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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禁城 11

书籍名:《玻璃禁城》    作者:红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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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展昭站在玄关往里看。

白玉堂正稀里哗啦把早饭用过的餐具收到洗涤槽里,那力道跟倒垃圾差不多,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经过短暂的休息,展昭现在心情很好,上班的路上还在想,既然月华已经回家,他们继续住在小丁的房子里就不大合适,不如搬回自己的公寓,可是自己的单身公寓没那么大地方可以放下白玉堂那些“大玩具”,操心了三秒钟之后暗自失笑,想白玉堂是谁?怎么会住到自己家去。路过警卫室时,展昭跟物业打了声招呼,请他们结一下这将近一个月的水电物业费,之前入住的时候,展昭留下过自己帐号的预授权,结果当天上午,物业发来清单并且直接扣费,合着高档小区的物业费是贵了点,光电费展昭一个月的工资就没打住,展昭的好心情全毁了。

这时庞艳斯来了,展昭收拾起情绪投入到工作中。虽然庞市长的亲信逮了一批,但是网离真正的大鱼还远得很,人人都知道庞市长脱不了干系,可惜人人都知道,并不足以拿到法庭上,作为检方的证据,展昭和庞艳斯商定,今天借探视为名,说什么也要撬开庞安的嘴。

接见室里只剩下庞艳斯和庞安两人,庞艳斯开门见山:“安叔,别替我爹死撑,我爹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弃了车马都不见的保住老帅,保得了自己也没余力来救你,这么久了他有跟你通过声气吗?他现在避嫌还来不及。安叔,我看你憔悴的很,上了年纪,监狱不是你待的地方。”

庞安定定地看着手铐,不发一语。

“安叔,我爹已经放弃你了,现在不管你判多重,他绝不会假一手援,别再对他心存幻想。”

庞安虚弱地笑说:“大小姐,我看着你长大的。”

“你说我撒谎?”庞艳斯也笑了,然后瞬间横眉立目,把一份报纸摔桌子上,“天成死了!你自己看!”

摊开的报纸上是廖天成的讣闻,庞安扫过去的眼光明显不稳,他自己很小的时候进入庞家,到天成这么大的时候,看着和当年的自己一样大的天成进来,然后一路看着天成长到能独当一面,怎么能没有感情。

庞艳斯趁热打铁:“你入狱以后的事可能不清楚,钟雄自杀后一个小时,天成就出了车祸,你一定比谁都熟悉这种行事风格吧。安叔,我们搜过汴河码头的库房,里面不是我们要的东西,那些东西到底在哪儿,告诉我好不好?”

长时间的毫无反应,庞艳斯都快放弃了,老头用干涩的声音说:“你爹做的事,我没资格评价。”

庞艳斯差点把报纸摔他脸上。

“……不过那批东西……”

汴梁警局迅速根据庞安提供的地址杀过去,展昭考虑方案的时候,庞艳斯说她可以帮忙把看守的人调走,这样强行进入遭到的反抗尽可能少,展昭奇怪她和她爹已经闹翻了,庞家的手下还听她的吗?庞艳斯笑说,总有踏踏实实干活,不愿意站队的人。说完拿出便笺簿,写了一张便条,押上印鉴,撕下来交给展昭。

结果大获全胜。

大宋博物馆的人很快接手获救的文物,进行善后。

虽然庞安理论上说还是跟庞吉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当天下午,庞副市长发表电视讲话,因为分管的文化工作项下的大宋博物馆出现的管理上的重大失误引咎辞职。

汴梁警局士气大振。

一片欢腾的气氛中,展昭心里隐隐有片阴影挥之不去。当赵虎拿文件给他签字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上午庞艳斯给他的便条,用于落款的那枚印章,是奇怪的近乎球型,很多个面,似乎每个面上都有字。在白玉堂讲过的故事里,也有过一枚同样的印章,据说是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的独特形制,白玉堂苦心巴拉的滑翔翼,天台上测风力指数的仪器和模型,一直安安分分待在东京不肯走的原因,再加上这枚印章,如果一切都是巧合,那展昭就不是刑警,白玉堂也不是个贼了。展昭感觉一点冰凉从指尖蔓延到心脏。

展昭破天荒地在工作时间回了趟家,一路上心里乱糟糟的,因为自己之前居然无视所有迹象,还一厢情愿地理解成什么大玩具,明明几次三番牵连月华,又被现在想都想不起来的见鬼的理由说服,放纵白玉堂的行为,知道白玉堂的安分不正常,却自欺欺人地接受这种和平假象,贻误时机,如果真造成什么没法收拾的后果,他觉得自己比白玉堂还该死。

白玉堂完全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正在虚拟的世界里进行最后一次的模拟潜入潜园,突然身处的空间扭曲,耳边传来的声音变成电子噪,两秒钟以后,虚拟空间变成绝对黑暗,白玉堂瞬间不知置身何处,稍后他扶上视镜,摘下头盔,全身的血嗡一声涌上头顶,睁开眼,看到的景物全是蓝的,展昭站在那儿,手里拎着根拔下来的电源线,好像在说话,可是白玉堂现在什么也听不见,耳朵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像潮水涨落一样冲刷着神经,他撑着桌子和椅子起身,想挪动一步,只见地板扑面而来,在脸kiss到地面之前好像被人拉住,这是白玉堂昏迷以前的最后记忆。

