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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书籍名:《锁情牵》    作者: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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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之後,北堂耀辉渐渐与君如竹走得近了起来。他们相处也无任何特别之处,只是有时北堂耀辉带著他在遥京附近的名胜走走看看,有时只是在端王府闲聊坐坐。
  其实二人都不常说话。北堂耀辉不知为何,和君如竹在一起的时候,心绪便特别宁静。他研药的时候,君如竹便一人在旁看书画画,好像空气一般安静,可是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个人总是温温静静地陪著他。
  北堂耀辉渐渐爱上这种感觉。有一个这样的朋友,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独孤一个人。那些喧闹的花街柳巷,对他也没有那麽大的吸引力了。
  这日北堂耀辉刚从外面回来,一进房间,便见一人闲适悠然地坐在桌前,看著他的画卷。北堂耀辉微微一愣。
  「回来啦。」那人抬眼,冲他微微一笑,正是北堂曜日。
  「你怎麽来了?」北堂耀辉有些意外。
  「好久没看见你,心里惦记。怎麽有段日子没回去了?凭的让人担心。林管家前些日子还给我捎了信呢。」
  北堂耀辉默然不语。
  「最近怎麽样?我看你面色还不错,没生病吧?」北堂曜日走到他身旁。
  北堂耀辉没有像以前那般对他撒娇痴缠,只是笑了笑:「没什麽。已经好了,不用担心。」
  北堂曜日深深看著他,伸手拂了拂他的秀发:「听说这些日子,你和君如竹走得挺近?」
  北堂耀辉淡淡地道:「你不是说他与言爹爹有些故交,让我不看僧面看佛面,多担待他些麽。」
  北堂曜日道:「我以为你们八字不合。」
  北堂耀辉呵呵一笑:「那是我无理取闹了。其实他人确实不错。」
  「哦?」北堂曜日看著他,也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我倒没想到你们交情这麽深,连你的馨香荷包都赠与了他。」
  北堂耀辉微微一愣,问道:「你怎麽知道?」
  「你的荷包香料是你自己特制的,味道与众不同。君如竹天天把它戴在身上,怎会注意不到。」
  北堂耀辉默然不语。
  北堂曜日忽然正色道:「辉儿,君如竹是个谦谦君子,他……对你有些心思,你该明白。你若无法响应他,便不要去招惹他,他可不是你那些不入流的酒肉朋友。」
  北堂耀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北堂曜日道:「我说的话你明白麽?」
  「那又怎麽样?」北堂耀辉有些心烦,突然不悦道:「我对你的心思,你也应该明白。你又是否可以响应我?」
  北堂曜日没想到他会这麽说,不由愣住,蹙眉道:「你想我怎麽回应你?现在这样不好麽?我们毕竟是兄弟……」
  「我们是不是兄弟你自己知道。」北堂耀辉冷声道:「曜日,我想要什麽,你明明知道的,为何一直装胡涂?」
  北堂曜日沈默不语。
  北堂耀辉见他不说话,心下更是压抑。这话他不是第一次对北堂曜日说了,自十六岁那年他便对他坦述了心事,可是这麽多年过去,这人竟然还是不曾响应他。
  他有些气恼,又有些伤心,转过身道:「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吧。」
  「你轰我?」北堂曜日惊诧。
  北堂耀辉烦躁地走到床边坐下,没有理他。北堂曜日迟疑片刻,走到他身边,叹了口气:「辉儿,别气恼,这麽多年了,你怎地还如此执著。」
  「执著不好麽。」北堂耀辉霍然抬头,道:「你不是一样执著!」
  「我执著什麽了?」
  「你自己知道!」
  北堂曜日见他今日实在脾气不好,想到自己主动来看他,竟然得到这种待遇,也是不悦,不欲再招惹他,便道:「好,那我走了,改日再来看你。」说著转身要走,却被北堂耀辉一把拉住衣袖。
