伸手去拉梁楠的手，却立即被梁霓一把拉到了一边，梁霓自己则挤到了梁楠的身前。
梁楠的手还微微的有血流出来，可是被眼前的两个人这么一闹，梁楠的手指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感，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看着梁霓握着自己的手指，看着他将自己的手指送到水龙头下面冲洗，又看着他匆匆的去拿了医药箱过来，梁楠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欢喜的感觉。看着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张显，只是让他心里隐隐泛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