虚拟终端非常耗电,最好的笔记本电脑的电池也不足以维持几秒,所以才出现电源一拔,即时断电的事,这也是高昂电费的真正来源,而不是展昭之前臆想的数控机床,而不按正常程序退出导致神经紊乱的后果,白玉堂现在的表现可以用作厂家说明书里的反面警示图标。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裹在一床毯子里,抵在浴缸边上吐,展昭环着他,时不时拿条湿毛巾给他擦脸,如果白玉堂现在有一个指头能动,展昭恐怕得血溅当场。还好这东西跟严重晕船异曲同工,会导致虚弱,但也仅限于此,多休息就没事。

白玉堂倚在床头上,形同半残,展昭坐在床边很狗腿地喂完了一碗粥,跑回来兴师问罪结果变成这样,他自己也没料到吧。

眼看白玉堂脸色好起来,不再是刚才的死人绿,展昭慢悠悠地说:“你的目标,是庞艳斯的那枚私章吗?独孤信二十四面印是不是?”

白玉堂盯着展昭眼睛,挑衅地说:“没错。”

一阵挫败感袭上展昭心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已经明确的事,难道期待白玉堂撒谎否认?然后可以缩回那个自欺欺人的温暖的壳里?结果他问了个傻问题:“为什么?”

“只是拿来看看。”白玉堂大言不惭。

就算展昭的好脾气,也被这种毫不收敛的对抗态度激怒了。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我不会动你?!”

白玉堂试图起身,展昭想去扶他,但是被白玉堂右手抵在他胸口上挡住了,白玉堂带着冷冷的,因为开心而显得异常美丽的笑容,逼视着展昭说:“你干嘛不动我,你完全可以在我的滑翔翼上做手脚,让我飞到一半摔下去,第二天社会版只会说死了一个极限运动爱好者,配环卫从地上往下铲我的照片一张。不,我一点也不笃定你不会动我,不过,这不正是赌博的魅力所在吗?”

展昭在这描述下无言以对,只能感觉到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紧,片刻后默默离开了房间。

白玉堂看着窗外想:我的目的,过程,手段你都知道了,看你有什么办法阻止我。

当天晚上,丁月华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敲她的窗,拉开窗帘一看,居然是白玉堂站在外面的草坪上,惊喜地打开窗户,白玉堂进来之前先递了个大旅行袋进来,让丁月华打开,里面居然是小混,而且为了防止它发出声音和反抗伤人,用胶带缠住了嘴巴和四蹄,活像被绑架似的,丁月华又高兴又心疼地剪断胶带,小混一恢复自由就钻到丁月华身后躲着白玉堂,显然是给虐待惨了。

白玉堂呲牙说:“你们家外面还有远红外警报啊,罗密欧容易嘛。”

“呵呵,小白,谢谢啦。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哥哥告诉你的吗?”

“月华,我是来道别的。”

“啊?你要走了?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

“晚点再走不好吗?汴梁的菊花就要开了,这是东京一年里最美的时候,橙黄菊绿,到时候我们和哥哥一起去看花展,留下来吧。”

“这个讨厌的城市,我一天也不想多待了。”

“你讨厌汴梁吗?我怎么……觉得以前你挺享受的?”

白玉堂干笑,没法跟丁月华解释这新旧两重天,为什么展昭变不顺眼之后,这个城市也面目可憎起来。

“我是来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什么?”丁月华吃惊地睁大眼睛。

“去见见你没经历过的风光,想象不到的事物,结识很多朋友,如果厌烦,也可以回我在陷空岛的家,你一定会喜欢那儿,楼房中间是个通透的天井,天花板上吊着一具风神翼龙的骨骼标本,翼展十二米,我敢说是全世界最完整的翼龙化石,非常漂亮,不想去看看吗?”

丁月华无限神往地出了一会神,然后摇了摇头。

“怎么?”

“如果我们都走了,哥哥一定很伤心。”

白玉堂心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没想到居然给丁月华识破了。既然未遂,只好赞叹说:“月华你还真敏感。”

丁月华还以为白玉堂是在骂她呢。

白玉堂终于确定了接下来几天的一切计划,在陷空岛的通讯系统里发了条消息:那些说要帮忙的家伙,用着你们的时候到了。

转过天来晴空万里,往日门庭若市,现今一个闲人都没有的庞府大门,八点了,清洁工还可以悠闲地扫地,只见一队黑色轿车风驰电掣而来,车门打开,下来的是久未在老宅出现的大小姐,当年大小姐撂下话说,只要一天不是家主,就一天不进家门。现今老爷的境况极坏,大小姐回来干什么,大家都清楚。

庞艳斯仰头看着她熟悉的飞檐斗拱,铜钉朱门,自语道:天成,我们走。她挣扎了二十年而终于晓得庞家虽大,却容不下一个女性家主,毅然破门出家的那天,对廖天成说的也是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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