  「别走!我说的是气话,你别走。」北堂耀辉其实还是心里伤心,但又实在不想放他走。这人难得来看他,如此放他回去不甘心。
  北堂曜日失笑:「你到底要我如何?」
  北堂耀辉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柔韧的蜂腰里,低低道:「让我抱你吧。」
  北堂曜日吃了一惊,身子僵了片刻,尴尬道:「怎麽突然想起这个了……」
  北堂耀辉的手已经扯开他的金绣腰带,滑进了衣服里,在他身上缓缓摸索,闷闷地道:「不可以麽?好久没有了,我想抱你。」
  北堂曜日想扯开他的手,可是腰间被他搂得死紧,这个气氛下也不好用蛮的,便岔开话题:「君如竹的事,你到底怎麽想的?」
  「我现在就想你!」
  北堂耀辉怎不知他是要岔开话题,见他这个态度更是不悦,不由心中冒火,反而打定主意非做不可。动作迅速地扯开他的衣襟,拉著他往床上拽。
  其实北堂曜日从不会强硬地违逆他的心愿。对於这个「弟弟」,他一向宠溺惯了,真被他压在身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只不过最近二人的气氛怪怪的,北堂耀辉又一向心思多变,何况……他也有自己的顾虑。
  「等等!辉儿,这还大白天的,你要干麽?」北堂曜日还想妄图制止。
  但北堂耀辉已压在他身上,态度非常强硬,沈著脸也不说话,双手迅速如风,竟一眨眼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下来。饶是北堂曜日这般身手了得的人,竟也没阻拦住。
  北堂曜日看著他那阴郁的脸色,心中苦笑。这哪里是要抱他?倒像要揍他一般,哪里有个气氛。「辉儿,还是改天吧。今日……」
  「你闭嘴!我要!我就是要!」北堂耀辉吼道。
  他按捺了这麽多日没去见他,虽然行动在疏远,可心底里怎能不思念?好不容易朝思暮想的人自己来找他了,却是要他远离自己交往的第一个可谈得上的朋友?而且、而且竟还说什麽执著之类的屁话!
  他便是执著了,又怎麽了?从小他的眼里就只有他。可是他呢?
  先是曜月曜辰。好吧,那是弟弟妹妹,他忍了!可後来又是王府的事、朝廷的事、甚至是……总之,自己在他心里算个什麽?
  北堂曜日见他眼睛都红了,秀美的双眸竟孕育著委屈之意,不由心下一软。
  这迟疑的片刻,已被北堂耀辉彻底推上床上,放下了床帷。
                
        

  白日苟合,自然是北堂曜日所不喜,何况还是自己处於下方。
  其实自他二人发生这种关系以来,基本上十次有九次是北堂耀辉在下面。北堂曜日自己也矛盾得很,受道德和情感的束缚,与弟弟发生这种关系,他甚是苦恼。
  以理智来说是不情愿的,可北堂耀辉任性非常,若是不高兴了便直接下药,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总要达成目。与其让他下药把自己弄得神智迷乱於癫狂之中将他伤了,不如自己清醒地与他欢好。
  北堂曜日便是这麽想,才一次次地纵容他。可其实心底里也隐隐知晓,他不是不受北堂耀辉吸引的。
  若说每次在上方他还有这麽个借口,那麽甘愿处於下方,却委实没有理由了。北堂曜日叹了口气,暗叹自己对他实是纵容得过了,也见不得他有一点不高兴和委屈。
  「唔……辉儿,你给我用的什麽?」北堂曜日忽然回过神来,发觉在他发呆的那会儿工夫,北堂耀辉已拿了什麽东西抹在他身後。
  「扶春酥!」
  「那是什麽东西?」北堂曜日睁大眼,心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我新研制的春药!」北堂耀辉回答得干脆利落,转眼又沾了一指,插入北堂曜日的後穴。
  「什麽!」北堂曜日大惊,几乎跳了起来,怒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再做这些荒唐东西了麽?你竟然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竟然还敢给我用?」
  「呵呵,大哥,你这是偏见。别这麽大声,小心药儿和林伯听见了。」
  北堂耀辉按住他,贴在他耳边轻笑:「你放心,我这是为你好呢。这扶春酥口服的效用我已经让人试过了,今儿咱们试试﹃内敷﹄……」
