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厮守篇 第一章 无法动摇
此时屋内一片寂静，无一人搭梁远凯的话，人人都知道他的要求并不过分，梁楠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他心中还是很害怕父亲的话会伤到梁霓，才兀自辩解道：“我不是不让霓霓说话，只是不希望爸给他太大的压力，他一向很善良，为了不让你们伤心，他宁愿舍弃我，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
“哼！”梁远凯冷笑一声，讥讽说：“这也是什么善良，我看无非就是怕自己受到伤害和责备，如果真是如此，我劝你们趁早还是分开吧。两个男人在一起，以后被人指指点点，出言不逊的地方多了，你们的关系还不是如履薄冰，岌岌可危吗？那不如趁着现在，还没有泥足深陷的时候，悬崖勒马的好。”
“我是不会放弃他的，反正无论你们怎么说结果都是一样的。”梁楠对梁远凯的话并不质疑，这都是事实。他甚至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和霓霓永远的在一起，毕竟未来难测，而且梁霓的年龄又那么小，心智尚未成熟，日后如移情别恋也是大有可能的。
但是正如他自己说的，他不会放弃霓霓，因此就算最后的结果会是他不愿乐见的，但是他还是要坚持到底。
梁霓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微笑着推开小爹爹，从他的身上下来，走到梁楠的父母面前，他的眼神温柔，对于这对生养了梁楠的两人深感敬意与感激。如果不是这两个人，他就不会有这么疼爱自己的小爹爹，因为无论这两个人多么的不喜欢自己，多么的恶言相向，他都会忍耐的，更何况他们并没有如此。
虽然梁远凯的态度不是很友善，但也不至于说了什么让梁霓无法接受的话，他一双蓝眸柔柔的看着面前的两人，说着，“我知道你们会反对我和小爹爹在一起，理由不用问也知道，就连我自己都能说出几十个来。
比如：会被世人唾弃，有损前程，不能传宗接代等等的，甚至不用揪住我是个男生这一点来大做文章，就单单我这个人来说，也有很多的缺点，让你们不能满意。比如我的年龄过小，不够成熟，可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只是一时把对小爹爹的父爱错看成了爱情，日后终有一天会后悔，会辜负小爹爹的。
这一点其实也是小爹爹一直在担心着的，他虽然待我很好，嘴上也说很信任我，但我知道他的心中其实是很担心这一点的。”梁霓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小爹爹，朝着他甜甜一笑。梁楠被对方看透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脸红起来。
梁霓握了握小爹爹的手，似是一种保证，又像是一种鼓励，他转过头继续望向梁楠的父母，说道：“……而我也深深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够让他安心的，这需要时间，所以我没有向小爹爹保证什么。我会在今后的每一天里让他感受到，我的心里有他，我离不开他。”
“你的意思是说，无论我们说什么你都不会离开他吗？如果我们一定要你离开他呢？你不能看在一个母亲辛苦养大一个孩子的份上，让我的儿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吗？”沉月彩露出伤心的模样，那是一个母亲无奈的乞求。
梁霓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那其中对儿子的关切是那样的真挚，让他看得有些呆了，也很心疼，“小奶奶，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的爱，我一直以为我不需要，可是看到你如此的关心小爹爹，我好羡慕啊。所以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也是我唯一可以向你保证的，小爹爹和我在一起，一定会过的很幸福的。
每个人所要求的幸福不同，但是我想我了解小爹爹所需要的，他想要的幸福就是和我在一起。虽然这话有些大言不惭，可却是事实，就如同我有了小爹爹，就拥有了幸福是一样的，我们离不开对方。”少年说得十分诚恳，但这也等于是侧面的告诉沈月彩无论如何他是不会离开梁楠的。
“你看到了吧，说什么他是善良的孩子，我看就是我们求他离开我们的儿子，他也是不肯的。”梁远凯冷着一张脸道，眼神凶巴巴的。
沈月彩听着梁远凯的话，不由得落下泪来，却没在做声。
梁霓看得心疼，想要伸手替对方拭去眼泪，最终还是没敢。
“那不如就谈谈条件吧，怎么样你才肯离开我的儿子，你想要什么？钱吗？还是想要出国？或者你想要医院？”梁远凯看了梁楠一眼说着，他知道儿子不愿意听这些，但是他已经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梁霓轻轻摇摇头，却没有再争辩什么。