  最後两个字他说得极为暧昧,同时手指又在北堂曜日的体内动了动。
  北堂曜日气结!他最恨的就是他给自己下药。偏偏今日还是自己处於下方。
  「你真是大胆!」他咬牙切齿。
  北堂耀辉突然美目一沈,低声道:「我连皇帝都杀了,胆子还小麽。」
  「噤声!」北堂曜日脸色一变,立刻捂住他的嘴,厉声道:「这话再不能出口!皇上如今好端端的在朝堂上,你别做傻事!」
  北堂耀辉深深地看著他,美丽的凤眸里清辉闪耀不定,忽然低下身紧紧抱住他,激动地轻唤:「大哥,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大哥……曜日……」
  北堂曜日被他这喜怒无常的性子弄得没办法,叹了口气,双手摩挲著他的背脊,柔声道:「你近些日子到底怎麽了?是不是躲著我?」
  北堂耀辉默默不语。乌黑柔亮的长发从他的手指间流泻而落。
  北堂曜日撩起他一缕黑发,拍了拍他的头,柔声道:「还做不做?」
  北堂耀辉抬起头,眼睛湿湿的,却突然噗哧一笑:「不做?你那里难受不难受?」
  北堂曜日脸色有些僵硬,感觉後穴已经开始渐渐酥痒起来,十分诡异难耐。他忍不住皱眉瞪著北堂耀辉。
  北堂耀辉转眸一笑,讨好示软道:「我发誓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了。」
  「哼!」发誓?他不知发过多少次誓再不给自己下药,结果还不是这样?当真一点疏忽不得。
  北堂曜日忽然想到一事,脸色微变,迟疑道:「这药……」
  「怎麽?」此时北堂耀辉正兴奋地忙著宽衣解带,手指轻柔却有些笨拙地在他身下来回撩拨。
  「这药……会不会动情?」
  北堂耀辉僵了一瞬,抬头咧嘴一笑:「大哥你放心,情这个东西,只能心动。身动有个屁用。」
  这话说得有些粗鲁。北堂曜日看著他的笑容,忽然心生内疚之意,讪讪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麽多年都没事,你担心什麽。」
  北堂耀辉笑得平常,却不知心底有多苦涩。
  这些年来,虽然机会少得可怜,可北堂曜日毕竟还是有在下面的时候,而且北堂耀辉从未给他配过那个什麽摩耶人的避孕汤药。
  开始时是他没想到,後来想起来,却发现北堂曜日根本没什麽事。
  摩耶是个奇异的民族,虽然族里的男人可以受孕,但只有动情方才可以。可这动情的标准,却实在难以把握。
  情之一字,何为动?
  北堂曜日对他疼爱有加,事事包容,万事宠溺,从不忍拂逆。这不是情麽?
  是吧。兄弟之情,手足之义。
  可还有其它?若有,为何从未受孕?
  北堂耀辉俯下身,柔软的唇舌含住那人的分身,细细舔舐,来回吸吮,像在品尝最珍贵的食物。只是听著他急促的呼吸,感觉他因自己而情动,北堂耀辉心底就涌出淡淡的满足之感。
  这样……也好。虽心不能为自己而动情,但身因自己而情动,也足够了。
  至少,这世上能让北堂曜日如此的,只有自己一人!
                
        

  北堂耀辉的技术并不是很好,也许因为他很少在上面,也许因为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虽长得一副风花雪月专惹情债的容貌,却奇异地是个在情欲方面十分笨拙的人。
  说来他流连花街,必然了解不少这方面的东西,但不知为何真刀真枪的上来,却没什麽长进。北堂曜日苦笑。
  若不是被他用了春药,身体不由自主地燃烧起来,怕还真受不了他这番「恩爱」。
  不过北堂耀辉虽然笨拙,却十分温柔,也不至让他难受。而且那扶春酥的药效果然十分了得,很快便让他产生极大的快感,慢慢适应了体内的律动。
  於是这场青天白日里违背了礼教,违背了道德,甚至违背了人伦的欢爱,让「主客」双方都十分满意。
  北堂耀辉因为有极大的心理阴影和身心创伤,是个很难产生情欲的人,所以他平素喜欢做承受的一方。但做为一个男人,看著一向英明神武的爱人在自己身下喘息,全身都浮上情欲的色彩,自然也兴奋得无以形容。
                
        

  本来还很晴朗的天气,到了傍晚不知何故,竟起了阴霾。
  北堂耀辉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手指慢慢拂过北堂曜日零散开来的黑发。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只要北堂曜日躺在他身边,他就觉得无限满足,前些日子发生的那场梦魇,好似这一刻也远离了。
  因为春药的缘故,北堂曜日耗力比他多,因而情事过後小睡了过去。北堂耀辉却还十分兴奋,支著胳膊在旁看著他。
  「别玩了。」北堂曜日忽然醒来,蹙了蹙眉,拨开他玩发的手,问道:「什麽时辰了?」
  「不知道,大概过申时了。」
  北堂曜日推开他,起身穿衣。
  北堂耀辉从後面抱住他的腰,道:「这就走麽?留在我府里用膳吧。」
  「不了,王府里还有事。」北堂曜日淡淡地拿开他的手,下床穿好衣物。
  北堂耀辉趴在床上看著他,双眸闪烁不明,见他收拾利落,忽然道:「那件事……瞒得过太後和国舅麽?」
  北堂曜日低头束带的手顿了顿,抬头对他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我怎麽可能不担心……」北堂耀辉喃喃地说。冒充皇上,那是多大的罪名。
  真正的司洪逸在别宫已经被他毒死了,北堂曜日半日之间便找来暗卫部署妥当,虽然在祭典结束後的路上佯装皇上「遇刺」,替换了那几个实际上已经死去却由暗卫暂时冒充的贴身大内侍卫,但「皇上」却不能那麽简简单单地遇刺身亡。
  赵国舅狡诈多疑,太後又把持朝政许久,如今宫里那个冒充之人,也不知能否胜任。
  北堂曜日功力深厚,自然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却没有接话,道:「我先回去了,你最近不要惹事。」说著看他还在床上发呆,不由叹口气,过去帮他把衣服披上:「天寒了,也不怕著凉,赶紧起来穿衣吧。」
  北堂耀辉拉住他的手,望著他轻声道:「哥哥,你到底有何打算?告诉我行麽?也许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这是这些日子来他一直矛盾的源头。
  北堂耀辉早知道他手下暗卫有专司模仿顶替之人。但竟能在片刻之间将司洪逸学得唯妙唯肖,显然不是一日两日的工夫。而司洪逸会意外被他毒血身亡,是谁也料不到的事情,北堂曜日竟能半日间便找来暗卫轻松应对,显不知已暗中筹划了多久。
  这份心思之深沈,想起来便让人不寒而栗。
  北堂耀辉这些日子被此事的阴影深深笼罩,因而对北堂曜日也生了畏惧生疏之意。但今日下午一番缠绵,却让他终究下了决心。
  不论怎样,他是爱著眼前这个人的!只要这个人想要的,想做的,他都会支持!
  谁知北堂曜日只淡淡一笑,轻轻拍拍他的脸颊:「别胡思乱想,好好歇著吧。」
  却不知今日云雨,该好好歇著的是谁。
  北堂耀辉望著他离去的身影,无奈地笑笑。自己也许……终究抓不住他。
                
        

  北堂曜日回到府里,让人备了温池沐浴。想了想,又唤来大总管凌青,让他去给自己准备一份汤药。
  热水很快备好,北堂曜日来到浴池,宽衣淌下,泡在温水里休憩。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北堂曜日道:「进来。」
  大总管轻轻走到他身边,将汤药在他身边的案几上放下。北堂曜日闭目养神,大总管张了张嘴,似要说什麽,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什麽也没说,默默地退下了。
  北堂曜日过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端过那药碗,望著黑色的药汁出神。
  这摩耶人的防孕药汁,究竟喝还是不喝呢?其实不喝……也许也没什麽。但今日耀辉用了药,自己似也有些情动,还是喝了比较好。但是……
  北堂曜日也说不清自己在犹豫什麽。他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绝不会给人一丝一毫的可趁之机,即使是对自己也是一样。可是想到今日北堂耀辉那患得患失的神情,还有听到自己询问药效是否会动情时那哀戚的眼神,实在於心不忍。
  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好笑。
  於心不忍又如何?难道真因这个为辉儿怀胎生子麽?别说那是万万不可,就是情况允许,他自己又是否真的对辉儿情动到如斯地步?