梁楠的脸色很难看，父亲这种话肯定伤到了少年的心，他很想要将梁霓拉到没有任何人的地方，让他无需要听到这些伤人的言语，但是他不能这么做，那是自己的父母，他们也有权利努力的挽回自己的孩子。
“在你们看来小爹爹一定是犯糊徐了，或者是被我这个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了，我不想多做解释。我只想说，小爹爹是大人，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就算你们是父母，你们也不可能一辈子在他身边保护他。
也许他有一天真的会后悔和我在一起，也许我有一天真的会变心，而让他伤心，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任何人，只能自己承受。而你们今天已经在尽力的劝阻他了，你们做到了仁至义尽，所以请你们放宽心吧。
我还是那句话，我现在的保证也是无用的，我只能让你们知道，我现在爱着小爹爹，我不会离开他，我和你们一样不希望他受到伤害，仅此而已。”梁霓说得很平淡，很现实，没有山盟海誓，却还是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他的那颗真心，和他的成熟。
这番话不像是出自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之口，这样大的孩子应该更说得信誓旦旦一些，尤其是被热恋冲昏头的少年，更应该是说些至死不渝的话。
可是却恰恰是他的这一番十分现实，听起来也不是怎么动听的话，让人更信服。
半晌都没有人开口说话，梁楠和梁霓互望着，深情款款。
暮色早已染上了窗子，由于光线黯然，房间里没有人开灯，屋内显得十分的暗沉，气氛也因他们刚刚的话题而凝滞。
就在梁远冬想要说些什么打圆场的时候，沈月彩突然的笑出声来，她的眼泪还挂在脸颊上，伸手抹去颊边的清泪，她在老公的手背上打了一下，朗声道：“你输了，拿钱吧。”她的话让其他的三个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有梁远凯拧起了眉，不情不愿地道：“我的工资都是交给你的，我身上哪有钱给你。”
“喂，你不要耍赖啊，我知道你有小金库，快交出来。”沈月彩不依不饶地道，一伸手扣住了梁楠的手腕，“儿子，你给妈评评理，你爸和我打赌，当初说好谁输了谁拿两千块出来的，现在又说什么钱都给了我了，分明就是想赖。”
梁楠疑惑的看着父母，这种时候他们不是应该情绪很低落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生好了，怎么还有心情要什么赌债。
梁霓却笑着凑了上去，蹲在他们的身前，双手拖腮问道：“小爷爷，小奶奶，要不你们告诉我，你们打得什么赌，我来帮你们评评理好不好？”
“不用评了，我承队我输了。”梁远凯沉声道，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但是脸颊却有些微红，显然是很不好意思。
“呵呵……”沈月彩笑着将梁霓拉了起来，让他挤在自己的身边，神秘地道：“这个赌可是和你有关的，我们打赌你的性格。”
“赌霓霓的性格？为什么？”梁楠也凑近，梁远冬更是从角落里走了过来。
梁远凯瞪了妻子一眼，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沈月彩也同样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继续说道：“我们早就猜到霓霓一定是不会离开小楠的，只是我们猜测他会是怎样的一个表达方式。你爸猜霓霓会是信誓旦旦的，哭着表决心，因为这是一般的人都会选择的方式，尤其是像他年龄这么小的人。
而我就猜测，他一定是像现在这样，冷静而实际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我猜测他是比一般的孩子成熟一些的，因为毕竟他有着与众不同的童年。”她说得十分得意，似乎为着自己的胜出，而沾沾自喜。
“有什么好得意的，远冬不是很早的时候，就说过霓霓是个比一般孩子要成熟些的吗？”梁远凯不服气的说着。
梁霓和梁楠相视而笑，他们都没有忽略梁远凯口中的那个‘霓霓’两个字，这就是一种他也接受了霓霓的表现，不然他不会用如此亲密的称呼。
梁楠和梁霓都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会这么顺利，梁楠的父母竟然从一开始就没有反对，而只是猜测着少年如何反应而已。
梁霓觉得自己太过幸运了，更为小爹爹有这样开明的父母而由衷的羡慕着，他握住小爹爹手，心中倍感安心，今后再没有什么事情或者人是能够动摇两人在一起的决心的。
当然其实一直都不曾有任何的人和事情是可以动摇他们的，从来都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