  北堂曜日左思右想,渐渐出神。待回过神来,药都凉了。
  他最後笑了笑,还是一仰头将药汁饮尽。
  无论如何,即使没有血缘关系,辉儿也是他弟弟,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北堂耀辉那日之後便对宫里的事关注起来。不为别的,只为北堂曜日。
  虽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麽,但事情走到这一步,自己也有责任。毕竟司洪逸,是真真正正死在他手上的。
  林家从前在宫里也有些势力和人脉,这些年来北堂耀辉虽然疏於打理,但若是他想,便能捡起来。他这人别的不成,却十分善於交际,除了面对北堂曜日外,对其他人都长袖善舞,很能拉拢哄弄,不过几日,便将许多疏远了多年的关系拉近了。
  不过这日,一道懿旨却让他有些意外。
  北堂耀辉站在太後的慈宁宫里,心神有些不定。皇太後赵氏一向隐在幕後,与他从无几分交集,不知今日突然传他入宫是为了何事。
  他将手拢在袖子里,轻轻把玩著食指上的玉戒,漫不经心地等著。
  此刻他十分耐性,直等了两炷香时分,皇太後才姗姗来迟。
  「微臣叩见太後。太後万福金安。」
  「起来吧。」赵太後端坐主位之上,甚是慈祥地对他微微一笑,道:「端亲王许久不曾进宫了,哀家颇为想念,今日一见,似清减了几分。」
  「微臣受宠若惊,让太後挂念了。」
  赵太後微笑道:「今日唤端亲王来也无事,闲话家常罢了。前些日子北堂王给哀家送来了几坛北堂王府的龙涎,酒香醇厚,端亲王也尝尝吧。」
  一旁宫女端过酒壶,给他斟了一杯。
  北堂耀辉闻了闻,道:「嗯……似是王府里二十年的沈坛老酒。」
  太後抿唇一笑:「不愧是北堂家的二世子,鼻子灵得很。」
  北堂耀辉淡淡一笑,以袖拢唇,将酒喝了。
  太後果真与他闲话家常起来,东拉西扯地随意聊著。
  北堂耀辉心下起疑。本来太後召外臣进宫也没什麽,只是又非小宴,为何端上来的不是茶水而是酒水?而且还是自家进献的龙涎,委实奇怪。
  这赵太後为人十分不简单,当年她只是太子妃身边的一个侍女,却能爬上太子的龙床。之後太子登基为帝,她便封了贵妃。
  她所生之子司洪逸是先皇的第四子,论嫡论长,都排不上前位,但先皇前三子包括原太子司洪寿,全部早夭,最後终於让她的儿子登上了皇位。而且先皇自司洪逸之後再无子嗣,连个公主都没再生下来,这里面,可不知有多少皇家秘辛。
  北堂耀辉从来不敢小觑女人,尤其是身居高位的女人,他对这皇太後,戒心可是十成十的。不过无论他怎麽猜,也猜不透这老女人究竟要做什麽。
  其实皇太後一点也不老。年纪只过四旬,又保养得宜,看上去顶多三十几许。只是她在後宫浸淫二十多年,心思实高於她的年岁。
  北堂耀辉小心翼翼地应付著,与她闲话家常,其间又小喝了两杯龙涎。
  过了一会儿,太後道:「在宫里待得久了,冷清清的。今日天气好,端亲王陪哀家去御花园走走吧。」
  「是。」北堂耀辉恭敬地起身,跟在太後身後出了慈宁宫,一路上竟未见到几个宫人,不由心里暗暗警惕。
  走进御花园,一阵花香扑鼻。太後带他来到花园中央,指著花丛中一团紫色鲜豔的花朵道:「端亲王可认得那是什麽花?」
  北堂耀辉头有点晕,端详了片刻,道:「似是蜀南的紫陀罗兰。」
  太後微笑著点点头:「不错,正是此花,端亲王果然好学识。据说此花甚是稀少,只於每年暮秋之时开放,花期只有短短三日,不知是否有此事?」说著带他慢慢走近那花丛。
  「正是,此花生於极南湿热之地,北方甚难养育。没想到御花园中还有这稀有品种。」
  「听说端亲王药理过人,不知此花可有什麽药效之用?」
  「药效麽倒是有。其实也没什麽,便是……」北堂耀辉声音渐低,意识也渐渐不明起来。
  刚才一进花园看见此花,他心底便隐生不祥之感,与太後对答时一直强撑著神智,此时走近那花丛,花香阵阵,更刺激著他的神经。饶是他自幼在药桶里泡大,也渐渐撑不住了。
  原来此花没有别的功效,只有一途,便是催醉。
  龙涎原是百里挑一难得精纯的好酒,北堂曜日送给太後的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北堂耀辉在慈宁宫里连饮三杯,还可以顶著。但此时闻了这催醉之效极强的紫陀罗兰,终於将原本压抑的酒意全部激发出来。
  北堂耀辉此时摇摇欲坠,只觉阵阵酒气上头,视线开始模糊。
  他最後的意识,只记得太後慢慢向他走近,微笑著说:「听说端亲王不胜酒力,但酒品是极好的,只不知……」
  不知什麽?
  北堂耀辉再也听不清了,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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